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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江山云罗】(1.0-16.15完结)作者:林笑天

本主题由 System 于 2025-2-11 05:00 解除限时置顶
            第四章登科之喜柳弱花娆

  吴倪二府定下亲事,很快就传遍整个紫陵城。倪府在盛国根基深厚举足轻重,
不像吴征是个外来者,随便怎么说都不必太过担忧。加上倪家背后还有费家这个
盛国柱石般的庞然大物,再随意指指点点,万一惹怒了人,后果就要掂量掂量。
流言无法短时间平息,但坊间对吴府的非议随着亲事的定下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对吴府而言,流言的减少并未让日子更好过多少。百姓们不敢随意再说话让
无足轻重的流言少了,剩下的那些还敢说话的人份量可就重了。其中不乏指摘费,
倪,吴三府有勾结在一起欲行不轨这样足以抄家灭族的可怖言论。若任由这些言
论再散步下去,迟早还是会成燎原之势。

  两家定情之后的第四日,便是大学士府衙开府议事的日子。这回开府也算是
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次,隶属大学士府的官员都要到齐,只因盛国大大小小的书
院几乎都会在这一日聚于大学士府,上报今年刊印出版的新书。

  辰时刚至,昭文殿首席,太子太傅,辅国大学士倪畅文便已坐上公堂,传令
开府。大学士府衙门外天还未亮就人山人海,盛国一百余家书院,无论大小规模
都不会错过今日。每年昭文殿刊印的新书不过三十册,偶有哪一年文风颇顺著作
频出,也不过多上那么三五册。书院若有允可,当然也可以自行刊印发行,但与
昭文殿出版的书籍在地位上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哪一家书院有了得意作品而不来
争一争的。

  各家书院可派遣一人进入大学士府衙,有些书院的首席已白发苍苍,仍拄着
拐杖颤巍巍地入内,即使一把年纪,不亲自来坐镇还是放心不下。依着排好的座
次坐定后,倪畅文道:「各家书院依次报书,由本府过目。」

  在座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闻言不由眉间一挑。往年可不是这样,一百多家
书院,最少也有一本,多则十余本的都有。反正拿得出手的作品全都呈上去,万
一入了大学士的法眼呢?几百本书想要看完,就算大略浏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上报只有一日,但定下出版书目少说也要大半月。倪大学士今日的口气,似乎今
年改了规则,在公堂上就要一一过目,难道要一日全部定下来?

  大儒们心中惴惴,偷眼瞧瞄,倪大学士今日无论脸色还是口气都与往日的和
善不同。板着个脸目露不屑,阴郁倒说不上,铁铁的心情不是太好。近来的流言
确实有些夸张离谱,简直把倪府架到了火上烤,倪畅文心情能好得了才怪了。

  还是檀鹿书院首席唐正奇率先起身,抱着七部新书递上道:「檀鹿书院报七
部,请大学士过目。」

  倪畅文接过七部装订成二十六册的新书,看也不看直接置于公案一侧道:「
下一位。」

  檀鹿书院无论规模与学术,都堪称盛国第一书院,此前指摘吴征最凶的林博
士便是檀鹿书院出身的耆老。林博士虽已伏法贬为庶民,但学问威望仍在,依旧
享有盛名。每一年昭文殿刊印出版的新书,檀鹿书院从未缺席。不仅是名士众多,
所撰写的著作也的确当得上。

  倪畅文今日却连看都不看,问也不问,结果官差送来的书籍直接闲置在一旁,
摆明了不想搭理,今年出版的新书八成也泡了汤。

  唐正奇见状心中大怒,忍着火气道:「倪大学士,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唐先生心中不清楚么?」倪畅文皮笑肉不笑,接过弘湖书院呈
上的七部二十九册新书,当着唐正奇的面就翻了开来。

  弘湖书院与檀鹿书院声势相当,每年都争得你死我活,见唐正奇吃了瘪,书
院首座谢言幸灾乐祸,抢着就把新书递了上来。

  倪畅文不管唐正奇气呼呼地等在一旁不肯回座,花了些时间略略翻过弘湖书
院的新书,摘去其中一部后道:「这一部与陛下近来施政方向不符,暂且搁置。
其余六部都刊了。」

  自有属下官员来接收六部新书,府衙里却是哄地一声,居然乱作一团。开什
么玩笑,总共就三十来本新书刊印的名额,弘湖书院一家就占了六本,其他书院
还活不活了?

  「嗯!」倪畅文脸一板,一拍惊堂木,喝道:「谁再搅乱公堂,立刻轰出去!」

  各书院首座都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满面悲愤,可都敢怒不敢言。

  排名第三的月山书院也呈上五部十四册新书,倪畅文再一次一看不看撇在一
旁。书院首座魏阳平与唐正奇对视一眼,顷刻间便达成暂时隐忍,容后发难的策
略。倪畅文固然大权在握又深得皇帝陛下信任,但今日做得实在太过,必然引发
众怒。

  不曾想众怒来得这般快,接下来的三家的书院报上了总计十一本新书,倪畅
文略略翻看之后居然全都应了下来。不过只报了六家书院,刊印名额就占了往年
的过半,后头还有百余家书院尚未上报,他们哪里按捺得住?再让倪畅文这般简
直胡作非为下去,其他书院一年的努力岂不都白白泡了汤?

  「倪大学士,请容在下一言。」唐正奇一下子就成了一百多家书院公推的领
袖。

  「说吧。」倪畅文待他始终爱答不理,只摇头晃脑地看着刚呈上来的新书,
似乎这书写得颇有滋味。

  「敢问大学士,未经严格甄选就轻易定下今年的出版书籍,这是何意呀?」

  「各家书院每年都有著作,且著书者都是饱学大儒,只消与陛下的施政不相
悖,为何不能出版?唐先生的意思他们的书册不具水准么?」倪畅文随口应答,
很快又翻完了数本,道:「这三本今年也都出了。」

  「大人!在下并非对各家书院有意见,也未曾说呈上来的书有何问题。」倪
畅文伶牙俐齿,随口一句就险些把唐正奇架到了火上烤,唐正奇忍着气道:「在
下的意思,是每年出版新书有限,大人蒙陛下恩典主持此事,当慎之又慎,优中
选优。最起码,大人也要通览所有的书籍之后,再行定夺。可大人你……如此随
意,率性而为,岂能对得起陛下厚恩。」

  「呵。」倪畅文冷笑一声,终于放下手中书籍道:「本官奉旨遴选著作普惠
百姓,从来不敢有负圣恩。唐先生一贯是这样血口喷人的吗?」

  「你……大人此言何意?」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击退强敌。唐先生却在背后攻讦盛国功臣,意图
同室操戈,偏偏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之言,不是血口喷人又是什么?唐先生是对
我大盛蒸蒸日上,看不惯么?」倪畅文目露锐光,声虽不响,言辞却极其锋利毫
不遮掩。

  唐正奇面色大变道:「倪大学士请慎言。」

  「哼!谁该慎言?你好好想清楚!」倪畅文大怒一摆手,不再搭理唐正奇道
:「下一位。」

  倪畅文训斥唐正奇的话说得明明白,能来这里竞争出版名额的都是饱学人精,
否则怎么来「腥风血雨」的地方争夺出版名额?还有谁不明白倪畅文的意思?形
势比人强,为了出版一事也只能先低头再说。

  这位书院首座也曾与唐正奇一起,以书院发了些论述吴征危险的文章。不是
这些书院带头,民间传言哪里会流传那么快?他唯恐倪畅文也将书院里呈上的书
籍搁在一边,亲自捧了上前道:「倪大学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陛下励
精图治,前方将士奋勇厮杀,在下却疑神疑鬼,深为先前所为羞愧,望倪大学士
海涵。在下回到书院之后,定组织学子深刻反思,也定会给吴博士一个公正的说
法。」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甚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倪畅文终于露出微笑,随手翻了翻书籍温
言道:「这五部书均可今年刊印。」

  有了这位带头,虽说又少了五部的名额,接下来的几家书院纷纷效仿,或诚
恳道歉,或表态度,也一一获得倪畅文的认可,将出版的新书全纳入计划里。眼
看新书数量已逼近三十本,剩下的书院心焦无比,唐正奇嘿嘿冷笑,只等倪畅文
胡作非为下去,再联合剩余的书院一同发难。

  不想接下来几家书院报得快,倪畅文批得也快,不知不觉间,今年昭文殿出
版的新书一下子就累积到四十二本,远远超过往年。看倪畅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
思,依旧不停地审阅递上来的书稿,也都列入出版名录里。

  「大人,不是在下多嘴,这……这么多新书,昭文殿能忙得过来么?」刚刚
送交新书的首座喜出望外,但得了唐正奇的眼色还是忍不住问道。倒不是他对唐
正奇多么言听计从,而是自己心中也实在疑惑不已。

  「本官应承的事情,你的意思,本官在众目睽睽之下骗你?」

  「不敢不敢,就是……在下实在想不明白……」

  「没甚么好不明白的,今年昭文殿新刊印个四百本不在话下,若有多了也无
妨,今年印不完明年再印。从今日起,昭文殿不缺刊印之力,唯缺好书。你明白
了?」

  「明白了,有大学士这句话,在下就安心了!」

  虽不知倪畅文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刊印这么多新书,但既然当众说了,倪畅文
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从早至傍晚,一百多家书院的新书一一报完,大都有满意的结果。各家书院
最少都有一本入选,唯独恶了倪畅文的檀鹿,月山两家书院落得一手空。

  唐正奇魏阳平见势不妙,这样回去不给人笑掉大牙?连书院的地位都要动摇,
如何给书院交代?忙拦着倪畅文道:「大学士请留步,我等知错了。」

  「确实知错?」

  「知错了!在下回去后也一定端正全书院学子的态度,也一定为吴博士证明
正身!绝无谎言!」

  「在下也是。」

  「嗯,既如此,你们两家的新书也一并出了吧。」

  忙了一日闭了府衙,倪畅文松了口气。书院在民间市井极有地位,吴征的恶
名必然可以洗刷干净。但倪畅文眉间仍有隐忧,喃喃自语道:「这一关你算是过
了。但贤婿啊,这么多书院一同给你歌功颂德,你的名声从至劣转为至佳,你的
名声本就不宜太好。常言物极必反,下一回又准备怎么渡过难关呢?」

  时光荏苒,原本一日一日过得极快。可对倪妙筠而言,这满怀期待,又短短
的半月时光却过得无比艰难。

  在府中等待,虽也每日都帮着筹备婚事的种种所需,忙里忙外,仍觉度日如
年。

  好容易挨到大婚之日,女郎早早起身描眉画面,再着一身盛装,盖上了红盖
头在闺阁里等待。耳听得锣鼓声由远及近停在府门口,鞭炮齐鸣。又等了好一会
才听房门打开,倪妙筠心如鹿撞。

  一双熟悉的手在垂落的视线里出现,粗糙,有力,缓缓地掀开红盖头。

  如意郎君一身新郎官服,还是那个温暖又和善的笑意,眉目间的喜色与期待
全然藏不住。女郎娇羞间与他对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妙妙今天特别好看!」

  「是么?有多好看?」

  「好看到……要不咱们别管什么婚事不婚事,就在这里洞房得了,等不及啦!」

  「去你的,别胡闹。快背我出去,不要误了吉时。怎么你直接进来了?」

  吴征直接入闺阁于礼不合,但对这个男子而言,真是什么都不奇怪。

  「吴府娶亲,当然吴府说了算,今日的婚礼也格外不同些。」吴征弯下身将
女郎背好,只觉背上的新娘身形苗条,体轻骨盈。偏生她乖巧地伏在自己背后两
团柔软硕大酥嫩,美妙绝伦。

  借着红盖头遮羞,倪妙筠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下的亲昵动作。许是终于名正言
顺成了吴府中人,一切光明正大,丝毫不怕旁人闲言碎语。

  登上花轿,新郎官乘马引路,又一路吹吹打打回到吴府。道贺声喧天处只听
圣旨也到。

  吴征与倪妙筠同在府前接旨,只听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学博
士,昆仑大学堂祭酒吴征今大婚,新娶倪氏为平妻,朕不甚之喜。特赐吴府美酒
百坛,锦缎千匹,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铜钱万贯,白壁一双,翡翠一盒,珍珠
一箱。祝吴博士与倪氏永结同心。另:钦赐倪氏为三品诰命夫人,诰书改日再赐
吴府,朕不误今日良辰吉时,钦此。」

  倪妙筠如此身份,只是吴征的平妻已让围观百姓心惊,平妻也赐三品诰命更
是前所未有。但也有知晓内情者说吴府里从来都是韩归雁主事,吴韩二人自微末
时相携至今,韩归雁始终是吴征的未来正妻。吴征并未因投效盛国就攀附权贵,
待韩家始终如一,重情重义。

  新娘入府诸般礼仪一一行过,吴征当着满堂宾客揭开倪妙筠的红盖头。新娘
子娇颜如花,又是羞涩又是欣喜,嘴角的浅笑更让她美若天仙,衬着大红喜服依
然苗条的高挑身材,更显楚楚动人。

  午间的宴席都以倪府的亲友为主。吴征在盛国几乎不与权贵大臣们来往,朋
友是在不多。除了丞相花向笛一家之外,都是倪府出面邀请。闭上了府门,院里
都是熟人,吴征不必再避讳什么世俗成见。新娘子也不用回到洞里苦苦等待,就
这么被吴征拉着挨桌地敬酒。在座虽觉这么做不太妥当,但看倪妙筠的如花笑颜
落落大方地陪在吴征身边,穿花蝴蝶似地礼敬嘉宾,新郎官家也没意见,倒也替
新娘子开心。

  午时将尽,酒宴正酣,忽然赵立春急急赶来道:「陛下来了。」

  不多时张圣杰携皇后费紫凝,贵妃花含花来到,抢先朝吴征拱手道:「吴博
士新婚大吉,恭喜恭喜。」

  「陛下前来蓬荜生辉。」吴征上前要下跪,被张圣杰一把拉住,吴征轻声道
:「陛下怎么来了?」

  「今日下朝得早,惦念吴博士,皇后与贵妃也想见一见亲眷,这就来找吴博
士讨一碗喜酒,沾沾喜气。」

  「表姐。」费紫凝携着倪妙筠一脸的艳羡,在她耳边低声道:「真没想到,
大喜的日子表姐居然能与众同乐,不用独自等待到夜晚,妹妹好生羡慕。你们家
吴博士真是胆大又有趣。」

  「就是,这样……我好喜欢。」

  「是喜欢这样呢?还是好喜欢你家吴博士呀?」

  「去,你来羞人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宫能不能央请新娘子陪同去敬个酒呀?」

  婚宴直喝到了下午,宾客们醉眼朦胧各自离去。到了晚膳时分就是吴府的家
宴,别无他人。

  席间说不得女眷们又爱调笑倪妙筠一番。女郎今日却格外地大方,想是正式
出嫁,已是吴征名副其实的妻子,再不能取笑她偷情私通。

  晚宴过后,将新人送入洞房,余者才嬉笑着散去。

  洞房的这座小院早早为倪妙筠备下,女郎也在这里住过不止一回,本已无比
熟悉,但今日正式入主,感觉还是格外不同。

  夫妇俩携手步入天井,月华如水,星光灿烂,说不出地浪漫旖旎。倪妙筠喝
了些酒双颊酡红,情动难忍一下子跳在吴征身上双腿一盘,深情道:「好郎君,
人家终于嫁给你了。」

  温软的呼吸,馨甜的女儿香,吴征深嗅了一口,抱着倪妙筠在天井里坐下道
:「想破头也从来没有想到,我吴征最先娶的妻子居然是你!」

  「人家也从来没有想到。」倪妙筠满目喜悦,俏脸含春,凑上樱唇道:「只
谢苍天赐给妾身这份姻缘,让妾身嫁给一位顶天立地,又温柔细心的伟男子。」

  莹润的唇瓣,喷香的柔体,吴征不客气地抓着两瓣弹性绝佳的丰满翘臀不住
揉捏。两人早已结合,但令他们都感到意外的是,洞房之夜和平日的感觉仍大有
不同,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切都是那么激动,还有一丝难忍的急迫。

  「夫君且慢。」女郎咬着唇瓣,分明情动已极却又生生打断,让她自己都禁
不住露出委屈之色道:「忙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还是……还是等一会儿……」

  「夫人就算流汗也都是香的,怕什么?」

  「唔……不要……这样也不能尽兴……」倪妙筠嘟了嘟唇,从吴征怀里挣脱
福身施礼道:「请夫君稍候,妾身去去就来。」

  「不要这样说话。」吴征也起身,又在翘臀上响亮地拍了一记,爱不释手道
:「还和从前一样,我们吴府不比遵循那些有的没的规矩,也决不能这样,大家
都会很累。」

  「嘻嘻,那人家去了,吴郎也快去。」女郎离去之前,忽然红着脸颊张圆了
小嘴,星月光辉下还能见灵巧的小舌在银牙间动来挑去,旖旎之意一见可知。娇
羞的女郎何曾敢做出这么惹火勾引的动作?刚撩起吴征心火,倪妙筠嘤咛一声,
终究还是羞得捂住了脸落荒而逃。

  吴征心头的火气很少烧成了这样。倪妙筠天生娇羞,口舌之技也算不得行云
流水让人销魂蚀骨。但害羞的女郎偶尔做出这般露骨大胆的动作来,勾引之意险
些让人憋出内伤。于是吴征沐浴净身时,发现自己胯间的家伙始终昂扬翘立,就
是不肯消停下去。

  沐浴完毕神清气爽,吴征才发现浴桶边摆了一套干净的新郎礼服,与今日自
己穿的全然一样。吴征笑了笑,也不知道倪妙筠什么时候安排下的。念及新娘子
的喜好,吴征不禁心头又一热,快步向洞房走去。

  烛光辉映灯影朦胧,紧闭的房门上透出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长发飘飘,侧立
的身形苗条修长,更隐现豪乳细腰与丰臀。吴征心头火热,不知是灯下美人的婉
约性感,还是多喝了几杯酒兴致正浓。

  「谁?」

  「正是夫君。」吴征心头暗笑,但也未粗鲁地推开房门。不知道新婚妻子要
搞些什么花样,但他十分乐意奉陪这份情调。

  吱呀的开门声猝不及防,吴征原以为倪妙筠还要给他出些什么难题,没想到
这么轻易地过关。愣神间女郎双手捉着领口,一把将他拉进房门。

  砰地关门声焦急无比,新娘子也换了身干净的礼服,就在房门前钻进吴征的
下摆里。

  樱口里温热而急促的呼吸喷在卵蛋上,再钻进臀股与会阴,让吴征肌肉一紧。
灵巧的香舌便趁机卷了上来,一缠一勾,一枚卵子便被柔嫩的唇瓣包裹着滑了进
去轻轻吸吮。

  吴征闷哼一声,害羞的女郎热情奔放起来,居然如此撩人。被含在嘴里的部
分尽享温柔,可空落落的肉棒却像万蚁钻挠,麻痒难当。

  新娘子吮完了一颗轻轻吐出,顺着皱皱的皮囊将另一颗又含进嘴里。衣袍下
摆挡住了视线,吴征看不见绝色之姿的新娘子以如花娇颜凑在皱皮上的惊心动魄,
不由大呼遗憾。

  吸吮多时,软嫩香舌顺着棒根徘徊而上,倪妙筠的俏脸终于从下摆里钻了出
来。女郎嘟着红唇含住龟菇,满面绯红,目光羞涩,但今日羞归羞,仍十分大胆
地与吴征对视。唇含舌绕,饮酒之后愈加娇媚的容颜上,红唇如血,香舌如焰,
这一对视竟似卖弄烈焰红唇的风骚。

  女郎顺从地跪在身前,大大激起吴征的征服欲。他沉腰坐马,倪妙筠身随棒
走伏低了娇躯,垂下了双乳,翘起了丰臀。只听裂帛之声响起,领口被吴征粗鲁
地拉开,衣扣绷开,肩袖再不能搭住,从倪妙筠比丝缎还光滑的肌肤上落了下来
搭在弯起的臂肘上。

  女郎双目一亮,一瞬间更加兴奋!卖力地吞吐起肉棒,直吸得棒身晶光发亮,
唧唧啾啾的吮吸声更是大作。混合着她酒后深浓发腻的鼻息之音,居然前所未有
地淫靡放浪。尤其她目中的羞意始终未散,时不时羞得眼帘垂下再不敢看吴征夸
赞又带笑的目光,片刻后忍不住又双眸一抬,急切地寻求情郎的赞许,又欣赏自
己卖力之下,带给他诸多欢快的成果。

  唇舌滚烫,肉棒却更加炙人,含着几乎将红唇香舌都烫得化成了水,否则今
日的叽啾声怎会这样响?响得倪妙筠心惊胆战,却又着了魔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吴征死死咬着牙,像一只恶狠狠的猛虎,忽然俯身托着女郎的膝弯将她悬空
抱了起来。倪妙筠正吃得欢快,陡然间嘴上空空落落,娇嗔不依地以浓腻鼻音表
示不满时,分开大放的腿心便被圆润滚烫的龟菇顶住。女郎双目光芒大展,大婚
之夜居然连床都不上,在房门前情郎就迫不及待地要进入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刺
激正是她深深藏在心底的喜好。倪妙筠双腿缠上吴征的腰杆,藕臂回环,重重喘
息着将胸前两团粉润抵在情郎结实的胸膛上。

  肉棒水光灿灿湿滑无比,可远比不上芳草覆盖的禁地里泥泞不堪。龟菇刚寻
着洞口,两瓣肉叶便被撑得圆了,紧窄的花径滑不溜手,轻易将棒身吃了进去。
倪妙筠目光迷离,仿佛轻飘飘如在云端的娇躯浑不受力,身在半空全然被情郎掌
控之感居然也让她觉得无比刺激。

  「夫君……」润润的丹唇一会儿抿一抿,一会儿又被银牙咬一咬,倪妙筠含
笑带羞早就做好了准备。吴征深明她的喜好,必然是一路撕碎自己的新娘服,再
把自己扔上床大力征伐。只是想了一想,花径便是一阵大力收缩啃咬,刺激得动
情的双目里都险些滴出水来。

  「为夫带妙妙去散散步。」

  正不明所以,只觉吴征托举着翘臀的双手忽然一松,娇躯就此滑了下去。女
郎一惊惶急间手臂双腿自然而然地发力抱紧,这才没掉下地去。可自家的娇躯下
落,让肉棒一下子就被幽谷吞进了谷底直至末柄。倪妙筠虽身材苗条,可该丰满
的地方一点都不逊旁人,娇躯下落的力量让肉棒撞击得又重又快,女郎全身酸麻,
险些发不上力从吴征身上掉了下去。

  嘶啦啦~ 吴征不扶倪妙筠,任由新娘子又是艰难,又是舒爽地挂在自己身上,
反手就去撕衣服。质料上乘的新娘礼服被他撕成了条条破布,两人丝毫不觉心疼。
这裂帛之声又响又长,吴征刻意撕得很慢,一响一顿。响一声,他就走一步。这
一步大腿顶开挂在身上的新娘,让她的翘臀抬起,肉棒也从花径里扯出半根。顿
一声,双腿交错时女郎的臀儿失去凭依,又失重地落了下来,绵软的臀儿撞在结
实的大腿上,响亮地将肉棒吞没。

  倪妙筠咬唇蹙眉,明明幽谷里快意四射让娇躯酸软无力,还偏要痴缠着情郎
以免掉了下去。尤其落下时那一下撞击,简直快把魂儿都撞得离体飞去。每一下
都让她心惊肉跳,每一下都让她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得,随时要四肢一软掉落深
渊。可吴征只专心地在洞房里转着圈圈,将她的衣衫一点一点地撕去。走一步,
便是一片衣衫碎裂,走一步,便是一声艰难又欢快的媚吟。不一时地上都是碎裂
的帛片,再走了两圈,双目迷蒙又几近脱力的女郎才发现地上居然落下了斑斑点
点的湿痕,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兴奋到了这样的地步。

  「夫君好坏……」倪妙筠咬唇羞道。打小的羞人期盼始终藏在心底,却被「
欺负」她的男子全数挖了出来,还变本加厉地折腾。可这一切又正中她的下怀,
每一样都如此刺激,每一样都是她的喜好。那地上的水迹正是藏不住的心事,全
从女儿家不许外人触碰的禁地里漏了出来。

  「这样么?那我动作快些……」吴征一脸懵懂,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嘴角的坏
笑,足下加劲一溜小跑!

  「唔……唔……唔……哼……啊……」倪妙筠刚刚适应了节奏与韵律,散步
一样的行走让幽谷的触感温柔甘美,四肢也渐渐有了力道,还能将小腰一扭一扭,
配合着吴征加大推送与撞击的力道,让两人皆爽。可吴征忽然加力,一连串的快
速撞击让女郎身体的快意从湖面清波变成波浪滔天,一时连骨头都酥了,险险一
跤跌落。

  啪啪的撞肉声不仅密集,还响亮了许多。倪妙筠已无力支撑自己的娇躯,幸
亏吴征帮了一把托着那只丰臀。可这样一来,女郎修长笔直的双腿被情郎结实的
手臂一架,几乎架到了他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让花唇像刚揭锅的馒头一样贲起,
媚肉死死紧缩,圆翘细嫩的臀儿随着每一次剧烈地顶开又抛下甩甩荡荡。

  比之散步的慢悠悠,小跑起来不仅抽送的频率快得多,连幅度也大得多。每
一回抽出时肉棒都只留着龟菇卡在幽谷洞口,再借着娇躯摇晃的惯性重重地一插
直抵花心。强烈的快意充斥全身,倪妙筠险些晕迷过去,全身上下都泛起可爱的
小粒儿。

  「这样好些了么?」

  激烈的小跑一刻不停,啪啪的响声已分不清到底是撞肉声还是踏步声。吴征
尽享花径吸紧了又夹又含的爽快,倪妙筠拼死搂抱也让她紧紧地贴在吴征身上。
一对儿饱满的嫩乳从双腿缝隙间搭在吴征的胸膛上,随着两人剧烈的动作盈盈晃
荡不已。

  「哼……就会折腾人家……夫君帮人家一把嘛……要……抱不住了……」

  新娘子哀戚的软语相求,激起吴征更强的征服欲望。女郎的乳峰极高,峰顶
的粉晕之美人见人爱。一大片雪嫩的乳肤在胸膛上滑来滑去本已美妙无比,粉晕
的触感又截然不同,两厢和一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吴征暂停了脚步,环着倪妙筠
的纤腰柔声道:「这一回,我就不停下来了?」

  「嗯。」倪妙筠一阵紧张,不知道吴征接下来会凶猛到什么地步。现在的快
感就已如此强烈,地面上全是她泄出的水迹斑斑,娇躯已被折腾了酸软无比,不
知道高潮了多少回。男儿要是再次加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彻底晕去……这么一
想,只觉周身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透着期待,又哪里拒绝得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交情淡淡的,比君子之交还不如。」吴征还是没有动,
与心爱的女郎额角相贴,鼻尖相碰:「妙妙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说过的话加起
来还没超过十句?」

  「那时……我们还不熟悉,人家只是听令去的,也从没想到今后……会合吴
郎有什么交集。」

  「后来慢慢的就有啦。」吴征凑近女郎的唇瓣,轻轻地一蹭一蹭道:「第一
次见妙妙施展剑法,当时还紧守心关,只想着不能亵渎了人家倪仙子。可是那一
幕我总也忘不掉,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家那天又没有多想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我想亲亲你,你就不理我?」吴征还是一蹭一蹭,倪妙筠
嘴角带笑死死忍住绝不回应。往事点点浮在心头,女郎已知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这一刻虽然请动如潮,怎么也得再憋上一会儿。

  「是没有嘛。哼,夫君乱说,你当时哪里有空看人家一眼……」倪妙筠叹了
一口气道:「像我这样的女子,绝大多数都要为了家族献身,这本来就是命运。
我没有怪外公和爹娘,也很认命,那时候,打从心里总觉得我不配去喜欢一个人
……就算喜欢了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又何必妄动情丝。」

  「也是,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面就真正烙下了妙妙的印记。可
能是桃花山谷?还是你很激动地劝说我来盛国?」女郎的叹气,像呵了一整口的
香风,吴征的唇印了上去,轻轻地吻着:「只记得那天到倪府约着你雨中夜游,
我好想亲一亲你,抱一抱你。那天的妙妙又可爱,又漂亮,又让人心疼。」

  「那你为什么没有做。我……多半也不会拒绝你。」

  「怕唐突了美人呀,而且,从那一刻起,我就不想你再受委屈,勉勉强强。」

  「是妾身的错,妾身补给郎君好么?当时还不情不愿,想起来都好后悔,早
些就干干脆脆地答应了多好……」

  「要啊,当然要补。补到我满意为止!」

  喷香的樱唇贴了上来,先是轻轻的,小口小口地抿着,再是四片唇瓣层叠在
一起,往往复复地交错。再后便是情浓得化不开,女郎献出香舌任由情郎吸吮品。
两人就像回到那个夜晚,吴征开始心动,倪妙筠也有了异样之心。

  也自那一夜之后,两人的情感拍碎了隔阂的那一层纸,一发不可收拾,再也
压抑不住。两人的心开始迅速地贴近,越来越熟识,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难以阻
挡。

  吴征一边品尝爱妻的香舌,一边搂着她的纤腰又缓步行走起来。有了吴征的
助力,倪妙筠再不必费尽全力支撑娇躯,且情郎搂着她的纤腰托实,却丝毫不束
缚腰下的隆臀。女郎奋力回吻之时,还能顺应吴征缓步的节奏前后摇摆臀儿,让
幽谷一嘴一嘴地将肉棒吃个尽根而入。

  叽咕叽咕的淫靡声与滴滴答答的花汁掉落声,拥吻更热,抽送更重。就像两
人雨中漫步之后,一路相携着前行间相互吸引,情意越来越深。

  吴征越行越快,肉棒搅拌着花汁的叽咕叽咕淫靡声被丰臀撞在大腿的啪啪声
盖过!

  「唔……好深了……都顶到最里面去了……」倪妙筠似牙酸一样呻吟连连,
又难过又快活,嘴角边却始终带着甜甜笑意。

  「还不够里面,妙妙最喜欢的,才能顶得最深!」

  「唔……」倪妙筠呼吸顿止一般断了两下气,双眸如水,红唇若血。在伏牛
山一役,两人的心终于再也不能分开,就像现在的大步飞奔,无论肉棒怎么迅猛
地深入抽出,龟菇都卡在洞口的紧窄肉圈处,从未脱出。而吴征所言的顶得最深,
便是在烟波山上的落英缤纷里,两人终于结合在一起!「请……请夫君……顶到
最深的地方来……妾身想要……」

  「想要什么?」吴征将女郎放倒在摇椅,跨在肩膀的修长玉腿被他反压而上。

  「妾身的穴儿……想吃白斩贵妃鸡……吧……」倪妙筠紧张地抓着吴征的臂
弯,比往日更加的大胆换来的是羞不可抑。在吴征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女郎终于
撑不下去,嘤咛一声闭上了双目。

  「爱妻请享用大餐。」吴征伏在倪妙筠耳边轻声道,双手一抓玉腿笔直地叉
开,又见那双如脂粉大片抛洒在峰顶的美乳正盈盈晃动,美不胜收。这双美乳向
来是吴征的心头好,尤其那两片大大的粉晕,即使惊鸿一瞥都有不能把持之感。
吴征遂扎稳了马步俯身而下,一口将整片乳晕全含进嘴里,腰杆一收一挺就是一
记直抵花心的重插!

  「啊……」倪妙筠一声尖叫,这一招直上直下的「临坛翠竹」同样是她最为
喜爱,也最有感觉的方式。肉棒像只石锤一样直捣而下,重重杵在花心上,险些
把她的魂魄都震得散了。

  吴征并未有半点停顿,既已发,不止不休!从两人拥吻的温存,到一步步地
越加激烈,此刻正是至为关键的最后关头。坚硬若石的肉棒一下又一下,比捣药
还要凶猛剧烈。花肉密如梳齿的幽谷妙处像一只肉脂瓶儿,一下子就被捣出无数
的浆汁。花浆丰沛,片刻间充盈小小的甬道,肉棒塞入时丝发难容,即使幽谷洞
口朝天,花浆还是被挤了出来。紧窄的洞口像被掘出了一眼小喷泉,每次重杵都
要冒出沥沥浆汁。

  「杵死了杵死了……花心都要……被捣碎了……呜呜呜……」女郎的声线本
就带着极重的鼻音,浑身舒爽间更加地腻人。更何况美乳还被郎君含在嘴里不停
地重重吸吮,娇嫩的乳肉被吸来吸去,啵啵唧唧的声响丝毫不逊幽谷里被重杵的
响声轻。乳尖粉晕本就是每一个人的敏感带,倪妙筠的粉晕远比常人的要大上许
多,触感之强烈自然也要大上许多。

  上下齐攻,被插弄的幽谷虽让倪妙筠有要坏掉的感觉,可花肉却是脉脉含情
黏黏腻腻地缠着肉棒。倪妙筠的美眸睁开,媚光四射,只见郎君像出了闸的猛虎
伏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吸吮,狠命地抽插。长腿被压得全然折起,抬高的臀儿让
幽谷由下而上地迎接肉棒的俯冲,每一下都直接命中花心。

  「妙妙夹得好紧。」淋漓的香汗,凌乱的长发,胯下的女郎娇弱不堪,只有
团团包裹着自己的幽谷在有力地缠夹。吴征饱尝了口中美味,起身帮倪妙筠拨开
额前的乱发,下身却一刻不停地连连重杵。幽谷里已成了水帘洞泉水漫溢,润得
棒身抽送时快美无比。

  「嗯……还要……」热热的肉棒一下下深入体内,仿佛要把一洞媚肉都给烫
得化了。这股火焰一路蔓烧,让人暖融融轻飘飘地爽快如躺云端,又五内俱焚一
样口干舌燥。乳尖的快意忽然顿止,女郎发出声不满的呻吟,藕臂胡乱抓着吴征
又向胸脯上按去。

  吴征牙齿轻咬叼着一只乳尖,酥弹的奶儿像糍糕一样随意拉长。舌一卷,两
枚乳尖都没入口中,再重重一吸,两大片粉嫩嫩的诱人乳晕都齐齐被吸了进去。

  「不成了不成了……杵坏掉了……吴郎……吴郎……」身心皆畅,无一处不
满足,香汗发得让娇躯都似在发光。女郎两腿一盘一夹,热烈地扭挺着丰臀。穿
梭重杵的肉棒就像掀天的狂潮,喷洒的花蜜一波又是一波,前头的快美刚刚倾泻
而出,后一波又接连袭来。

  肉棒上绵密细致的梳齿噬咬随着甜媚的酥啼媚吟一同加力!倪妙筠娇躯剧烈
地颤抖间忽然一僵,大开的花心里蜜汁滚滚而出……吴征发狠般地抽杵,全忘了
嘴里两团香嫩如何地宝贵,只知胡乱地又吸又咬。

  「啊……疼……哎呀……呜呜呜……」峰顶玉蕾被啃咬的剧痛刚起,幽谷紧
咬的肉棒猛地一涨,急速律动起来,滚烫的阳精随之喷薄劲射而出!女郎呼疼又
爽的叫声中,双腿死死一夹丰臀悬空,不管娇躯已抖得剧烈发颤,纤腰仍拼了命
地扭磨旋转,像只粉白圆润的小磨盘,要将里头的汁液全数磨出来……

  「妙妙?妙妙……」

  大口大口的喘息,仍感觉自己像溺了水透不过气。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大
口大口地呼吸,这畅快的滋味却让女郎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情郎在耳边的轻声
呼唤,才让倪妙筠仿佛神魂飘荡于六界的晕乎中略回过神。

  「嗯?」

  「啊,没有晕过去……」吴征含着爱妻的耳垂,刚才着实有些狠了,生怕倪
妙筠禁不住晕了过去,反为不美。

  「没有~~」倪妙筠惬意地缩了缩脖颈,声音越发迷人娇柔道:「就是……一
点点都动不了了……」

  「我抱着你,妙妙就歇一歇。」吴征将倪妙筠搂在怀里起身,陷在幽谷里的
肉棒略微软垂,刚大泄特泄的花汁丰沛如溪流,滑滑腻腻,肉棒一下子滑了出来。
原本堵在里面的花汁也像水柱一样哗啦啦地流出一大滩全滴在地上……

  「哎呀……好羞人……今天怎么……怎么会这个样子……」倪妙筠四肢痴缠,
埋首在吴征肩头羞不可抑。

  「新婚之夜,分外激动些又有什么奇怪?妙妙这个样子可迷人了。」吴征抱
着倪妙筠滚落床帏,看着明媚不可方物的爱妻,又叹息一声道:「就是为夫不太
好。今日才把妙妙娶回家,明日就要远行……总是对你不起。」

  「夫君不要这样说。妾身既加入吴府就是吴家的人,来日方长,妾身没有怨
言。」被吴征压在身下,倪妙筠一时想起他背负的艰难,柔情百转道:「就是此
去长安山高路远,又一路艰辛,夫君务必时时念着这一府上下待夫君最亲的人,
万勿冲动行事。」

  「爱妻放心。有娘和你陆姐姐与我同行,万无一失。这一趟最差就是无功而
返,我们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吴征轻松地笑了笑,打消爱妻的疑虑道:「
天下虽大,唯有你们才是我的一切。」

  「夫君能这么想就好。可惜妾身不够争气,很多事还不能帮上忙。」

  「迟早的事情,妙妙千万不可着急。」

  「妾身知道,请夫君不必操心我。」倪妙筠温柔而坚定,吴府上下,接下来
就是她最接近十二品修为,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人。女郎目光流转,忽而又忸怩起
来道:「夫君……明早……除了赶路……没有旁的事情……吧……」

  「明早还能有什么事?只有今晚才忙得很……」爱妻在人前动不动就羞人答
答,今夜新婚又饮了酒,比往日还要大胆许多,居然主动要求。看她双目低垂,
只偶尔一抬片刻间又躲了过去,烟视媚行得娇俏可爱,吴征心头大动,肉棒随之
又挺了起来!

