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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苍凉的笛声

[color=Blue][b]　　　　　　　　　　　　　　　苍凉的笛声[/b][/color]

　　从小，我就很喜欢笛声，我总觉得那是人世间最美的旋律，可以吹出美妙笛
声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不过村里人很多都不这样认为，至少他们不认同
二狗。

　　二狗的名起的很贱，就跟他在村里的地位一样。我一出生就生活在村里，由
于是个男丁，在重男轻女的家中，我特受人疼，所以几乎不用干什么农活。在我
六岁那年，我的记忆中有了二狗这个人。二狗瘦得像根豆菜牙，蓄着小胡子，一
头长发像母鸡窝似地蓬散着，上身时常是白底紫格的半袖衬，下身则是稀稀梭梭
的破丁裤。二狗跟我二叔的年纪差不多，只是二叔他们经常骂二狗是傻狗，但我
和我的小伙伴们从来不骂二狗，因为他经常带我们到河边去玩。

　　在河边玩的时候，天总是很蓝，水总是很清，草总是很绿，狗尾草开的花总
是很香。我们常常一起躺在草堆里，嗅着那湿湿的泥土气息，感觉大地已和我们
融在一起；河边吹过阵阵凉风，夹带着清凉的水汽，迎扑到我的脸上，无尽的惬
意从脚底慢慢爬到腹部，升到了脑中，再慢慢从我的眼皮散开；我合上眼睛，阳
光温柔地抚摩着我的身体，就象躺在母亲的怀抱中，一口一口地吸着乳汁，生命
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面慢慢地成长。每次二狗都会拿着他的笛子，吹一曲我至今
都还不知道的乐曲，我每次都会如痴如醉地听着二狗吹笛，然后再闹着要二狗教
我，可二狗他连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更别提说要教我了。

　　有一天我像吃了铁枰子似的，硬吵着爷爷教我吹笛，大有破釜沉舟，不到黄
河心不死的势头，谁知撩得爷爷性起，忽地一巴掌，打得我眼冒火花，耳朵里尽
是嗡嗡声。我没敢哭，在家里，敢打我和舍得打我的人只有父亲和爷爷，父亲只
是敢打我，而爷爷是舍得打我，两者是不同的，打起来自然也完全不同。可以这
么说，父亲打我，专挑有肉，打起来不痛的地方打，而爷爷打我即是专挑没肉，
打得痛的地方打，所以我没敢哭，也没敢再吵。

　　爷爷经常很晚才回来，那时农活多，都是由奶奶煮好饭之后，分给每人一份，
放在锅里保温，晚饭时各人到锅里拿自己的那份饭吃，再出去忙。那天晚上，我
憋了一肚子气，赌气地把爷爷的那份饭也吃进肚子里去，撑得像隔壁怀孕五月的
三婶一样，特大，而那晚恰好没米了，从不肯求人的爷爷瞪着我，摸着扁扁的肚
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着实的饿了一晚。

