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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Highway》：梦＂补偿＂了现实困境

《ＬｏｓｔＨｉｇｈｗａｙ》是大卫林奇的早期电影，很多业内人士用「混
乱」一词来形容电影的叙事结构。假如没看过大卫林奇最负盛名的代表作——《
穆赫兰道》，也许我也会对《ＬｏｓｔＨｉｇｈｗａｙ》那颠倒无序的叙述方式，
那迷离错乱的人物换位，生发出太多的愤慨。有时候，观众有足够的理由谴责导
演讲述的某个故事，因为谁都不想被玩弄和欺骗。事实上，这恰恰就是大卫林奇
的高明之处。因为，总有一个不可知的世界，它离我们每一个人既远又近，既陌
生又亲切，既不敢直面它又设法去触摸它。因为，总有另一个隐秘的「我」，它
是灵魂的魔鬼，它依赖着现实世界的「我」，又背叛着现实世界的「我」。而我
们，只有在梦境里，在幻象中，才能看到它们。

    现实世界中的爵士乐手费德，有一个妖冶美艳的妻子，有一幢还算得上阔气
的房子。但在某一天，他意外地从房间的电子话机中听到了一个声音「狄特格罗
死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莫可名状的头疼，他又经常被噩梦困扰。他
会在梦中听到妻子呼唤他，然而他看到的妻子的面容，却是另一张脸，怪异得让
人恐惧。他和妻子做爱，他竭尽全力，而妻子却表情漠然，最终他草草收场。在
朋友的酒巴派对上，他还遇到了一个逼似魔鬼面孔的男人，那个男人说认识他，
而且还一直在他家里。他用男人的电话打回到家里，果然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
因为门口连续出现的来历不明的录象带，他惆怅万分却又仿佛彻底苏醒。录象带
中的画面是他家的房子，是他和妻子安睡在床上，再后来，是他的妻子血淋淋地
躺在地上，他惊恐地发现，是他「杀」死了妻子。后来，他因为谋杀罪被关进了
监狱。一个夜晚，他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替代他的是一个汽车维修工彼特。这
是电影的第一个故事。

    然后，影片开始讲述第二个故事，就是替代费德后来又被释放出狱的彼特的
故事。彼特虽然是个维修工，却英俊潇洒，有高超的专业技能，他不费吹灰之力
就修好了黑社会头目狄特格罗的名车。有一天，彼特见到了狄特格罗美艳的女朋
友爱丽丝，他们两个很快就上了床，他的强健勇猛彻底征服了爱丽丝。两个人一
有空就厮混在一起。后来，彼特了解到爱丽丝是在一个叫哈迪的朋友介绍下认识
了以拍Ａ片发家的狄特格罗，并因此被狄特格罗霸占，而且被迫加入色情行业。
爱丽丝和彼特约定在一个夜晚杀死中间人哈迪，抢夺他的财物一起远走高飞。于
是，他们实施了计划。在打斗中，哈迪自己撞在了玻璃茶几上殒命。而他们两个，
开着汽车到了一个沙漠小木屋。在疯狂的爱欲后，爱丽丝冷冰冰的说「你永远也
得不到我。」然后走进小木屋，再也没有踪迹。这时，小木屋里出现的是电影前
半段中那个有着魔鬼面孔的男人，这个男人引领着彼特找到了狄特格罗，狄特格
罗正在房间里和一个女人做爱，这个女人是费德的妻子蕾内。彼特挟持狄特格罗
到了荒郊野外，在魔鬼面孔男人的帮助下杀死了狄特格罗。

    影片的结尾，费德又出现在了自家门口。不过他并没有进屋，而是通过电子
对话机平静地说了一句话「狄特格罗死了。」然后，一直跟踪他的警察追了上来，
他亡命在了高速公路上。这是电影的第三个故事。

    如果用「混乱」一词来评价《ＬｏｓｔＨｉｇｈｗａｙ》，那就太辱没大卫
林奇的奇幻构思了。事实上，大卫林奇就是用这个与费德看似毫不相干的彼特的
经历，来阐释费德的现实困境。而彼特，正是费德臆想中的自己。他和彼特在电
影中的换位，事实上是他潜意识里一种强大的心理自诉。解读这一换位迷团有一
把钥匙，那就是彼特刚到哈迪家时看到的一张照片。当时，照片上有四个人：狄
特格罗、哈迪、爱丽丝、费德的妻子蕾内。注意，当彼特杀死狄特格罗后，那张
照片上的爱丽丝竟然连同她的人一道消失了，照片上只有三个人。这暗示了什么
呢？根本就没有爱丽丝，她只是迷惑观众让观众产生浅薄判断的一个影像。爱丽
丝的一切，其实，就是蕾内的完整写照。也就是说，费德的妻子蕾内，就是那个
在狄特格罗麾下拍Ａ片的色情明星，不仅如此，她在离开公司成为费德的妻子后，
一直不能忘怀与狄特格罗的肉欲，经常背着丈夫与狄特格罗偷情。当现实中的费
德逐渐了解妻子的过去后，他无法释怀，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当费
德在魔鬼男人、录象带、给家里打电话无人接听等方式进一步印证了起妻子和狄
特格罗仍在偷情后，他陷入到了灵魂的地狱中。于是，在幻化中，他成了彼特。
他占有了狄特格罗的女朋友爱莉丝，这当然是合理的；介绍爱莉丝拍Ａ片的哈迪
死去，也是合理的，没有他，就没有爱莉丝的堕落；他杀死了狄特格罗，更是合
理的，这样的恶棍凭什么和他分享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梦，是一个幻化，让身处
现实困境中的费德在另一个世界中获得了一切他想得到，他得到到的是合理的「
补偿」。这符合弗罗伊德和他的学生容格的「梦的补偿」理论，即梦有一种重要
的心理补偿作用，是一个内在的自我平衡调节系统。至于那个魔鬼面孔的男人，
是费德心灵深处的另一个「我」，只有他，才最关心费德的现实困境，只有他，
才知道费德想做什么，会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