  钝尖刚蹭幽谷,便觉一片肥嫩之地居然比平日还要饱满些。吴征一愕,起身
低头一看,只见倪妙筠从他腰间放下的双腿居然止不住地大抖,像扎了三天三夜
的马步一样,两瓣腻白的花唇肉居然已微红泛肿……以女郎精深的武功,又不是
处子初破居然到了这副田地,可见方才杵得有多重多狠。

  「是不是很疼?」

  「不疼……就是有点麻麻的……」倪妙筠羞赧道,刚才的姿势与力道不堪承
受,丰腴有力的臀股居然无力支撑地发抖,幽谷洞口的嫩肉更是有些麻木的刺痛
感。可女郎并不害怕,心里仍是满满的期待。

  「再插真要坏掉啦。」吴征玩味一笑,又有些懊悔先前的过分放纵,使力过
猛。

  「可是……夫君明天就要远行,妾身想满足夫君……」两人相伴已久,女郎
知道吴征一次难以满足,何况还是大婚之夜的旖旎情动。虽然一次欢好堪称酣畅
淋漓,总是有些遗憾。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今夜想摘了妙妙的这里。」吴征伸指在臀缝里一
点,满心期盼着看看女郎娇羞不依,面红过耳的美态。

  果然倪妙筠的俏脸刷地一下,比大醉之后还要酡红。她局促不安地扭着娇躯,
目光躲躲闪闪,吞吞吐吐道:「那里……那……夫君既有所求,妾身自当……自
当侍奉……」

  吴征全没想到她虽羞不可抑,答应得却这般爽快。到底是书香世家自小学习
礼义,嫁入吴府之后便以吴府人与吴征的妻子为约束,就算忸怩不安心如鹿撞,
不碍她应承下来。

  吴征又是欣喜,又对倪妙筠的做派怜爱之情大动,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怜惜道
:「若是不喜欢,妙妙不要勉强。我们府上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不需要一味迎合。」

  「没有……」倪妙筠更加忸怩,躲闪着吴征的目光好几回,见躲不过去,才
无奈说道:「其实……人家听姐妹们私下说起过几回,也想……也想试一试……
总是自己的夫君,没有勉强……」

  吴征心中一荡,对错过了府上女眷们的私房话大感遗憾,也不知道她们私下
里都偷偷说了多少有意思的事情。

  「那……我们先试一试看喜不喜欢?」

  「嗯……从后面来吧……妾身怕受不住……」

  「呵呵,你们平常都聊些什么东西,连第一回要从后面来都知道了。」后庭
紧窄,唯有后入的姿势最能放松,也最能承受初破的裂痛。倪妙筠从未试过,若
不是听说哪里懂得那么清楚?

  「还不是玦儿,知道人家怕羞,每次人家在的时候,她都要故意说这些给人
家听……」

  「可是妙妙听了之后,心里也在偷偷地想!还敢说怕羞……」吴征双手若有
若无地抚在女郎腰际与两肋。

  「不要说出来的嘛……」倪妙筠麻痒难耐,扭着娇躯去推吴征道:「好痒,
别挠……」

  「那这里呢?」

  美乳被把在手里轻轻摩挲,除了麻痒之外,更有一股奇妙的发颤之意。娇躯
仍在扭动,但慢了许多,看上去更像迎合着轻抚慢揉。倪妙筠眯了眯双目,大感
惬意道:「又痒又舒服……夫君……很会摸……」

  虽说已准备将后庭禁地献了出来,但吴征向来不急不躁,也从不用强,总会
很耐心地挑逗得女郎情浓欲深,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倪妙筠甚爱这样的循序渐
进,只觉每一刻都是不同的享受。嘴上不敢多说,心中却开始期待被吴征挑逗得
心花怒放之时,后庭小菊被他温柔破开的滋味。

  「妙妙全身都香香滑滑,当然要好好地摸。」吴征五指像弹琴一样拂过美乳
尖端,又将整座乳峰把在手里捏了捏。这般温柔的抚摸,一点一点地放下女郎的
紧张,让她细细哼哼地喘息,峰顶那一点小若米珠的玉蕾又挺了起来,鲜红得几
乎透明,美轮美奂。

  「这样逗人家……」倪妙筠鼻音浓腻,银牙轻咬唇瓣,不知不觉间玉腿痴缠,
一眯一眯的双眸里媚光四射,俏脸娇美无伦。

  吴征恰巧将女郎双乳捧举,那俏脸与两片大大的粉晕交相辉映,不由看得痴
了。好一会儿才道:「谁叫妙妙这样害羞,忍不住就想多欺负几下。」双手一捏
一放,掐下时美乳尖端像吹气球一样圆涨起来,粉晕更加扩散开来,色泽变得血
一样鲜红,艳光四射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嗯……唔……」敏感的奶儿被捏了几下,百般诱人的滋味让倪妙筠不禁发
出几声轻吟,不由藕臂一紧向吴征怀里缩了缩。

  浮凸的乳尖恰巧抵向他结实的胸膛。被手掌捏下而涨起的峰顶圆弧,带着大
片大片的乳晕与小小的乳珠蹭在结实的胸肌上,被捏得充血之后更加敏感,又热
又麻异常舒服。倪妙筠的芳心跳得越来越快,鼻尖里又飘来吴征雄烈好闻的男子
气息,不知不觉间连心都痒了起来,幽谷里又有湿润之感。

  女郎双颊羞红,美眸一垂一扬,垂时像闭合的珠帘,扬时又像清澈的星光。
那瑶鼻樱唇,真是无一处不美,吴征心神意动向两片朱红唇瓣吻去。

  「唔唔……」倪妙筠发出樱唇被封住的闷声,丁香小舌却主动吐了出来渡入
情郎嘴里。嫩嫩的舌肉被品尝,甚至是被吸住了拉长的滋味都美妙非常。吴征还
抓着她的双乳揉捏,腾出拇指对着乳尖的大片粉晕旋转。微肿的花唇不受控制地
张合收缩,似含着摆在洞口的少许龟菇钝尖含吮。一点点刺痛,一点点麻痒直酥
到了心里,芳心软绵绵地,幽谷又吐出丝丝花蜜来。

  揉弄双乳的粗糙大手猛然抓了几把,又顺着两肋插入背脊的缝隙,向翘臀摸
去。倪妙筠臀瓣一缩,挺翘而丰满的臀肉将那处即将被侵犯的禁地给含了进去,
像本能地想要护住一样。一瞬间臀瓣绵软与结实兼具,手感绝佳!女郎条件反射
的动作之后,发觉吴征并未鲁莽,而是双掌向外插入两腿之间轻轻分开,来来回
回地抚摸着大腿内侧,幽谷花瓣与翘臀。她睁眼正见吴征带笑的眼睛,不由眯了
眯双目露出难为情之色。但这一下也放下心来,藕臂紧了紧,娇躯放松地合上了
双目,似是再无担忧,只想彻底地享受接下来的一切。

  幽谷花瓣的微疼被抚摸间只剩下酥软,不时抓揉臀瓣的大手还腾出两指绕着
腰上的美人涡打转,那麻痒令倪妙筠连扭腰身,不知是躲避还是要迎合。意乱情
迷间,双腿被越分越开,臀瓣再包不住后庭小菊,终于被一指点了上去。

  女郎娇躯颤了颤,唇瓣被松开,粉颈又被吻住,顿时没了力气瘫软下来。脖
颈上细嫩的肌肤原本极其敏感,此刻她却全然顾不上,后庭禁地正被轻轻地抚触。
情郎的手指尖圆润而粗糙,点在洞口被紧窄有力的菊蕾死死挡住。吴征并未强行
破关,而是绕着丰富的褶皱打着圈。这一处往日欢好也不是没有被碰过,但今日
已然准备要献了出来,吴征也是志在必得。倪妙筠心中期待又有对未知之事的本
能惊慌,一时间全身麻木,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一点的触感,余感皆失!

  打着圈圈的手指时轻时重,时快时慢,百般节奏变幻,不变的是那份耐心。
手指始终只在洞口轻揉,那异样难言的感觉持续不停,让倪妙筠急促紧张的呼吸
渐渐平抑,一呼一吸悠长深重,比肩颈后背的按摩还要享受。

  「妙妙。」

  「嗯……」梦呓一样的声音,倪妙筠偏了偏头,让脖颈更加露出,似乎这份
享受已从一点开始扩散,慢慢延至全身。享受了好一会儿,只觉连心都酥了,才
回神般发觉情郎喊了她一声后再无回应,一时好奇地垂头道:「怎么?唔……」

  借着片刻的分神间隙,雏菊略松,指节出乎意料地探入半截。倪妙筠又是本
能地一缩菊蕾,只觉被探入的后庭肌肉热辣辣的。原本干燥的洞口又带着一股湿
润汁液,这汁液冰凉滑腻,不仅将热辣辣的微微刺痛安抚下去,也让紧窄难容的
洞口被撑开时顺畅许多。没有想象中的裂痛,滋味也绝然不坏,女郎不由芳心一
荡满是期待。但一想只不过是一根手指头,可远比不上肉棒的粗大火热,这一探
让自己也明白后庭紧窄非常,肉棒插进来也不知能不能容得下,心头又自惴惴。

  「又来偷袭人家……」女郎嘟了嘟香唇,又伸出小舌舔了一圈,紧张与期待
一览无遗。

  「这样不是好了许多?先行适应一下待会儿就要好得多。」

  「还是有一些些害怕,那里……太小了……」

  「这才刚开始,等揉得酥了,用香膏润得透了,为夫再把这朵雏菊摘了去。
妙妙若是害怕,我再耐心些。」

  手指蘸着香膏轻揉,比女子平日保养脸蛋肌肤还要细致耐心,务必将每一分
褶皱,每一处肌肤都涂抹得均匀,果然是要润得透了才肯罢手。倪妙筠闭着双目,
细细地体会这与幽谷触感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身心皆畅的亲昵。后庭小菊被异物
侵入后仍然不停地收紧,像雏菊反反复复地含苞至开放。这圆巧的小洞居然像小
嘴嗫喏着小口小口抿着,将食物吞了进去一样。侵犯的手指不需使力,便随着一
收一缩被一点点地吸了进去。

  「不是……」倪妙筠忸怩片刻,才含羞带嗔地看着吴征道:「其实……也有
点想要……快点试试……这样的滋味好像……还不错……」

  「只消适应了,滋味可不比前面的差。嘿嘿,你不是见过玦儿被探采过么?」

  「人家可没她那么浪……她……她上次……叫起来好奇怪……哎呀,那样叫
更羞人了……」言谈间,倪妙筠的鼻翼连连翕合。小菊已吸了一指节进去,坚硬
的指节骨卡在洞口上,菊蕾收缩时死死含住凸起的指节骨,那种胀满的滋味爽快
里更带无限的娇羞。女郎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不同,正像冷月玦一样更加奇怪,
更加高亢尖细,更羞不可抑。

  「那要我听过了才知道,谁叫得更浪些。」吴征玩味笑着,轻轻抚触的手指
加了分力开始绕起圈圈,像用骨节充分地按揉密布的褶皱,又像扩启这片紧缩的
至羞之处。

  「哪有比这个的……嗯……嗯……」女郎浓腻的鼻音急促而沉重,双眸像打
瞌睡一样,想要睁开偏偏撑不住,想要闭上又有不舍,似是后庭传来的感觉越发
让她感到受用。香膏的冰凉居然已察觉不出来,按揉间已被里面的火热给烧得开
了。滑润润的感觉还在,转圈的手指正混着香膏搅拌着洞穴,麻麻的果然连心儿
都要酥了。

  「因为吴府的佳丽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我最爱你们各有各的好,人人不同,
当然要比一比。这才是好情趣。」

  倪妙筠虽因羞而想反驳,但吴府里好处正在于此。世上许多人都调教女子,
什么将冷艳的调教成荡妇,将高贵的调教得低贱,往往乐此不疲还引以为豪。唯
独吴征不同,他不勉强府上每一个人,更爱的是她们的本性,从来不会为了一己
之私,就让谁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其实府上的每一位女眷都是吴征心中之爱,
既已爱,又何须改变,何况吴征最不喜的就是作践人。

  「啊……」情意大动间后庭又是一缩,又一抹香膏涂在会阴腻腻地滑落,那
冰凉刺激得菊蕾紧紧一缩!

  「会疼么?」

  「刚开始有一点点,现在不疼了……就怕……怕你进来还是受不住……」

  「我觉得不会。」

  「嗯?为什么这么说?」倪妙筠听得这句半似夸奖,半似安慰的话,芳心窃
喜又害羞。一根指节嵌在菊蕾里揉来揉去,适应起来比想象的快得多,也没有那
么可怕。

  「妙妙的节奏极佳。」指节一转,菊蕾就配合着一缩,指节刚停,菊蕾肌肉
便松弛了些。不仅是女郎心有期待,吴征也对女郎的小妙菊大感兴趣。这绝佳的
节奏感和女郎行步时总是双腿高抬,像仙鹤般优雅曼妙的步伐一样独树一帜。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就是不刻意的才好。」吴征将手指轻轻一伸,果然雏菊紧紧收缩
将指节含住,再借着停止不动雏菊放松的机会轻轻一拔,果然立时又是一缩。

  「嗯……」略加适应之后初次被进出,虽只轻轻的一小段,娇嫩的菊蕾被一
撑,丰富的褶皱被揉开抚平,滋味奇妙。虽不像幽谷里抽送时的甜蜜,但别有一
番满胀的爽快,感觉之好丝毫不逊色。女郎妙目流转,又似瞌睡时的朦胧。好看
的鼻翼一阵翕合之后,竟然不自觉地拧了拧腰臀。

  吴征见爱妻尝到了好滋味,便不住地抽插地手指,抚揉褶皱。不一时女郎娇
喘声起,那妙菊的触感竟然越来越强,连幽谷里都起了呼应,涓涓花汁正涟涟流
出。

  「想不想要了?」香膏粘滑,手指律动间发出唧唧啾啾的搅拌声,这朵处子
妙菊已无一处不润滑,无一处不酥软,正等待彻底绽放。

  「想!」倪妙筠咬着唇瓣含羞答应,又怯生生地转了个身主动翘起了丰臀,
双腿张如玉扇找了个最放松的角度羞声道:「请夫君享用。」

  修长的美腿与挺翘丰满的臀儿,性感得血脉贲张,倪妙筠更罕见地大胆,藕
臂回伸主动掰开臀瓣,将潜藏在幽深沟壑里的妙菊展露出来。只见一朵褶皱密布,
色泽鲜红的雏菊被香膏润得通透发亮,羞羞答答地露出个针尖大小的洞口,含苞
待放。

  女郎埋首于床,心儿砰砰直跳。展露的娇嫩似乎一袭凉风吹来都有奇妙的异
感,真不知道被那粗大火热破开时又是怎样的又痛又快。稍候了片刻,只觉自家
掰开臀瓣的双手被粗糙大手给按住了,连娇躯也动弹不得。倪妙筠一颗心跳得更
快,如同在胸腔里擂鼓。可等来的不是圆润坚硬火烫的龟菇,而是冰凉绵软的尖
端。那冰凉一下子钻了进去,旋即又有两片柔软贴了上来一吸,整只菊蕾都被吸
了去……

  「夫君……不要这样……不可……」倪妙筠终于明白是什么在侵犯自己,一
时竟觉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她实在没有预料到吴征居然会做这种事,居然肯做
这种事。

  「有何不可?你的姐妹们大都尝过了,为何妙妙就不可?」

  「不是……呜呜呜……不要这样舔……这……那里……不好……」倪妙筠快
哭了出来,可褶皱被舌尖一圈圈刮过,菊蕾被吸吮的滋味着实美妙难当。而至爱
的情郎不仅毫不嫌弃,还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分都迷恋喜爱,这种感觉更加让人芳
心如醉。

  「好得很呢!」吴征好生舔了一番才起身,这一下提枪上马,已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冰凉滑润的香膏淋在沟壑间,后庭娇蕊泛起晶莹的光彩。期待已久的龟菇终
于抵了上来,倪妙筠臀儿一颤,只觉龟菇也甚是冰凉,吴征准备十分周全,连肉
棒上都涂满了香膏做润滑之用,尽量减轻那点娇嫩承受的裂痛。龟菇陷在小巧的
圆涡里揉着妙菊,冰凉里又有丝丝热力透了出来,倪妙筠咬着牙关,倒不是疼痛
与紧张,而是凉得雏菊不住收缩,热得那处紧窄又仿佛融化了一般,又凉又热着
实难当。

  吴征对准了洞口俯身而下,双臂有力地环抱着美乳,轻轻吻着女郎的耳垂。
倪妙筠轻呼缓吟间,肉棒忽然发力,妙菊立刻起了感应一缩!可钝尖已然突入些
许,这一缩带着极大的吸力,让钝尖揉开了紧窄直钻入洞。

  一阵裂痛,女郎尖呼一声,掰着臀瓣的指尖齐齐一紧深掐臀肉,连十根玉趾
都一同扣了起来。这剧烈的痛感只一瞬,龟菇突入极快,转眼间穿过娇嫩的紧窄,
被撑开的菊蕾由此一缩含住了棒身。相比之下,膨起的龟菇比棒身要大了一围,
菊蕾虽仍被勃起的棒身撑得满满的,却让女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最难熬的一刻
已然过去,菊蕾仍有裂痛之感,却比初始的那一下好上了许多不再难熬。妙菊一
收一缩,像吸吮着侵入的肉棒。那火烫烫,热辣辣的触感仿佛烙进了心里,女郎
樱唇轻喘,声甜语媚地娇弱呻吟,尽力放松着菊瓣,感受既痛又欢快的美好。

  「妙妙,弄疼你了?」

  「夫君的……太大了……刚开始那一下有些吃不住……现在……还好……」
女郎似在啜泣着哭诉,又像在撒娇不已。

  「第一回总是要吃些苦头,辛苦娘子。」

  「人家没有怪你嘛……夫君待妾身已够好了,没有想象的那么痛……」倪妙
筠话语之间,眉眼渐开。自幼苦修武功在床笫之间也有奇效,健康有力的身子骨
不论耐受力还是对疼痛的适应都远超寻常女子。在情郎温柔的抚慰与言语分心之
下,后庭的裂痛不知不觉间地散去……

  大手摩挲着美乳,挑逗唤醒着女郎的情欲,一边感受着肉棒享用的美妙滋味。
火热的温度与箍起一般的紧窄,还有一收一缩的吸吮,每一样都让人流连忘返。
爱妻翘起的臀儿适应得很快,口中曼妙的啼声渐渐变得酥腻婉转,开了的眉眼里
情欲渐浓。

  吴征不失时机地沉腰落马,继续钻探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一插仍是温柔而缓
慢,女郎只觉缩紧的臀眼被破开了,每一分细密的褶皱被拉伸,抚平的感觉都如
此清晰。这娇嫩紧窄之处居然如此敏感,满满地胀着又麻又酥……

  这一插直插到了底满贯菊穴,胯骨将臀瓣深深地挤扁再也不能进入半分时,
倪妙筠深深舒了口气。

  「还疼么?」

  「一点点……」女郎忸怩着道,后庭里的热意仿佛顺着甬道直接传向了全身,
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

  「那……舒服么?」

  「郎君真的好坏,偏要这样问。」

  「娘子不说,我怎么知道爱不爱呀?」

  「哼……里面好像没什么感觉……洞……洞口还挺……好的……好麻人……」

  「那……我动一下?」

  「嗯……」倪妙筠缩了缩肩,终于还是被迫得说出些许心中的感觉,但更羞
人的话还不敢宣之于口。菊蕾被撑开的满胀适应之后,生出一股钻心的麻痒着实
难耐。就像身上的肌肤若是哪里痒了,非得搔一搔不可。后庭亦然,女郎现下便
已忍耐不住,早期盼着能被那根火热的大肉棍好好「搔一搔」。

  吴征挺腰一起一落,动作轻柔而缓慢。抽出时倪妙筠像咽喉被堵住了一样哼
声连连,那菊瓣含着肉棒被延展开来,像一张嘟起的小嘴。插入时那火烙一样的
肉棒又烫进了体内,女郎又是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呻吟。更妙的是,吴征的肉棒尽
根没入后转动着翻搅,女郎搜肠刮肚一般的苦闷间,那震动传遍了胯间的一切敏
感,连幽谷深处的花心嫩芽都被隔着层薄膜一同搅动。

  「吴郎……」倪妙筠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抽送,吴征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
肉棒的抽送越来越快。女郎向来喜爱直上直下的抽插,深入之感像直插到了肚子
里。女郎曼妙动情的呻吟声中回过螓首,见吴征绷着俊脸大口大口吐着气,显然
也舒适爽快。

  「妙妙好像更喜欢慢一些?」

  提高了速度的狠插重抽,倪妙筠闭眼蹙眉。轻入缓出时,女郎便眉开眼笑似
是十分受用。倪妙筠自家也发觉了这一点,每当吴征温柔以待,她的叫声便更加
「奇怪些」。女郎羞红着脸道:「嗯,不要太快……更好些……」

  吴征见爱妻已无痛感,遂从后搂抱着她侧身而躺,架着她的一条玉腿支开,
缓缓挺耸着腰杆深入浅出。刚刚破开的娇花经不得狂风暴雨的摧残,这样温柔的
轻推缓送则恰如其分,褶皱的每一分变化都清晰而敏感。倪妙筠露出个十分惬意
的笑容,倚在吴征怀里娇声道:「这样很舒服……」

  「那就这样揉上一整夜!」

  一个揉字精准又旖旎,惊得倪妙筠俏脸绯红,再想以吴征的本事,这样轻缓
地抽插弄上一整夜也不足为奇。女郎哼着舒服着鼻音轻声道:「夫君疼惜,人家
开心得很……嗯……就是……夫君若要出精……就不要再疼惜了……妾身受得住
……」

  「那是自然!」

  两人卿卿我我,倪妙筠享受被抽推抚平的胀满滋味,吴征则一边品味着紧窄
娇嫩含吮,一边大肆轻薄着爱妻的樱唇美乳。甜甜蜜蜜有一个时辰,连身下的床
单都被花汁润湿了大片。

  「呼哧,呼哧。」吴征的气息越来越急,倪妙筠被轻抽缓送多时,已经小泄
了不知多少回,心底也想要一次彻彻底底的释放。

  女郎见状柳腰一挺,翘臀一拱,吴征恰巧大力一插尽根而入,倪妙筠尖呼一
声,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个儿,抽搐着全身一缩。紧窄的菊蕾几乎将肉棒夹
断,吴征大力地抽送,仿佛绵绵细雨下成了瓢泼雷雨,胯骨撞在翘臀上的啪啪声
密密频频。

  「呜呜呜……」倪妙筠语带哭音,这姿势恰巧让肉棒前挺,每一下都隔着肉
膜重重抽打在花心上,撞击得花心散了架一样大开。这关键之时,吴征闷吼一声,
一手环抱美乳,一手精准地点在幽谷上方的肉蒂儿捏揉,濒临崩溃的女郎再也忍
不住,菊蕾向闭合的小嘴咬住肉棒,娇花绽放,褶皱尽平!后庭里热乎乎的液体
激射而出反复冲刷着肉壁,花汁从深处喷洒着涓泄而出……

            第五章指日誓心可钓金鳌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夫妇一整夜地腻在一起,卿卿我
我,窃窃私语直到天明。

  鸡叫三声,倪妙筠抽搐过后平静下来,抬眼望了望轩窗,迷离妙目里三分不
舍,七分释然。

  「妙妙。」吴征心有歉意,略带愧疚地温柔道。

  「时辰已到,待妾身服侍夫君起身。」腰肢一扭咕唧声中,被塞了一整晚的
后庭终于不再与吴征胶合在一起。倪妙筠侧着支起上身,哎哟一声惊呼,竟觉酸
胀不已,着实难以起身。

  「小心小心。」吴征强忍笑意,害羞女郎一夜癫狂,这要是出门难免双腿开
开,行步姿势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妥来。

  「哎呀都是你,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倪妙筠捂着脸羞不可抑,脸上一阵红
一阵白地慌乱不已。

  「天可怜见……」吴征震天价地叫起屈来:「分明是你不让我拔出来,非得
插上一整夜,还说这样轻抽缓送的舒服,也不会弄伤……」

  「不要说……」倪妙筠赶紧伸手去捂吴征的嘴,昨晚情浓之时婉转承欢,实
在舍不得停下时说的话,这时听来分外地羞人。

  吴征在爱妻的手心吻了一口,道:「妙妙就在房里好生歇息。人都道我吴征
轻薄无行贪花好色,新婚之夜呆在房里不出也是情理之中。正好一举两得。」

  眼看到了分别之时,倪妙筠心中不舍却不敢误了大事,在吴征怀中腻了腻道
:「妾身祝夫君马到成功!待夫君功成回府,妾身再任由夫君享用。」

  「哈哈哈,那你可得养好了!」吴征在爱妻的额头一吻,伸手在乳尖揪了一
把,毅然决然地起身穿上件粗布外袍,背上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出门离去。

  黎明的天空灰蒙蒙,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吴征隐着身形穿屋走瓦,闪
身进入南城的一座院子里。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过后,屋内传来个苍老的声音道
:「谁呀一大早地扰人清梦。」

  「清梦好做,一大早地清醒可不容易。」

  房门吱呀打开,一名老者道:「公子,夫人在后院相候。」

  吴征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只见祝雅瞳,陆菲嫣,栾采晴都准备停当,各自带
了几个包裹坐在凉亭里。

  「哟,我还以为日上三竿你才会来呢,想不到你还舍得。」

  栾采晴伶牙俐齿,看着吴征一脸揶揄的笑。吴征摊了摊手道:「舍不得呀,
但是不敢耽误大事。」

  「轻重分明,拿的起放的下,是个男儿汉。」栾采晴竖起拇指一赞,又媚眼
一飘:「早点办好事情,早些回来疼你的娘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这一趟手到擒来呢……」吴征摇头笑了笑,道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动身吧。」

  南城门开的时候,进出城的百姓鱼贯而行,一辆普通的马车就此出了城,一
路向西行去。或许紫陵城中的百姓还在对昨日吴府的婚宴议论纷纷,私下里不免
还要说说紫陵城里出名的美人儿倪妙筠出嫁之后,一夜颠鸾倒凤,不知被折腾成
了什么样。像这样的流言不说上大半个月不会停歇,哪里又有人会想得到,第二
天新郎已经悄悄离去,要到长安城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丘元焕身为绝顶高手中的高手,击败容易,要杀他难,想要全身而退更难,
绝不是栾采晴所言「手到擒来」的玩笑之言。周密的布署,出其不意的袭击,退
去的路线,每一样都要准备得细之又细。祝雅瞳在长安多年强敌环伺,她仍安然
无恙。直到三国会盟,燕国倾举国高手之力,又联合大秦诱吴征为绊才悍然动手,
就这样依然功亏一篑。眼下吴府三大高手齐出,得手的可能性也不到一半。

  这一路最先的目标,还是三国交界之处的夷丘城。

  路途遥远而艰辛,四人白昼在马车里休息养神,入夜就靠双腿步行。四人均
武功卓绝,半个月后赶到夷丘城时也觉精疲力竭。混进了城池,安东将军管培明
亲自接了他们往幽静处住下。他早几日接到皇帝密旨,但对四人的图谋也一概不
知,只是见到这四位隐匿行踪突然出现,尤其是刚当了新郎官的吴征也在其列,
见惯了大军生死厮杀,血流成河的管培明也不免心惊肉跳。

  「管将军,别来无恙。」

  「都是托陛下洪福,吴大人,祝侍郎,两位仙子一路辛苦。」

  「噗嗤。」栾采晴掩口一笑道:「此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喊我仙子。」

  管培明尴尬一笑,问道:「不知吴大人此行……」

  「不必多问,我们还要在夷丘住上一段时日。请管将军安排两位向导官,要
日常当差勤勉,有口皆碑,走在大街上到处人面都熟的,我随时要用。另外,拙
性大师半月之内会来,麻烦将军接他来此地汇合。」

  「属下照办。」

  短暂结束了奔波的日子,终于能有柔软的床铺,舒适的被褥,不需要操心的
衣食。调息打坐,再美美地睡上一整天,补充长途跋涉消耗的精力,第二日起来
四人均神完气足。

  吴征在院子里踱着步低头沉思,背着的双手满腹心事里又显老成,实在和他
的年龄不太相符。但在陆菲嫣眼里,这样的吴征已然习惯。不是只有岁月会催人
老,经历一样会让一个人早早地变得持重。这副样子缺了年轻人的活力,但在她
这样年纪的美妇眼里,却格外地心安。

  「在想什么?」

  吴征从出神中醒悟,回身展颜一笑张开怀抱将陆菲嫣成熟动人的娇躯拥在怀
里道:「在想怎么杀丘元焕。」

  「想到了什么?干嘛自己一个人想?」每当吴征遇见困难,心事重重,美妇
总是异常温柔。现在也不用再避忌旁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陆菲嫣任由吴征搂
着,还将娇躯贴得更紧了些道。

  「你们难道没有想么?」陆菲嫣成熟动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媚。淡淡的体
香幽幽,吴征深嗅了一口道:「我自己也多动动脑子,然后再把咱们的想法汇在
一起去芜存菁,定下来的方案更加尽善尽美。」

  「那你想到什么没有?」祝雅瞳与栾采晴也已醒来,听见说话声纷纷出了房
门。见陆菲嫣与吴征卿卿我我,祝雅瞳微有酸意,扁了扁嘴道。虽然在场的都知
道母子间的秘密,但毕竟还是未公开的隐私,总不能在人前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娘,公主。」陆菲嫣娇躯缩了缩,本能地想离开些,却被吴征一搂蛇腰不
放。

  「还叫公主什么的就见外了。」栾采晴伸了个可爱的懒腰,挑了挑眉毛又一
本正经地道:「如果不介意呢,可以叫我栾仙子。」

  「噗嗤。」

  「噗嗤。」

  「干什么?」栾采晴一瞪媚眼道:「管将军没什么文化都知道要叫人家仙子,
你们叫一声怎么了?」

  「呵呵,好好好,栾仙子。」嬉闹了一番,众人心中一松,吴征招呼大家坐
下道:「想到了一些,但是不全面。我和丘元焕只交手过一次,来回也不过十来
招,只有一些体悟。」

  「还是从我开始吧。」祝雅瞳伸出三根手指道:「我与他交手了三回,每一
回都不太简单。」

  「第一回是我回长安的路上,那时我在盛国修成十二品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离长安还有五十里左右,和一个蒙面人交手了一场。这个人就是丘元焕,大体是
来印证一下我的武功修为。」

  「这事情我知道,是我那皇兄派他去的。」栾采晴接口道:「你跟皇家的恩
恩怨怨太多,修成十二品对他们不是好事。」

  「嗯。那一次我们交手了有三百余招,他比我强上一些。丘元焕的武功内外
兼修,无论内功还是外功都刚猛无匹。正面我不是对手,就仗着轻功好和他迂回
游斗。」祝雅瞳回忆着道:「总体而言可算不分胜负,他奈何不了我,我想伤他
也是镜花水月。这三百余招也都没使出压箱底的绝招,互相试探做不得数。」

  「你们本就是互相试探不分生死,这一战恐怕未必比我那一回更值得参考。」
吴征点点头道。

  「嗯,第二次就是在桃花山。」祝雅瞳说到这里,三人不由齐齐看向栾采晴。

  栾采晴难得脸一红,白了祝雅瞳一眼道:「谁让你害我。」

  「我没怪你,仙子息怒。」祝雅瞳微微一笑,道:「那一回没有交手,但是
也算比拼了一场。我当时身上带伤,内力损耗大半,丘元焕却是全盛之时。但当
时我有决死之念,他有退却之心,真的动起手来,多半是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栾楚廷也是看出来了,才让丘元焕退走,以免损失一名高手。」吴征也在
现场,猛然悟道:「栾仙子,这不会也在你布的局吧?」

  从前不知栾采晴对丘元焕恨之入骨,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局面多半在她计划
与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栾楚廷居然临时退却而已。

  栾采晴翻了翻媚眼,哼道:「都是生死仇敌,让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多好。」

  「原来如此,栾仙子神机妙算。」祝雅瞳未有讥讽之意,倒有些佩服之心,
能把顶尖儿的两大高手都算了进去,还险些成功,的确了不起。祝雅瞳又道:「
第三回就是在伏牛山。我偷袭占了上风,而且还有正在调息,随时可以相助的菲
菲,气势上我又稳稳压了一头。丘元焕不会在面对两名武功相仿的高手时还有什
么想法,同样有退却之心。这交手三十余招全是进手招数,但是我也没能讨到什
么大便宜。我当时才明白,丘元焕以刚猛凶悍著称,实际他的武功攻守兼备,且
守还在攻之上!」

  一席话说得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若是战场相逢拼杀起来,己方以三对一,
自可将丘元焕慢慢磨死,但想要暗中刺杀就完全不同,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一定
要快。丘元焕如果守得铜墙铁壁,就会增加极多的变数。

  「我说了这些,你们知道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在哪里么?」

  「在于决心。」陆菲嫣垂首沉声道:「武功的强弱在十二品高手之间已经不
是那么重要,谁的决心大,谁就占上风。在伏牛山我和他交手五十余招,当时我
也是豁出命去,武功明明有些差距,场面上并不逊色。」

  四人一时均沉默下来。说到决心,实力稳占上风的四人实际全然处于劣势。
届时丘元焕背水一战必然拼命,而四人除了栾采晴之外,吴征,祝雅瞳,陆菲嫣
不免瞻前顾后,颇多犹豫。

  「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提前制定好方案,然后……不
论发生什么,都按照计划走下去。我们四人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什么大篓子。最
怕就是心不齐,有人想进,有人想退,这才是大麻烦。」

  「征儿说的不错。」祝雅瞳赞许点头道:「只要心齐,至多是失手了退走,
了不得也就是下回再来。我们实力占优,主动权在我,盲目冒进不可取,心不齐
更不可取。」

  说到这里,三人再次齐齐看向栾采晴。执念最深是她,最可能出意外的也是
她,但最了解丘元焕的还是她,此行又缺不了栾采晴。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其
实都为了她。

  栾采晴深吸了口气,饱满的胸脯高高涨起,重重地吐出后道:「我听你们的。」

  「好!那就这样定下了!我们一起起个誓。」祝雅瞳竖起三指指天道:「我
祝雅瞳对天起誓,若有违今日之约,死于刀剑之下。」

  陆菲嫣同样也起了个誓,栾采晴露出恼怒之色愤愤地看着祝雅瞳。见祝雅瞳
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喜不怒,她恼怒更增,又看向吴征。

  吴征朝她点点头道:「这个誓言要有的。事若不谐,我们三人只要想走,怎
么都走得了。栾仙子,这是为你好,望你能体谅。」说罢吴征同样立了誓言。

  栾采晴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上,居然拍得桌面龟裂出几道纹路愤愤离去。

  三人对视一眼,吴征撇了撇嘴道:「就知道她存了必死之心。」

  「其实……我不是对栾公主有什么意见。」陆菲嫣压低了声音道:「我只是
觉得,就我们吴府而言,栾公主只要与我们目的一致都是杀丘元焕便成了。至于
她有什么决断和想法,有了变故她愿意怎么做,我们强求不得,我们吴府……也
没有什么损失。」

  「菲菲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征儿肯不肯呢?」祝雅瞳温柔地看着吴征,见
爱子皱眉垂首,沉思不语,不由嫣然一笑。

  「我自己去和她谈一谈。」吴征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起身向栾采晴的小屋走
去。

  小屋虽不宽敞,却亮堂又透气,但栾采晴背着身怒火未消,香肩起起伏伏,
平白地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气闷。吴征关上房门道:「你若是不愿,一早就对我说,
又何必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栾采晴一扭头,一双美眸从香肩缝隙里露出,火气更甚
道:「我应承下的事情,不会反悔。」

  「你若是只想着不顾一切也要杀丘元焕,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答应我的事又
该怎么办?」

  「呵!有你们三人在,若是肯出全力,我还要担心什么?分明是你们犹犹豫
豫压根就不想办成这件事,还把事情怪到我头上来?」栾采晴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不想?我们四人联手,起码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我们担忧的,不过
是剩下三成的意外若出现了怎么办才好。这不叫犹豫,是准备周全。栾公主,我
知道你恨不得将丘元焕千刀万剐,你的决心更甚于我们没有错,但若一味猛冲猛
打,那不叫决心,叫莽撞。」

  「不用你来教训我!七成胜算?何止七成!你们若下定决心非杀丘元焕不可,
便是九成九!这还不叫犹豫?」栾采晴怒道:「你不用担心我反悔,只要丘元焕
死,我还活着,我答应的话绝不反悔!」

  「我不想和你争论。」吴征挥了挥手道:「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这样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地回答我,不要带着情绪,只要说心里话。」

  「你问!」

  「脾气这么大,还能好好地说么?」吴征哭笑不得,摇头道:「先冷静点好
不好?」

  「我很冷静!」

  「呼……」吴征吐了口气道:「好吧,那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不会再问第二
次。」

  「婆婆妈妈!有……话快说。」

  「我们杀了丘元焕之后,你的心愿就了了。其实以栾公主的姿色与本事,天
下之大尽可去得,就算留在燕国皇宫里也未必不可。我虽然真心想请公主帮忙,
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更不想为难公主。只想问公主一句话,事成之后,若不论
公主答应我的事情,公主自己最想去哪里?」