　　后来，爷爷和我说了关于二狗的事。二狗他娘是村里近年来出了名的头号美
人，从她十六岁起，身边就有数不清的小伙子围着她转。爷爷说她叫月香，笑起
来就像月亮一样的迷人，弯弯的、淡淡的眉毛，秋波一样的眼睛，尖尖的下巴，
甜甜的小嘴，雪白的肌肤，让人怀疑她身上永远是冰点，可以一解体内的饥渴。
那时我年纪还小，还不能完全想象得出二狗他娘的样子，但我敢肯定，她绝对让
很多血气方刚的少男神魂颠倒。而且，爷爷说到二狗他娘样子的时候，我清楚地
听见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吞口水。那一年，村里来一个木匠工，长的特俊，手脚
麻利，三两下工夫就能把要做的工具，家具搞好，还会吹一手好笛子。二狗他娘
一见到他，就像阳极磁铁和阴极磁铁相吸一样，紧紧地吸在一起。结果，我爷爷
苦恋了四年的月香，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就跟那个木匠工好了，并怀上了二狗和他
大哥。只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会很短，幸福的日子永远都可能是回忆。那木匠
工在二狗还差五个月就出生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有人说他是怕负责任，跑了；
有人说他是给村里的小伙子教训了一顿，打跑了；总之，是什么原因就没人知道，
村里人知道的事就是：一个月后，月香傻了，整天就坐在村口那里吹笛子，一见
到有人进村就跑过去拧着那人的袖子，拼命地问：「瑞玉哥，是你吗？你回来找
我了吗？我想你想的好心痛啊，你要到哪啊？把我也带上，好吗？」唉！人生自
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自古以来，痴情人多为男子，女子者为数甚少，而
月香乃当中一员，情之所痴，不亚他人，只是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不懂事
的孩子都是很调皮的，我父亲正是当中的佼佼者，时常带着几个小鬼头跟在月香
后面，月香喊一句，他们就跟着喊一句，声音还挺大的，仿佛要跟月香较劲似的。
每次月香听到他们的叫喊时，脸上都会露出幽怨的神情，然后又傻傻地笑了一下，
那画面活象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叽叽乱叫的小鸡在外觅食似的。父亲很显然不喜欢
这个比喻，当我听爷爷讲故事，顺口说出这个比喻时，屁股马上挨了父亲一巴掌，
被斥道：小孩子，别老胡说八道。爷爷听到后，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一口浓烟，
慢慢的吐出一个小烟圈，再慢理丝条地叙说月香的故事。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
意。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但也是值得我们留恋不已的，而像月香这么一个美
丽的女子，是注定不能长留在世上的。二狗出世后，月香的病情更加严重了，整
个人比以前更傻了，一见到男人就不断地傻笑，有人曾劝过二老将月香送去精神
病院医治，但二老不肯，说是天做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其实我有点怀疑是
治病用钱的问题。终于，有一天晚上，自作孽的月香不可活了，那天晚上，笛声
在山后那里响了很久，一去平时的婉美之音，换而替之的是一种像母狼嚎叫的声
音，让人听了心里直起疙瘩。到了天明之时，有人在山后发现了月香的尸体，二
老知道后，哭的死去活来，两个月后也双双陪月香去了。我曾问过很多次爷爷月
香是怎么死的，但他至死都没告诉过我，因此在我心中，月香的死至今仍是个迷。

　　对于二狗两兄弟，由于一岁都还不到，村大队出于可怜他们，就让他们东吃
一餐，西吃一餐，养了他们到十五岁。那十五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说到底，村里
那时的生活条件实在很差，每家都只是勉强混个糊口，无端端地从嘴里抠出一口
饭来喂别人的孩子，心里头的那个不爽就甭说了，不过碍于村大队的头儿，也就
是我爷爷的面子，实不敢说个不字，至于态度，就真的是不敢恭维了。有这么一
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歌中有这么一句歌词：没妈的孩子像个草。我觉的用
来形容二狗实在再恰当不过，很多户人家给他哥俩饭吃的时候，简直像施舍给乞
丐一样，口中直言：「那，拿去吃吧。」简直就是嗟来之食。我看过一篇文章，
是关于论述做人应有的尊严，说就算作为一个乞丐，也不应吃嗟来之食。我不是
很欣赏这句话，如果已身为乞丐，那么就算是嗟来之食，也必须而且应该吃下去，
毕竟，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生命，才可以为以后着想。相反，我倒觉得清朝
大贪官和绅说的一句话有点适用于二狗。他说：「当一个人变成灾民时，那他就
不再是人，是畜生，是为了生存，连树皮树根，黄泥土都可以吃进去充饥的畜生；
是为了生存，可以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交换孩子煮来吃的畜生。」或许用这句话
来形容二狗是有点过了头，但可以肯定的是，二狗小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吃过，
当然，绝对不会是好东西。科学理论：正常的人只要不被饿死，终究会长大的，
二狗哥俩饿一顿饱一顿的，好歹终于长大了。

　　外面的世界全是挣钱的地方，只要你出去闯几年，肯定能风光回村，钱也会
塞满腰包。这是头个出外打工回来的人，也就是我二叔在村里说的话。美好的地
方总是很吸引人的，它会让你不由自主地走向它，尽管它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在
村里，有件事情大家都觉的很奇怪，那就是二狗跟他哥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如果
硬要找他们的相同之处，那就是两人都要吃饭，都要拉屎，总之他们就象分享了
木匠工的遗传似的，二狗他哥从小就特别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但很奇
怪，他怎么学都学不会吹笛子；而二狗却会吹，还无师自通，吹的非常好；同样
地，也很奇怪，二狗除此之外，啥都不懂。千古明言：性格决定命运，不同的性
格也将会有不同的命运。所以，哥哥出外打工了，弟弟则留在村里，守着那块巴
掌大的田。

　　每一年都会有春天，二狗他哥出去打工后的第四年，也就是二狗二十六岁的
那一年，春天特别的春天，村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好。万物复苏，生
命滋长，太阳慢慢地从东边的山后爬了上来，慈笑地看着村里人的一举一动，整
个村子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小草经过春露的附依后，越发可爱；小溪经过严冬
的净化，越发清澈；溪底的青卵石比绿宝石更加赏心悦目，强壮的大水牛在草地
上悠然地享受美餐，悠扬的笛声随着柔风传到村子的每个角落，宛如生命的旋律
在带动力量的音符，轻轻飘入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每个清晨，村里很多人都会坐
在牛背上静静聆听二狗的笛声。我总觉得二狗就是一个天生的音乐家，他的生活
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不错，形容词我想的差不多符合事实了，不过就错了一个字，
是丰富多惨，不是丰富多彩。从那一年的春天开始，二狗的命运改变了。

　　二狗每天傍晚都会在山后那里吹笛子，那一天，巧英碰巧也在那里摘花，花
香弥漫着整个山后，很让人心醉，晚霞照在花朵上，为其穿上金色的衣裳，朦胧
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巧英身穿粉红色素衣，齐肩的秀发，瓜子脸上一对秋波
似水如月，洁白的下巴上有颗漂亮的美人痔，特别显眼可爱，当她左手提着一个
小篮子，右手撩了一下额头的刘海，像牡丹花一样笑了起来的时候，整个山后在
那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二狗的心马上醉了，在那一刻，他的世界停顿了，他眼
里看见的就只有巧英一个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

　　巧英是随着她娘嫁到村里来的，才刚到一天，芳龄十八岁，用我二叔的话来
形容就是：任何一个男人晚上搂着她，都绝不肯睡觉。当时我二叔刚说完这句话，
就给旁边的二狗像疯狗一样扑了过来，两人认真的打了一场架。我二叔是村里出
了名的打架能手，二狗和他打绝对是瞎子上茅厕：找屎（死）。那场架我在旁边
看的很仔细，也很过瘾，我从没见过二狗那么勇猛的，只可惜，他碰上的是我二
叔，所以在我二叔豪无损伤的情况下，他吞下了自己的四颗牙齿，门牙。小孩子
的嘴是不遮口的，这件事很快由我的口中传了出去，并马上染遍了整个村子，二
叔很是自豪，因为他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强；但他也很懊恼，因为这件事促使巧英
和二狗走在了一块。

　　山头的狗尾草花每年都会盛开一次，每次二狗都会和巧英相依在山头上，每
次二狗都会拿起他的笛子吹起动人的旋律，每次巧英都会把头靠在二狗的肩上，
轻轻闭上她的眼睛，双手合抱着双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二狗不止一次地
傻问巧英：那么多男的追你，你怎么会选上我的？巧英每次都会笑着回答：我就
是喜欢你的傻气还有你的笛声，你要每天都吹给我听，每月都吹给我听，这辈子
都吹给我听。二狗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因为他每次听完都非常高兴。爱情这东
西真的很神奇，它可以让一个人消沉颓废，也可以让一个人豪气万丈，发奋图强。
自从二狗和巧英相爱后，村里人叫二狗的时候多叫了三个字：勤劳的二狗。二狗
每天都会起早摸黑，辛勤卖力地干活，可以说为了挣到娶媳妇的钱是拼了命的。
村里人都说他们简直就是牛郎织女，是的，的确是牛郎织女，只是二狗这个牛郎
和神话里的差太远了，他的爱情结局也实在差太远了。

　　从医学角度来看，人由于是男女结合而生的，所以性格方面多少都会跟其生
父生母有些相似之处，也就是所谓的遗传，不过奇怪的是：二狗好像连他母亲的
运气都继承了似的，幸福的日子总不会长久。从巧英认识二狗的那年开始，村里
人与外面城市的接触越来越多，对物质生活的追求也越来越城市化，其中就以王
金富最具代表性。王金富是怎样发起来的我就不知道，或许就像算命佬说的那样：
名起的好，天生富贵命。我知道的就是他是村里的首富，房子是村里最漂亮的，
穿的是村里最时髦的，开的摩托车也是村里最好的，总之几乎什么都是最好最接
近城里人的。本来王金富和二狗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过他的富贵生活，二狗过二
狗的穷日子，各有一片天，只是很不幸，金富也喜欢巧英，而更不幸的就是：巧
英她妈受苦受累怕了，内心底非常渴望能有个金龟婿，在她眼中，金富不叫金富，
叫金龟婿，而且还是长了翅膀能带着她们一起飞上天的金龟。我看过一本书，书
上有一段话是描述爱情的，非常美好，它是这么说的：当上帝创造了人类之后，
发现人类越来越虚伪，人与人之间越来越不信任，关系也越来越恶劣，于是上帝
便创造了爱情，以此让人与人之间可以更加亲密地联系在一起，能互相关心和爱
护对方，借此拯救人类。我对这句话一直没什么好感，因为当我知道二狗的爱情
经历后，我对它持着极深的怀疑态度。