  「这有什么干系么?」

  「有。事关公主是不是必须起誓。」吴征斩钉截铁,绝无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不是困在皇宫,没有见过外面天地的金丝雀……」栾采晴知道争吵没有
结果,想糊弄过去更不可取,祝雅瞳所言的齐心绝没有错。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
火气也减了些,她靠在椅背上说道:「我逃出皇宫的时候,见过不少东西,也吃
了些苦头。这些年在你府上,走南闯北也走了好几趟。所谓世间美好,其实都是
死物。你的心情好,这些死物就像活过来一样,生动无比。但你的心情不好,山
山水水又能怎么样了?到哪不都差不太多。」

  吴征听得略觉心酸,这番话正是栾采晴遍尝人间冷暖之后的感悟。不仅是对
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有意中人相伴,家门口一条小溪都能玩得尽兴,形单影
只心情低落,就算名山大川看在眼里徒增惆怅而已。

  栾采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回到皇宫,那地方我离开越久,回想起来
就越觉得恶心!我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到那里。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呵呵,不
过是个大大的牢笼。那地方……我说金丝雀可没有错,那雀儿被关在笼子里,看
着整天的衣食无忧叫旁的雀鸟羡慕,但关着你的人想要你怎么就怎么,不高兴了
弄死你和一只雀鸟没什么分别。也可能是我犯贱,有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就不
爱束手束脚。」

  「这话,从前玦儿也和我说过,你们的意思没有什么分别。」

  「你要问我最想去哪里,我还是最想回你府上去。闲暇的时候做些自己的小
事情,不去害人就没人来管我,不用担心会有人平白无故来害我,更不用害怕谁
会强迫我做些不愿意的事情……我说只要杀了丘元焕,你想要什么无有不从,不
是骗你。你应该知道,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有多么重要。」

  「谢仙子青眼。」吴征不仅得意,也有些感动,这一句诚心诚意。论身份,
吴府没有比栾采晴更高者,论经历,她的大起大落也不比任何人逊色。能得到她
的认可,实在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情。

  「我的心里话都对你说了,可能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就越发痛恨从前
害我,欺侮我的人。你能不能明白?不杀丘元焕,我实在难消心头之恨!你能不
能体谅我一下?就算帮帮我,我一点都不怕死,实在不成你们把我扔在燕国让我
自生自灭,我不会怪你们!」栾采晴心头执念已深,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哀求。

  「好吧,我一定帮你。」

  「好极了!」

  「你先起个誓。」

  「什么?」

  「起个誓呀。」吴征笑吟吟地站起来道:「不起誓的话,你就留在这里,我
不会带你去。我们三人去杀丘元焕,同样也有五成的把握。」

  「你……」栾采晴被气得不轻,强忍者怒火道:「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再回吴府,我或许会动摇,毕竟你自己的心意,我也不好勉强
什么。但是你既然还想回来,还喜欢这个家,你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栾采晴还
要争论,吴征竖起一根手指道:「没得商量,而且你的誓言和我们不同,什么死
于刀剑之下,嘿嘿,你发了这个誓可不遂了你愿?不成不成,你得发个……这样,
你发一个若有违今日之约,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日日夜夜受人欺辱的誓。」

  吴征大笑,栾采晴气得面色发白,娇躯剧颤,嘶吼着扑上来挥拳就打。

  吴征轻轻闪在一边,美妇怒发如狂挥拳全然没有章法,吴征在她后背一点穴
道,将美妇扶在椅子上坐好道:「我们吴府不把家人推进火坑,如果这样我都答
应你,吴府也不值得你肯定。你先不要光顾着生气激动,我这句话绝无商量的余
地,你在这里静一静。先应承了我,再多花点脑子想一想用什么方法将把握再提
高些,不比你光生气的好?」

  临走之前,吴征又回身道:「我们一起出来的,就得一起回家,栾仙子别再
怄气了。」

  院子里祝雅瞳和陆菲嫣各自伸出双手,又探二指,八根春葱般修长的玉指正
来回交锋,似在探讨着什么。

  「说通她了么?」

  「当然……没有。」吴征摊了摊手道:「我说要么发个毒誓,要么就不带她
去,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祝雅瞳与陆菲嫣齐齐展颜一笑。吴征从前就有一份宽容的爱心,这份爱心并
没有随着他自己变得强大而失去。从不歧视弱者,尊重每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
这份爱心才是这个独一无二的男子身上最特别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在商量一套武功。」祝雅瞳伸着二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像一招精妙的武
功道:「想杀丘元焕一定要快,十招之内能杀则杀,杀不得就要准备退路。娘在
想,势必需要一套分进合击之术,才能速胜。」

  「丘元焕的武功根基扎实无比,力大无穷,但失之灵活。我们三人优势本就
很大,轻功也都比他好。如果有一套分进合击之术,一击致命并非不可能。」陆
菲嫣抿了抿唇,蹙眉道:「就是我们一定得有好的招式,再配合得天衣无缝才成。」

  「说不定十招都不能有!」吴征拍了拍手道:「闹市里全是人,一旦动了手,
长安里的五城兵马司一定快速出兵,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也会火速赶来,拖得久了,
我们脱身很是麻烦。」

  「那也先打了再说。看招!」祝雅瞳右手二指一立,微微叉开向吴征攻来,
无论形态还是气势,像极了丘元焕的两仪落。

  「我可以缠住他。」吴征同样伸出二指架住,指节微曲,迅捷无伦地勾住祝
雅瞳的二指。

  「一鼓作气,叫他没有喘息的余地。」陆菲嫣从旁攻到,一指做剑形,指尖
微颤精妙绝伦,剑光一往无前,招招直指要害。

  「我攻其不备。」祝雅瞳右手巧妙地一绕从吴征的手指纠缠间脱了出来。眼
见吴征不依不饶,陆菲嫣身随剑走,美妇亦骈起二指刺斜里一同攻至。

  三人分四路交锋!祝雅瞳右手二指遮挡招架忙乱不堪,处于绝对下风。但在
石桌面上不住后退,全取守势尽可支持得住。

  「我攻中路,我们三路齐攻!」吴征招式一变,使开「天雷九段」,二指迅
猛直攻祝雅瞳中路!陆菲嫣与祝雅瞳的左手相辅相成,一攻上路一攻下路。顿时
祝雅瞳的右手二指招式大乱遮挡招架不住,险象环生。

  挨不到五招,吴征势若风雷当先直进。祝雅瞳右手二指被自家左手与陆菲嫣
绊住再也腾不出手来,眼看就要中招!她招式一变,不顾危机重重的杀招,运力
径点刺斜杀来的陆菲嫣!

  眼看得手,祝雅瞳使出不要命的招式来。陆菲嫣一招既出难以退回,咬了咬
银牙,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将「丘元焕」立毙于剑下。

  但在身边的吴征没有这么想,他撤回招式替陆菲嫣挡下杀招。但经此一缓,
祝雅瞳的右手便从重重围困中脱身而出,双方又成了先前的模样。

  两边知道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一般的结局。就算吴征不撤招,陆菲嫣回剑挡架,
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只得暂时罢手。

  「有些难办。」祝雅瞳沉吟着道。交手十余招想拿下丘元焕的难度太大。尤
其是对手若拼起命来,再多撑个五十招都不是问题。在长安闹市里交手这么久,
足够燕国高手赶到。

  「试试掎角之势如何?」

  「也很难。」陆菲嫣摇头道。任何习武之人,背心都是防卫的重中之重。对
十二品高手而言,始终面对敌人更已成了本能,想抢到背心,两边的拉扯都不知
道要多久。

  「你们这样商量没用的。」正陷入困境,栾采晴推开房门。看得出她火气未
消,房门被她发力一推,在墙上撞得砰砰作响。

  「请栾仙子指教。」祝雅瞳欣然一笑,果然有些皇家秘事非得有她才成。

  「我们不在闹市里动手,别说你们三人,就算是六名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在
十招之内杀死丘元焕!没鸟的阉人有手有脚,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就算拼着断了
手或是受内伤硬冲出包围圈,你们也拦不住他。」栾采晴没好气地坐下道:「何
况,我不认为你们的杀气就能瞒得过他,在闹市里动手,不如不去。」

  「仙子说得有道理,我们正束手无策。」

  栾采晴狠狠地瞪了吴征一眼,竖起三指道:「我对天发誓,若有违今日之约,
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日日夜夜被人欺辱!」

  「栾仙子想通了就好。」吴征居然有种欣慰之感。

  「想通个鬼,我没想通!」栾采晴气呼呼的,两片鼻翼一鼓一鼓,余怒不息
寒声道:「形势比人强,你们联手来强迫我,我不得不就范,哼!」

  「呵呵,我们吴府偶尔也会做点强迫人的事情,栾仙子见谅。」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栾采晴心湖微漾,切齿痛
恨的强迫这回听来虽是气呼呼的,但此刻心中并无愤怒痛恨,反而有些温暖之意。

  「丘元焕每日的行踪我们不太清楚,请栾仙子想个妥善的方法。」

  「长安之东,璃山百顶,祝雅瞳,你该明白的吧?」

  祝雅瞳目露疑问之色,随即柳眉一挑道:「丘元焕有资格进入璃山?」

  「有!」

  「那可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璃山位于长安之东,并非崇山峻岭,更像一处高些的丘陵。奇的是层层叠叠,
山峰成群,足有一百余座的小山。自大燕建国之后,璃山便成了皇家的御用之地。
历代的皇子皇孙们,但凡天姿出众有资格修炼《九转玄阳诀》者,都会在璃山修
行,也只能在璃山修行!以免皇室赖以立足的神功泄露出去。

  这些皇子皇孙各据山头,修行时互不来往,也互不干涉,燕国皇室代代相传,
像养蛊一样选出新的皇帝,璃山正是养蛊之地。祝雅瞳不是皇族中人,只隐隐约
约知道些传言,也只知璃山只有皇族才能进入。

  「先别高兴得太早。」栾采晴冷冷道:「璃山不是只有皇族才能进入,而是
得授《九转玄阳诀》者才能进入。丘元焕练的就是这门功法,他当然可以进去。
这地方,也有好有坏。」

  「不在闹市,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不好的是,这地方高手可着实不少
……」

  「宫中的大内高手轮流在璃山当差,而且,李瀚漠和戚浩歌你们都认识,我
皇兄有这样的护卫,栾楚廷一样有,历代燕皇都有!平日若无差事,至少会有一
人在璃山修行。」

  「栾楚廷的护卫是谁?」

  「我没见过,他是储君,储君的护卫也是机密,除了我皇兄还有他自己,登
基之前没人知道。」

  「还真是有好有坏。」吴征敲着桌面喃喃道:「但是不管有多少高手,只要
先杀了丘元焕,来再多也留不住我们。这地方,我们有多少时间?」

  「闹市里十招的话,璃山大约能有三四十招,周围就会有人陆续前来。只要
不是栾楚廷的护卫赶来,我可以帮你们阻挡片刻,再多个十招的机会。」栾采晴
乜目道:「是不是多了很多?若是四五十招还杀不了他,我看也就算了,早些逃
命的好。京畿重地,被官兵团团围困的话,谁也活不下来。」

  「原本五成的机会……」祝雅瞳沉吟道:「加上璃山的地势借助隐藏杀气,
大约再增半成,练好分进合击之术又有半成,五十招取丘元焕性命再多了两成,
我看能有八成胜算。」

  「这就够了,八成胜算的事情都不敢做,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机会?」

  「够了,全然够了,旁的事情暂且不用去管,我们三人立刻练一套分进合击
之术出来!」祝雅瞳伸出一掌,吴征搭上,陆菲嫣也搭上,栾采晴心不甘情不愿
地也搭了上去,似乎对吴征的「强迫」依然耿耿于怀。

  一下子宽裕了许多,山势地形比起闹市也宽阔不少,三人便探讨起先前所言
的掎角之势围攻,封死丘元焕全部退路的阵势来……

  这一练就是十来日。管培明的亲兵前来叩响大门道:「吴大人,拙性大师已
入了城,管将军遣属下先来通报一声,将军与拙性大师随后就到。」

  「好极了。」

  除了杀丘元焕,退路也要准备妥当。燕盛两国交兵之时,祝雅瞳便遣了拙性
悄悄摸去江北,趁两国退军之机兵荒马乱深入燕国。栾广江临死之前将祝家几乎
连根拔起,但祝家身为百年世家大族,自有应对之方,多少还残存了一些。拙性
这一趟正是联络探查这些残存势力,以备将来两国交锋,甚至是盛国进军燕国之
用,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祝家在各地都有隐秘的宝库。我当家主的时候多少感觉到不妥,就收拢了
心腹,让他们一旦形势不对就叛出祝家,把各地的宝库供出来,或许能留得一条
性命在。不知道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切,你那叫感到不妥?分明是自己作的,知道迟早要出事留的后路!」栾
采晴嗤之以鼻,大大不以为然……

            第六章西行故人旧宅萧萧

  「大师一路辛苦。」

  「见过主人。」拙性风尘仆仆,尚来不及更衣沐浴就赶来汇合。见了吴征失
礼道:「属下这一趟走得不冤。」

  「好极了,坐下细说。」吴征精神一振!祝家被燕秦两国皇室联手覆灭,损
失惨重,但这一切也在祝雅瞳预料之中。从她下定决心要与吴征相认,坐上祝家
之主的位置开始,无论是立国还是别的目的,祝家所经历的一切已是必然的下场。
除非当年祝家所有人都死在屠刀下,祝雅瞳提前留下的后手大有用处。

  「栾广江当年的圣旨是收缴祝家一切财产,满门鸡犬不留,但是实行起来还
是有所偏差。」拙性喝了口热茶润润喉,掏出一叠书册道:「祝家百余年的资财
不少都藏了起来,除非将整个燕国挖地三尺难以找全。家主的心腹主动供出了一
大批暗藏的资财,栾广江也不好将这些人都杀了,否则谁还肯说出来将功折罪?
就这么的,属下暗中探访,各地大都有些人活了下来。但是也难说,有些人说不
准就此投靠了燕国皇室,成了暗线也有可能。属下不敢造次,没和任何人接触,
只悄悄查明了当年心腹人员的生死后留了份名单,这些人是忠心耿耿还是暗中反
水,一切得等家主来考证。」

  翻开书册只见上面记清了姓名,居所之处,家中还有何人等等,记载十分详
细。祝雅瞳微微一笑,对拙性的谨慎十分满意道:「无妨,有名单即可,剩下的
我来做就好。」

  祝雅瞳身怀「离幻魔瞳」,当年聆选心腹时也是倚仗这一绝技。被选中者都
知道这一点,除非祝雅瞳身死,一旦叛变迟早要被揪出来,多半还是会严守机密。

  「这样的话,我们秘密到长安城更有了把握。一路探访过去,也可制定一条
撤退的路线。」吴征摊开地图,比对着名册上的地点,一一标注了记号。这一趟
出行也带了皇夜枭与扑天雕,这种灵禽太过显眼,贸然在路途中出现极易被人看
见,悄悄摸进长安城可绝对不能骑乘着直接飞过去。四人的身形相貌又太过出众,
沿途极易惹人耳目。

  「可将皇夜枭和扑天雕藏在这里,我们得手之后撤退到此,就可乘飞禽离开
燕国。只消没有地面的大军围堵,就算大内高手尽出,我们又有何惧?」祝雅瞳
点着长安东南方的商河城道。

  「杨兴昌?」吴征翻了翻名册问道,祝雅瞳专门选定了这里,想是对此人有
十足的把握。

  「对!」祝雅瞳笑道:「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在族中见到他,这个人很有意
思。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多少,也没有哪方面的天赋特别出众,换句话说,叫
特别的有自知之明。他私下偶尔会接触我,但是从不走得太近。等我懂事了些,
他就立誓要追随我,明面上还是不冷不热,只保持下人对主人的礼节而已。后来
我当了家主之后,就寻了个借口把他赶去商河城做一名很普通的管事。」

  「对地位一点要求都没有?」

  「没有。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再怎么用功都到不了什么高位,所以他只要银子!
银子也不用太多,够他今后三代花用就行。他自己清楚,如果手上有太多的银子,
他守不住,后人一样没那个本事。」祝雅瞳忆及往昔,有些感慨道:「杨兴昌去
了商河城后,我暗中给了他一大笔银子。他几乎无欲无求,不求富贵,唯求子孙
后代的平安殷实。我信得过他。」

  「杨兴昌至少有一点天赋特别出众。」吴征笑了笑道:「很有识人之明,知
道谁才是未来的家主。」

  「那也未必,跟了娘就很有好处么?」祝雅瞳叹息着摇摇头,祝家终究是在
她手中导致现在的下场。

  吴征不再说话,心中却道:「还不都是因为我。」

  「准备得差不多,我们该动身了。」祝雅瞳起身道:「先去西边搞点事情!」

  翌日凌晨时分,天光蒙蒙亮,这座荒僻的小院人去楼空。本就没多少人知道
这里有人来过,恢复的平静和往昔也没有不同。等百姓们到了劳作的时辰,才发
现两位在安东将军府当差,每日都会准时在街市上走过,和熟人打打招呼,再带
上一份早点前往府衙的向导官今日没有出现。一件极小的事情,没人在意,也没
有人会为此议论纷纷……

  三天过后,成都的皇宫里向无极火急火燎地道:「陛下,夷丘有两名向导官
不见踪影。」

  「嗯?」霍永宁的脸色都变了变,吴征在他心头的阴影终日不散,国土东面
边防更是新增了许多布置,为的就是防备吴府高手悄悄潜入大秦。夷丘城里同样
布下了眼线,对一干看似不重要,实则会影响局面的小人物都严加盯防。盛秦两
国接壤之处崇山峻岭,没有向导官极易在山中迷路。眼下忽然有两名精通地理的
向导官消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两日未曾出现,探子野区他们家中看过,不在家。」

  霍永宁脸色更加难看,闭目想了想道:「山中的暗哨加紧日夜巡查,一旦有
异立刻来报。另外,修一封国书去长安城,就说吴征已在大秦国入彀,央请燕国
高手共剿之。」

  「陛下,臣看燕国高手不会来。」

  「难说,栾楚廷对吴征恨之入骨,遣人来看看不奇怪。若不来也就罢了,若
有人来,必是丘元焕与蒯博延齐至。总之,这封书信必要发一发,让他们知道吴
征在川中,他们多少也能办些事。遣族人乘豹羽鵟速速去办!」

  「遵旨。」

  向无极离去之后,霍永宁靠着龙椅沉思许久,喃喃自语道:「孽畜,你到底
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大秦边境风声鹤唳,奏报每日不停。有说在深山里发现行人
的脚印,有说见到巨大的灵禽,哨探头领也分不清真假,只能一股脑儿全都飞报
成都。朝堂暗地里紧张万分的同时,吴征携同三美,已趁着夜色悄然渡过葬天江
向西北进发。

  巫溪口坐落于江北向来繁华,经由葬天江船运到此的货物堆积如山,商贩们
由此向关中往来,经年不断。

  往年巫溪口的生意,几乎都由祝家把持,这家天下商行最具实力,商贩们与
祝家交易可以免去后续极多的麻烦。祝家给出的价钱也算公道,自然有大量的商
贩乐意与祝家做生意。自从皇室将祝家资财据为己有之后,巫溪口的惯例就此被
打破。

  祝家掌控的大量势力瓦解,一时间群雄并起争夺祝家留下的肥肉,来来往往
免不了各种明争暗斗,最终受损的还是些小商小贩。从前的规矩没了,上面神仙
打架,下面凡人遭殃,小商贩们又没有能耐自行组织车队将货物运往各地——往
年这都是祝家一手处理的事情。没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更多的盘剥。

  黎玉书从前为祝家效命了二十多载,凭借精明强干与吃苦耐劳,成了巫溪口
的主事。祝家覆灭之时他原本被收监查办,很多人死在了牢里,不知怎么地他又
给放了出来,还摇身一变,成了巫溪口官府都说得上话的大豪之一。

  但是个中的艰难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从前做祝家的主事,这里的生意几乎由他一人说了算。祝家超然的地位,让
地方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自立山头,明面上风风光光,实则没了祝家的根
基,万事都要求人,看人眼色。地方官员从前不敢拿祝家怎么样,祝家向来又把
人情世故照料得很好,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没少,万事皆顺。现在对他黎玉书就没
有这个面子,办一件事情吃卡拿要不说,平日的孝敬自己来做才觉压力巨大。

  一想到这里,黎玉书就有些愤愤不平。自从祝雅瞳从江南回到长安之后,祝
家就有风雨飘摇之像,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能察觉到暗流涌动。之后的事情像是
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沧海桑田,祝雅瞳蛰伏了几年,然后风卷残云般扫平一切障
碍,坐上家主之位。又仅仅过了两年时光,祝家灰飞烟灭……就连祝雅瞳也险些
丧命狼狈逃往盛国。

  祝家从前的风光不复存在,死在大牢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黎玉书亲眼所见。
活着的也远没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忙碌了一天,黎玉书怀着满心郁闷回了府,这两年多来几乎日日如此。用了
晚膳,黎玉书回到后院。当祝家主事这些年,他也攒下殷实的家底,宅子虽不算
太大,后院里很有几房美妾,也只在这时候,他才有些人上人的感觉。

  灯火通明的后院里人声窃窃,黎玉书在四座院落中选了一座。推开院门,小
妾欣喜地迎了他进院,又关上院门。黎玉书慢腾腾地走到天井里坐下,忽觉身后
没了声响。他猛然一个激灵回身,只见小妾被一名英伟男子捉着腰带横提在手里,
双目紧闭生死不知。另有三名女子,站两侧的一个乜目看人,娇躯上下峰峦起伏。
另一个神态温柔,自家目光看去时还笑了一笑,这一笑百媚横生。中间的女子背
对自己,姣好的身段熟悉又陌生,让他不敢确信。

  终是见过世面的人,黎玉书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背对他的女子道:「黎玉书。」

  黎玉书打了个寒颤,足下发软腾地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
道:「属下……见……过家主……」

  「我已不是你的家主。」祝雅瞳领先,大喇喇地占了天井里的石桌,玉手一
抬向吴征,道:「来见过你的新家主,我的儿子。」

  黎玉书膝行向前,一边抬衣袖抹了把满脸大汗,可豆大的汗珠还是不停地渗
出来。他跪在吴征身侧战战兢兢叩首道:「属下黎玉书见过家主。」

  「不用多礼。」吴征袍袖一拂,黎玉书叩不下去。他略觉惋惜地笑了笑道:
「没想到我们会来吧。」

  一句话包含太多的意思,黎玉书听不出是哪一种,汗如泉涌道:「属下确实
没有想到。」

  「这些年可委屈了你。」

  「没有。蒙祝夫人青眼有加,属下依照祝夫人的嘱托办事,也没受委屈。」

  「这么说,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属下不知有没有人怀疑。属下只是照祝夫人的吩咐,将祝家暗藏的资财供
出,得以保全己身。这里……巫溪口被查得早,属下供出的时机也早些,朝廷要
做样子给旁人看,属下还能在表面上有些风光。」黎玉书强自镇定,倒是越说越
顺畅。

  「说得挺合理,抬起头来吧。」祝雅瞳暗自摇头道。

  「属下不敢。」

  「哎……」吴征叹了口气,又一拂袍袖。

  黎玉书抗不住这股潜劲之力,不由自主地抬头,正对着祝雅瞳那双春湖荡漾
一般的美眸。是夜星月齐辉,黎玉书只觉满天繁星忽然朝自己压了过来,近在眼
前……

  「把朝廷找到你,你供出暗库之后的事情都说一说吧。」

  「属下供出巫溪口边的三处暗库,被从牢里提了出来,但是也没被放出去。
他们将我软禁在一处庄园,期间还告诉我祝夫人已死的消息……」

  「所以你就把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没有没有,属下死都不敢说,绝不敢说!他们日夜逼迫,属下只好又说出
了几处暗库地点,还供了些家主来往多些的兄弟出来。属下绝不敢吐露半点家主
的重托。」即使脑中一片混沌迷蒙,黎玉书脸上还是露出惊惧之意,可见祝雅瞳
从前的积威已深入神魂。

  栾采晴听得撇了撇嘴,道:「某些人当面说起话来软谈丽语,看着婉婉有仪,
换了对其他人可就不是了,看他怕得那个样子。」当年祝雅瞳血洗祝家登上家主
宝座的手段之狠辣,她当然心知肚明。

  祝雅瞳朝吴征偏了偏头,含了含胸,缩了缩肩,十分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
也不向栾采晴多做辩驳,道:「那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之后呢?朝廷又对你做了
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黎玉书一样样地说下去,大都是被放出来之后成了巫溪口的一方豪雄,平日
怎么应付官府,打点巫溪口的生意,欺男霸女之事。前前后后说了足有大半夜,
一直说到了今天。

  确认他没有什么事情遗漏,祝雅瞳才朝吴征递了个眼色,甜甜地道:「此人
如何处置,请家主下令。」似乎对前面栾采晴说的话有些心虚,生怕影响了在吴
征心目中一贯的形象,特别讨乖弄巧。

  陆菲嫣对他们母子之间的情感了然多时,见到这里还是不由感叹。祝雅瞳爱
子成狂,从长安相见时躲躲藏藏,再到眼下早已亲密无间,这份情感从未有任何
改变。

  「听他说了那么多,那小妾也不是什么好人,黎玉书摄于娘的威势不敢多言,
为人靠不住。他享了好些年的福,年纪也不小,差不多够了。」吴征抄起石桌上
的铜制酒壶敲在黎玉书脑后,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黎玉书连呼声都未发出就已晕
去。

  吴征又把那小妾提了过来,把铜壶安在她手中,将两人在地上放好,给小妾
弄了些掌掴脚踢的上横,又在院子里弄了些争斗之相。假作小妾触怒了黎玉书,
黎玉书正下毒手时,小妾情急之下用铜壶敲在他后脑,双双晕去。

  「走吧,就算不死,他醒来也是个傻子。」内力直击大脑,黎玉书就算侥幸
不死,脑子里也成了一团浆糊。

  「家主处置得好。」祝雅瞳跟在吴征身后,还是甜甜道。

  翻出了院墙到无人处,吴征忽然回身将祝雅瞳搂进怀里。有力的双臂越缠越
紧,缠得祝雅瞳几乎透不过气来。

  「谢谢娘。」

  过了巫溪口一路向西北进发,途中又「拜访」了几家从前的故人。有些对祝
雅瞳忠心耿耿,有些就像黎玉书一样,为了保命除了畏惧祝雅瞳之外,卖了不少
祝家的暗线。吴征等人借助忠心耿耿者的商队掩护,一路上隐藏在马车里前行,
随手又处理了那些「叛徒」。为了避免踪迹被追查,还刻意绕了几个圈,拐了几
道大弯,沿途走了近一月,终于抵达商河城。

  商河离长安不过百里,路上就算走得慢,两三日也可抵达。吴征见自己有朝
一日,也可像神兵天降一样忽然出现在某个地方,取了某位重要人物的项上人头,
不禁热血沸腾的激动中也有些许紧张。

  依着书册里的地址,轻易就找到杨兴昌的住所。几间房的普通小院,一妻一
妾,二子一女,即使已有了几辈子都不用愁的银子,生活还是过得十分低调平实,
吴征暗暗点头。

  到了傍晚时分,吴征终于见到这位被祝雅瞳赞誉有加,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杨
兴昌。普普通通的长相,中等个头,不胖不瘦,连穿着都十分简便随意。他推开
房门,就见四人正等在院子里。与此前的人都不同,杨兴昌先是一呆,随即喜出
望外地连滚带爬跪在祝雅瞳面前连连磕头道:「家主,您回来了!」

  「杨叔,起来吧。」祝雅瞳以手相扶,道:「你的妻儿都睡得正香,不必担
心。」

  杨兴昌随意向屋内看了一眼,道:「谢家主。」

  「我不是你的家主了。来见一见你的新主人。」

  「这位一定是吴公子!不不不,属下无礼,请家主赎罪。」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身旁还有陆菲嫣与栾采晴两名惊为天人的绝色,
这位杨兴昌居然能正眼都不瞧上一瞧,连吴征都不由有些佩服。而且祝雅瞳随口
一提,他就猜出自己是吴征,不仅是脑子灵活,平日也是念念在心,才能迅速作
出反应。

  寒暄过后,祝雅瞳照例用「离幻魔瞳」盘问了一番。果然如她所料,杨兴昌
忠心耿耿,不仅没有做任何损害祝家的事情,还把祝雅瞳的嘱托办得十分漂亮。

  他不是祝家在商河的主事,身份不高不低,做不了什么主,照道理不应该知
道祝家的暗库所在。得了祝雅瞳的吩咐后,他回了商河城就暗中布置,制造了几
起私下贪墨暗库的事情,商河祝家几位大管事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腥。商河主事惧
怕族中追查,无奈之下,只得将暗库的库房钥匙亲自掌管在手。祝家出事之后,
杨兴昌供出商河主事手中有几串钥匙,日夜不离身,巧妙地把暗库通过商河主事
之手曝了出来。杨兴昌本人固然有功,也算不得大功劳,本身也不是重要人物,
放出来之后依然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不引人注目。

  祝雅瞳撤去「离幻魔瞳」,吴征赞道:「杨叔,我娘第一点就赞你有自知之
明,可是在我看来,杨叔是有才不外露啊。」

  「家主过奖,属下只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

  「人会进步的。」吴征与祝雅瞳交换了个眼色,意即杨兴昌就算初始天赋平
平,可每一件事都花费无数心思认真做好,就算天赋所限,也能越来越有能耐。

  「不敢,不敢。家主,属下斗胆问一句,家主至此是要……」

  「杀丘元焕。」

  杨兴昌听言,吓得打了个寒噤,他未修武功,只知丘元焕的武功名震天下,
祝雅瞳虽堪与匹敌,要杀他又谈何容易。何况深入燕国腹地袭杀重臣,没有包天
的胆量哪里做得出来?就算有了胆量,又要怎生通天的本事才能杀死丘元焕,再
安然身退。

  「家主要属下做什么,属下绝无怨言。」杨兴昌咬了咬牙,还是跪在地下道
:「属下只有一桩心愿,家主若有余力,还请看在属下忠心不二的份上,能照看
一番妻儿……」

  「谁要你去送命了?起来起来。」吴征呵呵笑道:「杨叔准备好做三件事!」

  「家主请吩咐。」

  「第一件,寻一处隐秘安全之所,藏好皇夜枭与扑天雕!备足鸟儿十日的饮
水与食物。地点除了我们五人,不许再有第六人知道。」

  「属下理会得,家主放心,正有合适的所在,共有两处。一处就在商河城,
还有一处在长安城东面。」

  「很好。大鸟暂且寄在商河城,等我们探过了长安再做决断。」吴征大喜道
:「第二件事,你安排我们隐秘进入长安城,越不显眼越好。」

  「家主,不是属下懒惰,长安城近来防备森严,一切进出人等与车辆都要细
查之后登记在册,属下恐无能为力。」杨兴昌为难道。

  「也对,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就好,这一件不需你做了。第三件,我们离去后,
你立刻收拾细软带着妻儿南下。持我的信物,可去夷丘见管培明将军,或去濡口
见韩铁衣将军,让他们送你去紫陵城,哪条道你走得通就走哪条。或者你别有门
路,直接到紫陵城吴府去求见韩归雁将军也可。报了平安,就在吴府候我回来。
你那些藏起的家财也不必带了,到了紫陵城,我全数再给你就是。」

  杨兴昌呆了一呆,大喜道:「谢家主恩典,谢家主恩典。」

  留在商河固然也能让杨兴昌了无遗憾,祝雅瞳已全数兑现了她的承诺。但这
里危机四伏,身为祝家旧党,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帝一不高兴就会有灭顶之灾。现
在有了好去处,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杨叔一片忠心赤诚,应得的,我不会亏待每一个善对祝家的人。」

  藏好了大鸟,四人将随身物品大都一同藏下,只带着随身的小包袱趁夜色施
展轻功,徒步向长安奔去。奔至天明,四人又在山坳里藏身,休息到夜间才发足
疾奔赶至长安城。正是日月交辉的黎明时分,守夜的士兵最为困倦,也最是懈怠。
祝雅瞳施展壁虎游墙功攀上城墙哨备,吴征第二,陆菲嫣稍稍帮扶栾采晴,一同
跃过城墙进入城内。

  「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住。」依杨兴昌所言,长安城戒备森严,客店是绝
对住不得的。祝雅瞳也不敢再去探访旧部,到了这里,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谁也
信不过。还是栾采晴想了个绝佳的好点子,朝吴征挑了挑眉毛揶揄道:「去你丈
母娘家。」

  「玦儿?」吴征一下子想了起来。

  栾楚廷从前贪恋冰娃娃的美色,又垂涎天阴门宗门势力的支持,顺手将冷月
玦贪图富贵的母亲况雪莹收入囊中。一来想借冰娃娃生母的亲情收服她,二来也
纳美人取乐,一举两得。不想冷月玦去了一趟成都,从此再不回头,冷家没落已
久,至此彻底破败已成定数。

  此后风云变幻,栾楚廷顺利登上帝位,天阴门满门覆灭,况雪莹就算国色天
香,栾楚廷帝王之心又岂是怜香惜玉之人?空有一副皮囊不会得皇帝欢心。冷月
玦与况雪莹母女俩原本亲情就淡薄,冰娃娃对母亲将她当做求富贵的货物心中怀
恨许久。吴征要远行长安,冷月玦想起旧事,终究还有份血缘难以全然割舍,便
私下央吴征若有便宜处,稍稍看顾况雪莹一二。同时又嘱咐绝不可强来,大事要
紧,实在不成给她悄悄留下一笔银两便罢,也算是她幼时养育之恩的交代。

  「冷家那个地方早就破败了,我皇兄要对天阴门下手,冷家就注定没有活口。
冷家搬进那所宅子之后一直不顺,宅子也被人视作不祥之地,买得起大宅子的富
贵人家,没个十年八载没人会要那里,也没人会去那里,正好让我们藏身。」栾
采晴看了吴征一眼,道:「我早知这件事,不想让冷丫头伤心,一直没说。这次
回去之后,你可和她说实情了。」

  吴征心中略微黯然,但一想这样的结局也并不算坏,冰娃娃伤心过后,也就
断了这份牵挂与念想,顿觉释然。反正有个这样为了富贵什么都敢干的母亲,实
在不算什么好事情。四人趁天光蒙蒙亮,一同掩至冷家大宅。只见朱漆大门的色
彩晦涩暗淡,连刑部贴的封条都掉落了一半。整座宅子都蒙上厚厚的积灰,果然
已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

  「仙子见谅。」祝雅瞳一托栾采晴轻飘飘地跃过院墙,加了一人的重量,祝
雅瞳的轻功仍似踏雪无痕,在积灰上连个足印都没留下。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都觉佩服,各自施展开青云纵,几个起落便入了冷府
的主院。主院身处整座府邸的正中央,四面高墙,从外不能看见。若真有人忽然
前来,他们也必可提前察觉。

  到了这里,四人总算松了口大气。冷家因天阴门之故满门不留,这附近的人
烟都少了许多,祝雅瞳不担心被人发觉,与陆菲嫣自顾自找出些尚算新的被褥,
打起井水清洗干净后晾起。美丽的女子原本大都爱洁,要住上一小段日子的地方,
谁也不想与尘土相伴,栾采晴也跟着擦洗打扫起屋子来。

  三女不管小院之外,只管整理屋内,吴征鞍前马后地帮着做了些重活,祝雅
瞳便打发他出去道:「女人家的事情,征儿不要管这些,我包袱里有副男子面具,
你戴上了去买些早点,顺便看看城门口的守备。」

  「好。」吴征打开祝雅瞳的包裹,只见三五件随身的衣物里居然还有那件淡
粉清莲的旗袍,不由心中一荡。眼下不是胡思乱想之时,吴征忙收敛心神,取出
面具装好,又换了身粗布衣服,低着头闪身出门。

  辰时刚过,长安城的大街上已有人来人往。东西二市还像吴征四年前来过一
样早早地热闹非凡,只是满街商铺已没有祝家的影子。

  吴征左右张望着前行,配上这副憨厚的面具,像极了前世那个老实巴交的愣
头青。沿街的叫卖声不断,吴征选了家生意最好的,买了些包子馒头蒸馃子,再
带了些清粥小菜,转头向南城门行去。

  混在人流中,不一时就见南城门处列着一队兵丁,衣甲鲜明约有百人。此刻
的南城门已都是进出城的人流,但兵丁们并未因人潮拥堵而随意放行,还是一一
盘查登记之后才得通过。

  「看来想安然从城门走是不成了,东城那边必然一个样。」吴征还是不停地
边走边东张西望,目光绝不在这些特殊的地方多停留片刻,见状心中暗道。如何
安然撤退也是一大难题,长安城守备如此严密,一旦惊动了人,必然是一场恶战。
正暗自思量间,吴征嘴角一撇暗笑:「瞧瞧,这是谁。」

  大将军府就在南城,吴征在此兜了两个圈子,也是算准了时辰丘元焕即将出
府上朝,果然远远地看见了他。刚猛威武的碎月金刚跃上骏马,随从们大声呼喝
着行人让路,威风凛凛。但吴征一想这人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就不由忍不住心
中大笑。

  时至今时今日,吴征早已有宗师风度。与丘元焕力拼不落下风,面对费鸿曦
也云淡风轻。此行为杀丘元焕而来,真远远地看见了心中古井不波,和寻常无二。
加上他虽想杀丘元焕,却不像对霍永宁向无极那样切齿痛恨,连杀气也不发出一
丝,全然是个撞见大将军上朝的寻常路人。

  丘元焕板着脸,满面虬须无风自动,吴征童心大起,忽然想到,若是大将军
这丛黏上去的虎须被一阵大风刮了下来,长安城的百姓又会怎么看他。抛开这些
促狭的恶意不提,丘元焕的身形落在吴征眼里,便是毫无破绽。即使日常的上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丘元焕深厚的修为赋予他自然而然的戒心,与随之具有的
完美防御之姿。身为十二品高手,吴征一样也有,根本无需刻意。反倒是像吴征
现在装作普通人,才需要刻意摆出些姿态来。而且看着丘元焕在马背上微微起伏,
不知怎地,吴征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自上回燕盛之战后的短短几月,丘元焕的武
功好似又有精进。

  武功到了十二品,人力有时而穷,再精进也进步不了太多,但对志在杀死他
的四人而言就绝对不是好事情。本就极难的事情,再难上一分,都会是难以逾越
的山峰。

  两人错身而过,吴征转入街角返回冷府。

  一来一回,冷府主院从外看来还是个破落院子,屋里却几乎焕然一新!三女
手脚麻利武功又高,半个多时辰就清扫得干干净净,住在里面可比最好的客栈还
要整洁舒适。

  「看来我得回商河一趟,把大鸟取来。城门口有兵丁百余,探查极严,杀出
去不是好办法。」一边用着早膳,吴征一边点着地图道:「藏匿大鸟的地点距璃
山不远,我们杀了丘元焕之后立刻飞天遁走才是正途。」

  「不妥!」栾采晴立刻质疑道:「我们这里一动手必然惊动左近,皇宫里的
大内高手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我们在空中逃离目标太显眼,大内高手也会携鹰
头鹳,我们甩不脱!皇夜枭与豹羽鵟再威猛,也不能一口气飞回葬天江南岸,迟
早我们要被追下地来。燕军再调动大军在地面堵截,到时候才是大麻烦。」

  「有道理。」吴征点头道:「依公主的意思,怎么办才好?」

  「这个且再说,你把刚才所见细细与我说清楚,任何一点都不能漏了。」

  看栾采晴有些紧张,吴征也不由凝重起来,忙将所见所闻巨细靡遗地说明之
后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但是我有些心慌。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栾采晴轻轻
拍着脑门道:「从夷丘附近现身,佯作潜入成都,实则掉头北上。沿途联络祝家
残余人等,再到长安城。不该有什么问题,霍永宁一定会把消息最快传来燕国。
他们不可能想得到你年纪轻轻,对霍永宁切齿痛恨,武功大成居然不去报仇会跑
来长安。但是,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栾仙子,你觉得不妥总有个出处吧。是长安城这里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还
是旁的什么?」祝雅瞳疑惑地问道。

  「本来该有些不同,但是……但是太过符合常理……这就是最大的不妥。祝
雅瞳,你说对不对。」

  「对!栾仙子此言,我深以为然。」

  吴府坐拥三名十二品高手威震天下,要防备这样一股势力,就不能依常理而
为之。长安城严查城门,城内却和往年大体相似,说到了这一关键之处,吴征与
陆菲嫣二人虽对长安城不熟,也品出味来。

  「我看,我们不仅要探长安城,连周边诸县也得去走一走了。这里毕竟是人
家的地盘,我们像瞎子聋子,莫要中了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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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飞桥遇仙月上柳梢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正是春风吹拂,春花浪漫的时节,长安城的春光锦绣成堆,但吴征等四人无
心欣赏游玩。在冷府里呆到夜间,四人又摸黑出了城。

  长安为燕国之都,周围辖十三县,百里之外的临潼关更有山川之险,金汤之
固。京都重地,囤兵拱卫不足为奇,同样,谁想在这里闹事,都得好生掂量掂量
如何突破重重包围,就算来得,又怎生才能走得脱。

  「可惜雁儿没能来,否则一定能看出些什么来。」吴征有些懊恼。

  趁夜色出了长安城,一路马不停蹄,三天之内四人将十三县都暗中走了一遍,
这里原本就有驻军,每一处数量都不算太多,多则三四千,少则一两千,加起来
也有数万之众。吴征的统兵只能还差得很远,看不出端倪。

  「不用韩丫头,我就能看出来。」栾采晴凤目眈眈,不停扫视着军营。

  「你还懂排兵布阵?」

  「不懂。」栾采晴眼眸一眨白了吴征一眼道:「排兵布阵我不会,平日我也
不爱管事,谁又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懂了?」

  「愿闻其详。」

  「长安常备驻军最少都有二万,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甚大。不能空养,也养不
起。长安也不是边界,这些兵马战时出征,非战时一边操练,一边也要屯田种粮,
蓄养牲畜以自足一部分供给,周边十三县每一地都有军田。」栾采晴指了指军营
不远处的稻田道:「我们在这里看几天,从军士们种地蓄养的动作,就算蛛丝马
迹,也能找出些什么来。排兵布阵我们都不会,想看出大军是否有出兵的迹象,
总可以吧?」

  「有理,这里有三千来军吧?」蓝田县是大县,不仅出产美玉,更有肥田处
处,本身就是京都的产粮大县,屯田的驻军也比其他地方要多。吴征左右张望,
道:「我们到那边藏身。」

  「不用都在这里,丘元焕不可不盯梢,我想知道他每日上朝下朝的时辰,应
当也有用。」栾采晴乜目一横道:「祝雅瞳,这事情只有你能办好,我没乱说吧?」

  「没有,那我回去盯梢丘元焕,你们都小心些。」祝雅瞳似对栾采晴的智慧
与判断十分信任,向吴征点头一笑道:「三日之后,我在冷府等你们回来碰头。」

  兵分两路,一路看着军屯,一路看着丘元焕早出晚归,三日之后依约回到冷
府。比起吴征等三人,祝雅瞳明显疲惫很多,一脸倦容。

  「先歇一歇?」吴征心中微疼,忽然冒出阵无法遏制的冲动,将祝雅瞳横身
抱起。

  祝雅瞳娇躯一阵悸动,俏脸微红低下了头轻声道:「不用,算不得什么。」

  「好。」吴征几个大步,将祝雅瞳放在张圆凳上立在她身后,让美妇的背脊
依靠在自家腿上,伸手不轻不重地按揉着香肩。

  「切……」栾采晴撇了撇嘴,对两人的没羞没臊大是不以为然。又看祝雅瞳
对人前亲昵的不适与紧张只一瞬,现在只顾靠在吴征身上享受着按揉,双目轻合,
神态十分惬意舒服,实在忍不住不屑出声。

  祝雅瞳一只明眸微微裂开瞄了下,得意一笑,对栾采晴的鄙薄不予理睬,只
顾享受。又看陆菲嫣目光温柔静静地注视着母子俩,似乎为他们感到开心,这一
下才羞意又起,忙把眼眸合了起来。

  「我们看了三日,屯田的燕军每天劳作的都是同一批人约有千军,另外的两
千军只在营中做些后勤,绝不离开营中半步。照栾仙子的猜测,这两千军跟枕戈
待旦也没甚区别,随时会有军令下达。」吴征按揉的手法绝佳,一会儿以手指捏
揉肩井上的肌肉,一会儿以掌心来回按抚,一会儿又抓着祝雅瞳的大臂,将她的
娇躯微微提起。一边助她放松筋骨,一边将近日所见细细道来。

  「丘元焕这几日离府的时辰一模一样,但回来的就一天比一天晚。我远远地
跟着看他进了皇城,又在皇城门口等候,每天入夜才离开皇城回府。没有什么大
事,就算大臣也不会离去得那么晚。」祝雅瞳被按摩得通体舒泰,鼻息柔柔,令
说话声暧昧而诱人。

  「那就不必多说了,咱们的行踪没有泄露,但一定被人猜到!」栾采晴十分
不耐不满,情绪也显得十分焦躁,朝祝雅瞳恨声道:「多半就是你那些自作聪明
的笨法子!」

  她待丘元焕恨之入骨,眼看大好的机会功亏一篑,也难怪她发脾气。栾采晴
自己也清楚,吴征三人可不会为了杀死丘元焕就去拼命。正像在夷丘成约定的誓
言,这一回机会不好,完全可以下次再来。

  「好像是唉,你皇兄还是有本事,倒小看了他。」祝雅瞳起身扭着香肩,转
动柳腰舒动筋骨道:「他一直盯着这些祝家的旧人,栾楚廷也能遵循旧制,察觉
到我们的行踪不奇怪。」

  燕国铲除祝家之后,为了尽可能多地收缴祝家的财产,不得不将部分人留了
下来。但栾广江压根不信任这些人,暗中一直有人盯梢。栾广江知道祝雅瞳神通
广大,这些盯梢的人不必注视一举一动,只消做个邻居日常往来,但有不妥都能
及时发现。

  吴征等人沿途北上,虽有像杨兴昌一样忠心耿耿者,也有些像黎玉书之流靠
不住,不得不动手除去,一路上也除去了十来个。祝家旧人忽然连连出事,有心
人一定能看得出些端倪来。

  栾采晴闻言火气更盛道:「暴露了行踪,现在怎么办?你别惹了大麻烦就推
个干净,总该有个办法吧?」

  「机会不好,咱们下回再来也就是了。栾仙子千万别冲动,更莫要忘了自己
的诺言。」祝雅瞳温婉笑着,目露歉意。也难怪栾采晴火气大,她满心的都是杀
丘元焕,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忽然卡了壳,祝雅瞳还是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哼!」栾采晴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是只知蛮干的
愣头青,知道这一回功亏一篑,心情烦闷,连骂人都骂不出来。

  「我倒有不同的想法。」吴征没有理会她们的争执,想明了前因后果就一直
抬头看天,此刻才喃喃道。

  「莫不成你要去送命么?」栾采晴没好气地道。

  「我倒觉得杀死丘元焕的把握,又多了两成。」吴征出神般自言自语了一会,
才用指节敲了敲额头道:「你们看我这么说对不对。」

  「说来听听。」栾采晴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是不是这个男子又看到了什么难
以察觉的破绽,有了与众不同的想法。

  「我们原本最忌惮丘元焕的是什么?是他骤然遇袭之下拼死一战!计划来计
划去,都是万一负了伤要怎么安然撤退。现在他们既然有了准备,我倒认为丘元
焕拼死一战的念头恐怕没了,最起码没有那份毅然决然的心气!」吴征想了想道
:「我现在最想明白的是,栾楚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会没了?」栾采晴心中有气,祝雅瞳不想与她起争执索性闭口不言,还
是陆菲嫣问道。

  「你想想。譬如战场交锋忽遇死敌,唯有拼死一战,狭路相逢勇者胜而已。
那时进退无路,不拼命必死无疑。丘元焕的心气,就和桃花山我娘一样,就算天
王老子来了,也是豁出命去打了再说。」吴征掰着手指头,道:「但是你们看,
其一,栾楚廷既知我们来到燕国,他依然按兵不动,我们祝家的旧部一个个安然
无恙。其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有城防布置和往年相同,让我们顺顺当当
地来到长安。其三,看长安周边的布置与丘元焕时时晚归,他们分明在暗中筹备
着对付我们。」

  「明知道是圈套,你还想干什么?」栾采晴心情烦躁,听在耳里全觉得是废
话,不耐烦道。

  「啧,你先别动怒呀。他们知道我们在长安,却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唯一知
道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一定是丘元焕!」

  「不还是废话。」

  「所以栾楚廷如果想对付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出丘元焕当诱饵。」

  「咬上去就死了!」

  「不一定。」吴征不去理她的气话,向陆菲嫣道:「丘元焕从无所防备的背
水一战,变成了知晓情形的诱饵,你说,他会不会畏首畏尾,一心求稳。从「拼」
字变成了一个「拖」字?」

  「一定会!」陆菲嫣媚目放光,一点就透。

  「而且还有一点,这个诱饵不能有异状,更不能有人保护,因为我们的实力
太强,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刻就会发现,绝对不会上他们的钩。」吴征叉开五指缓
缓捏握成拳道:「在我们现身,至援军到来的这段时刻内,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
一个背水一战,而是惴惴不安,一心想拖延时刻保全性命,怀有侥幸之心的丘元
焕。这个机会是不是至少多了两成?」

  「这个时刻其实和我们原先预计的不会有差别,想围困我们的大内高手与长
安精兵只能提前做好准备,决不能先行有轻举妄动,该呆在哪儿还是呆在哪儿。
所以在相同的时刻里,我们杀了丘老狗的机会凭空多了两成!」栾采晴在黑暗中
又遇到一线光明,心气平和之后又变成了聪慧的女子,瞬间就想个明明白白:「
但是这些和你说想知道栾楚廷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何干系?」

  「燕国上下能指使丘元焕的,唯栾楚廷一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敢
玩那么大,把两朝老臣,国之栋梁的丘元焕轻易丢出来,当个随时可能被吞掉的
鱼饵!」

  「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个,那就不需要担心。你只要想一想他从前做的那些
事情,就会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栾采晴想通之后,信心大增,微笑着道。

  「别气呼呼的多好。」吴征笑道:「从前的事情啊……我感觉这个人总喜欢
摆弄他手上的东西。」

  「怎么摆弄的呢?」聪明的女子未失理智的话,都会极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栾采晴更是个中翘楚。

  「譬如从前他是太子,目标直指皇位。但是燕国除了皇帝之外地位最高,最
有权势的臣子只能忠于皇帝,他就拉拢天阴门。玦儿被他追得甚紧,但是栾广江
决心要抹除天阴门的时候,他没有二话。天阴门与玦儿都被他随手放弃,以玦儿
的美貌,也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筹码而已。」

  「嗯,这是其一。」

  「在桃花山上,最后他放了我一马。那时栾广江天年将尽,丘元焕成了他的
筹码。这一张筹码原本可以要了娘和我的性命,但他没有打出来。比起我们娘儿
俩,他还有更大的一局要下注。丘元焕这张王牌不可有损伤,所以他弃了小局,
带着这张王牌去玩他的大局。」

  「很好,还有其三吗?」

  「暂时没有,但看两次燕盛之战,这人喜欢玩大的。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我就在想,这人骨子里是一个……」

  「你说得好,但是不全。不仅是栾楚廷,而是整个栾家历代争帝位的那些皇
子们,更不要说登基的皇帝。他们每一个都是赌徒,十足十的赌徒!狠心肠的人,
本来就喜欢玩大的,也只有赌徒,才会对大场面特别的痴迷。呵呵,他们自以为
为了大场面而生,自以为天生就是赢家,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喜欢大场面而已。」

  「所以这一回,栾楚廷一定会把丘元焕这张大牌丢出来做诱饵!」吴征握了
握拳头,直勾勾地盯着栾采晴,就等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丢一张大牌,再吃了你们三张让他受尽了屈辱的大牌,划算啊。」

  「划不划算,得这一局打完了才知道!」吴征举起一只手道:「娘,菲菲,
这一局打不打?我很想打。」

  「我也想!论牌面还是论底牌,我们都稳吃,为什么不打?」祝雅瞳也举起
手道:「凭空又多了两成把握还不打,不如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不见人,还
谈什么搅动天下风云。」

  「我陪你。」陆菲嫣一同举起了手。

  栾采晴喜笑颜开,道:「我们该去璃山走一趟了,在哪里伏击最好,还得你
们这些大高手说了算。」

  长安之东,骊山百顶。

  这一处连片成群的一百余座的山峦,像女子口中秀气的贝齿罗列,堪称长安
城的奇景!山脚的林木苍苍,山腰的鲜花处处,山顶的浅草片片,美如锦绣连绵。

  关中一带向来是帝王之资,多少朝代把国都建在长安,璃山也从来都是皇家
的御用园林,一座座离宫行墅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燕国以武立国,颇多皇子自幼
修习武功,自此之后,璃山就从皇家游玩解闷的园林,变成皇子们的修行之地。

  「嗳,栾仙子,你以前也占山为王,是哪一座啊?」祝雅瞳从前既不觊觎皇
室武学,也没有游览山色的兴致,对这百来座山峦的分布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哪
位皇室宗亲在哪一座山头修炼。

  「噗嗤,山贼么?」栾采晴难得地被祝雅瞳逗得一乐,道:「我的在最中央
主峰西面的那一座,早就不知道被分给了谁。」

  「一会儿要没事,咱们去看一看,顺便认认人,改天碰见了也好胖揍一顿。
哪里来的腌臜泼才,也敢占栾仙子的山头!」

  「得了得了,你有那份闲心去管这些,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杀了丘元焕。」栾
采晴媚目一乜,怪道:「祝雅瞳,你没事来讨好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高兴!」祝雅瞳柳眉一扬,学着栾采晴的口气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赶紧把嘴闭上悄悄地过去!」

  丘元焕修行的山头叫做「秤锤山」,山形像一枚秤砣拔地而起,安稳沉重。
即使在风光秀美的璃山也显独树一帜,十分醒目。

  璃山一带向来有羽林军严加看守,非得皇家允可不得接近。但羽林军大都为
防备百姓之用,虽有些高手,又怎防得住吴征等人?四人悄悄摸上秤锤山腰,又
在四周巡了一圈确认无人,栾采晴才在一棵大树上探出头,指着山脚道:「羽林
军的布置和从前没甚么分别,没有加派人手,也没有减人,一切如常。」

  「这座山风光倒不错。」秤锤山不仅外观奇特,林木也是郁郁葱葱,将山路
完全掩盖。吴征对这样的地点十分满意,遂领头在林木间纵跃,向山顶探去。

  「过了三才洞有一处断崖,断崖的对面就是丘元焕修行之所。」栾采晴点了
点一处天生依三才方位布置的洞穴,又顺路指去。

  四人来到断崖前,只见一座飞桥横跨山崖两岸,桥头的石墩上还提了三个大
字「遇仙桥」。

  「遇仙桥?丘元焕在这里遇见你们三位仙子,也算今生不虚。」吴征轻声说
道,忽然远望的目光一眯。

  桥对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七亩地大小的峰顶建了一座小院,院外生长着
大片的青草地。远远望去,小院七八间木屋,隐隐约约似有诵经之声传来。

  「有人。」祝雅瞳打了个手势,吩咐吴征在原地保护好栾采晴,她与陆菲嫣
一同前往一探。

  二女闪身潜入飞桥下,拉着锁紧桥面的藤条一荡,两个起落便跃至对岸,攀
着崖壁施展壁虎游墙功,绕过山崖向院落后方爬去。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栾采晴低声咬牙切齿道。绝佳的战场忽然有了身份
不明的人,凭空又多了许多的变数。她耳目不及三人敏锐,不由心头惴惴不安。

  「你先别紧张,这个人……中气不足,好像不会武功。」吴征与她一同掩在
树枝上,见她心火冒起时酥胸起起伏伏,忙转过头不敢再看,道:「我没有听到
还有旁人。」

  「可千万不要横生什么枝节。」栾采晴没注意到吴征的目光,只锁着黛眉远
远看着山崖对岸,粉拳都捏在了一起。

  「实在不成,我们把这个人杀了,就占了此地等丘元焕来自投罗网,不会有
什么变故。」见栾采晴依然板着脸,吴征道:「患得患失,做什么事都是大忌…
…」

  「我知道,可我沉不住气!」

  吴征一时默然。当一个人经历过苦楚而憎恨愤怒,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劝她
要放下这份仇恨之心。

  「唉……」栾采晴叹了口气,一时激动之下竟满身香汗,她抹了一把额间汗
珠低声道:「我急归急,不会误了大事。这份自控之能还是有的,你放心。」

  祝雅瞳与陆菲嫣攀着山崖绕行。崖壁上孤零零地挂着几棵小树之外,满是被
春雨浸透了土石之后长出的青苔,湿滑难行。二女武功卓绝也不敢有丁点掉以轻
心,施展全力攀紧了崖壁。祝雅瞳当先来到山弯,侧耳倾听一阵,再探头一看确
认无人,回眸向陆菲嫣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前行。这一回眸间只见陆菲嫣攀爬
的姿势特异,手脚掌面都生出一股吸力贴在崖壁上。屈身弯膝的动作,让臀儿高
高撅起,丰美若去皮后曲线圆隆,饱蕴浆汁的水梨。

  祝雅瞳嫣然一笑。陆菲嫣的花容月貌与姣好身段足以魅惑人间,难怪爱子会
对她如此着迷。

  绕到山崖背后,小院的一面院墙正建在崖边。二女一同施展绝顶轻功,轻盈
地落在院内。诵经之声更加清晰,诵经者声音软弱中气不足,只是诵得十分虔诚。
但见祝雅瞳目光一凝,露出思索回忆之色,片刻后满面诧异。

  「有不妥么?」

  「没有,我们去看看,这里没有旁人。」祝雅瞳打着手势,朝声音传来的堂
屋走去。

  丘元焕修行的院落布置倒简单,也没有仆从闲杂。陆菲嫣东张西望地戒备,
目光游移间见祝雅瞳越来越是惊喜,想是遇见了熟人。转过屋角,院落中香烟缭
绕,竟然特地设了一座佛堂。诵经人敲着木鱼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
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祝雅瞳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待诵经人诵完了整篇佛经,才低声道:「《波
若波罗密多心经》,屈师妹,竟然是你。」

  佛堂里「啊」地一声惊呼,诵经人快步奔跑揭开房门,见了祝雅瞳不可置信,
片刻后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师姐是魂魄来见我,有事要嘱托
我么?」

  「什么呀。」祝雅瞳目泛泪花,又失声而笑道:「我活得好端端的,你在胡
言乱语什么。」

  陆菲嫣看这落发修行的女尼相貌平凡,又与祝雅瞳师姐妹相称,暗道:「传
说天阴门里有一位弟子叫屈千竹,一贯潜心修行,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也几乎没
有人见过。难道就是她?」

  「当……当真……」屈千竹手臂一颤,不可置信地伸臂握住祝雅瞳的手,只
觉触手温莹,脂滑腻人,颤声道:「二师姐,你,你还在世。」

  「是丘元焕骗了你?」佛堂里不仅有参佛的一应物事,还有笔墨纸砚与大叠
写满了字迹的纸页。祝雅瞳想明前因后果,微笑道:「不仅我在世,掌门师姐也
在,还有妙筠,玦儿都在。盛国的烟波山上,还重建了天阴门,和从前的山门一
模一样。」

  「掌门师姐……妙筠……和玦儿……都还在。」屈千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还重建了天阴门……」

  「是啊……天阴门还在。」祝雅瞳心中感怀,向陆菲嫣道:「去让他们俩过
来吧,别等得担心了。」

  陆菲嫣奔出院落,远远招呼吴征与栾采晴过了遇仙桥,沿途把情况大略说了
说。三人返回院落与屈千竹见了礼,吴征道:「原来是屈前辈,之前常听柔掌门
说起你。」嘴角抽了抽,心中又暗道:「既然遇见了,肯定得把她带回去,这下
可好,多了这么一位,不知道惜儿和妙妙要怎么和她说……」

  「谢吴公子大恩。」

  屈千竹想要行跪礼,被吴征一把拉住道:「不必多礼,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
屈前辈为什么在这里?」

  「说来有些话长……」屈千竹露出哀戚之色,道:「掌门师姐奉旨前往凉州,
参与三国会盟。过了半个月,就来了五六千的官兵将山门团团围住。当先的将领
宣读圣旨,说天阴门犯上作乱,有谋反之罪……师门中人拼死护教,又哪能抵挡
得了数千的官兵?」

  「你……也动手了?」

  「小妹不愿杀人,刚开始还能以制服为主,后来打得激烈,小妹气力大损,
实在拿捏不了分寸,也杀伤了好些官军。」屈千竹苦笑一声,抹了把眼泪道:「
门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力尽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里,已经武功全失。有个
长相阴郁的男子看守了我几日,丘元焕便来了。」

  「他骗你说咱们天阴门已经覆灭,包括掌门师姐和我?」

  「是,我虽没和他说话,但是看这阵仗心里已经信了他。」屈千竹道:「一
直到今日,都是他在说,我没与他说过一句话。」

  「丘元焕敢违抗圣旨,呵呵,贪心不足。」祝雅瞳看了看堆积在书桌上写满
密密麻麻字迹的纸页道:「这些也是他让你写的?」

  「嗯,他说暗中救了我,就为了这些。」屈千竹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师门
已毁,列祖列宗的心血结晶荡然无存。他对我说,留着我的性命,为宗门计,我
也该把天阴门的典籍都默出来。只要典籍还留存着,天阴门之学终究还能保留,
就有流传下去的希望。他还说,今后若有机会,会把这些典籍重新发扬光大。我
虽不信他所说,但我负责看守藏经阁,对诸般典籍都了然于胸,若天阴门之学从
我手中断绝,我就是门派最大的罪人。」

  「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祝雅瞳温柔笑道,见两年多的时光,屈千竹比从前
老态许多,心中不忍道:「丘元焕是覆灭咱们天阴门的元凶之一,他想长枝派独
领群伦,天阴门的累累血债和他有关。我们这一趟来,就是为了杀他!」

  「二师姐,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小妹一概不知。二师姐说的话,我信。
但是丘元焕武功卓绝,想杀他不是易事。我看吴公子和陆仙子的武功也高的很,
比栾公主的还要高些。小妹帮不上忙,只能祈祝上天保佑二师姐心想事成。」

  「不用你帮忙,我都计较定了的,安心。」

  「二师姐,你们准备在哪里动手?」

  「我看这里就很不错。」

  院落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晚春时节正长得茂盛,好像一大片绿毯子。
秤锤山山势险峻,地处偏僻,正是动手的好地方。五人一同行出院落,看着这片
宽阔的战场,祝雅瞳道:「秤锤山丘元焕比我们熟悉地利得多,山路上哪里易藏
身,哪里能伏击,他早就了然于胸,半道袭击不是好主意。唯独这里,地势广阔,
一览无余,地利全无,从地利一项说,对我们双方都最公平。对了,屈师妹。」

  「怎么?」

  「丘元焕把你藏在这里的事情,还有人知道么?平日饮食起居都是怎生照料
的?」

  「只有个仆从每十日会来送些粮米果蔬,再到山腰挑来泉水装满水缸。饮食
起居我都是自行打理。平日也没人看着我,我没了武功不敢现身,哪里都去不了。
他每回来都是自行修炼,走时再把我写好的典籍一同带回。」

  「多久会来一次?」

  「不定,少则三五日,多则十余日。有时长久不来,想是朝中有事务吧。」

  「甚好!」祝雅瞳与吴征相识一眼,齐声大笑道:「丘元焕私自将你软禁在
这里,违抗圣旨的事情,自不敢让旁人知晓。栾仙子,你说,他敢对栾楚廷说么?」

  「敢啊,当然敢,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说出来的话,栾楚廷一定马上要
了他的命!」栾采晴冷笑一声道:「违抗圣旨这么大的事,栾家可从来不会顾念
什么旧情,也不会管你有没有苦衷。」

  「所以丘元焕作茧自缚,他还是要来这里,就算他猜到我们会在这里等他,
修行地可能成了殒命之所,他还是要乖乖地来!」

  「不错,就算他猜得到,依栾楚廷一切如常的布置,他还是要乖乖地来。」
栾采晴想了想道:「丘元焕近日必来!这一路必然疑神疑鬼,我看不如……再隔
些日子,让他们再忙活一段?」

  「好主意,一回两回三回的,就算丘元焕始终警惕,那些不明所以的大内高
手与羽林军必然懈怠,我们的成功几率又要高上许多。」

  「当然是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屈师太能不能严守秘密?」

  「我从不与他说话,他来,我就去诵经,他走之后,我就默写经文,回回如
此,不需做什么伪。」屈千竹为人老实没有什么心眼,但一点都不笨,对自己的
禅定功夫也有绝对的信心。

  「这便成了!我们好好歇上二十日,待夏初再来,岂不甚好?」

  「屈师妹,你在这里再委屈些时日,待大事办完,我们一同回盛国去见掌门
师姐。」

  「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保佑,小妹……着实想念掌门师姐。」

  离开了秤锤山,借夜色掩护摸回冷府,暗夜里不敢掌灯,四人就在院落中借
着星光围坐。

  「四个人想走都不容易,现在还多个不会武功的屈千竹,你们还真能惹麻烦。」

  「我们府上是这样。」祝雅瞳傲然一挺胸,又道:「我们的计划可以定下了。
我的皇夜枭更大些的,多驮一个人还能扛一扛,屈师妹就我来带吧。」

  「恩。」论武功祝雅瞳最高,皇夜枭也比扑天雕强健许多,吴征也不争执,
道:「既然把战场定在秤锤山,我觉得把大鸟藏在左近,得手后立刻高飞而走没
有问题,就是怎么走,得变一变。」

  「分散走。」陆菲嫣道:「栾楚廷既然做足了准备,巴不得我们团在一处,
他好聚而歼之。我们四散而走,追击的大内高手与地面的羽林军也只能分散,脱
身还更容易些。」

  「那我带着屈师妹向西。」出了长安往西,就是燕秦两国的交界地带,关隘
林立,但秦岭延绵八百里,也是极佳的藏身之所。祝雅瞳选择这一条路线并非逞
能,而是十分保守了。

  「我向东走。」陆菲嫣瞥了吴征一眼,道:「走时我殿后,尽力多引些追兵。
待甩脱他们后我再折而往南接应你们。」

  「我和栾仙子就走南面吧。」吴征揽下另一重任,又提醒道:「菲菲向东千
万不要太远,蒯博延驻军于南阳一带,与铁衣隔江对峙,万一把他引了来,麻烦
可就大了。」

  「我知道,我会带他们在洛水左近兜圈子。」陆菲嫣妩媚一笑道:「追兵被
我们分散开来,其实不算太难对付。」

  「好!那便定下了。还有二十来日,我们再用一用功,把分进合击之术反复
演练!」吴征目光一转,声调变得低沉道:「我们三人心意相通,必然叫丘元焕
无处遁逃!」

  接下来的十余日时光,吴征与祝雅瞳,陆菲嫣三人勤加修习合击之术。吴征
偶尔出门采买食物之外,四人均再不现身。连栾采晴都把自己闷在屋中修行,战
力能增一分是一分,以备不时之需。

  修行甚是顺畅,三人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天资悟性无一不佳,不多日就
把合击之术练得天衣无缝。眼看着上秤锤山埋伏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一套武功却
越来越不顺。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在配合之时频频出错,似乎面对丘元焕这样的
强敌,随着日子的临近,三人的心态都有些不安与焦躁。

  「太岳三青峰!」

  祝雅瞳轻叱一声,「魔眼」与「鎏虹」齐至,向最中央的「昆吾剑」汇去。
「铛」的一声,剑锋触在一起发出剑鸣之声,嗡嗡嗡地余势不尽,足见三人内力
之深厚。

  「嗨……又是这样……」祝雅瞳叹了口气,将鎏虹抛下道:「不练了,有些
饿了。」

  这一招原本要三剑的剑尖汇聚于一点,三大高手合力,天下间无人可挡,后
续更有数十种变招。以三人的武功,初时轻松做到,但近日却越发难以成功,不
是吴征慢了,就是祝雅瞳急了,要不就是陆菲嫣剑势太强,不能融于一体。三剑
的威力互相抵消,原本的杀招大打折扣,也难怪祝雅瞳发了脾气。

  「我们的心情都有些乱,再这么练下去,不进反退,不如歇两天。」陆菲嫣
也有些无奈,欲速而不达,再练下去可把信心都给练没了。

  时近黄昏,三人一同用了些晚餐,谈谈笑笑,心情倒松快了许多。只觉连日
来的紧张让身心俱疲,这一刻竟然惬意无比。

  祝雅瞳在浴桶里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心神俱爽,再回到小院时,只见吴征
目光灼灼,像要把人囫囵吞下去一样。祝雅瞳俏脸一红,一丝暧昧的情愫同时升
起。正旖旎间,陆菲嫣持着一面方巾,偏着螓首边走边揩抹着湿漉漉的长发。佳
人新浴,似芙蓉出水,梨花带雨,二女目光一对,只觉对方身上衣衫轻飘飘地若
有若无,月光的清辉下,薄薄的轻纱遮挡不住,透出内里如玉般幽幽光彩的肌肤
来。

  吴征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走近,一手揽着陆菲嫣的蛇腰,一手拉住祝雅瞳的柔
荑道:「我们总是练不成,是不是……该更加亲密无间些,才好心心相映?」

  「嘤咛。」陆菲嫣娇啼一声,足下发软倒在吴征怀里。

  祝雅瞳柔荑一紧,心头悸动像无数的蚂蚁爬向全身,螓首一低倚在吴征肩头
……

            第八章如星如月百媚千娇

  春末夏初的夜晚,微风温凉,交贴的肌肤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又绝不嫌燥
热。

  女子动情时身上淡淡的幽香,一时竟盖过了男子身上浓烈的体息。

  经验丰富的吴征,只觉自己仿佛成了初尝情欲的少年,呼吸烈烈。久历情事
的陆菲嫣,仿佛回到了吴府的那个夜晚,满心紧张。早已习惯了与爱子行禁忌之
事的祝雅瞳,更是背脊都冒出寒意。

  一向香软的陆菲嫣,娇躯发僵,吴征在她耳边轻声道:「为何吓成这样?」

  「我……我……」低垂的睫帘下方,美眸流转,任有千百条理由,又哪有一
个字能吐的出口。可紧张得发僵的肌肤之下,一颗心几乎前所未有地滚烫火热。

  虽已猜到祝雅瞳与吴征母子俩之间的私密,但亲眼见祝雅瞳和自己一样,乖
乖顺顺地倚在吴征身上,温柔若妻。不知怎么的,一颗心砰砰大跳,分明窘迫非
常,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想加入二人之间。

  「谢谢你!」祝雅瞳轻声道。

  母子俩的复杂情意,陆菲嫣早早知晓。身为吴府内宅之主,也从未置身事外。
虽是不久前才表露出要帮助母子俩的心思,背后已不知为这事动过多少脑筋,费
了多少心思。若不是有了思路,也多少有了些把握,陆菲嫣断然不敢说要帮忙,
唯恐越帮越忙。至于要求祝雅瞳与吴征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则是已有成竹在胸的
明证。

  「我也是当母亲的人,有些感情还是懂一些的。」陆菲嫣抬起眼眸与祝雅瞳
对视,目光真诚,又有些羡慕。

  「我都还记得娘第一次来吴府,菲菲又急又气,差点把我吸干……」

  「不许胡说!」陆菲嫣大急,一把捂住吴征的嘴,俏面满是羞红。

  「嘻嘻,吴郎可没有胡说,人家都听见了。」祝雅瞳曼声道:「你和旁的女
人在一起还要动歪脑筋,我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

  「哎呀,你们,你们……」

  「我才是最好的!即使有雁儿,以后还有别的女人,我还是最好的!」祝雅
瞳不依不饶,那不容置疑,傲然间带些慌张与撒娇的语气和当日陆菲嫣几乎一模
一样,模仿得惟妙惟肖。与吴征相恋之后,陆菲嫣终于找到个温暖的港湾,不免
患得患失,最担忧的也是这位姿色容貌,乃至年龄都相当的女子会抢走吴征,让
自己又落得孤孤单单的下场。这些旧事重提起来,大是有趣。

  「我们在吴府荒唐的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早被看光啦……」吴征又是无奈,
又是满心期望。

  果然陆菲嫣双眸一眯,脸颊的嫩肉颤了颤,鼻翼可爱地一鼓一鼓,又是好笑
又是害羞道:「怎么……这样偷看……」

  「没有故意呀。我到了成都,原本就是看着宝贝儿子。哪里想得到征儿对一
个美妇人情有独钟,想尽了一切办法都要帮她,疼爱她,恰巧就看见了……」祝
雅瞳揶揄间又感怀道:「当时我就想呀,征儿待这个女子这般好。她要是敢对不
起征儿,我饶不了她。现在我就想,谁要是敢欺负菲菲,我同样饶不了他!」

  「好不好看?」

  谁也没想到吴征会这样问,陆菲嫣嘤咛一声,头埋得更深了。祝雅瞳白了吴
征一眼,咬着唇瓣羞道:「好看。你们两个人欢好美极了。我当时就老想着,如
果我是菲菲该有多好,如果我和你们在一起,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从前说出或是惊世骇俗之语,到了今日,三人又有谁不明白?祝雅瞳待吴征
的爱早已超脱了一切世间的教条。

  吴征携着两位美妇的柔荑向堂屋缓缓走去道:「娘为了孩儿辛劳了那么些年,
但有心愿,孩儿自当倾力。是不是,菲菲!」

  冷府曾有过繁华,堂屋也甚是宽敞,两进的屋子一应俱全,经过三女精心打
扫之后,比最好的客栈还要整洁舒适。吴征掩上了房门,这里就暂时成了三人的
小世界。也似乎行了几步路,陆菲嫣芳心稍安,眼帘一垂一展,轻声道:「没有
娘……我也没有这么好的郎君,当然了……」

  祝雅瞳与陆菲嫣相差不到一岁,这一声娘比猫儿叫还要小声。陆菲嫣与吴征
相恋多年,罕有地觉得羞中带耻,平日与吴征的自然而然,展露在祝雅瞳面前时
全都不见了。脑子里往日的一幕幕转得飞快,与吴征初回的半哄半骗半迫,之后
被他偷去了芳心的泥足深陷,再到后来安安心心地住在吴府,默默地成了吴征的
女人。这些还好,一想起初次的狂乱,多日疗伤的半推半就,还有对祝雅瞳来到
吴府醋意大升的主动献媚……至于武功恢复斩杀戴宗昌后,激动到难以自己,不
仅写了封热辣辣的情信,还早早裸了娇躯躲在房梁上,吴征一回来就扑进他怀里
……

  这些旧事难以自制地想起来,若是一幕幕都落在祝雅瞳的眼里,真是羞死个
人……

  任你武功盖世,智慧超绝,被婆婆看去了与郎君亲热的样子,一样要羞不可
抑。

  足不停步,吴征一直走到床帏边,拉着二女一左一右地坐在床沿。一手揽腰
一手搂肩,两只一样豪硕,触感又略有不同的奶儿贴在胸膛上,一只饱实丰沉,
一只极致绵软,其香艳无比令吴征恍惚间有些失神。夜里藏在冷府从不敢掌灯,
但月光洒落窗棱,银辉满地,仿佛置身于梦境。吴征心愿将偿,也觉这是一场梦
境。

  「你着急干什么?」像在数落丈夫的小妻子,祝雅瞳锤着吴征的胸口连声埋
怨。

  吴征眼珠一转,才见不安的不仅是陆菲嫣,还有祝雅瞳。那双倒映着银色月
光的眼眸,正泛着清湖一样的盈盈波光。眼眸的深处,暗藏着羞涩与柔肠百转的
期待与不安,正像湖面之下的暗流涌动。

  相对于陆菲嫣的羞涩,祝雅瞳一样也有。相似的年纪,相似的美貌,更何况
母子之间的禁忌还要被人看得精精光光,祝雅瞳的羞意比之陆菲嫣更甚。只是她
强自镇定故作矜持,没像陆菲嫣一样心乱如麻。

  「我还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有极大的耐心了。」吴征哭笑不得,怀中的两位
美妇均是绝色中的绝色,换了谁来不是急吼吼地扑倒?也就吴征知道若是不管不
顾地强来,两位美妇多半也就半推半就顺从了他。但这一夜时光,难免就有许多
遗憾与不美满。

  果然倚在胸口的陆菲嫣转了转螓首厮磨着胸膛,祝雅瞳也咬了咬唇瓣,羞意
中也透出满意之色。记忆是件奇妙的东西,发生了就难以忘怀,也再不能改变。
吴征所追求的第一次完美,每一位女子都会芳心可可。

  吴征深深吸口气,满腔的幽香惬意无比。陆菲嫣圆秀的香肩,祝雅瞳腴润的
柳腰,一时间又更加香软许多。三人保持着搂抱的姿势一同缓缓躺倒,吴征左看
看,右看看,二女的如花娇颜,成熟动人的娇躯,含娇泛媚的美态,仿佛春日山
野,风光无尽,永远都看不够。至于左右两胁皆被两只奶儿夹住的滋味,更是美
妙难言。

  「你们……在想什么?」

  「啊?没有……我……没想什么,在发呆……」腰肢被吴征掐了掐,陆菲嫣
娇躯一颤,期期艾艾地答道。

  「娘在想,征儿今晚要先对谁使坏,嘻嘻。」比起陆菲嫣,祝雅瞳心中的期
待比羞涩更多。见多识广的祝雅瞳还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旖旎,羞不可抑之外,
少女般爱幻想的心思都不知道飘飞到哪里去了。

  「可不可以同时?」

  「嗯?嘻嘻,我不说,我才不上你的当。」祝雅瞳在这方面经验匮乏,对吴
征的心思却了解得通透。无论她回答成还是不成,都给了吴征绝佳的理由:「征
儿呢,在想什么?」

  「我在想五岁那一年,有个美貌女子把我带去了昆仑后山,结果躲在树上看
到了个同样美貌的女子练功回来……」

  「啊哟。」陆菲嫣慌忙抬头将吴征的嘴给捂上,不许他继续说下去。美妇微
撅的红唇娇羞无比,叫人爱怜齐动。

  吴征在她掌心呵了口热气,伸舌小口小口地舔着。陆菲嫣娇躯一颤,又不敢
移开手掌,生怕吴征说出更多当年的事情来,只能任由他舔得麻痒直从掌心蔓延
到心窝里。

  柔嫩若幼女的手掌,即使掌心也光洁细滑,一点点潮汗带着百媚之香。吴征
一边舔一边嗅,怅然道:「还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从长安刚回到成都那
样,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每日呆在府邸的院子里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的是我,不是你。」那段时光是陆菲嫣毕生难忘的回忆,一颗心
冰消雪融,即使过去了好些年,随时想起来都温馨又火热,现下一样如此。

  「虽然那时候我每天从早到晚地操劳,但是一样无忧无虑。」吴征紧了紧两
只臂膀,闭目长吸一口气,向祝雅瞳道:「娘,对不住,我一生至今最无忧无虑
的时光,只有菲菲陪我的那一段日子。」

  祝雅瞳遇大事而大气,遇小事而小气,尤其是与吴征相处。虽不说出来,但
只要牵涉到吴征,什么事她都想占先,什么事都想有她的一份。可惜母子俩分离
二十年,错过了太多太多。

  祝雅瞳微微一笑,柳眉一挑道:「菲菲呢?你的无忧无虑有多少?」

  陆菲嫣微微一惊,嘟了嘟唇羞道:「其实……从真正懂事起,无忧无虑的,
也唯有和吴郎的那一段日子,称得上全然无忧无虑。其实……也有忧虑,就是一
点儿都不担心,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吴郎都能解决,用不着我操心任何事情…
…」美妇越说头越低,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片刻后陆菲嫣又抬起头来,骄傲道:「我……从前失败得很,但是这一回,
我看得很对,也很准!」

  目中有光,亮若繁星!