　　当金富明确地向巧英妈提亲时，巧英妈的笑的像范进中举里的范进他妈一样，
开心的不得了，只差没笑死而已。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也清楚记得马家将他们棒打鸳鸯的情节，不过可能是讲故事的二叔公太缺乏感情
了，我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当中那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永恒爱
情誓言，更体会不到那种「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苍凉悲痛之感。
自从二狗和巧英在一起之后，我慢慢地体会到了上面两句话的份量是多么的重，
压的二狗连身子都站不直。巧英是个很孝顺的女儿，对于她娘的话从来不会说个
不字，但这次为了要和二狗一起，两母女吵架了，巧英她妈为了说服女儿放弃二
狗，如数家珍地列举了二狗的每样致命缺点：人穷，没志气，干活没效率，三样
缺点结合起来可以肯定跟着他绝对没幸福。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佩服巧英她妈竟
如此厉害，才来了不到一年，就对二狗的底细了如指掌，连二狗是因为狗尾草而
叫二狗的事也知道。虽然二狗在巧英妈的口中被贬得如同大粪一样的臭，但巧英
每次到休战时候，总要喊：我不管，我就只要他。从此以后，吵骂声，哭涕声，
摔碗声，怒嗥声，巴掌声，没完没了地持续了两个月。吵架进行了两月零一天，
在前两个月里，巧英口中的那个他一直是二狗，到了第零一天，巧英没敢再作声，
默认了她妈的话：你要为了我们家着想，跟了他，以后好日子长的很。而这个他
毫无疑问就是金富当选。

　　当二狗知道巧英快要嫁给金富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每天就呆呆地
坐在山后里，眼神空无一物，仿佛一副失去活力的躯壳一样。在巧英嫁给金富的
前一个晚上，巧英约了二狗在山后一起看月亮，二狗抱着巧英，浑身都在打颤，
怀中心爱美人明天就要嫁做人妻，新郎非己，二狗内心的悲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两人相依在月光下，良久未语，过了很久，巧英吐出了一句话：再吹一首笛曲给
我听好吗？二狗点了一下头，再次吹起了让巧英痴迷不已的笛曲。二狗吹完笛子
后，抬头看了一下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再看看怀中的巧英，两只眼睛傻
傻地凝视着他，脸蛋红扑扑的，二狗体内马上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骚动，并迅速
燃烧了起来，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巧英慢慢感觉到了二狗的身体变化，双
手突地用力抱紧二狗，低声说：「狗哥，我今晚给你，好吗？」二狗猛地被电了
一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了半响，二狗才回过神来。就在巧英成为二狗女人
的前一瞬间，金富和他的几个哥们出现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二狗眼睛老是
看见红色，绿色，紫色等等各种各样的颜色，还看见了很多星星；耳朵里尽是嗡
嗡的声音，皮肤也开始出现了紫色，有些地方还肿了起来。想不到金富那帮家伙
打起人来竟然那么狠的，完全把二狗当狗一样的打，如果不是碰巧我爷爷上山看
见喝停的话，二狗恐怕真的会给活生生的打成一条死狗。

　　唉！最是西风吹不断，心头往事歌中怨。自从巧英给严禁见二狗后，二狗依
旧每天在山后背吹笛子。听着二狗的笛声，不由你不佩服他，就算是处在失恋状
态，也照样可以把笛声吹得传乎其神。笛声中夹带着丝丝的哀愁，似在哭诉爱人
的离去，也似在表达自己的思念，越来越苍凉，越来越凄美，听着他的笛声，只
觉飞翔在空中，说不出的自在，说不出的舒畅，顿感众生皆愚，唯我独傲；但转
而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似掉进冰窖里，看不见生命，看不见未来，无尽的
空虚和寂寞涌上心头，让人从心里直打冷颤。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二狗的笛声一天比一天传神，但他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
拮据，样子也一天比一天憔悴。

[[i] 本帖最后由 lala6a 于 2011-4-1 12:06 编辑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