  吴征忍不住在她额头一吻,向祝雅瞳道:「娘,你呢?」

  「我?」祝雅瞳露出神思之色,从吴征怀里脱出盘膝坐了起来道:「有两回。
第二回也持续好一段时光,就是在桃花山谷里和征儿在一起,娘从来都没有这么
开心过,好像一生的心愿都偿了。」

  「那段时光……无忧无虑?」眼见祝雅瞳嘴角含笑,目泛柔情,集温柔与明
媚于一体,美得不可逼视,吴征与陆菲嫣也一同坐了起来。

  「嗯,无忧无虑,明明有很多事,但是我可以一点都不去想。哪还有心思去
想其他的事情呢?」祝雅瞳欣然一笑,抚着吴征的脸颊,像慈爱的母亲,又像温
柔的妻子道:「知不知道第一回无忧无虑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第一回很短,前后最多半个时辰,但是印象就极深,到现在我一丁点都没
有忘记。」祝雅瞳目中的神色极温暖,令她浑身上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我在江陵的时候,见到一个大户人家迎亲。新娘子也是当地有名的望族,
但是新郎官儿呢,就一点都不喜欢新娘子,从头到尾沉着个脸没有半点的喜气。
娘弄清了来龙去脉,就想起了征儿。」

  「和我有关?」

  「当然!」祝雅瞳大为不满地白了吴征一眼道:「娘的一切,哪一件和你没
关系?」

  吴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干笑了两声。祝雅瞳也不介意,又露出悠然神往的
面色悠悠道:「娘和这个新郎官儿有许多相似。家族包办,无力反抗,不能拒绝。
娘当时就在想呀,若是征儿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是娘亲自给他物色一
门好亲事呢,还是由着他自己去寻找心仪的女子。若是给他物色的女子他不喜欢
怎么办?若是他喜欢的女子不是好东西,那又怎么办?娘想呀想呀,想了足足有
半个时辰……那半个时辰,无忧无虑,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的全是
在臆想,嘻嘻……」

  祝雅瞳几乎沉浸回了往事里,不知外物,吴征与陆菲嫣静静地听着她继续说
下去:「娘给你起名吴征。是想征儿长大了若是有本事,就无所不征,帮着征儿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若是个寻常人,那就与世无争,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有本
事了就不必说,自然会有许许多多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喜欢你,就算娶上十七八房
的妻妾也不要紧,不喜欢了就再娶又能怎么?」

  吴征与陆菲嫣一起笑了起来,祝雅瞳对吴征的溺爱真是刻到了骨子里,彼时
母子分离,更是除了吴征之外,什么人都不重要。

  祝雅瞳也露出微笑,继续道:「若只是个寻常人,那就麻烦了。娘的孩子,
一定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你一出生就看得出来,即使平凡那还是会有许多姑娘喜
欢。但他只是个平常人,可能为了解决点身边小事,就做出损人利己,甚至损人
不利己的事情来。也可能身边有了风言风语,说他年纪到了,该娶妻成家,就随
便找了一个看起来会过日子的姑娘,草草地结婚了事。更可能就听娘的话,让他
娶谁就娶谁。可他未必就喜欢这个姑娘,每天的日子都是柴米油盐,为了点小事
情拌嘴。征儿未必会开心,娘想了好一会儿,征儿就算是个寻常人,是个市井小
民也不该是这样。」

  吴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有些惊异地看着祝雅瞳。美丽的母亲这一刻
散发出慈性的圣洁光辉,双目放着光道:「他应该找一个真正喜爱,也喜爱他的
女子成亲。有一天,他带着这个姑娘到娘的面前,指着她对娘说:看,娘,就是
她了,我找着了,我一定要娶她,她非我不嫁!我们要白头偕老。娘甚至都能想
象到征儿说话的样子,满脸的喜悦,昂首挺胸,特别地硬气,好像赢了什么大事
情一样。笑得仿佛在对娘说,看看,我说我能找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姑娘吧?
是不是能!征儿就算是个寻常人也该这样,不是稀里糊涂地躲着藏着,把这件大
事情就应付过去了……啊……若是有机会,最好这种事情再有个三回四回五回,
征儿娶上一屋子相伴一生的妻妾,美美满满地过日子,就算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寻
常人,娘也一样心满意足!只有征儿自己认定了,娘才会心安理得地陪着他,去
帮助他,去守护他……」

  吴征心弦大颤,陆菲嫣明媚的双目里泪光莹莹。这样小家子气的东西,本不
该出现在祝雅瞳身上,但是远离亲儿的思念全化作种种臆想,也并未因母子分离
便觉得没有这个人,仍然什么都为他考虑,什么都想为他分忧。吴征坐到祝雅瞳
身后环绕着她的腰肢,轻轻吻着修长的脖颈呓语般道:「娘,征儿喜欢上了一个
叫做祝雅瞳的女人,她什么都好,我一定要娶她,她非我不嫁!我们要白头偕老。」

  祝雅瞳娇躯麻软向后一倒,倚着吴征道:「娘真心喜欢,娘……当然要支持
征儿……」

  「好!那,什么时候把她娶回家合适?」

  「嘻嘻,你这个坏人!」祝雅瞳吃吃一笑,明眸缓眨着望向陆菲嫣道:「只
要征儿的大房夫人同意,什么时候你们说了算,娘都听你们的。」

  陆菲嫣娇躯敏感,被搂着好一会儿情丝已动,此刻内心更是又复杂又感动,
情不自禁地挨近吴征身边道:「已有良策,待时机一到准备妥当了就娶。我们家,
一定要迎祝雅瞳进门。」

  「好极!」吴征开怀一笑又道:「娘,我还喜欢一个叫陆菲嫣的女子,也是
一定要娶她,她非我不嫁,娘同意么?」

  「当然同意,陆菲嫣多好的女子,你要敢不娶,娘打你屁股!」

  「嘿嘿,菲菲都听见了?这么好的娘,我们该怎么待她?」

  「当然是……让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也要……每回都舒舒服服的……」

  「就是可惜……现在还不能把祝雅瞳与陆菲嫣娶回府上,还得等一些时日。」

  「不碍事的……还不能娶回府上,也可以先快活快活。情投意合,亲热又没
什么……婆婆一定没有这样试过,菲菲想……让婆婆尝尝滋味……」陆菲嫣咬着
唇瓣,媚目里几乎滴出水来,款摆蛇腰扭着娇躯,将一对儿绵柔豪乳贴在正吻着
祝雅瞳香肩的吴征脸上,伸出细长若兰叶的香舌,将祝雅瞳的耳垂卷进檀口里。

  乳香满溢,吴征偏头张嘴一捉,隔着丝衣与肚兜将勃胀的峰顶梅珠吸进嘴里,
与香肩一同吻吸起来。

  祝雅瞳几乎脱力。吴征常这样在身后抱着她,在耳垂,脖颈,与香肩上来回
啃吻,这滋味已熟极而流。但肩上多了一枚硬若石子,内力又隐隐生出股弹力的
圆珠,这滋味却从未受过。至于女子香香滑滑的肌肤与柔暖体温与自家贴肉,更
是初次体验。果然如吴征所说,与男子截然不同,女子的三寸软烂丁香像糍糕一
样软糯,带着冰冰凉凉的香津,令敏感的耳珠仿佛都更加绵软。

  「嘻嘻,好痒……」祝雅瞳难耐耳珠上传来的麻痒,脖颈一缩,心道原本对
女子之间亲热的行径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滋味竟然不坏,心中并无排斥之意。不
知是陆菲嫣貌美如花人皆喜爱,还是全然迎合爱子的喜好,打从心底原本就不推
拒。

  吴征吻过香肩,在幼嫩的脖颈上吸着那层薄薄的肌肤道:「这样呢?还痒不
痒?」

  耳朵与脖颈均是女子身上的敏感之所,两厢一起受袭,祝雅瞳更是麻痒钻心,
可又受用无比。尤其陆菲嫣娇柔婉转的喘息呻吟声在耳际响起,带着一点点叽叽
咕咕的水声,媚惑无端。美妇翕合着好看的鼻翼,大口大口又轻声轻气地喘息。
陆菲嫣的豪乳塌在肩头,甸甸地压得香肩一沉。可那甜甜的乳香,从衣衫里透出
的柔滑触感,让美妇手指一动,竟有上去掏摸一把的念头。

  「咯咯,更痒了……你们……」祝雅瞳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娇躯软绵绵地没
了半分气力,螓首一歪全靠着吴征的肩膀支撑才没软倒下去。爱子的吻一路上移,
和陆菲嫣一起舔吻着耳朵。耳垂被陆菲嫣又吸又舔,耳廓则被爱子伸舌若有若无
地划过,祝雅瞳只觉从未这么无力,这么娇软。

  整个人都落在吴征怀里,胸脯上一对丰沉饱实的豪乳被攀住,丰满的乳肉被
有力的手指一捏高高挺起,峰顶充血的梅珠更是顶得丝衣都涨出一个圆弧。纯白
的丝衣被大手抓得皱起,尖端透出血艳艳的嫣红,触目惊心。

  「唔……」陆菲嫣轻哼一声。祝雅瞳的耳垂并非薄得透明,而是多肉肥嫩,
吴征寻向这里,将这只耳垂与陆菲嫣的香唇一同吻在嘴里。

  两只舌头时而隔着肉乎乎的耳垂舔舐,时而又绕过巧耳粘合在一起。两股热
气汇聚,似乎从耳朵里直灌进脑门,让祝雅瞳通体酥软。

  「唔唔……吴郎……」陆菲嫣声若蚊呐,却又带着无比的魅惑。吴征并未厚
此薄彼,另一只手已探在陆菲嫣裙底。那高翘性感的梨臀跪坐于屈折的双腿上,
中央裂开的缝隙被粗糙的大手钻入,若有若无地撩拨着细长若兰叶的花唇与勃起
的肉珠。

  陆菲嫣娇躯敏感,这一片幽禁之地早已泥泞不堪,吴征这几番来回轻抚,更
有一股粘稠若蜜的花浆从幽谷里漏了出来,黏黏腻腻地汇在吴征掌心。美妇的呼
吸骤然一提,瑶鼻里呼出的气息又浓又重,令人难以察觉她吸气之声。

  「吴郎……不要再……这样……」陆菲嫣娇喘吁吁,双眸透出可怜之色望着
吴征讨饶。一双修长玉腿不自觉地夹紧,想阻止吴征进一步探寻谷地幽禁。

  「为什么?都湿成了这样,难道不舒服么?」吴征抬手在陆菲嫣面前,沾染
花露的手掌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幽光,已然湿得透了。粘腻的花汁多得在掌心里
掬不住,从指缝里一颗颗地滴洒下来……

  祝雅瞳耳听二人亲昵羞语,本嘴角含笑,忽觉胸口一凉。情欲燃动之时,原
本一堆饱满双峰就倍加敏感,这一阵冰凉几乎让她打了个寒颤。乳香四溢的双峰
上又多了一股神秘的幽香,嗅在鼻腔里,仿佛把满腔波动的情丝都掀了起来。

  「不是……这样人家受不了……不是说好了要先让姐……让娘先舒服的么…
…」陆菲嫣情欲一动便难以休止,难能还记得先前的约定。祝雅瞳那一番感人肺
腑之言,着实在她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二人言谈间便松开祝雅瞳的秀耳。美妇螓首斜倚在吴征肩头,双目迷蒙,又
见陆菲嫣羞羞答答地说完,便双臂环绕上自家柳腰,微张的檀口向胸前凑来。吴
征伸手从领口钻入丝衣,拉开内衬肚兜的蝴蝶结,上好丝绸绣制的肚兜根本攀不
住比最好的丝绸还要光滑的肌肤,一下子便滑了下去。

  陆菲嫣半张着樱桃小口,将高耸的胸脯上半点凸起与纱衣一同吃进嘴里。纱
衣上大片大片的湿痕正是吴征掬撒下的花汁甘露,陆菲嫣半点不介意地含入。这
一含,不仅让祝雅瞳娇躯麻酥酥地一颤,连心尖都悸动起来。

  女子绝不像男子那样,即使极尽温柔也有侵犯性十足的贪婪。那柔唇温柔地
小口小口吸吮着,丁香小舌又绵又软,在乳蕾上或快或慢地打着转,一切都极尽
温柔之能事。且陆菲嫣香津丰沛,湿湿滑滑的即使隔着纱衣,仍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股润意透体而入。

  「娘最喜欢被吃奶儿了,论起吃奶儿,菲菲可比我做得要好得多了。」不仅
祝雅瞳看着陆菲嫣,吴征也看得目不转睛。

  祝雅瞳的娇躯早已任由他肆意享用,那双美乳的水弹饱满,丰挺诱人再熟悉
不过。但这具娇躯从来只是任自己品尝,吴征也是第一回见到自己之外的人,与
这具娇躯如此亲昵。更何况陆菲嫣的姿色不逊祝雅瞳半分,那樱口衔珠,缝隙里
还能看见香舌细长的尖端在饱满的豪乳上打着转。吴征热血上涌,这视觉之刺激,
与陆菲嫣为自己含龟吮阳时刻意将香舌吐出来,于含吮之间在肉棒上缠绕一样让
人血脉贲张!

  「唔……」被看透了心思,陆菲嫣娇羞的鼻音响起。与祝雅瞳同为女子,更
好的是陆菲嫣从小将顾盼哺育成人,当然更知道婴儿吸吮乳汁该怎样做,这才刻
意模仿。这一点,可是祝雅瞳未曾尝过,连吴征也不明白的领域。

  啵啵的吸吮声脆生生地响起,祝雅瞳爱心大起,一点羞意与不适尽去,情不
自禁地张开莲臂搂着陆菲嫣的香肩,像搂着孩儿,又像姐妹之间的亲昵的拥抱。
嘴角弯起又平歇,弯起时无尽慈爱,平歇时檀口微张气息奄奄,似乎胸前一点嫰
珠的酥麻侵袭着娇躯的每一处,让她无法自持。

  吴征从祝雅瞳的肩头向下看着美绝人寰的画面,情不自禁伸出手去。一手捧
着祝雅瞳空着的豪乳,一手去抓陆菲嫣侧身悬垂的硕乳。揉一揉,又掂一掂,叹
道:「几无分别,好沉,好重……」

  陆菲嫣的硕乳饱满如香瓜,顶端细长尖尖地翘起。祝雅瞳的豪乳形如泪滴,
峰顶一颗玲珑精巧的幼圆。形虽不同,各具秀色,难能的是一样地丰满饱沉。从
前只能隔空比较慰为遗憾,今日终有机会,吴征掂了掂,的确几乎一样地沉重,
难以区分。

  「小乖乖,别起你的坏心思。」祝雅瞳咬着唇瓣,春湖般的眼眸里几乎滴出
水来,抵受着胸前快意艰难地娇喘道:「快和菲菲一起,乖乖地吃一会儿奶。」

  「是一起吃呢?还是一同吃?」

  「不许闹。」祝雅瞳一瞪眼!搂着吴征将他按到空着的一边乳峰上,面泛春
夏,满腔的羞意化作娇波涟涟道:「这边……空着好难受……再说……一人吃一
边,谁都不用抢……」

  「真的么?」吴征带着笑,偏着头,先伸手拨开陆菲嫣鬓边垂落的乱发勾在
耳后以免遮挡了视线,张嘴便将小半只奶儿吃进嘴里。水弹鲜嫩的乳肉吃得满口
奶香,胸臆大畅,一边还能看着陆菲嫣星眸半闭,灵舌卷绕着挑逗抚弄一枚玉珠,
简直是双重的极致享受。

  祝雅瞳娇喘不已,半倚床头低着螓首,便能将胸脯上的靡靡春光看得清清楚
楚。美妇一时恍惚,仿佛身怀一儿一女,正一人占了一边奶儿饱吮乳汁。女儿温
柔乖顺,安安静静地伏在胸前,小口小口地吸吮,似在细细品尝乳汁的甘甜。儿
子便调皮得多,不仅吃起来啵啵唧唧地发出声响,十分用力地大快朵颐,还在一
边玩耍。时而将奶儿拉长,时而脑袋还左右乱拱,将饱满的奶儿像揉面团一样压
得这里浮起,那里膨大,一边被挤扁,另一边又满溢出去。

  一边母爱泛滥,一边欲望勃发,祝雅瞳还是第一回承受这样的刺激,忍不住
鼻翼里娇娇哼哼,柳腰款摆着迎合。视线中只见两座饱满的乳峰上满是亮晶晶的
液体,鬼使神差地伸出柔荑,将陆菲嫣与吴征一同搂在怀里。

  男儿结实的臂膀,与美妇人柔若无骨的娇躯,祝雅瞳初次体验,倍觉刺激,
竟然情难自抑。一双匀称笔直的美腿难耐地自行厮磨,缓解湿淋淋的胯间那份煎
熬般的空虚。

  吴征正吃得酣畅淋漓,忽听耳旁传来沙沙声响,忙牙齿轻轻叼着玉珠拉长,
目光一瞥,只见祝雅瞳两腿交错着起伏。美妇的身材凹凸有致,股间丰满笔直,
两腿并拢时不见丝毫缝隙。幽谷里的两片嫩脂此时紧紧闭合,那沙沙声正是她厮
磨双腿时,光洁的肌肤夹着花唇摩挲在乌油油的卷绒上,发出的魅惑之音。

  「娘已经浪成这样了……」合紧的双腿全无缝隙,幽谷里沁出的花汁全顺着
玉腿的弯弧积在腿心。吴征随手抄了一把,又凉又润。扬起清波一样五指一张,
花汁涓滴而落,在玉腿上四散飞溅。

  「还不是你,一点都不乖。嘻嘻,还是女儿好些……早知道生个宝贝女儿,
省得老被你占便宜!」祝雅瞳抿了抿唇,挑衅似地向陆菲嫣投去宠溺的目光。

  「生都生了又回不去,便宜就偏要占。」吴征向陆菲嫣凑近,挨着她向祝雅
瞳的奶儿一同舔了过去。

  两根舌头只在峰顶打转,坟起的乳蕾将膨胀挺立的玉珠高高托起,看上去比
用金玉打造的基座上承放的红宝石还要名贵艳丽。

  「两个人是不是比一个人还要好些?」吴征嘿嘿笑着问道。

  祝雅瞳满面娇羞,白了吴征一眼,可身体上传来的快意骗不了人,哼道:「
是要好些……哼,明明是你自己更喜欢,还不都是便宜了你……」

  「是呀!我简直爱的不得了!」吴征忽然撕开陆菲嫣身上的薄衫,原本就不
堪兜住的豪乳一下子掉了出来。吴征含住美妇细长尖翘的挺立,衔着便向祝雅瞳
的硕乳挨去。

  「哼嗯……别……」陆菲嫣骤然遇袭,只觉情郎口中吸得甚是大力,舌头虽
只是抵着尖端并未舔弄,已令她半身酥麻。刚出声抗议,吴征的大手已钻进胯间。

  粗糙的手掌抚弄着花唇,一枚枚茧子原本又粗又硬,可抚在花唇上却是加倍
的刺激。一根手指更是趁着腻滑一下子钻进肉缝里,引来花径翻滚起无边肉海。

  「呜呜呜……」情欲大动强自忍耐的陆菲嫣一下子便被彻底击溃,软绵绵地
挨在祝雅瞳身边,再不能抵抗。

  两枚稀世的珠宝,含在嘴里也怕化了,但吴征可没有怜惜珍宝之意。将它们
对在一起吸紧了,两颊一吸一鼓,嘴里的两颗玉珠一会儿挤在一起压扁,一会儿
又打个交叉,一会儿又交相旋磨。左右臂膀搂紧的腰肢,在他极富技巧的挑逗之
下,一阵阵地花枝乱颤。

  「不要吸……」

  「不能这样磨……」

  祝雅瞳尚能保存理智,陆菲嫣胸乳被连番轻薄,幽谷里还插着根手指挑拨着
花肉,一时间情欲如潮,只得软绵绵地偎依在祝雅瞳身上。吴征心中自有盘算:
要论挑起情欲,无人能比陆菲嫣。那媚极阴阳的容貌与身段,火中泼油的情欲,
不仅让她本人一点就着,还极具感染力。就连幽谷里散发出的百媚之香,也是激
起情欲的好宝贝。相比之下祝雅瞳娇柔端庄,但论妩媚却不及陆菲嫣的百媚之体。
她还是第一回经历三人同眠的淫靡,心中不免有些不适应,也未必能一时就接受。
吴征主攻陆菲嫣,一面可帮着祝雅瞳挑起心中情火,更加适应,另一面也可让她
细细感受三人之欢的不同。

  果然陆菲嫣已异常地娇软,幽谷里的花肉韵律十足地吮吸着侵入的手指,柔
嫩的花肉吸力之强,连指尖都起了丝丝麻痒的快意。吴征转动着手腕,令手指在
幽谷里旋转,颗粒均匀的花肉被拨弄得一排排倒下。待手指揉过之后,水润润得
晶莹剔透的肉芽又饱胀地立起。那幽谷口一张一合,像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般饥渴
难耐,让洞里媚人的鲜红花肉清晰可见。

  美妇情动如火,左腿抬起让胯间的裂隙再无遮挡,方便吴征的抚弄进出。那
修长又丰腴紧致的玉腿弯折着抬起,美不胜收。陆菲嫣喉间动了动,纤美的嫩足
鬼使神差般顺着吴征的腹部向下寻去……

  足弓高高拱起,足背粉白透红!祝雅瞳双眸猛然一睁,惊愕非常地看着陆菲
嫣以足背贴着男儿胯间衣料上胀出的鲜明轮廓,隔着衣料来回抚摸着肉龙!开始
羞羞答答,冰凉的纤足刚一贴上,仿佛被肉棒的高温给烫着了一样骤然一缩,片
刻间又贴了上去。玉足的灵巧竟不逊温柔的小手,只见陆菲嫣足胫一挺一勾,轻
巧地撩起吴征的长袍下摆,玉趾一分向着棒身钳去。

  祝雅瞳从未想过欢好还能这样!长袍下摆一阵律动,清晰地印出陆菲嫣绷直
了玉足,叉开了大趾夹着棒身正上上下下地抚磨。只听吴征喉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他吸在口中的乳尖也紧了一紧,快感更强烈了许多。

  爱子一改先前的温柔,动作变得大力而激烈,手臂来回抽送,让插在陆菲嫣
幽谷中的手指进进出出,激起水声一片。

  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攀上了硕乳,丰满水弹的乳肉落在他粗糙的掌心里揉捏。

  祝雅瞳春眸受用地一合,呵出口长长的香风。眯眼间只见陆菲嫣银牙轻咬唇
瓣,瑶鼻里微热的呼吸令胸脯欺负不定,吴征的加力逗弄让她天鹅般修长的脖颈
扬起。那投入而媚惑的神情极具感染力,祝雅瞳不由自主地亦悠然扬起脖颈。

  祝雅瞳这一仰首,陆菲嫣心中一动。论妩媚媚惑,祝雅瞳不及于她,但祝雅
瞳自有独树一帜的魅力所在。平日里她举手投足间都极尽优雅,即使到了床帏动
情之时仍未有丝毫改变。那一仰首的悠然惬意,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陆菲嫣一旦动情便全然投入,情郎的挑逗虽让她情欲稍有宣泄,但毕竟正戏
尚未开始,这样的挑逗全然不足以抚慰心中的焦渴。祝雅瞳的悠然仰首自然散发
出一股难以抵抗的魅力,陆菲嫣旖旎连篇,想着不知道这样优雅的美妇人请动如
潮之时,是不是还会保持她的优雅,那样淫靡的优雅又是怎生模样?

  绝色之间也无法抵挡对方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就像月光清辉洒满海面的奇
景,不可逼视,又无法挪开目光生怕错过分毫。同样的鬼使神差,陆菲嫣带着满
腔的焦渴伸手环过祝雅瞳,在她耳边轻声道:「娘真是迷人……」

  祝雅瞳幽幽一笑,嗔道:「妹妹非要这样叫么……非要羞人家不成……」

  「人家说的都是实话……」陆菲嫣又吻向祝雅瞳的耳珠轻声道:「不知道怎
地……妹妹就想看看姐姐……一会儿的样子……」

  「坏死了……」祝雅瞳心弦大颤,羞意顿起,隐隐间又有一股极端的刺激,
小腹升起阵暖意,幽谷里生生吐出一大汩花浆来。

  「姐姐都看过人家不知道多少回,人家也想看……嗯……唔唔……难道不妥
么?」陆菲嫣的轻声细语再难以逃脱吴征灵便的耳力。这般亲昵间带着三分火热,
淫而不荡,骚而不浪的话语,男儿吸得更加猛烈,手指也勾弄得更加用力。

  「轻些……都抓疼了……」祝雅瞳娇软无力出声求饶,不仅是左乳被吴征吸
得啵啵直响,右乳也落在陆菲嫣回环的玉手里。女儿家的手掌莹白细软,即使用
力也显得分外温柔。陆菲嫣原本就有一双极好看的玉手,嫩若春葱的手掌掐入祝
雅瞳硕大丰满的乳肉里,简直赏心悦目。

  「是……」陆菲嫣乖巧地答应,以大食二指的指腹夹着膨胀的玉珠,改掐握
为拈弄。

  充血的玉珠何其敏感,祝雅瞳原本有些不适应,但陆菲嫣的手指柔软滑润,
像拨弄琴弦似地来回,时轻时重,若有若无又清晰无比。纤美的玉手可不像吴征
的大手那么宽广,可祝雅瞳却有了自家引以为傲的豪乳第一回被人牢牢掌控的感
觉。同为女子,陆菲嫣更知道女子的身体哪里更加敏感些,什么时候哪里更想要,
又该用怎样的力道最合适。以这样的手段施展在祝雅瞳身上,自然让她尝到前所
未有的感觉。

  「娘好受用的样子。」吴征无时不刻不地看着她们俩,见祝雅瞳悠长地呼吸,
低声地呻吟,脸上的神情十分放松惬意,仿佛在享受一场精心的按摩放松。

  「嘻嘻……」祝雅瞳妍妍一笑,叹息般道:「哪里像你那么粗鲁,菲菲摸得
可舒服了……」

  「是么?那我学一学。」陆菲嫣以趾缝将肉棒夹了好一会,此刻双足并用,
以足背与脚心将肉棒包裹着抚揉。软软的脚心与骨肉匀称的脚背,触感鲜明而大
为不同。棒身上下享受着不同的包裹感,吴征贼兮兮地一笑,伸手拈住了祝雅瞳
胯间的嫰珠。

  「啊……」祝雅瞳过电般失声大颤了颤。原本陆菲嫣的调情就让她情欲高涨,
正在难耐之时。吴征的偷袭让她身上三处敏感点一齐遭袭,娇躯仿佛轻飘飘地升
了起来:「不要弄那里……」

  「花瓣都开了,还说不要。」吴征哪里肯定,手指掠过之下,幽谷汁水淋漓,
两片唇瓣在此前都已张开条缝隙,像女子急促呼吸时微分的小嘴。

  「还不是你们,唔……」陆菲嫣掌控乳尖,吴征挑拨嫰珠,两人的动作居然
一模一样。陆菲嫣一左一右地拨弄,吴征也一左一右地拨弄。陆菲嫣以二指夹着
揉捏,吴征也以二指夹着揉捏,果然学得分毫不差。两人相同的姿势居然起了奇
妙的感应,祝雅瞳只觉娇躯里一阵阵的酥麻乱串,全无抵御之能。

  「要的,怎么能不要呢……」陆菲嫣柔声细语,媚音贯耳:「吴郎和妹妹都
要让姐姐舒舒服服的……一会儿还要……还要让姐姐的穴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

  祝雅瞳娇躯猛地一抽。从前都是母子俩悄悄欢好,不落第三人眼里。突破了
禁忌之后再没了忧心,两人之间也不知道摆弄了多少姿势,又哪管得了那些亲密
又淫靡的姿势有多么羞人。至于幽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那是每回欢好都必然
之事,今夜却要在陆菲嫣面前被她历历可见。要是看上了一夜,岂不是被她了若
指掌?祝雅瞳羞意难抑,又觉说不出地刺激。

  心摇神驰,美乳又是一紧传来股强大的拉扯感。落在吴征口中的两只豪乳均
被他大力一吸之下,小半乳肉都被吃进嘴里,那缩着的舌头正奋力在乳尖上挑扫
卷动。祝雅瞳连声哼哼,妙目一瞄,只见吴征目露赤红,全身动作都剧烈了许多,
美妇不由嗔道:「你轻些呀……」

  祝雅瞳的豪乳水弹饱满,陆菲嫣的弹性绝佳,吴征不得不以牙齿咬着乳肉,
以避免它们恢复原状从嘴里滑出。但此时情欲勃发,吴征甚至口含两团豪乳,双
手一片湿滑亦不得足,一边还挺着腰,将肉棒在陆菲嫣的一双玉足间抽送才能聊
解饥渴。在两位绝代美妇之间徜徉还能忍到现在,即使吴征也是将定力发挥到了
极致才能做到。

  祝雅瞳这一偏头,就见陆菲嫣媚目迷离连声娇喘,顺势凑了上来。祝雅瞳呼
吸一窒,眼前是陆菲嫣妩媚动人的迷蒙媚眼,唇上贴着两片光滑香软,一条细长
的香舌灵巧地叩开牙关,轻易钻进了嘴里。

  吴征期待已久的画面终于映入眼帘,他贪婪地吸吮口中豪乳,明亮的目光更
加贪婪。两位美妇吻在一处,陆菲嫣热烈奔放,祝雅瞳委婉承欢,一个将香舌伸
得长长,竭力掠夺一样侵犯,一个则略显委屈,但鼓动的双颊显然也在半推半就
地回应。至于她们的绝代娇颜相贴,呼吸相闻,那一对朱唇皓齿,明眸瑶鼻,更
是一幅美轮美奂的诱人画卷。

  陆菲嫣环着祝雅瞳的手臂将她娇躯侧着抬起些许,二女一同略略侧身,两团
美乳几把吴征的脸都埋没了去,这姿势又让她们更加亲昵,吻得更深。女子的香
风与男子身上雄烈的气味闻着不同,但此刻嗅在瑶鼻里同样的撩人心魄,何况陆
菲嫣的百媚之香更带着一丝丝勾引的味道,时时刻刻都在撩拨着体内的情欲。

  「嗯哼……」二女几乎一同叫了起来,四瓣润红香唇一齐松开,瘫软地倒在
床沿,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微眯的双目,像眼皮重得已抬不起来般迷离。这一番
旖旎亲昵,竟让她们齐齐小泄了一回。水声曼妙如乐曲,泄出的花汁沾得吴征的
一双大手,玉腿与臀瓣上均是莹莹水光。

  吴征抬起头来大大吸了口气叹道:「差点点就被闷死了……」她们的豪乳之
丰硕不相上下,任何一只都有把吴征整张脸埋没之能,何况被夹在中间?也亏得
他内功深厚,气息悠长。

  「美得你!」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吭哧着娇喘,说出来可没半分责备,全
是娇软无助与泄身后的余韵无尽。

  「是美得你们,可苦了我!」吴征闷喝一声!像祝雅瞳与陆菲嫣这样全然成
熟的女子,小泄一回只不过聊解焦渴而已,远远未曾满足。尤其是动了情的陆菲
嫣,哪能这样就轻易糊弄过去?何况他自己虽享用了一番陆菲嫣的纤美玉足,但
离快意绝顶还差了好大的距离,正是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憋得一肚子火:「菲
菲怎么忽然会了这个?」

  「没有……不太会……」陆菲嫣脸飞红霞,怯声道:「我听盼儿说……你那
晚喜欢……我就……自己胡乱想了些……」

  吴征心中暗爽,陆菲嫣一向全心全意,听得吴征又发现新奇的方法,立刻花
时间想让他尝尝鲜,这份深重的情意一贯如此,也向来如此!面上却不动声色,
板着脸凑近二女压在她们身上,本想「厉声呵斥」,但看二女娇颜如画美绝人寰,
顶着胸膛的豪乳又实在太过曼妙,再也无法装腔作势,神情一松道:「好菲菲!」
便深深向那两瓣红唇吻了下去。

  「唔……」陆菲嫣猝不及防,但只愣了片刻便藕臂勾回,香舌热情地回应爱
郎的侵夺。那气息不时地窒停,再奋力从瑶鼻里呼吸而哼出的呻吟声婉转低回,
时而如深闺呜咽般委屈,时而又如引吭高歌般欢快。

  深吻几许,方才分开。祝雅瞳看他们唇瓣交缠,心中骚动不已,见他们分开
才道:「好吃么?」

  不知是问陆菲嫣丰满柔软的香唇,还是她的香津滋味,这一问也是几许幽怨,
几许诱惑。

  吴征舔了舔唇道:「极香极软,但是混在一起滋味更好!」说罢又向祝雅瞳
吻去。

  比起陆菲嫣承受般地回应,虽激烈但千依百顺,祝雅瞳便又不同。美妇与吴
征似乎旗鼓相当,更像在互相品尝,谁也不落人后。但比起陆菲嫣热烈得像两人
咬在了一起,母子间又舒缓许多,互相含吮激情略逊,亲昵更甚。

  饱尝了祝雅瞳花瓣般的香唇,吴征才长舒一口气道:「果然如此!」千娇百
媚的香津润滑又香甜,混在一起滋味倍增,甘旨肥浓,令人大快朵颐。

  见二女面色羞红,又含着满足的微笑,奄奄娇喘一刻不停,秀色可餐。吴征
忽然想起一事道:「菲菲怎么会和盼儿说起这些。」

  「人家没有……是盼儿自己说的……」陆菲嫣抿了抿唇,羞赧道:「她跟你
的事情,只消是开心的哪一样都藏不住。」

  「所以……你就自己想了些招法?」

  「不然怎么办……我想了几回,没敢开口去问玉姐姐……只好自己想办法。」
陆菲嫣明眸欲滴,香唇微撅道:「你若是觉得人家做得还不错……听喜欢……那
人家再自己多想想,总要教你满意了才是……」

  吴征眼一眯,嘿嘿笑道:「菲菲呀,你这么用心,到底是真心就喜欢我什么
都为我着想呢?还是刻意在勾引我?」

  「嘻嘻……当然是……都有……」陆菲嫣双目里涟涟欲滴,丁点都不掩饰心
中的渴望。常理而言,与祝雅瞳联席肯定不好争先,就算从前在吴府里,陆菲嫣
也绝少争先过,都是顺其自然。但今夜竟然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那就实在是饥
渴难耐,片刻都等不得了。

  「好你个风骚的荡妇!也不怕人笑话。」吴征笑吟吟抬高美妇一条修长玉腿,
浓密的乌茸之下,幽谷一片濡湿,简直像刚沐浴完起身,还未用方巾揩抹的娇躯
一样水津津。

  「跟自己夫君在一起,还怕谁来笑话?嗯……」一声甜腻的鼻音,美妇被吴
征抱起一翻,压在祝雅瞳身上。陆菲嫣向来知情知趣,立刻主动将一双修长美腿
分开跪起于祝雅瞳两侧,丰美的梨臀高高翘起。腿心里乌茸之下现出一线艳红蜜
裂,透明花汁的水光灿灿,雪白的梨臀亦在月光之下闪着温莹肉光。

  「是要深深插进去搅拌呢?还是一记一记地插到底才能满足我家骚浪的菲菲
呢?」

  「都要……哪一样都不能少……」陆菲嫣打着冷颤,遍体发寒。龟菇钝尖浅
浅地挑着花唇,幽谷洞口的嫩肉被翻开,肉棒却不进入,饥渴的花肉空虚得简直
要逼得人发疯。

  「别欺负人!」祝雅瞳虽不如陆菲嫣易感,但此刻也已十分动情,更深知肉
棒将入未入之时最是难耐。以陆菲嫣正情动已极的模样,不知正被怎样地煎熬。

  「娘还是疼你。」吴征深深吸气。陆菲嫣的花唇细若兰叶,薄薄的娇嫩非常。
肉棒挑拨着花唇,花唇也在挑拨着肉棒,比最上好的丝绸抚上去还要舒服。吴征
把着棒根,让龟菇钝尖在洞口旋转,道:「菲菲不是说要让娘快活的么?自己占
了先就忘了吗?」

  「没有!人家哪里敢!」陆菲嫣心焦不已!钝尖蘸着滑溜溜的花汁,饥渴的
花径都已深切感受到棒身上的热力与博博脉动,要不是腰肢被吴征的大手牢牢扣
住,早已自行挺臀将棒儿吞了进去。吴征对女子之间的亲昵情有独钟她再了解不
过。不仅可以最轻易地撩起他最深层的欲火,而且吴征总是称赞这样的画面之美
世间再无一物可以比拟。美妇娇喘奄奄,满腔幽怨地道:「人家不是在等你么?」

  「不用等……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情郎轻柔的蛊惑之语在耳边响起,吴征蹲了个马步弯下了腰。陆菲嫣芳心大
颤,这样几乎直上直下起落的姿势,足以将肉棒插到最深处,且力若千钧狂猛凶
悍。美妇忙将梨臀又翘高了些,自腰肢之下浮凸而起的梨臀几乎朝天高翘,让陆
菲嫣的纤细蛇腰弯得形如一道拱桥。

  祝雅瞳看着吴征从陆菲嫣的香肩上探出头来,热热的香风呵在脖颈上,陆菲
嫣绵软的香唇依旧温柔,可不停的吸吮又比先前急切了许多。这来回的吸吻足以
让她通体酥麻,祝雅瞳与吴征对视,半分责怪,半分欲火,心中之悸动带着几分
怪异,仿佛抵在陆菲嫣洞口的肉棒,也抵在了自己的幽谷,陆菲嫣的期盼和触感
与她全然相通。

  「唔……」曼妙悠长的呻吟像极度的煎熬,又像畅快的解脱。圆滚滚的硕大
龟菇终于挤开洞口紧窄的肉圈,一寸寸地向渴望无比的深处钻探而去。那龟菇彻
底进入之后,被撑开的小肉圈沿着龟菇的沟缝骤然一缩,又将棒身紧紧锁住!

  剧烈的刺激不知是爽快还是痛苦,让陆菲嫣本能一缩地躲避。二女原本胸乳
相对,美妇像躲着肉棒一扬娇躯前移,胸前凸立的两点红梅与祝雅瞳的乳豆抵在
一处。吴征寸寸深入,陆菲嫣煎熬不堪,娇躯又被身后的力量推得寸寸向前。那
分别抵住的四枚乳豆一同歪倒,光洁的乳肤泛起一丝丝诱人的褶皱。吴征深入一
半时,陆菲嫣已几乎喘不过气,四枚乳豆则终于掠过了彼此猛地弹起直立,深深
埋入乳肉里……

  无论经过多少次欢好,陆菲嫣的花径都是吴征的向往之地。无论进入过多少
回,花径仍然紧窄而极具弹性,绵密细嫩的花肉一颗颗地自四面八方贪婪吮吸着
侵入的肉棒。无论抽送多少回,也从来不觉腻味。这一插与其说是吴征控制着自
己一棒到底的冲动,慢慢进入,还不如说是咬牙抵抗着那股吸力,不让肉棒轻易
地完全陷落进去。

  吴征两颊肌肉一抽,见祝雅瞳春眸迷离,不知是陆菲嫣的吸吻让她倍觉酥麻,
还是胸前厮磨的莓珠与乳肉让她电流满身。吴征顺势低头向祝雅瞳吻去,美妇热
情地回应,唇舌交缠间道:「菲菲好会吸!」

  祝雅瞳神魂飘荡,一时不及去细想,脑子里混沌着吃吃一笑应道:「菲菲亲
起来,可不像你那么粗鲁,比你舒服多了……」

  「我说的是菲菲的穴儿……」吴征嘿嘿一笑,腰杆终于重重一挺!

  四颗乳豆又是一下剧烈的摩擦,从倒伏到挺立,仿佛都被重重地弹了一下。
祝雅瞳第一回尝试女子之间的亲昵,从始至今,每一样的滋味都让她回味无穷。
更不要说陆菲嫣的双乳挺拔而弹性绝佳,压在自己的豪乳上,四团粉堆的妙物像
面团似的反复揉搓,初次品味到的快美之外,更有一种想被抚摸按摩的绝佳享受。

  「这样揉……酸死了……要酸死了……」幽谷终于被充满,陆菲嫣刚刚才能
从先前的难耐发紧中缓过一口气,吴征便以棒根为支点,挺着肉棒在花径里打着
转。圆润的龟菇压扁了软烂花心旋来旋去,幽谷里最深的地方散出一股股热力,
在陆菲嫣周身乱窜。美妇大感一阵难以抵受,却又绝不想停下的酸麻,不由得连
连哀啼。

  「太酸了?那就是不想要了么?」吴征口含朱唇含混不清道。

  「没有呀……」陆菲嫣长叹一声,终于幽谷最深处的难忍酸麻转为舒爽的快
意。敏感的花心清晰感受着棒头的圆润与弹性,美妇嘤咛声道:「你的宝贝菲菲
想要,被夫君的棒儿插在里面搅拌,永远也要不够……」

  祝雅瞳迷离间忽然想起,吴征初得陆菲嫣的第二日,正是说出这样的话语。
还把她摆在桌上蹲起,再从身后插了进去深深地搅拌着花肉。那一刻触目惊心久
久难以忘怀,看不见的幽谷深处,成片的泥泞不堪更是想想都让人耳热心跳。

  爱子就在自己眼前,虽是不同的姿势,却同样插入最深。肉棒搅动时将花汁
从颗颗饱含汁水的肉芽里挤出,咕叽的挤水声清晰可闻。淫靡的声音同为女子感
同身受,甚至可以感受到被挤压的力道……

  比起陆菲嫣幽谷中的充实满胀,自己的却万般空虚,祝雅瞳只觉娇躯越发热
了,难以消解的欲火从灵魂深处正熊熊燃烧至全身。喉间发干,被饱满乳肉胀起
而撑得薄薄的乳肤,正透来陆菲嫣身上的体温,相互交织,相互熨烫。就连冰凉
的臀儿都热了起来,浸润而出的花汁顺着会阴滴落至两片臀瓣,冰凉得刺骨!

  「咕唧……咕唧……」韵律十足的搅拌花汁声此起彼伏。吴征抽送得虽不猛
烈,但每一下都极重,尤其临近到底时更是重重一送。胯骨肌肉撞上陆菲嫣肥嫩
挺翘的梨臀,结结实实地发出一记撞肉声。

  「呜呜呜……」酸麻尽去,舒爽大生。陆菲嫣左右摇摆着臀儿,让肉棒每一
回抽送都以不同的角度刮磨着花肉。美妇口中矫声连连,如泣如诉。

  吴征大感新奇。陆菲嫣一会儿左右摆动,一会儿上下筛磨,肉棒进出之间回
回都有不同的感受。他不由连抽冷气,在臀儿上拍了两下道:「好菲菲,动得快
些!」

  「人家都没力了……」陆菲嫣嘴上撒着娇,臀儿却依言不要命地狂摆了起来。

  以她的梨臀之丰满挺翘,灵动纤细的蛇腰剧烈扭挺,立刻甩出一阵阵狂涛般
的臀浪。不仅让吴征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张嘴咬上一口。可那幽谷里无边的嫩
肉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上下左右反反复复地逼迫着肉棒,又实在舍不得抽出来。

  这摇摆极富滋味,上下扭动时形似陆菲嫣骑在自己身上主动扭腰。美妇娇躯
柔若无骨,她主动时较少套弄,更喜前后扭摆。每一回扭起来总是让臀儿撅得高
高的,再挺腰向前,又是剧烈,幅度又极大。吴征看她的腰肢先是深深陷落,再
以棒根为支点般地一挺腰。棒身在花径里一搅,龟菇抵着花心旋磨,爽得两人都
毛骨悚然。左右摆动时丝毫不逊顾盼的电臀,梨臀抖起惊涛骇浪一般,看得吴征
眼花缭乱不说,肉棒陷在花肉里竟被震出酥麻之感。

  「好哇,你又学盼儿……」吴征闷声粗吼,情不自禁就要伸手去抓一抓狂涛
怒浪的臀肉,又舍不得错过春光强自忍住。

  「这样……真的好舒服……」陆菲嫣越扭越是起劲,上下扭动她已尝得多了,
左右抖臀的味道确实第一回尝到。那不要命地腰肢发力贪欢,口中浅唱低吟不停,
这欲火炎炎的模样连吴征都极少见到。

  「要不要更舒服点?」

  「要!人家……人家真的……要没力气了……」陆菲嫣咬着牙关,这一套动
作平日要让她做易如反掌。但穴儿里插着根粗硕的肉棒,腰肢的每一次律动都让
棒身震动着花径,快美的滋味简直要把魂魄都给震散。但是花肉一片欢腾,腻滑
的花汁溪流一样涌出,片刻也停不下来,只能提起仅剩的丁点气力苦苦支撑,几
乎脱了力。

  「辛苦爱妻!」吴征在陆菲嫣耳边一吻,又怜又责道:「看看你,只顾自己
快活,把娘全给忘了!」

  「唔……对不住……我我……实在是顾不过来……忘了……」三人之欢若想
尽情尽兴,非得时时联动,否则两人舒爽了,另一人被晾在一旁,可比平日什么
比都更有冷落之感,还不如分开各自快活的好。陆菲嫣有些羞愧,一时兴奋忘形
竟将祝雅瞳给忘了。

  「不会……奶儿被磨得……还挺舒服……」祝雅瞳瞪了吴征一眼,又娇羞着
道。陆菲嫣的电臀太过精彩,让自己也融入进去。另一面陆菲嫣不停地扭来扭去,
两两相对的豪乳互相碾磨,尤其四颗乳豆针锋相对地推挤,滋味也着实上佳。

  「爱妻歇一歇,为夫来出力!但是这一回不可忘啦……娘虽原谅了你,可你
自己看看……能好过么?」吴征环着陆菲嫣的腰肢将她拉着向后退去,直退到祝
雅瞳胯间。

  乳肉相贴,娇躯相缠许久,加之二女本就易汗。陆菲嫣看祝雅瞳的胸乳与小
腹上溢着颗颗晶莹的汗珠,浓密的卷茸更是潮湿一片,和沐浴之后刚刚起身似的
紧紧贴在饱满花户上。

  「不敢了……也不会了……」眼前的草丛浓密而柔软,乌黑发亮,翘起的肉
珠红嫩得晶莹剔透,花户两片嫩脂粉白饱满,正散发出一股淡雅的幽香,与自己
浓郁的骚香大为不同。陆菲嫣翕了翕鼻翼,舔了舔香唇,轻轻分开祝雅瞳笔直圆
润的双腿略微反压。让花户盛放,正对着自己的娇颜。

  祝雅瞳一阵心悸。后庭初破时就曾与吴征说过联袂同床之事。吴征就曾告诉
她,要让陆菲嫣来舔一舔这处娇嫩。当时意乱情迷,祝雅瞳满心期待不已。但事
到临头不免还是羞意更占上风,何况陆菲嫣的香舌她刚已品尝过。那丁香小舌灵
巧无比,又细又长,想来就知滋味与吴征的大为不同。美妇一阵羞不可抑,慌道
:「别……菲菲……那里不好……」

  陆菲嫣抬头目放异光,对着祝雅瞳又是狡黠又是诱人地一笑道:「哪里不好
……这是人家夫君出生的地方……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不待祝
雅瞳再多言,陆菲嫣香舌轻吐,对着勃胀的肉珠以舌尖一点!

  祝雅瞳见陆菲嫣势不可挡,慌乱中刚想伸手去推,肉珠上刺麻的电流便袭上
全身,一下子就让她没了力气。她春湖般的双眸猛然一张,双目好似泛起了清波
涟漪一样媚态横生。吴征先进入陆菲嫣的身体,让她幽谷里本就十分空虚欲火难
熬。加上陆菲嫣的三寸丁香的确灵巧无比,只感她在肉珠上卷了几卷,又滑过肉
脂在洞口舔扫了几圈,将涟涟花汁都卷了去。可花汁本就在汩汩渗出,这一刺激
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像泉涌一样流了出来,紧窄的花径哪里容得下?全向撑开一
线的洞口滚了去。

  丁香小舌贪婪地舔舐,却又不失女子的温柔,不像吴征那样霸道,只是一下
一下地在洞口舔扫吮吸。不多时,又灵蛇一样挑开洞口向深处钻了进去。

  陆菲嫣细长的香舌钻探甚深,竟在花径里一路前行,任由紧窄的花径如何缠
夹,大颗大颗的肉齿如何啃咬都无法阻止。直探到花径的一半,那颗粗糙又敏感
的肉粒上似乎才到了极限而停下。

  那颗肉粒如此敏感,丁香小舌的一点舌尖正在粗糙的肉面上轻揉。这颗肉粒
被吴征碾磨得多了,每一回都让她欲仙欲死。但被这样温柔地舔揉,细长的丁香
也不如肉棒充塞得满胀饱实,但那柔软滑腻却别有一番滋味,同样的销魂蚀骨。
祝雅瞳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一样更好,只觉遍体生寒!身上密布的汗珠似把体温都
吸了去,小腹与玉腿一片冰凉,唯独幽谷里火热难当,好像陆菲嫣的呼吸把花径
都蒸得燃了起来。那热力从小腹深处一直弥散到豪乳,两团雪面团儿似的美肉也
越发热了起来。

  先前四乳相对厮磨,便觉幽谷里空虚难耐。待陆菲嫣艳媚幽谷,双乳便空了
出来。祝雅瞳原本要去推开陆菲嫣的柔荑,鬼使神差地便攀上了自家玉峰。

  吴征全然想不到祝雅瞳也有自行慰籍的一天,眼睛一亮。春葱般的五指压进
乳肉里犹觉不足,还把两颗莓珠夹在指缝里一同揉搓才稍缓饥渴。那一贯优雅温
婉的俏脸上,眉目迷蒙,花瓣般的香唇不时地抿动,想是被欲火蒸得口干舌燥,
舔上一舔润了润之后,又裂开一线呵出香风阵阵与婉转轻吟,简直诱人无比。他
这才发觉自陆菲嫣施展口舌媚术以来,自己连呼吸都不知停顿了多久,憋得满脸
通红,忙吐出口长长的浊气。

  被绵密肉芽纠缠的肉棒,仿佛被无数小嘴拼力地吮吸。见二女都进入状态尝
到了好滋味,自己也是憋了太久太久,吴征提起一口气,将深陷肉海的棒身缓缓
抽出。

  陆菲嫣心里一紧,情知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不把她彻底淹没在快意的狂潮
里绝不会停歇。美妇不敢怠慢,更不想错过至情至性的美好一刻。她右臂绕过祝
雅瞳支起的玉腿,像攀牢了以支撑自己的娇躯,让梨臀无能承受多大的力量,多
少次抽插都能保持着现下的高翘,以完美的角度迎接爱郎的冲击,获取最大的快
感,顺手又以两只玉指拈住了祝雅瞳的肉珠!

  「啊~~~~」祝雅瞳发出声叹息般悠长曼妙的呻吟。两颗敏感肉粒内外呼应,
还有陷入花肉重围里的香舌,柔软得与花肉不分上下,祝雅瞳简直难以分清彼此。
与吴征欢好截然不同的激情滋味,让她又是新鲜,又是受用。和先前与陆菲嫣唇
舌交缠,四乳交贴一样,虽没有吴征那样的刺激,却倍感温馨熨帖。

  此时吴征已将大半根肉龙抽出,只留着龟菇卡在小肉圈口上道:「菲菲,好
吃么?」

  「好吃,又香又甜……唔唔……」陆菲嫣的香舌被花肉咬得几无动弹空间,
含混不清地答着,吴征趁她不注意又在洞口旋了两旋,让美妇一阵哀啼:「娘的
穴儿……好会咬人呢……」

  「嘿嘿,那是当然,和你死命地吸不一样。」吴征眉梢一扬又向祝雅瞳道:
「娘,菲菲可尽心尽力么?有没有偷懒?」

  「哼……别来打岔……你做你的事情……」祝雅瞳吃吃一笑,显然受用已极,
对吴征的横生枝节大为不满,咿唔幽怨般地叹息道:「很是舒服……啊……」

  「嗯……」

  二女同时发出媚声!祝雅瞳檀口微张,对突如其来的刺激声声微颤。陆菲嫣
被花唇封堵,只能从鼻翼里哼出娇媚轻吟。原来吴征忽然发力挺腰,肉棒随着这
股大力破开层层绵密的花肉一突到底,直冲穴底。不及陆菲嫣的花心受了一记重
击娇躯酥软,还推得她向前一挺,奋力吐出的灵舌像只细小的肉棒又在幽谷里顶
入寸许。可这根香舌虽细,灵巧则远非肉棒可以比拟,舌尖勾挑着打着旋儿,异
样却分明的感觉同样让祝雅瞳媚吟连声。

  吴征一招既发,后招便连绵不绝。肉龙扯开吸在棒身上的粒粒肉芽,那肉芽
的缠绵粘腻,抽出的力道带得陆菲嫣娇躯都随着一同向后款移些许。一插而入时
又是一棒到底!肉棒在百媚花径里穿梭,香舌一样在千娇幽谷里小幅度地抽送,
三人皆美!

  吴征的抽送越来越快,越来越猛。陆菲嫣飞舞的香舌也越发灵巧多变,仿佛
永远没有尽头。祝雅瞳大力揉捏着自家豪乳,泪滴般形状完美的豪乳被她揉得频
频变形,圆巧莓珠高耸着凸立,胀得嫣红若血。

  「征儿……」祝雅瞳曼声轻吟,迷离的春眸里只见吴征咬紧了牙关,仿佛要
吃人一样绷着脸,腰杆连连挺送毫不怜惜地在陆菲嫣的花房里穿梭。她虽看不见
两人结合之处的淫靡,却能看见陆菲嫣高高撅起的梨臀随着每一次大力撞击被挤
扁。丰满的臀肉像面团一样鼓起,又迅速弹回原状。两片雪白臀瓣间幽深的裂隙,
时不时还飞溅出一股浆汁。祝雅瞳甚至能想象到花汁翻涌之间,被肉棒充塞之后
无处可去,又被巨力掀得从幽谷里激溅出来。这么一想,更觉心中一沉,正被香
舌舔舐的肉粒都越发敏感起来。

  「娘舒服么……」吴征咬着牙关,声调怪异地问道。

  「舒服……菲菲……好会舔……」祝雅瞳一样牙关打颤,说话间不由自主地
一捏莓珠。转瞬间反应过来,第一回在爱子面前做这样的动作,顿时羞意大盛。

  「上回我们说的事情……还做不做得数?」吴征眼一眯,祝雅瞳放浪的模样
难得一见,在陆菲嫣身后看得更是清楚,被反复吮吸的肉棒都涨了一涨。

  「做……做得……征儿喜欢……娘都愿意……」祝雅瞳心中虽羞,眼下却什
么也顾不得。粗糙的肉粒被香舌来回舔扫,勃立的肉珠还被陆菲嫣拈在指腹里打
着旋儿按揉。两相的快意都是如此剧烈,仿佛电击一样让娇躯一阵阵通体酥麻,
实在半刻都不想停下。

  「不单是征儿喜欢……是那样……娘真的会很快活……」吴征又是奋力几下
抽动,肉棒膨胀欲裂得微微发疼,也胀得他满脸通红。被肉棒反复大力抽插的花
肉已是一片欢腾,胯下的陆菲嫣虽说不出话,可鼻音连绵,可知她是如何的快美
如登云端。不仅如此,陆菲嫣又开始扭摆起她的腰肢,这一回梨臀不断画着小小
的圆圈,浪荡无比。吴征的每一次抽插肉棒也都打着旋儿,像在幽深的肉洞里左
冲右突。

  「那……一定要试一试……唔唔唔……菲菲的舌头……好会舔……舔得都快
要……飞起来了……」祝雅瞳语带哭音如泣如诉,平躺着的身姿柳腰拱起,丰臀
与香肩支立出一道弯弯的拱桥,显是情欲几达最高点,正是最为敏感强烈,又最
为难熬的时刻。

  「呵……哈……」陆菲嫣也忍不得强烈的快意,又被花唇封住了樱口几乎窒
息。她终于抽出香舌大大喘了口气,这才气力复生。这一顿,吴征的抽送也随即
慢了下来。陆菲嫣正是浑身肉紧,将泄未泄的紧要当口哪里耐得住?忙又急急吸
了两口气,螓首一低将肉珠含进嘴里。果然身后的冲击再度迅猛起来,下下直透
花底,陆菲嫣再不多想,专心致志地摆起臀儿画着圆,樱口香舌施展毕生所学,
将肉珠当做龟菇一样又吸又舔!

  「嗯嗯嗯……」浓浓的鼻音!祝雅瞳死死抿着唇,玉手大力抓揉着豪乳。娇
躯脱力,腰肢一塌摔在床面,却又将玉腿举高玉胯抬起,迎合陆菲嫣的舔吸,口
中胡乱无章地呻吟道:「要来了……要来了……」

  陆菲嫣骈着二指,朝花浆沥沥的幽谷探了进去,一把点住粗糙的肉粒。樱唇
吸吮时,玉指勾着肉粒向外抠挖,香舌舔扫时,则用指腹按下肉粒揉搓。内外呼
应,两下相合。

  女儿家之间的亲昵,唯一胜过男子的便是更了解自家的身体,更懂得每一分
敏感要用怎样的力道才是最舒适,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榨出更深的欲望!祝雅瞳自
抚双乳,又被陆菲嫣点着两处敏感。快意像暴风雨的海面上,一只小船风雨飘摇,
眼前正掀起了滔天巨浪,浪头越来越高,永无止尽,只待那浪头终于到了最高,
山呼海啸般席卷而下将自己彻底吞没……

  「喝……」吴征运足全力冲击。陆菲嫣与香舌一样细若兰叶的花唇被撑成一
抹圆融,团团围绕在肉棒旁全然镶嵌在一起。可肉棒还在不知疲倦地以极快的速
度进出,绵密的花肉难舍难离。每当肉棒抽出时,膨大的龟菇都将圆融扩了一扩。
玫红的花肉随着肉棒翻出洞口,血艳艳的与粉白的花唇相映之下触目惊心。

  吴征尤不知足,右腿支起单膝跪立,将陆菲嫣修长的右腿架了上来!这一下
肉棒插得尽根到底,连丰翘高挺的梨臀都挡不住,再无一分一毫留在外面!

  陆菲嫣被这羞耻又刺激的姿势插了几插,几若癫狂。她贪婪地舔吸着祝雅瞳
的肉珠,就像从前即将巅峰时一样伏在吴征身上,啃吻爱郎的嘴唇。两根玉指将
肉粒按得几乎陷入花肉里,再藉着花汁的润滑左右来回抚摸。

  祝雅瞳同样在仙境前徘徊。陆菲嫣抚摸肉粒的手法巧妙,既避免了抠挖而让
她吃疼,来回抚摸又极端的刺激,比起龟菇抵在上面碾磨的滋味还要欲仙欲死。
所不足的仅仅是纤细的玉指不如肉棒那样粗壮,能将花径塞得满满。但在陆菲嫣
巧妙的手法之下,此刻已不再重要!

  「呃……」龟菇刚撑开谷口的小肉圈,吴征便被那圈紧窄夹打了个寒噤,闷
吼一声阳精喷薄而出。他射出时并未停止动作,肉棒仍一路狂冲向穴底凤宫。陆
菲嫣只觉热乎乎的液体激喷在花肉上,由外至内漫过每一寸肉壁,最后抵着花心
嫩肉死死碾磨。喷薄的阳精一汩又是一汩,脉动的棒身一胀又是一胀。本就被逼
到极限的花肉被硬生生又撑开些许,挤压在肉壁上连气都喘不过来。

  「呜呜呜……泄出来了……吴郎……」美妇再度抖起电臀,倾力让花肉旋磨
在棒身上,尤其是花心嫩芽盘缠着龟菇钝尖死命地旋揉。

  一波又一波的阳精与花汁,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意肆意奔放,互相冲刷。
吴征咬牙切齿,陆菲嫣牙关紧咬,仓促间还怕咬疼了祝雅瞳,只以两片唇瓣夹着
肉珠。正快美无端像在云中徜徉,轻飘飘地绵软无力,就觉身下的娇躯一挺,祝
雅瞳一双美腿缠上了自己的螓首。

  丰腴而有力的美腿肌肤柔嫩,绵软中又隐含着无穷的力量剧烈震颤不已,悬
空的丰臀也大颤地颤起了臀浪,深陷的指尖被一汩冰凉的液体浸润而过……

  吴征射尽,陆菲嫣也已泄尽。高潮的余韵中吴征俯下身压倒了陆菲嫣,分开
祝雅瞳的双腿凑上小肉珠。而陆菲嫣则偏过螓首,香舌再度钻入幽谷里勾挑。

  「嗯嗯嗯……」祝雅瞳死死闭着花瓣般的双唇,鼻翼中哼出婉转环绕的媚吟,
玉手难安地大力揉捏着豪乳。还是第一次尝到肉珠与花径一同被吸舔的滋味,竟
然快美非常。她先前被陆菲嫣舔舐抚摸时已达巅峰,这一来竟然梅开二度,再一
次大泄特泄。那火热的娇躯整幅打着剧颤,一抖一抖,将幽谷里饱蕴的花汁成片
成片地抖撒出来。终于她腰肢一挺,口中出气多进气少,泄了个彻彻底底……

  屋内一时无声,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吴征道:「好吃么?」

  「嗯……滑滑的……娘的滋味很好……」陆菲嫣羞颜一笑,便被吴征抱着来
到祝雅瞳身边,三人又搂在一起。

  余韵至今未散,怀中娇躯火热,温馨尽享。忽然陆菲嫣问道:「你们刚才说
……要……怎么……的?」

  「上回我和娘说……」

  吴征刚要解释,便被一只柔荑捂住了嘴,祝雅瞳嗔道:「美得你,别说出来
……」

  「娘要反悔么?」

  「谁要反悔了……」祝雅瞳春眸一瞪,眉梢一扬道:「菲菲,你们不能这样
总惯着他,任他予取予求的……」

  陆菲嫣无奈一笑,要说府中上下谁最惯着吴征,非祝雅瞳莫属。除了练武之
外,完完全全地任吴征予取予求,就算他要干坏事,祝雅瞳也会跟在后面助威…


  春眸流转,祝雅瞳目中透出娇媚之意,又刻意想沉着脸维持往日的优雅威仪,
却向陆菲嫣使了个眼色道:「每回都把菲菲弄得那么狠,娘看不过去,非得罚你
不可!菲菲……你来帮我……」

  二女一同伏在吴征胯间,祝雅瞳无师自通地跨过吴征的一条腿,将一双豪乳
贴在腿心上,用一根手指挑着半软不软的肉棒妩媚笑道:「菲菲吃了人家的滋味,
娘也要尝尝菲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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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月进杯光几多媚好

  白浊的残精与清冽的花浆早在剧烈的摩擦搅拌中全然混合在一起。在凄白的
月色之下,肉龙闪耀着晶亮的水色。那色泽将黝黑的肉龙染得雪色一样晶白。

  但伏在肉龙两侧的美人,肌肤则远比雪色还要洁白。更衬得她们漆黑的秀发
如墨,鲜润的红唇若血。胸乳沉甸甸地悬垂,四团晶莹雪腻的玫红尖端在被褥间
若隐若现。绝色容颜与性感娇躯,无一不是男子毕生的渴望。看吴征惊艳里带着
贪婪的目光,二女一同侧目,相顾一笑间均有半羞半喜的得色。

  男女相约,女子精心打扮之后现身,若见男伴对自己的打扮心仪惊喜,则自
家多半会露出这样朱颜傅粉的得色。落在男子眼里,妆容精致的心仪女子又伴上
这样的神情,足以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自己的目光。

  两位美妇不施半点粉黛,妆容与否也从不影响她们的绝色容颜。似陆菲嫣的
妩媚,此刻更增一分清丽。似祝雅瞳的娇美,此刻更添一种淡雅。吴征看得目不
暇接,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昂扬的肉龙更是躁动不安,迫切难耐。

  祝雅瞳伸出半截香舌舔了舔唇瓣,花瓣般的香唇焕发出一片水津津的光泽。
论唇形之优美雅致,即使吴府里也无人能及。这两瓣饱满水润的香唇向着肉龙凑
近,吴征竟然起了一阵颤栗,心脏都像揪在了一起无比紧张,连美妇两团豪乳夹
着大腿滑过的那般腻润,一时都无暇感受。

  陆菲嫣见状媚然一笑,檀口微张,香舌轻吐。这截细长若兰叶的香舌不知给
了吴征多少销魂,半截伸出时曾被吴征赞为「龙吐珠」。半截粉润同样带着亮津
津的香唾,向着肉龙凑来。

  肌肤尚未相贴,敏感的肉龙上立觉一边温热,一边冰凉。二女刻意挑逗,陆
菲嫣灵动的长舌虚空飞舞,缠卷之间极尽妖娆。祝雅瞳则不住将丰满的唇瓣一抿
之下又微分,唇肤抿下时黏在一处压扁,微分时便见唇瓣颤抖着分开,又弹回丰
满之形,极显弹性。吴征看得赫赫连声,呼吸大窒,忍不住闷吼道:「再不快点,
要死人了!」

  「猴急!」祝雅瞳嗔了一声,又伸三寸丁香再润了润唇瓣。所幸这一回不再
是只顾着搔首弄姿地挑逗,两片唇瓣及时印在棒身上。

  几乎同一时刻,陆菲嫣的长舌也黏了上来。二女齐齐从肉棒中央印上,再滑
向龟菇沟壑处,留下两道晶亮水迹。一热一凉,祝雅瞳虽轻合双唇,其触感依然
丰满饱实,陆菲嫣舌尖不动,只让香舌随着螓首向上游移,但那香润弹滑清晰可
知。初次联袂,二女便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连动作都如此一致。

  「喝~~」吴征长舒一口闷气,肉龙大跳了两跳,无处可散的憋闷终于略微宣
泄了些许,叹息着道:「娘亲花容月貌,菲菲丽质天成,叫我怎能不急?老天也
不能啊……」

  「今日叫你占的便宜还不够么?片刻也忍不得……」祝雅瞳小口小口地含着
龟菇,像在细细品尝着滋味绝佳的美食。美眸流转,荡起春湖般的涟漪,端庄中
透着股危险的冶艳味道。

  「不够的……永远也不会够……况且还缺了很多很多。」吴征勉强挤出个玩
味的笑容。之前满足归满足,但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满足可以追求不是?

  「脑子里面的歪点子……究竟还有多少呀?」祝雅瞳柔声细语,像极了宠溺
的母亲对着撒娇的孩儿,明明不妥,又半点都拒绝不得。

  「刚说了很多很多!」半边肉棒被丰满香唇啄食,半边肉棒被灵巧嫩舌舔舐,
倍加销魂的滋味让吴征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来,凶恶得仿佛要将祝雅瞳与陆菲
嫣一口吞了:「菲菲每一样都会。」

  「那……菲菲来教我呀……」祝雅瞳的声音又娇又软,仿佛懵然不知地一头
撞进猎人的陷阱。

  陆菲嫣白了吴征一眼,又无奈地看了看祝雅瞳。这美丽的女子分明千伶百俐,
偏偏在吴征面前就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懂,心甘情愿地上他的当。但祝雅瞳深邃的
目光里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只有一分淡淡的情丝难掩。陆菲嫣心中一动,情不
自禁地凑了上去。

  二女此前各占了小半根肉龙,虽未相碰,相隔仅一线,陆菲嫣这一凑便肌肤
相贴。美妇弄着舌儿,舌尖卷过龟菇沟壑送了过去,祝雅瞳樱口轻含,默契无比
地将龟菇接进口中。

  「姐姐好好给他含一含……不然……真要憋得坏了……」陆菲嫣俏脸上布满
红霞,轻声道:「可能……比奶儿胀起来……还要憋得慌……」

  祝雅瞳与陆菲嫣都是熟透了的女子,情欲动时的煎熬清晰刻于脑海。也都为
人母,胸前两团豪乳被乳汁撑得膨胀欲裂也都经历过。陆菲嫣乍然一提,果然祝
雅瞳柔情愈发泛滥,一改唇瓣轻吻的若有若无,含紧了敏感的龟菇沟壑之外,香
口里也生出股强劲的吸力来。

  「这样……可比小娃娃饿了拼力吸吮还要贪心……」陆菲嫣吃吃一笑道:「
姐姐没有奶过孩子……那就多吃吃他的棒儿……聊做补偿。」

  陆菲嫣原本与祝雅瞳眉目相对,言罢回眸,二女脸颊贴在一处。吴征结结实
实地打了个哆嗦,祝雅瞳被陆菲嫣几句话说得竟然分外卖力,只是香唇又含又吸,
肉棒上就传来剧烈的快意连绵。她低眉垂目,面容恬淡,专心致志之下极显端庄,
却又分明做着淫靡之事。而陆菲嫣这一略带得色与讨好的回眸更是媚态无方,不
仅让吴征快意更增,也能让胯间春色被看得清清楚楚。吴征心思跌宕刚起,陆菲
嫣又伸长舌,侧着舔在棒身上。这一伸舌真是又浪又媚,与祝雅瞳的端庄截然不
同,看得吴征肉棒一涨,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唔……」祝雅瞳吸紧了的樱口几被塞满,肉棒再涨之下让她气息不畅,不
得不张嘴喘了口气。陆菲嫣正伸舌沿着棒身自下而上,见状舌尖便从祝雅瞳露出
的空隙里钻了进去。

  「咝……」吴征抽了口冷气。被温暖柔软包覆着的龟菇,一根细长的小舌缠
卷而至,紧接着另一根圆润的香舌也一同舔扫上来。隐在紧裹的丰满唇瓣之内,
两根香舌动作骤然剧烈地你争我夺。二女鼻腔里断断续续的娇喘与呻吟声,则像
这场争宠讨好最佳的伴奏之曲。

  二女争了片刻又各自分开,陆菲嫣的香舌只沿着半圈龟菇沟壑来回舔扫,祝
雅瞳则将舌尖点在马眼上。各安一方,又都是最为敏感的所在,吴征只能死死咬
着牙,抵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意。

  不知道是陆菲嫣突现灵光,还是早有了这种想法。——美妇整日在吴府里只
需打点些家事,闲暇下来脑子里总想着这些取悦吴征「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两
根香舌与唇瓣一同侍奉吴征经验不少,但这样被一张樱口紧紧包裹,却有两根香
舌一同舔弄还是第一回。新鲜之外,快感也是极其剧烈。只是也有一样大不好,
看不见千娇百媚香舌齐点的绝世妖娆,着实叫人大感可惜。

  唇舌嗫喏之间,陆菲嫣逐渐侵夺着祝雅瞳占有的地盘。二女俏面相贴,鼻息
相闻,不知不觉地变成各自占了半颗龟菇。祝雅瞳十分迷醉,只觉爱子阳根上雄
烈的气味与陆菲嫣口中温热又香甜的呼吸混在一处,闻得鼻腔里都痒痒的,含吮
勾挑起来全是本能而发,大逞口舌之欲。陆菲嫣又不断地使坏,时不时就将唇舌
凑近,与她唇瓣相贴,香舌勾缠。祝雅瞳心摇神驰着,朦胧念起吴征对这样的亲
昵爱得刻骨,眼角一瞥,果然见爱子双目发红,呼吸剧促,直勾勾的看得目不转
睛。

  祝雅瞳一笑,这一笑三分无奈,三分窃喜,又带着三分浪荡。她香舌一吐顶
在龟菇伞缘,半扬起娇躯上身,双臂穿过陆菲嫣腋下与她环抱在一起。恰似天雷
勾动地火,祝雅瞳的主动立刻引来陆菲嫣的回应,美妇一样舒张怀抱与祝雅瞳相
拥。

  二女本就拥有傲人的豪乳,且乳肉极为丰满,高耸的双乳间几无缝隙。平日
只一人时,只消将肉棒嵌入深丘沟壑里便极具包裹感。她们这一拥将四只豪乳压
得塌陷,乳肉立刻向四面满溢,将吴征的大半根肉棒与春丸一同裹了进去。落在
吴征的眼里,两枚乳珠一抵,却又不是正对,在压迫之下只见它们一上一下,互
相交错拨弄着倒开,再没入两片羊脂美玉之中,看得吴征连肝都在发颤。

  「这样也可以么……」祝雅瞳面目绯红,深沟里的肉棒烫得炙人,陆菲嫣的
豪乳也不遑多让。尤其是峰顶挺立的玉珠与两颗细长尖翘,同样硬如石子的珠粒
压在一起,那酥麻麻的感觉直透到心里去,又羞又麻。

  「可以呀。娘从前没有和你的小乖乖试过么?」陆菲嫣眯着眼媚光四射,言
语间长舌频伸,连连点在龟菇上。

  祝雅瞳不由露出责备之色,陆菲嫣平日大气秀端,不想到了床上说话这般大
胆奔放。看她带着坏笑的模样,多半是给从前自己偷窥她二人欢好报仇来了……
意虽责怪,其实并非生气,多由害羞而发。原本母子间的私密事已经够羞人,还
要自己亲口说出来……祝雅瞳鼻翼翕合,嗫嗫喏喏道:「有啊……就是……不知
道还可以一起……」

  「多一个人,娘的小乖乖就多一份快乐……」陆菲嫣说话间忽然长颈一伸,
将祝雅瞳近在眼前的朱唇吸在嘴里:「但是他就知道自己占便宜,姐妹们难免要
受了冷落,只好自己寻些事情开心快活……就像现在这样……」

  温热的呼吸直吐入口,女子动情时的娇喘声分外媚人。祝雅瞳忍不住也吸了
吸,就觉那根细长香软的滑舌顺势游了过来。滚热的香舌与冰凉的香津,滋味好
得令人不忍停下。祝雅瞳热烈地回应着,一时忘情吻得呼吸顿止,片刻后才大口
大口地喘息。胸前两团傲乳因此剧烈起伏,光洁的乳肤来回磨蹭着肉棒,饱满的
乳肉也在不住地挤压。吴征由此长长地舒着气,连陆菲嫣的娇喘声都一同剧烈了
几分。

  祝雅瞳一心蜜吻,也顾不得是陆菲嫣柔美的香舌唇瓣,还是吴征坚硬的肉棒,
只循着陆菲嫣的踪迹隔着棒身与她一同挪移。四只饱满的乳峰将肉棒含在中央,
乳肉之柔软肥嫩让吴征尽享销魂。

  「哼嗯……」销魂的呻吟声轻唱。二女吮夹之间,祝雅瞳方寸渐乱,情浓意
动时香舌只顾着在棒身一根虬张的血管上弄巧,以至于陆菲嫣上移着身形未能跟
上。四只两两相对的豪乳就此松脱开来,峰顶的圆珠各自厮磨着,陆菲嫣的向上,
祝雅瞳的向下,豪乳交错而过。充血的乳珠何其敏感,互相揉搓着错开让二女一
同忍不住哼出声来。

  吴征也忍不得挺了挺腰杆!四团又香又软的豪乳将肉棒从上到下裹了起来,
即使自己的肉龙又长又粗,在四团豪乳的包裹下也只能露出小半颗龟菇尖头。祝
雅瞳的豪乳在下方,酥香嫩软的乳肉夹着棒根,团着春丸。陆菲嫣的硕乳在上方,
菇伞再怎么膨开也脱不出她的丰满,只有钝尖的那颗独眼暴怒般瞪着,像要择人
而噬。

  「快……」吴征恶狠狠地低沉喝道。一场绝娇绝媚的春宫看到现在,也尝到
了现在,正是烈焰汹汹,焚天欲炸之时。

  祝雅瞳抿了抿唇,似充耳不闻,又似心如明镜,她垂下螓首,任由娇躯塌在
吴征胯间,张口将陆菲嫣峰顶的一枚尖珠衔进口中。陆菲嫣眉间一蹙,豪乳上电
击般的快意侵袭着乱窜,不禁忍着半边酥麻,低头伸舌,向深沟里露出的独眼点
去。

  好像夏季的骤雨加急一时狂乱!时断时续的浅唱低吟之声忽然大作。祝雅瞳
好不知足,不顾陆菲嫣的疼痛,一口叼着只尖珠,将弹滑的乳肉拉长与另一颗尖
珠对在一起方才罢休,香唇一吸,将两颗尖珠都吸进嘴里啵叽啵叽地大吮。

  陆菲嫣蛇腰难耐地狂扭,以她的易感,就是吃个棒儿都能吃得花肉湿透。何
况还有一对豪乳与自己肌肤相贴地垫在下方,一张丰满圆润的香唇正贪婪将敏感
的乳蕾含在嘴里吸吮。她幽谷里空虚难忍,索性分开长腿跨在吴征腿间向下一坐,
两片嫩脂恰巧抵在吴征膝弯。吴征只觉坚硬的膝盖骨上一片柔润,还有颗立起又
充满弹性的小豆豆正顶在上方。陆菲嫣不急不慢地起伏着娇躯,将龟菇小口小口
地吞吐,胯间随之而动,那小肉粒儿就在膝盖上揉搓。

  「菲菲真浪……」吴征神魂皆爽,见陆菲嫣吃到了好处,便舒开猿臂探入祝
雅瞳胯间,中指伸进湿漉漉的幽谷里,又以其余四指拨弄着花唇。祝雅瞳原本娇
躯塌下,臀儿高耸,这一来更是臀儿乱摆,仿佛想甩脱吴征魔手的纠缠,花肉却
又缠缠绵绵,将指头直吸向深处。

  骤雨又遇狂风,烈火又泼滚油!幽谷里的水声沉闷响起,搅拌与揉拧的咕唧
声响淫靡无端。香口里的吮吸声更是唧唧啵啵,一阵急似一阵。二女俱动了情,
拼了命地贪欢吸吮,以饱满的乳肉与柔润的唇舌让肉棒尽享艳福。千娇百媚一旦
贪起欢来,即使吴征身经百战的肉棒也无法抵受,不多时便在四只豪乳中央连连
弹跳着抽搐。胀到极点的棒身与豪乳相互挤压,乳肉之间竟有巨大的压迫力,生
出逼仄无比的快感来。

  「还不是都为了你好……」陆菲嫣媚了吴征一眼,腰胯连划了好几个圈,滑
腻腻的嫩脂揉在膝盖上竟也有股销魂滋味。美妇幽怨又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娇躯
款款下移道:「人家就是这样浪……从小夫君不都知道了……」

  祝雅瞳一阵心悸般的寒颤。幼时与吴征在昆仑后山目睹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也不知道后来总去偷看吴征与陆菲嫣欢好,是不是始于那一回的震撼。这一想,
被翻搅的花肉更加敏感,连奶儿都越加发热发胀。

  陆菲嫣下移着娇躯,两颗豪乳像拨圆球似地向两侧分开,双手一捧,将祝雅
瞳捧了上去,二女换了个位置。美妇心细如发,深知吴征已到了喷发的顶点,急
需一轮细密的舔吮让他爽得射出来。她自己刚被吴征美美地插弄过一回,当下正
该让祝雅瞳再尝尝好处。美妇学着方才祝雅瞳的模样,叼着颗圆润润硬梆梆的红
珠衔到另一边,将两颗乳珠一同吸进嘴里,香舌一卷,就着敏感的乳蕾唧唧啾啾
地大吃起来……

  受此一激,祝雅瞳又尝了一回敏感的三点俱遭侵犯,舒服得云里雾里的快美。
她也不及再多想,挺胸将奶儿间跳动不已的肉棒一夹,顺便还让陆菲嫣将乳肉吃
进更多。幽谷里的手指虽远不如肉棒插入时的满足,但吴征手法高妙,只顾着在
最敏感的肉粒上碾揉,同样快感十足。至于陆菲嫣灵巧之极,黏黏糯糯的香舌更
是从前未有的体验,乳尖上传来的快意简直比天寒地冻泡在一桶暖水里还要舒服。

  更重要的是,三人之间似乎生出一股奇妙的默契,清晰地知道另两人想要什
么,需求什么,接下来又想怎么做。且三人之间绝不会只顾自己贪欢,而忽视了
另两人的感受。一向欲望十足的陆菲嫣心甘情愿地适时退居次席,一贯爱子情深
恨不得独自占有的祝雅瞳也不斥分享,而善于周旋诸女之间的吴征则还是历来的
本色,将左右都照顾得十分周到。

  欲望的爆发来得突然又顺理成章。祝雅瞳的花肉率先大大地痉挛,大颗大颗
的肉芽像熟透了的石榴子被捏得碎了,飞溅出甘甜鲜美的汁液来。本就润滑无比
的花径大力地收缩,竟吸得吴征的手指都生出快意来。陆菲嫣扭拧也瞬时剧烈了
几分,她一双长腿牢牢定着娇躯,只以那颗勃立翘起的肉珠顶在膝骨上旋磨。嫣
红若血的双唇哼出诱人婉转的媚吟声,伴着大吃乳珠的啵啵唧唧水声,其媚无垠!

  「征儿……」祝雅瞳再忍不得幽叹般出声,陆菲嫣也到了极致,她忽然松开
樱口,改用两指拈住乳珠轻巧地一旋,香唇一同向龟菇上凑来。

  「呃……」丰满若花瓣的香唇,灵巧若蛇的长舌一同袭上龟菇。二女的豪乳
又死死挤压,吴征颤栗一阵,失控般手足抽搐,肉棒大跳着喷出一大片白浆!

  「唔唔……」二女唇舌加力点扫舔吻着马眼与龟菇沟壑,下下不离最为敏感
的地带。阳精喷发,白浊的浓浆就这么飞溅上她们艳绝人寰的俏脸。两根蠕动的
舌尖,嗫喏着的香唇上尽是惨白。

  吴征正畅想快美的巅峰,伸在祝雅瞳幽谷里的指尖也不自觉地扣紧。但听祝
雅瞳尖叫一声,脱了力般软下!陆菲嫣幽谷里一大片花浆刚刚泄完,全漏在吴征
膝弯间,她眼疾手快,赶忙一捧祝雅瞳的腰肢,香舌一度,将龟菇送进祝雅瞳口
中。

  小腹里热流乱窜,化作冰凉的花汁,冷得花径一缩一缩。香口被男子微腥带
涩的白浆冲刷,烫得嘴儿都要化了去。一切都是这么浪荡得让人不敢相信,却又
那么真实。大泄之后的短暂眩晕感像飘飘欲仙般舒服,就连嘴里腥浓发苦的阳精
含了一会也有回甘的甜味。陆菲嫣冰凉的小舌头在她嘴里卷了又卷,将阳精吃去
了小半,又舔着她的脸蛋帮着清理干净。待到陆菲嫣的长舌在她胸乳上旋转,奶
儿传来麻痒之感,祝雅瞳才微微回过神。

  她吃吃地笑了笑,看着陆菲嫣嫩红的长舌在洁白如玉的豪乳上游移,将一注
注浆白全卷进嘴里。待陆菲嫣将奶儿也清理干净,祝雅瞳才白了吴征一眼,也低
头为陆菲嫣清理。两位国色天香,当真是千娇百媚,美不胜收。尤其四颗豪乳拥
在一处,互相逼着滚来滚去,其丰满弹滑一览无遗,看得吴征刚射过的肉棒又昂
扬蓬勃。

  「去……」祝雅瞳一把拍开翘天的肉棒,最终还是不忍爱子失望,与陆菲嫣
一阵拥吻,将口中残留的阳精分而食之,这才让吴征大大满足了春光无限之色!

  「还想着好?不给你!」祝雅瞳朝吴征皱了皱瑶鼻,携着陆菲嫣翩然而去。
直看得吴征痴痴呆呆,目送她们的身影在房门外消失,还舍不得收回,犹自翘首
以盼。

  吴征耳目灵敏,房后不多时便传来水声荡荡与悄声低语的嬉笑,可惜声音太
低,实在听不清她们闺阁密语说些什么。待二女洗净了娇躯,各自围了件浴巾在
身遮掩春光返回时,吴征的目光还未曾移动过。

  浴巾洁白而宽大,却比不得她们身上散发着水光的肌肤,也不能掩去她们姣
好火辣的身段。吴征不由暗自感叹上天着实不太公平,美貌的女子总能轻易地吸
引所有人的目光。像她们这样的身材若是穿上裹胸裙,又哪需要吊带?光凭着一
对儿傲人豪乳就足以撑得起!

  「一直看,还没有看够么?」不知道二女在沐浴时聊了些什么,脸上还带着
红云一样的羞意。

  「看不够!」吴征张开双臂,将二女一手一个搂在怀里。

  「在想什么?」感受到吴征的沉默与心事,祝雅瞳虽心中仍在情动——与吴
征陆菲嫣相同,但也预感到他有什么盘算。

  「我在想,有时候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好像是个契机。」
吴征拨弄着二女的发丝出神道:「我们三人的合击之术练来练去,总在些关键的
地方出差池。绝不是我们学艺不精,也不是领悟不足,缺的是紧要处各自武功路
数不同,一时难以调和。现在倒是个调和的好时机……」

  祝雅瞳和陆菲嫣的武功还要在吴征之上,一点即透。陆菲嫣的武功太过凌厉,
一发不可收,祝雅瞳的武功包罗万象,最为繁复,吴征身为男子,性格又沉稳,
三人合击时本能地隐而不发常常落于后手。三人的武功各自使来毫无问题,都是
最适合他们自身的方法,但合击之术便要相互补足,更要合力一处同气连枝。武
功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又要对付绝顶高手,便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至于吴征说的契机就有些难以启齿……三人同欢之后,互相之间正进入这种
难以言表的默契状态,的确是好时机。

  时机稍纵即逝,三人一同起身,吴征取来宝剑,见祝雅瞳与陆菲嫣身上围着
浴巾,练武多有不便,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递过宝剑时顺手一弹,浴巾的围结松
开,顺着她们缎子般的娇躯滑落。三人相顾一笑,一齐赤条条地练武真是前所未
有,但也无所拘碍,倒别有一番情趣。

  宝剑出鞘,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寒意。宝剑始终是凶器,无论陆菲嫣的魔眼
如何旖旎,祝雅瞳的鎏虹如何璀璨,吴征的昆吾如何厚重,剑终究是为了杀人而
铸造。但两具绝代风华的娇躯挨在身边,那股暖意远远盖过了寒光,就好像三人
即使一同面对千军万马,心也不会冷。

  吴征居中手腕一抬,右手的陆菲嫣剑势一收,祝雅瞳剑尖一颤斜斜翘起,正
是三人的起手式。铮~~剑鸣之声清澈又低不可闻,三人的功力俱臻化境,举重若
轻。

  陆菲嫣剑势最为凌厉,一切攻势以她优先,但见美妇蛇腰一拧,脚步一错忽
地斜冲至吴征身前,陡然左腿一跨做了个弓步,腰肢下压,香肩倾斜,剑尖自下
而上挑去!这一个寻常的弓步,以她今日的武功双腿跨度极大,左腿在前,右腿
在后,足尖踮起蓄势而发,随时都可弹起以迅捷无伦之势刺击!陆菲嫣不仅身姿
修长,且论臀儿之翘,吴府也无人能比得她的那只梨臀挺拔!她腰肢下压,剑势
上挑,招式狠辣之下,又恰以绝妙的姿势衬托起挺翘梨臀,曼妙无方。

  陆菲嫣一动,祝雅瞳跟着也动。她一个踏步,身姿与陆菲嫣交错,由左横插
至右,落后陆菲嫣半步之差翼卫在旁。陆菲嫣攻势既展,她也从剑尖斜挑改为指
地,身姿侧立,随时准备接下对手的反攻,让陆菲嫣尽情施展凌厉的剑招。她左
足立定,右足微分着点地,香肩也是左前右后,一旦发动,便可借扭腰与抖肩发
力,威力无穷。纵观吴府美眷,以陆菲嫣的梨臀为最翘,祝雅瞳的月臀则最圆。
当下的姿势正将这只圆若满月的臀儿展现得淋漓尽致。

  吴征最后,他轻飘飘地跃起,封锁敌人上三路。今日携二美赤裸练剑,本当
旖旎无比,心猿意马,实际他心里也是如此。谁人不爱陆菲嫣挺翘的梨臀,不爱
祝雅瞳圆润的月臀?但说来奇怪,心中明明遐思无限,却丝毫不碍武功的施展。
连此前每每因为配合有误而发挥不出三人合计的威力,今日连想都不必多想,随
心而发,自然而然地天衣无缝。

  剑阵开启,不死不休,三人在房内狭小的空间顶着桌椅家具闪转腾挪,却连
桌角也不碰到半点,且进攻的方位全然一致,绝无一人抢先,也无一人落后。陆
菲嫣原本剑势最为凌厉,今日使来多了几分婉转内敛。祝雅瞳的武功最为繁复,
今日化繁为简以配合陆菲嫣凌厉的剑招。吴征原本沉稳,往日练习剑阵也是守多
攻少,稳住阵势,今日则以平衡之势,绝不拖累陆菲嫣的猛攻。从今日看来,剑
阵不如往日的凌厉,但却有圆转如意的大成之相!

  翻翻滚滚使了几百招,吴征忽然前欺插入二女之间,挺剑中宫直进!

  剑阵威力最大,也是必杀的一招,配合也最难。往日练习时三人无法同步,
还需祝雅瞳出声提醒,十次也成不了一两次。但今日吴征剑随身动,二女刹时间
心领神会,魔眼与鎏虹一上一下,随吴征的昆吾最终汇聚于一点。

  内力灌注,剑尖相碰时各自剧颤,随时可弹向四面八方,后招无尽。但三人
并未分开,剑招一往无前,灌注的内力仿佛融于一体,三剑齐发,剑尖始终汇聚
于一点,以相同的速度前刺!

  三大高手戮力同心,世上谁人能破?待剑势将尽,吴征忍不住一笑抛剑在地。
若不是身处龙潭虎穴,又在深夜里,他定然要放声长笑。昆吾落地,吴征一手一
个,将祝雅瞳与陆菲嫣腰肢环过搂在怀里,只见二女面颊羞红,娇喘吁吁,可比
平日练功还辛苦了几倍不止。

  这固然有练一套绝世阵法,内力奔腾不息的缘故,更因练剑之时浑身赤裸,
时不时地错身而过,难免肌肤相亲,分外旖旎的情丝泛起。

  吴征环腰的大手向上,抚着祝雅瞳的右乳与陆菲嫣的左乳道:「疼不疼?」

  两只豪乳的外侧一片嫣红,正是此前二女交错身姿时周身发力,没了小衣的
束缚,柔软丰弹的奶儿波涛汹涌,四处甩荡,因而摔在了一起。那一声脆生生的
撞肉之响余韵未绝,还在吴征耳边回荡。

  「疼,菲菲的奶儿太沉了……」

  「姐姐还说,你的还要更沉,那一下撞得人家魂儿都要散了……」

  「只有疼么?」吴征趁着爱怜无限,魔手大肆轻薄,粗糙的掌心连连抚着两
团嫩乳。

  「又疼又爽的,满意了吧?」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剑阵虽成,杀丘元焕的
把握又大了几分,激动之情还不如回忆方才练剑时的种种旖旎荡人涟漪。

  「这里呢?」享尽了温热奶儿的无限温柔,吴征又转抚二女的美臀。比起奶
儿,美臀撞在一起的次数还要多得多。二女错身之时甩起的臀波潋滟可丝毫不逊
豪乳,且以紧致而论,更在奶儿之上。臀儿又蹭又挤,甩荡时撞在一处比奶儿相
撞之声还要清脆。

  「也疼……」陆菲嫣双目柔媚,一改往日的大方得体,嬉笑着道:「改日和
丘元焕打起来,错身时姐姐可收着点力,方才险些被姐姐拱得弹飞出去……」

  「你……坏菲菲……」祝雅瞳大羞,她又何尝不是险些被陆菲嫣的翘臀给弹
了出去?只是被人占了先,羞恼之下伸手去挠陆菲嫣的腰肢以报此仇。

  祝雅瞳挣脱怀抱,陆菲嫣揉身一转也闪了开去。祝雅瞳不依不饶,双臂成环,
足尖一点竟施展出魔劫昙步的轻功,一瞬间便出现在陆菲嫣面前。陆菲嫣大惊之
下同样反应神速,祝雅瞳一双柔荑已环向她腰肢,间不容发之际,陆菲嫣蛇腰一
缩闪电般伏低,以奇软的身子骨闪开一分空隙,从祝雅瞳腋下钻了过去。一抓一
躲只在一刹那,陆菲嫣甚至伏低时还顾得上伸舌在祝雅瞳乳尖点了一口。倒不是
她武功更高,寻常人可没有她那么细长的香舌,想点也点不着。

  祝雅瞳乳尖一麻,羞恼中也不由笑了起来。她双目一眯,花瓣般的香唇一抿,
看来陆菲嫣今日「放肆」太过,忍不住非要出手惩戒一番。陆菲嫣脸上也带着笑,
心中暗暗戒备。原本她大着胆子说些羞话,想的是练武既成,方才的床笫乐事刚
刚过半,自然还要继续,说些话儿调情大增其趣,吴征也好顺理成章。——祝雅
瞳今夜可还没有在肉棒的淫威下欲仙欲死。哪曾想羞话竟然让祝雅瞳动起手来,
吴征正满脸期盼,伸长了脖子看戏,让他出手帮忙是莫要想了。一旦落在祝雅瞳
手上,她可不想腰窝被挠得麻痒钻心,难受无比。

  想到这里,陆菲嫣不禁略有些后悔,方才若不是在祝雅瞳乳尖上又舔了一口,
还未必让她较真。但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眼前祝雅瞳的豪乳宛若挂架熟瓜,盈盈
晃荡,峰顶两点梅瓣则形似刚结果的小葡萄,色若熟透的红樱桃,实在诱人无比。
她也是全然不及想,全出于本能地便借机舔了上去。

  当下不容分心,祝雅瞳未展身法,只是闲庭信步地逼近,陆菲嫣亦步亦趋,
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人身位的间距。吴征眉头一挑,这样的闲庭信步可谓祝雅瞳的
绝招之一。当年在桃花山顶,他亲眼见到祝雅瞳以这样优雅又轻快的步伐迈向戚
浩歌与李瀚漠,将两位十二品高手打得尽处下风。今日看来,步伐似乎不变,但
二女嬉闹为先,没有半点杀气,他心头没有半分紧张只剩期待。只见祝雅瞳步步
紧逼,每一步落下时丰满的豪乳与圆若满月的隆臀都似乎顿了一顿,甸甸地一沉
又弹高,臀儿与奶儿齐齐上下荡漾,波涛从一开始的怒浪越来越小。几至停止时,
祝雅瞳再踏出一步,怒涛又起,美不胜收。

  陆菲嫣小步后退,一对奶儿微澜频频,抖起来没有祝雅瞳那样剧烈,可潋滟
波光一样春色无限。让吴征与祝雅瞳一齐想起在昆仑后山的荒野里,陆菲嫣的娇
躯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二人眼前。她双腿走成一条直线时豪乳甩荡之大,令
身上的汗珠都弹甩出去。可惜的是,吴征现在的目光无法穿透她的身体,看不见
美妇因紧张而绷紧的臀儿有多么高翘与线条分明。

  吴征心中大奇,祝雅瞳虽逼近得不快,屋子就那么大,陆菲嫣迟早退无可退。
被祝雅瞳逼在墙角的话,陆菲嫣就算反应再快,又怎么可能把祝雅瞳每一招都避
开?——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就算身怀《道理诀》,以反应极速著称的吴征也不
可能。

  祝雅瞳也有疑惑,但她性子可没有犹豫不定,有什么不解也是先试了再说!
她朝陆菲嫣露出个危险的笑意,春葱般的手指虚空抓了抓,一手横划,一手五指
连弹,朝陆菲嫣两侧腰肋攻去。

  指尖虚抓,并未触碰,陆菲嫣便起了奇妙的感应,腰侧一麻,人与人之间有
些事情的确玄妙。腰际发麻便会僵硬,会转折不灵。祝雅瞳显然料定了陆菲嫣一
身柔若无骨,想拿她不易,从手指虚空连抓便已是出了手。

  吴征眉头一挑,绝顶高手施展起武功来,无一处不叫人匪夷所思,大感佩服。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心旷神怡。陆菲嫣原本就退到墙边,祝雅瞳藕臂张开将她四
面八方全都封死,进退无路,狭小的空间里再想闪躲也是极难。但陆菲嫣压根就
没想躲!

  她只是向前半步走进祝雅瞳的双臂里,傲然地挺了挺胸!二女的豪乳不仅大,
还高耸若山峰。祝雅瞳若任由陆菲嫣欺近,固然能拿住她的腰肢,但奶儿定然也
紧紧贴在一处。到时候挠的陆菲嫣麻痒难当拼力挣扎,四团糍糕一样的奶儿厮磨
起来……祝雅瞳不敢再想下去!她连忙顿止身形,于间不容发之际娇躯向后一仰
避开。吴征心中哀嚎一声,大呼可惜!就是不敢喊出声,以免惊扰了二女,她们
要是「冰释前嫌」,这场大戏可就没了。

  祝雅瞳一退立进,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陆菲嫣打法无赖,这一回她学得乖
了,近身时腰肢压低,月臀半坐,一手去挠陆菲嫣腰肋,一手屈指扣牢隐而不发。
陆菲嫣再敢挺胸上来,乳尖上就得吃她一记爆栗。

  「哼嗯……」陆菲嫣娇唤一声。在江州荒园,陆菲嫣曾让一指弹得大泄特泄,
在吴征面前丢了个大丑。虽说仇人已死,但这事情也成了吴府里玩闹的闺房趣事。
美妇一样又羞又恼,嗔道:「姐姐赖皮。」

  她说的是祝雅瞳明明目标是腰肢,也是两人今夜比武不成文的约定,祝雅瞳
忽然又增加了目标。祝雅瞳笑嘻嘻道:「学你的。」

  陆菲嫣退后,双手捧着豪乳撩做遮掩——就是吴征的大手也无法掌控,陆菲
嫣纤指虽长,又哪里捂得住?祝雅瞳两根食指一勾一勾地欺近,那意思显然是要
从陆菲嫣的掌缝里勾进去,非弹一弹她敏感的乳尖。

  陆菲嫣连退两步,离墙壁已不足半丈,退无可退。她忽然灵机一动,一个旋
身,腰肢下压,挺着丰翘的梨臀朝祝雅瞳胸口拱去。

  吴征急得抓耳挠腮,全力施展轻功探头探脑,唯恐错过了春光。二女的打法
越来越是无赖,也越来越是春意四射,性感无比,每一招都不容错过。二女本就
距离极近几乎贴身,陆菲嫣的变招浪得叫人窒息,连祝雅瞳都没能料到,眼看那
浪荡高翘的梨臀就要拱上双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弹飞出去。祝雅瞳也是情急智
生,撮唇成圆,运起内力朝着梨臀吹了口气。

  高手内力,即使离体也凝而不散,这口香气化作一缕劲风。原本陆菲嫣的臀
瓣高翘又丰满,臀沟只在两瓣雪白之间现出一抹幽黑,连光都不能透入。但她翘
高了臀儿,臀瓣自然分开,深埋在两团雪肉里的小菊瓣也露出了出来。这一缕香
气袭人的劲风准确地钻入臀缝,陆菲嫣「啊哟」酥啼一声,只觉有柄小箭从菊蕾
的一线缝隙里刺了进去。

  小箭无形,转瞬即散,却激得陆菲嫣腰肢向前一弹。美妇的后庭已被开发得
甚为敏感,被抽送时快意之强烈不逊花唇上方的那颗小肉珠。一杆气箭钻入,陆
菲嫣抵受不得,再也无法拱起臀儿去撞祝雅瞳的豪乳,这一缩之下双臂还自然而
然地护住臀缝,待听得背后迅风阵阵,腰际已即将在祝雅瞳掌控之下,相距不过
半寸!

  形势危急!陆菲嫣百忙中一个旋身,恰巧转过一半时祝雅瞳双掌掐下,抓了
个空。但近在眼前,再无闪转腾挪的余地,祝雅瞳双臂一圈已然锁死!陆菲嫣落
入掌控之中,也不管腰肢被重重掐了几下钻心的麻痒,强扭过身与祝雅瞳面对面。
祝雅瞳刚刚得手,见陆菲嫣俏脸上露出告饶之色,正自得意。不想陆菲嫣腰肢竟
似游鱼之滑,一扭身就从手掌中滑了出去。祝雅瞳吃了一惊,就见陆菲嫣脸上的
告饶变作玩味笑意,胸口更是被两团酥嫩之极,饱弹丰满,光滑若缎子的奶儿掠
过挤在一起。

  巨大的快意如过电一样涌向全身,且女子的奶儿虽没有男子雄健强壮的被征
服感,却极为舒适。峰顶两颗梅瓣几在一瞬间就充血胀了起来,陆菲嫣微撅红唇,
咬着牙关,也不管祝雅瞳正极快地掐弄自己的腰肢,娇躯大颤着向祝雅瞳花瓣般
的香唇吻去。

  祝雅瞳足尖一点欲退,却觉陆菲嫣已双臂环抱封住退路,情急之下祝雅瞳头
一偏避开香吻,又向陆菲嫣晶莹幼圆的巧耳边呵了口气。

  「咯咯……」陆菲嫣一吻落空,脖颈不自禁地一缩。「近身肉搏」,退无可
退,也顾不得那么多,娇躯一沉状似难耐腰肢的麻痒欲脱掌控,却伸舌舔着祝雅
瞳修长的脖颈。

  陆菲嫣原本身材较高,两团豪乳自上而下压着祝雅瞳。这一矮身,奶儿便像
两团雪球自山巅滚落,分明份量极沉,却又毫无阻碍地滑了下来。四只豪乳上下
推挤,陆菲嫣的向上被推高,祝雅瞳的向下被压实,各自向四周满溢。待到四颗
乳尖各自两两交错而过,豪乳又极具弹性地互相推挤着弹开,祝雅瞳的向上,陆
菲嫣的向下。乳波澎湃如悠悠烟水,激起涟漪阵阵回荡不已……

  「这么赖皮,跟市井妇人一样……还高手呢……」祝雅瞳娇喘声起,绝色美
妇之间的旖旎春色着实动人心魄,身处其间的二人更是感同身受。祝雅瞳只觉胯
间湿淋淋的,不由缩了缩花径,自感黏黏腻腻潮润难当,赶忙闭紧了圆润了双腿,
以免丢了丑。

  「娘好狠心,这样欺负媳妇儿,咯咯……」陆菲嫣又拧了拧腰肢,幅度之大,
让四颗豪乳左右大大地磨蹭,乳尖来回拨弄,似乎每一次拨倒之后又弹起,都胀
了几分。其实祝雅瞳掐腰已没了多大气力,但陆菲嫣一旦撒起娇来足以媚惑众生,
尤其在吴征面前,那股发自神魂的浪荡劲儿无人可比:「夫君要为人家做主……」

  「恶人先告状,哼,挠死你……」祝雅瞳笑骂一声,紧咬银牙抵着胸前逼人
的快意,手上加劲!

  「没有……夫君你看是不是……娘一直欺负人家……呜呜呜……」陆菲嫣花
枝乱颤,死命拧着娇躯蹲下。祝雅瞳不依不饶,也伏下娇躯就是不肯放。陆菲嫣
哀啼连连间,趁着祝雅瞳蹲下臀缝露出破绽,玉手不经意地滑落,猝不及防地钻
进她胯间!

  「咦……哎哟……别……」祝雅瞳终于松开双手去阻止陆菲嫣作怪,可冰凉
纤细的指尖已蘸着滑腻腻的浆汁探入菊庭,足足一个指节之多。发力挣扎更加麻
痒钻心,只得哀求讨饶。

  「我们府里的规矩要是有违,就得家法伺候。特别是姐妹之间不睦,就要挨
棍儿。至于是挨什么棍儿,哪里挨,就得夫君说了算。」陆菲嫣转动着指尖,只
觉祝雅瞳的菊瓣异常柔嫩,又有股强劲的吸力,居然吻得手指都生出快意。

  「好哇……你那个内院之主管天管地,现在还敢管到娘的头上来了……」祝
雅瞳羞羞怯怯,一句话说得满面飞霞,忍不住又挠了几下陆菲嫣的腰肢。

  「本来是不敢的。但是娘也要做吴府的夫人,只要是吴府的夫人,就得归我
管。」陆菲嫣又是一阵拧腰,四团乳儿只比奶豆腐还要滑嫩丰弹地厮磨。反击立
竿见影,果然祝雅瞳便不再掐腰,陆菲嫣微微喘息,胸脯起起伏伏,峰顶胀立的
乳尖与祝雅瞳的来回互相勾挑,比起她们香舌纠缠还要诱人:「不信娘问问夫君,
该不该罚……」

  「该……欺负这么乖的媳妇儿,要罚。」吴征早就看得呆了,施展着轻功左
闪右躲,舍不得错过一点丽色无边。见二女相戏到了尾声,虽仍觉半点都看不够,
也知今日的嬉戏打闹该当到此为止。他来到祝雅瞳身后,展臂托着两条半蹲弯折
的玉腿将她抱了起来。

  祝雅瞳软绵绵地后倚倒在吴征怀里,娇柔万分道:「是菲菲先来使坏,征儿
可不能厚此薄彼。」忽地眼下的姿势极为羞人,像小娃娃把尿一样,胯间的春光
还在半蹲着的陆菲嫣面前大展大放,无论每一分褶皱,每一处柔嫩都被看得清清
楚楚,不由大羞。

  「正是……菲菲也要罚,都要罚!」祝雅瞳羞意一起,吴征立有感应,美妇
在怀的娇躯僵了僵,看来对这姿势多有不适。但她也未挣扎,显是对自己爱意极
深,不忍打断,更不忍叫自己失望。吴征柔情大起,低头吻着她的耳垂,又笑瞪
了陆菲嫣一眼道:「还不快来领罚!」

  陆菲嫣变作个异常乖巧的小媳妇,双臂握在小腹前,半垂着头似是有些委屈,
又有些害怕,可嘴角留有两分媚笑,似是对今日的表现颇有几分自得。

  三人回到塌前,吴征还是抱着祝雅瞳,陆菲嫣靠在他肩头。吴征道:「瞳瞳
今日不好,姐妹们玩闹非得一教高低,容易弄出火气。万一收不住手或是争得过
了,心中有了龃龉,就要伤了后院的和气,所以得罚。」

  分明是玩闹,吴征偏要「借题发挥」,但他是吴府主人说了便算数,祝雅瞳
只得垂首低声道:「是,瞳瞳甘愿认罚。」

  吴征又朝陆菲嫣道:「菲菲也是,娘要是有了脾气,你怎么也得先顺着她,
怎可忤逆?一样该罚!」

  「是,妾身知道错了……」陆菲嫣扁了扁嘴,双手拉着吴征连连晃肩哀求讨
饶,把一双奶儿也在他手臂上蹭了又蹭,讨巧卖乖到了极处。

  「知错就好!」吴征遍尝豪乳的软嫩与峰顶硬立,截然不同的触感销魂无比。
他低声在祝雅瞳耳边道:「娘,您看征儿这样处置好不好?妥不妥当?」

  「还算公平……就是……不知道要罚些什么?」三人半真半假地演了好一会
儿,祝雅瞳只觉心儿跳得越来越快。眼角的余光过处,左乳竟也被心跳擂得一跳
一跳,直比水豆腐还要鲜嫩。

  「罚瞳瞳挨三百打仙棍,也罚菲菲一齐让娘快活一回,好好给娘赔罪,可还
好?」

  「啊……」祝雅瞳轻吟一声,璃山上有遇仙桥吴征曾以此恭维祝雅瞳,此时
就成了要挨打仙棍。这一轮「鞭笞」下来还有陆菲嫣一同作怪,母子俩曾经的悄
悄话终于要变成现实,只消一想全身上下敏感点都被一同挑逗的情形都觉难以抵
受,真要挨起来,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祝雅瞳不由低声讨饶般道:「莫要太
狠了……怕挨不住……」

  「不会不会,不但不会挨不住,还会舒服得飞起来……」

  祝雅瞳芳心惴惴不安,还待推辞就觉娇躯被吴征举了起来,大大分开了许久
的胯间原本湿漉漉的,夜间的凉风拂过来一阵冰凉。此刻却被一颗坚硬又火热的
圆头抵住,那热力又是舒服,又是极其恼人地顺着蜜缝往娇躯深处钻去,立时就
让周身百骸都火烫起来。

  更加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被举起的娇躯被慢慢地放下。祝雅瞳像全然失去了
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吴征随兴摆弄。可胯间的嫩脂被分成两瓣,缩紧的小肉圈
被撑开,圆润的龟菇蘸着浆汁半挤半陷地滑了进去,敏感的嫩肉立时给予清晰的
反馈,一切又如此真实。

  娇躯一边落下,一边向后倒去。吴征勾着祝雅瞳的膝弯躺倒,强健有力的猿
臂直把一双美腿反压到他两肩处方才罢休。二人胸背相贴,直到腰腹之下才略略
分开,令浑圆的月臀悬空翘起。

  祝雅瞳心乱如麻,这姿势令她一身紧绷,尤其臀股处一大片更是如此。爱子
的肉棒仍是只插了颗龟菇在体内,但幽谷里的快意却只因姿势的改变就强烈了几
分。一旦他发力冲撞起来尽根到底……此时明明有五内俱焚的焦灼之感,却又感
遍体生寒。

  祝雅瞳忐忑难安,又见吴征的大手伸到胸前,将整座乳峰都握在掌心。原本
就硕大高耸的豪乳被他一捏之下,峰顶像搓丸子一样鼓了起来,她圆若葡萄的乳
尖就像宝塔顶端镶嵌的宝珠,被大片的晶白托起,熠熠生姿。

  祝雅瞳鼻翼翕合,不安里又隐隐有几分期待。果然陆菲嫣趴了上来,埋首在
她胸前。高挑的美妇人此刻轻飘飘的,既不会压疼了祝雅瞳,又将她压实了逃不
开道:「娘……媳妇儿这就给您赔罪……」

  「哪有这样赔罪的……」祝雅瞳越发觉得紧张,这羞人到极点的姿势还是第
一回尝试,陆菲嫣媚若春水的目光里又有隐隐跳动的火苗,似有迫不及待之意。
吴征与祝雅瞳母子俩交合实在禁忌非常,正是这股禁忌也极其刺激人之情欲。祝
雅瞳目光与她相碰,深知成熟如陆菲嫣也一样难耐这股刺激。正像她先前说过的
那样,祝雅瞳被吴征抽插得娇喘阵阵,春汁涟涟,着实让人期待。

  「有呀,娘为了夫君辛苦多年,家中的媳妇儿不就该让您好好享受人生之乐,
随时都畅美开怀么?」陆菲嫣伸着巧舌,轻巧地挑着吴征指缝间掐出的乳肉轻声
道:「正巧夫君也爱,这样他也高兴。娘这么疼爱他,他快活了,娘不是更快活
么?」

  一套又一套的说辞,每一句又都说到祝雅瞳的心坎里去,陆菲嫣对她知之甚
深。祝雅瞳心中感动,这样的了解不会是简单的心灵相通,定然是陆菲嫣已长久
将母子二人的情事放在心上,时时思量揣摩,才能洞若烛火,将种种前后因果豁
然贯通。也就是说,从桃花山谷接母子俩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起,陆菲嫣就暗暗在
为两人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而不必在府里还偷偷摸摸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这一切全是因为陆菲嫣对吴征的情意之深难分彼此,事事都在为他考量。祝
雅瞳不由心中又觉大慰,吴征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挑选内府妻妾的眼光着
实不错。当年他为了陆菲嫣同样煞费苦心,才有后来陆菲嫣对他的倾心相爱。

  「好呀……菲菲这么乖,娘也好好疼你。」

  祝雅瞳想去抱陆菲嫣,却被她按住了双手,陆菲嫣从膨起双峰后弹出螓首道
:「不敢,妾身还在领罚,不然老爷要不高兴了……妾身现在该做的,是让娘好
好满足。」

  「满……了……」祝雅瞳颤着声,哼出句不着腔调,也不着边的话来。那语
调极尽婉转之能事,仿佛倍受煎熬,又倍感舒适。

  陆菲嫣伸手向两人胯间掏了一把,只觉吴征胯下的大物事除了两颗春丸,已
全数消失不见。偏生那两颗春丸湿漉漉的潮濡无比,也不知从花径里挤出多少浆
汁来。她看祝雅瞳银牙咬唇,柳眉微蹙,娇怯怯地连连呼吸,娇躯绷紧,分明想
要挣扎,却被吴征紧紧地搂住了动弹不得,直像个风吹就倒般的弱女子甚是娇弱
不堪。陆菲嫣轻声一笑,伸指拈住那两颗胀满了的粉红葡萄珠子道:「满了才快
活……玉姐姐最喜欢这个姿势了……她说每一回穴儿都像被撑开了一样,身子都
要飘起来……」

  话音刚落,祝雅瞳就像飘了起来。先前和陆菲嫣说着体己的话儿,吴征一点
一点地将肉棒塞入紧窄的花径里。当陆菲嫣说出满足一词,吴征就猛地一突,将
肉棒直抵凤宫。花心被这一突,仿佛打开了一处隐秘的机簧,整条花径像隐藏了
宝藏的秘道被激活,紧窄的通道地动山摇连连痉挛着收缩抽搐。颗颗肉齿就像秘
道里的机关,纷纷开出一线小孔,射出铺天盖地,密集如雨瀑般的「暗器」水箭
来。

  纵使地动山摇,蜜道不会坍塌,只会收的越来越窄,寸步难行。道道水箭让
人无处可躲,将侵入的肉棒浇淋得遍体通透。守护蜜道的暗器水箭也只有一种毒,
不是会让人中者立毙,而是只会让人欲望勃发的「春毒」。

  于是吴征便在春毒之下频频挺耸着腰杆!男儿双足叉起踏定,腰杆与大腿一
同发力猛烈挺耸。祝雅瞳被扳得悬空的臀儿恰巧留足了空间,不多一分,也不少
一分。抽出时只余龟菇卡着小肉圈儿,让美妇半是酸胀麻痒,又半是空虚不安。
插入时发力一挺,胯骨重重地撞上隆圆的月臀发出脆响,直把挺翘的隆臀都挤得
扁了,让肉棒呼啸而入直窜深宫才满足地停一停,又旋一旋地挑拨几回花心,这
才饶过行将闭气的祝雅瞳徐徐而出,如此反复。

  祝雅瞳只感娇躯完全不属于自己。像骑着一匹四蹄翻飞的千里烈马,娇躯被
不停地抛起,又像春睡中被一缕白云托起,轻飘飘地浑不受力飞在空中起起伏伏。

  「是不是像飞了起来一样?人家可没有乱说!」陆菲嫣两根手指拈着乳珠来
回旋转,那手指揉搓的动作看上去淫靡不堪,她娇喘着呼吸,连声音都媚得像滴
出水来:「娘,人家再来帮帮你更加快活……」

  陆菲嫣只感今日的情动居然不逊于初次失身给吴征的夜晚,虽没有那样迫不
及待的饥渴难耐,但情绪之高涨别无二致。说来说去,还是被吴征插弄祝雅瞳这
样的禁忌撩起了欲火。且这股欲火大异于平日,她一点都不急于被填满自身的空
虚,只想看看祝雅瞳会被吴征的肉棒插弄得快活到什么程度,全神贯注,好像祝
雅瞳此刻的快美随时随地都能感同身受,和她自身正在经历一模一样。

  吴征一边轻抽狂送,掐握豪乳的手掌也一捏一松,令豪乳起起伏伏。尤其掐
下之时极为大力,露出手掌外的乳峰顶端一片粉白地胀起,几至透明。尖端的鲜
嫩又从嫣粉变得血艳艳的,诱人无比。陆菲嫣以唇相就,唇瓣就贴在圆珠的顶端,
再把香舌吐出唇外,长舌绕卷,将乳蕾与乳珠一同贴着香舌旋即打着圈。

  祝雅瞳只觉脑中轰然炸响。幽谷里的快意连绵,忽紧忽慢的抽送又让她不至
于被狂风暴雨所吞没,像一朵浪涛正徐徐升起,托着她攀向顶峰。粗糙温热的大
手,早把双乳激得滚烫,每一下揉捏都让充血的峰顶像针扎一样麻酥酥的。陆菲
嫣口舌并用不仅让梅瓣寻到了宣泄的出口,那浪荡香艳的动作,更让她情难自禁。

  「唔唔唔……菲菲……征儿……你们……啊啊啊……」祝雅瞳溺水般大口大
口地呼吸,娇声呻吟若仙乐般娓娓袅袅。她动弹不得,快意也还没到达顶点,却
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刺激,情绪几乎要裂开了一样难熬。心已沉沦,身还未至,煎
熬无比地娇啼道:「好难受……好难熬……不要再这样……」

  「娘还不够!菲菲再添把柴。」吴征吹开脸上披散的乱发,一口咬住祝雅瞳
的耳垂含在口中吸吮。

  「是……」陆菲嫣香舌连弹,含混不清地应诺。

  祝雅瞳慌道:「不是……呀……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太激烈了……」

  「娘,不是这样的……现下是最难熬的时候,吴郎也还未够,现在就发力嫌
早,娘就不能得到最大的快乐。还是人家帮帮忙。」

  陆菲嫣空着的一只手探入祝雅瞳胯间,指尖恰巧贴在吴征穿梭进出的棒身上。
棒身粘滑湿润,大汩大汩的浆汁正顺着棒身滚落。吴征发力一顶,竟把半截指尖
也带进了花径里。

  「唔……坏掉了……要裂开了……呀……」祝雅瞳正被插得浑身畅美,花径
收束着肉棒丝发难容,忽然又被撑开了一圈,虽说这撑开中也有些快意,但吴征
的肉棒本又粗硕,顿时升起难以承受,几欲裂开之感。

  「啊哟……娘……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陆菲嫣大感歉意,忙将手指
退出,轻柔地点着花唇之上的小肉珠道:「这里就不会难受了……」

  「啊……」

  祝雅瞳尖叫一声,陆菲嫣见她纤美的小脚绷得平了,五趾紧紧骈拢着,吴征
也觉奇紧的花径狠命一缩,大颗大颗的肉齿大力又温柔地咬住了整只肉棒,滋味
快美无比。受这一激还待继续抽插时,祝雅瞳的深宫里生出股吸力,肉齿紧咬,
竟然一时拔不出去。他双目一眯,索性就此停下不动。

  半道而止,祝雅瞳原本该备受煎熬。但上下三点敏感之处同时被抚弄挑逗,
滋味同样美不可当。尤其是陆菲嫣点住那颗柔嫩的肉珠按揉,销魂的滋味不逊花
心。且陆菲嫣手法高妙,三回轻,一回重,时而还掐着它拉长,比吴征做的还要
好上三分。——果然女子更明白女子的身体。

  吴征停下抽送,只享受祝雅瞳被刺激得花径抽搐,肉齿一下一下咬合的滋味。
那力道极重,简直比得上小嘴咬下的势不可挡。可肉齿柔嫩,每一下收缩都是一
团绵软咬了上来,大片的浆汁被挤出,肉齿不久便干瘪下去。可只消花径稍微松
了松再咬上肉棒时,又是饱蕴汁水,鲜嫩可口!

  祝雅瞳先前被抽送得魂不附体,现在似得了喘息良机,可快感又不断,舒适
非常。纵情狂放的半途安歇片刻,得以喘上一口气稍作休整,滋味着实不差。她
半迷糊之中忽然想到,喘上了几口大气,积蓄好了力量,一会儿便可更好地感受
狂风暴雨将她侵吞的一刻,最爽的滋味绝不会错过半分。又想吴征与陆菲嫣不是
第一回这样,定然有了许多经验,自己还是第一次,他们配合默契,也是体贴自
己,以免真的刺激太过伤了神魂。一念至此,不由侧过螓首与吴征贴面轻轻厮磨
了一回,大现柔情。

  祝雅瞳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只是每一下都很深很重,肌肤上也敷粉般涂上
一层嫣红。吴征含着耳垂道:「曈曈歇得够了么?三百打仙棍可才一半多些……」

  才一半多些就这样了么?祝雅瞳心中微惊。从前和吴征欢好可不至于如此不
禁挨。两种滋味各有各的好,但眼下显然要刺激得多。她怯声道:「曈曈任由夫
君惩罚,不敢有异言……」

  「是么?」借着肉齿微松的机会,吴征轻抽肉棒,只寸许又反挑而入!

  「啊……」祝雅瞳又是一声尖叫!这一挑几乎将她的魂儿都挑飞了。花肉正
自敏感万分,这一棍好似翻江倒海。龟菇又撞在花心上,把烂泥也似的一颗嫩肉
撞得融化了一般,服服帖帖地瘫在龟菇上。

  如此的敏感刺激,自因陆菲嫣还在以高妙的手法舌功挑逗着三颗嫩珠。快感
从肌肤内外一齐升起,电得她花枝乱颤。

  「让菲菲再加些力道,让娘更舒服好不好?」吴征轻抽缓送,只是力道极大。
抽送时扎扎实实地刮弄着肉齿,将它们一颗颗地彻底挤扁才肯放开,每次插到最
深都要发力旋一旋,仿佛要把花心给揉散了才甘心。

  「会不会……晕过去……」祝雅瞳真有此担忧,被爱子插弄得彻底晕死过去,
自己内功深厚不怕伤身,但被陆菲嫣看在眼里,实在说不出地羞人。

  「娘哪有这么容易晕过去?不会的……就算晕过去了,也是快活的,不必放
在心上。」吴征循循善诱,这种事情谁也没法保证,他也不好信口胡言。

  「哼……唔……娘……娘又动不了……」若是两人同处,祝雅瞳自可落落大
方地将心中所想告诉吴征,但多了陆菲嫣在场,她还是不敢一下子就这么大胆。

  「哪里动不了?动得可厉害呢!」吴征将肉棒全数插进幽谷里,又挺了挺腰
挤压花心,果然引来肉齿一顿活力十足的啃咬。

  「呜呜呜呜……反正……反正认罚了……」祝雅瞳如泣如诉,怨声幽幽。

  「嘻嘻,娘,还有一样是人家喜欢的事情,您要不要,一同试一试?」陆菲
嫣指尖的肉珠越发勃立,原本小小绵软的珠粒此时翘若婴指,滑润润地又弹又软。
幽谷洞口的春水连绵,已从潺潺小溪变得如激流宣泄。同为女子,她哪还不知祝
雅瞳已情火焚天,正是一鼓作气冲上巅峰,尽享销魂的好时机。

  「是什么……哎呀……不问了……你们……尽管折腾,惩罚人家就好了……」
祝雅瞳认了命一样贝齿一咬唇瓣,那朱唇又从松开的银牙下翻弹出来,水润饱满
地诱惑重重。

  「娘见过的……一会儿就能想起来……」陆菲嫣与祝雅瞳对视着,轻轻衔着
一只乳尖叼了起来向祝雅瞳凑去。吴征的大手也攀抓着豪乳,一同上举。

  祝雅瞳猛然间就忆及往日的一幕。「舌头伸出来!」吴征带着坏笑的脸犹在
眼前。「你又要干嘛嘛……」陆菲嫣万般无奈的神情仿佛遇到了命中魔星。然后
她就看见了吴征将一只豪乳举在陆菲嫣嘴边,美妇一脸无奈,却还是乖乖地依言
吐出了舌头舔起娇躯上最为敏感之一,那一刻起,陆菲嫣就认了命一样,把心都
扑到吴征身上……爱子当时的得意与惊艳还刻在祝雅瞳脑海,自己的震撼也一样
难以忘怀,她还清晰地记得不多久后吴征便忍不住一同舔了上去……

  祝雅瞳神色一连数变,或旖旎,或娇羞,或微笑着神思不属,陆菲嫣就猜到
她已经明白了一切。美妇趴在祝雅瞳胸脯前低声道:「娘……我们一齐舔……夫
君也喜欢看我们这样……」

  不清楚吴征哪里学来的坏点子,但祝雅瞳的豪乳让吴征享受了无尽的温柔,
偏生还没有做过这种事。爱子早早就让陆菲嫣这样做,必然是爱得很,府中的媳
妇儿大都有一双硕乳,平日必然是少不了了……

  祝雅瞳忽然感受到陆菲嫣当日的无奈,就算再羞人也无法拒绝,只得半推半
就的无奈。吴征见状,心中欲火暴涨,被啃咬得舒舒服服的肉棒也胀了一圈,忍
不住又是重重地一松,将整根肉棒深深地送入幽谷里。

  「呵啊……」忽如其来的一下深刺,让祝雅瞳娇喘出一口大气,这股气息拌
着香风正喷向与自己对视的陆菲嫣。陆菲嫣见机极快,香舌一顶,将乳尖顶向这
股香风,大半就呵在了圆珠上。

  呵口气便是半身酸麻,祝雅瞳想起方才对着陆菲嫣的臀儿吹气,现在受了报
复,也觉好笑。笑意之下便放松了胸怀,眼看陆菲嫣的俏脸与雪白的豪乳近在眼
前,不由意动。

  这双豪乳爆满圆润,形似泪滴,是她颇为自傲的恩物。当年产下吴征之后便
被迫将他送走,一直引为一生憾事。她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即使游历江南
常常风餐露宿,也对这双豪乳珍而重之不忍损伤分毫,无一日不特地抽空悉心保
养。或许心中留有一丝期盼可以早早与吴征相认,他还是个牙牙学语,步履蹒跚
的孩童,还可以每日将他抱在怀中以甘美的乳汁喂得饱饱的……只是当日从未萌
生过两人真的相认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吴征在自己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吮吸双
乳,饱尝它们的水嫩弹滑。

  心中柔情泛滥,祝雅瞳回首朝吴征嘟了个撒娇的唇,看他眼睛直勾勾的,遂
伸舌朝乳尖舔去。

  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取悦自己。视线中鲜红的乳蕾托起圆珠,舌尖只轻
轻一碰便让全身都战栗着起了大片的小粒儿。陆菲嫣的舌尖一样地香软,一样地
亲亲舔舐,但两根小舌舔上去却有不同的滋味。

  陆菲嫣细长若兰叶的舌儿灵巧无比,勾挑点拨花样百出,却又不如自己对自
家的身体了若指掌。相比之下,祝雅瞳舔起来略显笨拙,但她最知道自己哪里敏
感,哪里饥渴了,便往哪里多舔一些。

  陆菲嫣一下子就发现奥妙,遂只抵着乳蕾打着转道:「娘,快含进嘴里吸一
吸。还有……这边也一起……」

  祝雅瞳颇觉受用间,感应背后爱子的目光热辣辣的有若实质,几乎把香唇豪
乳都给烫着了的炙人。又见陆菲嫣将另一只豪乳雪团儿似的推了过来,她无奈地
叹息,终究依言张口一含,将两枚乳尖一同含进嘴里吸吮……

  吴征的挺送本是逐渐加力,此时还是温柔抽送,却在祝雅瞳含进乳尖的下一
刻骤然狂暴!火烫的肉龙劈波斩浪,一往无前,凶狠至极地直插花底。满韵花浆
的幽谷被插得珠液噗嗤一声飞溅,男儿结实的胯骨狠狠地拍击在圆隆月臀之上,
又是啪地一声大响。仿佛惊涛拍岸,撞开一片飞花碎玉。

  「呜呜嗯……」祝雅瞳口衔双珠,只能从鼻腔里哼出带着哭音的曼妙呻吟。

  「娘流了好多的水……」飞溅的花汁从洞口喷出,大片洒在陆菲嫣娇躯上,
冰冰凉凉的,让陆菲嫣咯咯娇笑。

  祝雅瞳像濒死的鱼儿,本想大口地呼吸,又舍不得口中含吮的快意,气息更
加急促。何况乳蕾上还有陆菲嫣灵巧的香舌,吴征的大手还在乳峰上抓揉。快意
像遮天盖地的暴雨,不给丁点喘息地冲刷下来……

  满室春潮,吴征冲击不停地律动,已使出全身的力道。肉龙像铁棒一样坚硬
得无物不催,一下下挑得祝雅瞳溃不成军,迷乱沉醉。祝雅瞳的幽谷则次次将粗
长的肉龙收纳隐没,痉挛的花径每一下收缩都带着抽搐,大颗大颗的肉齿吸紧之
后都随着抽搐含着肉龙颤抖,同样让吴征快意无边。

  「我不成了……」连绵快意让祝雅瞳终于无法忍受,珠唇刚刚一松,上翘的
奶儿便发出声轻响弹了回去。

  陆菲嫣立刻接替,将两颗乳珠衔入口中,让祝雅瞳的快感不减弱半分。她看
祝雅瞳不住舔着香唇,仿佛竭力挤压着花汁让她口干舌燥。于是一手加力拈弄着
肉珠,空着的一手在唇间点了点沾湿,涂抹在祝雅瞳的唇瓣上。不想手指刚刚递
过,祝雅瞳便卷着香舌含吮起来,似乎迫不及待的焦渴。端庄的美妇人发起浪来,
竟然同样有一股冶艳的气质,看得陆菲嫣心口狂跳。

  而且祝雅瞳原本被吴征压紧了的娇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仿佛挣脱了
无形的束缚。随着吴征的每一次插到最深,悬空的圆臀都旋了旋,用花心去包裹
深入的龟菇。不做保留大起大落的吴征于是深插之后就停上片刻,让祝雅瞳也取
悦着自己。

  积蓄了许久的春潮,在陆菲嫣动情的舔吮与突然的一记拈弄肉珠之下,骤然
迸发。

  「我……要死了………啊啊啊……」祝雅瞳娇躯一挺,忽然失去了全部力道
软倒在吴征身上。若不是大口大口的剧烈呼吸,与花径里剧颤的痉挛,还有浆汁
飞溅,陆菲嫣几乎要以为她都昏死过去。

  祝雅瞳只觉自己的娇躯轻软得不住上升,已遁入虚空一般,周围是没有边际
的虚无,轻飘飘地浑不受力。只余敏感的花径还在承受着一下下的冲击,把自己
一点点地拉回世间……

  不知过了多久,祝雅瞳才缓过神来。脑海里还是醉人的回味,身上暖洋洋地
不愿动弹半点。她幽幽睁眼时,目光里是一只粉白修长的脖颈。定了定神,身下
一片香软,舒服得让人不愿起身。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换了个姿势正趴跪
在床,原本压着自己的陆菲嫣也来到身下。

  「姐姐……」

  「嗯?」额上披散的乱发被拨开,陆菲嫣关切又喜悦的目光像读懂了自己的
内心。身后的爱子正抱着自己雪白圆润的丰臀,不紧不慢地挺耸。

  「姐姐方才的样子,好诱人。」

  「都是你们俩……太坏了……」

  「可是快乐也前所未有对么?」

  「是……都要禁不住了……唔……征儿轻些……」刚刚泄过身,花径里酸胀
难忍,祝雅瞳哀声求饶道:「穴儿好麻……真的不成了……你先疼一疼菲菲好么?」

  「方才人家已经求过啦,不顶用。」陆菲嫣嘟了嘟唇,两位绝色美妇今日都
有些少女的娇憨:「刚才看姐姐的样子,人家也想要的得不得了。可是吴郎说还
没有罚完,不肯给……」

  「那……那怎么办……」祝雅瞳初次经历这么激烈的交欢,还真有些抵受不
住。往日与吴征的和风细雨居多,快美慢慢积攒,滋味是一个享用之感。今日的
狂风暴雨则太过刺激,她虽身负绝顶武功,可对这样深入神魂的激烈实在难以短
暂适应。

  「当然有办法!」

  爱子坏坏又期待的声音刚刚响起,就听一记闷声,祝雅瞳娇滴滴地哀啼起来。

  怪异的音调,似又苦又乐,一边难熬得让人发疯,一边又有舒张释放般的快
美。陆菲嫣见微知著,轻笑一声吻着祝雅瞳的脸颊,轻摇娇躯让四只奶儿相互厮
磨柔声道:「吴郎也常常这样对姐姐么……」

  「没……没有……」祝雅瞳嘤嘤啜泣般,后庭娇花分明紧窄有力难以突入。
可不知是先前花汁泄得太多早已润滑无比,还是吴征这一下的力道着实惊人,竟
然一举破关。酸胀的花径总算得到喘息之机,后庭里满胀的快感又实在难以拒绝,
祝雅瞳无可奈何道:「其实才一回……征儿武功大成……当做奖赏给他的……今
日又叫他……占了便宜……」

  「姐姐试过之后,没有时常想念这滋味么?」听祝雅瞳娇柔的声音满是幽怨,
陆菲嫣就知她对此道同样受用无比,已没了半分裂痛的不适。而且她伏在身上的
娇躯还不自觉地一耸一耸,迎合着肉棒的抽送,看来吴征当日给她的滋味很是爽
快。

  「才没有呢……又不像你一样……成天都要浪……」祝雅瞳皱了皱鼻翼展开
反击,打趣陆菲嫣黏着吴征一刻都不想离开。

  「那可不是人家。」陆菲嫣俏脸也红了红,扁着嘴道:「雁儿才是。她第一
回之后也和姐姐一样,老是埋怨夫君。可是后来每一回欢好,不给她都不成,有
时候连穴儿都不要了,一开始就趴了起来。她的臀儿高高翘来,可比蜜桃还要好
看。」

  「你们都这样……怪不得……嗯嗯……征儿老惦记着我……」后庭里进进出
出的满胀感一阵阵的,娇嫩的菊蕾被不住地翻进翻出,愁肠百结。本就是身上的
至羞之处,祝雅瞳哼哼唧唧地嘴硬道:「滋味怪怪的……哪有……哪有说得那么
好……」

  「有呀。郎君弄起这里来,总是特别深特别重……滋味别样不同。」陆菲嫣
掐揉着豪乳道:「娘没有试过么?」

  「还不够重么……」爱子的温柔抽送与陆菲嫣的挑逗之下,祝雅瞳心湖又泛
情波。想起第一回被挑开后庭时,吴征搂着她的丰臀压在身上拼力抽送,自己像
癫狂了一样贪婪求欢。幸亏那模样没被陆菲嫣看见……

  「当然不够呀……姐姐不知道,有一回玦儿使坏,被夫君出尽了全力抽送,
险些儿死过去。以玦儿的弹性,拔出去之后小菊儿都合不拢,过了小半时辰才又
闭上呢……」

  祝雅瞳听得心惊胆跳,大体能想象得出那是怎样的狂猛,后庭又会被充塞得
何等满足。就是那样子实在太过羞人,怎么也不敢有半点念头去试一试。

  但她不敢,有人却想。祝雅瞳只觉自己腴润的腰肢被一双大手铁箍一样锁拿
扣紧,无处挣脱。紧接着那卡在菊蕾柔嫩处的肉棒便蓄足了无穷力道一样,毫不
怜惜地一挺而入!

  菊庭深不见底,将粗长的肉龙尽数吞没。祝雅瞳觉得这一棍仿佛捅穿了肚子,
搜肠刮肚一样难熬无比,偏生那股满胀的快意又是别处都没有的。

  「呀……」祝雅瞳娇滴滴地尖唤一声,仙乐般余音尚未缭绕,就被一阵密如
暴雨的噼噼啪啪撞肉声给淹没……

  没有怜惜与疼爱,吴征只顾出尽全力地抽送,畅享祝雅瞳娇嫩有力的菊蕾箍
力。肉棒飞也似地在幽深的洞穴里进进出出,菊瓣被烫得化了似地,只像只温柔
小嘴黏在棒身上被无力地带进翻出。这样奋力的抽送他还不满足,抱着祝雅瞳的
月臀便站了起来让臀儿朝天翘得高高,肉棒笔直地插了下去……

  祝雅瞳神魂皆散,吴征借势杵落的力道比方才还要更大,速度却没慢了半分。
她已脱了力一般软绵绵的,连大气都喘不过来,鼻腔里却全是媚人的呻吟声。陆
菲嫣花唇送来一股香风,贴住了她的唇瓣渡入气息阵阵,这才让她稍稍缓了口气。

  这身后的狂风暴雨一刻不停歇,苦挨了百余下,娇躯一轻向后软倒,又被吴
征摆弄成方才臀儿悬空的羞人姿势。

  暂停抽送的肉棒撑着小菊洞一胀一胀,分明已到了极限。祝雅瞳忙大大地喘
了几口气,准备迎接不把自己炸裂开来绝不会罢休的抽插。仅剩的神智暗暗思量,
后庭里满胀有余,但论敏感却不如花径,多半还能抵受得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
像冷月玦一样,被抽插得一时半会儿闭不拢,臀儿上被开了个黑黑的小洞……

  「娘还没尝过前后穴儿一齐快活的滋味吧?媳妇儿这就来孝敬您……尝尝娘
的好味道……」

  陆菲嫣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魅惑之力,又让人说不出地不安。祝雅瞳慌张地
睁开双目,只见陆菲嫣伏在自己朝天的胯间。幽谷的嫩脂已像朵绽放的石榴花,
湿漉漉水津津的,浓密的乌绒又怎堪挡得住陆菲嫣细长的香舌?

  吴征吸了口长气,喉间发出兽咆一样的闷吼,不等祝雅瞳反应过来便是一棍
到底。花径里饱蕴的浆汁,隔着一层薄薄的肉膜被挤得激射,从幽谷洞口潺潺流
出,润湿了被大力征伐的菊蕾。这一下让肉棒的进出更加顺畅,吴征每一下顶送
都将祝雅瞳撞得飞了起来。且相对于幽谷洞口略略偏上,后庭娇花全然符合这样
的姿势,每一下进出都能顺顺当当地将肉棒尽根送入。

  祝雅瞳被撞得思绪飘摇,后庭里胀美难当,花唇上的小肉珠又是一凉。陆菲
嫣灵巧的长舌温柔地将它顶进嫩脂里旋转一番,长舌分花拂柳,挑开嫩脂蜜裂小
蛇一样钻了进去。

  欲炸裂一般的快感从前花后庭一同涌出,席卷全身。祝雅瞳软绵绵地倒在吴
征身上,只是娇躯一阵阵失控地抽搐。后庭里的肉龙狂猛粗暴,仿佛要把她一口
吞了才满意。前花里的小舌又无限温柔,只抵着花径半道处的坚硬肉粒打着圈。

  祝雅瞳云里雾里混不知在何方,连嫩白双乳被一双大手掐得涌出肉红之色都
不觉半点疼痛,只想被更粗暴地征伐,被更温柔地舔舐,让麻酥酥的电流彻底将
自己炸开。

  花汁倾泻得一刻不停!「唔唔唔……」陆菲嫣的闷声忽然响起,祝雅瞳只觉
小腹涌起一股暖流,像把自己的力气都带走了一样滚滚而出。那柔软灵巧的小舌
立刻在花径一勾一勾,似把激射的暖流全都卷走。

  紧接着,满胀的后庭里又被撑开了一围,另一股暖流像长江大河一样喷溅,
盖过了小腹直至娇躯最深处。那暖意烫得四肢百骸软麻无比,连一根手指头都不
想动,不能动。祝雅瞳张了张唇,带着一抹甜笑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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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神兵护法气冲云霄

  春日的和风吹绿了江南大地,比起江北还带几分枯黄的些许萧萧,夏季的绿
意盎然已颇见气象。

  燕盛两国沿江驻军,各自防范,延绵有千里之远,镇东大将军韩铁衣的将营
就设在濡口。两国去年刚刚激战了一场,各自修养恢复元气。相比起燕国两战都
没占到便宜,如今国内颇多窘迫之处,地处江南的盛国更显生机勃勃。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行军司马亲自来报,让韩铁衣略觉意外,忙道:「什么人?」

  「来人自称是燕国祝家的下属,奉吴博士,祝侍郎之命前往紫陵城吴府求见
小韩将军。又言有吴博士亲笔书信要面呈将军。属下不敢怠慢,特让他在营门等
候。这是他持有的信物。」

  韩铁衣接过一个锦囊打开,只见是一面精致的描金翡翠玉蝴蝶。只听行军司
马继续道:「来人一家六口俱在,只带了细软之物,看着风尘仆仆,不似有诈…
…」

  「不会的,让他们进来吧。」这面信物是韩归雁幼时的随身饰品,韩铁衣一
看便知。他也不担心吴征会丢失或者遭了什么不测,信物落在敌人手里。——三
大绝顶高手结伴同行,就算事情不顺,总不至于全部失陷。再说,就算他们三人
落入圈套,那也是泰山崩塌的声势,不会这样风平浪静。

  「小人杨兴昌,见过韩将军!」杨兴昌带着家人一路躲躲藏藏,栉风沐雨,
白天不敢行走,只在夜间赶路。他为人机警仔细,好容易渡过江来到濡口,还记
得吴征的嘱咐急忙来见韩铁衣,递上书信后又将在商河城遇见吴征一行人的事情
详述了一遍。

  韩铁衣一边听,一遍看书信,频频点头。不知是杨兴昌口齿清晰说得他顺耳,
还是书信中的内容让他称心,脸上逐渐露出微笑。待杨兴昌说完之后,韩铁衣道
:「杨先生一路辛苦!本将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来人!给杨先生接风洗尘之后,
遣人将杨先生家眷一路护送回吴府去见小韩将军,若有半点闪失,军法从事!」

  送走杨兴昌,韩铁衣心中沉吟道:「他们三人刺杀丘元焕八成能得手,所难
者如何全身而退,我看妹夫书信里担忧的也在此处。他既说预感会有些差池出现,
多半已感到有些不妥之处。燕国要阻挡他们三人,唯蒯博延回援才可……我要能
拖住蒯博延,他们身上的压力必当大大减轻。嗯,拖住蒯博延!不对,不对……」

  韩铁衣又将信件细看一遍,这才闭目如老僧入定,思量许久后喝道:「来人!」

  「传本将密令,与我如此如此,诸军除本将军令不可擅动,违令者皆斩!」
韩铁衣一边下令,一边取了共八枚金字将令传了出去,又嘱咐道:「将令即刻八
百里加急传达,就算把马跑死,也得第一时刻传到!」

  待将官们心情沉重,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有说有笑走出军帐,韩铁衣才遥望长
安方向喃喃道:「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吴兄啊吴兄,你一定也希望我这么做
吧?」

  长安城里依旧风光迷人,行商如织。这座得天独厚的大都市繁华了千年,并
且还会繁华下去。

  比起寻常百姓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相对平稳又平淡的日子,享用着高
官厚禄,也承担着燕国兴衰荣辱的朝中显贵们则或多或少地感受到平静下的暗流
涌动。

  大将军丘元焕近段日子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暗中有几双精亮的眼睛在
窥探着他,又似乎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不怀好意地打他的主意……很难说清这样
莫名其妙的感应来自何方,但的确让他有些失了方寸的,还是皇宫里那位高高在
座的皇帝。

  燕皇近来的作为有些怪异。自从夷丘城一战燕军铩羽而归,布置周密的刺杀
吴征计划也遭挫败之后,栾楚廷的脾气便一日大似一天。从前对丘元焕的倚重与
信任似乎也有些动摇,这段时日来,栾楚廷虽仍对他和颜悦色,也诸多安抚,但
他手中的权柄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削弱了些。

  燕盛两战,燕国面子上不落下风,其实吃了许多暗亏。第一战盛国忽然偷袭,
燕国境内烽烟四起,江岸一带军民损失惨重还误了春耕。第二战燕军踌躇满志却
无功而返,白白耗费了国力。今年以来国库已有吃紧的征兆。原本前代燕皇栾广
江拔除祝家的势力,收缴了大量的财货,国力充盈。这两战的损耗下来,祝家的
财货已挥霍一空。而且栾楚廷惊奇地发现,没了祝家的商路通途与掌控全盘,燕
国上下一时竟无人能接替,农商一事这两年来竟是误了不少。

  外战不力,国力衰弱,刚登基不久的栾广江面子大损。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错的当然是臣子。丘元焕身为燕国第一重臣,自然要承担大多的责任。栾楚廷事
先未与他通气商议便做出决定,并且一点点地将他手中事务分发出去的事情也越
来越多。

  以常人而言,丘元焕年近六十,已是垂垂老矣。但以天下有数甚至是第一的
高手而言,还当盛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丘元焕远远不认为自己老了。盛国的
费鸿曦享誉「天下第一高手」数十年,已近八十高龄,依然位高权重。相比之下,
他年轻得多,也自信两人若生死之博,年老气衰的费鸿曦必不是自己的对手。

  燕国的衰弱丘元焕也心急如焚,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也是他毕生抱负之所
在。但盛国日新月异,国力日渐昌隆。韩铁衣执掌军权,沿江一带的驻军如铁锁
横江,让人无从下口。还有那座卧虎藏龙,深不可测的吴府神出鬼没,数次挽狂
澜于既倒。原本计划中可一口吞掉的盛国,天翻地覆成了可堪匹敌的劲敌。丘元
焕颇觉有心无力,从前的计划已不可用,当重新计议,徐图进取。

  但栾楚廷不会这么想。自大燕建国以来盛国便如臣属,大燕江山传到他的手
中却像改天换地,对于一名立志要横扫八荒六合,一统天下的皇帝而言如何能忍?
近来栾楚廷频频绕过丘元焕直接插手军机大事,丘元焕也不知这样对燕国而言,
是好是坏。

  长安左近兵员近来有所变动,看似小事,实则一概由燕皇直接下令。这些风
吹草动不但朝堂上有人品出了味道,丘元焕亦感诚惶诚恐。掌权数十年,历经两
任燕皇。扪心自问他待燕国忠心耿耿,但私下里的小动作也不会少。

  谁能没有私心呢?丘元焕不是个完整的男子,金银财帛他已几辈子都花不完
压根不稀罕,朝堂上而已位极人臣别无所求。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宗门的源远流长。
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已不知凡几,数都数不清,但强盛的宗门却能始终屹立世间
不倒。

  现在最让他诚惶诚恐的,便是藏在骊山的屈千竹,天阴门的余孽。往远了说,
丘元焕违背先皇的圣旨,私自偷偷藏下一人,意图觊觎天阴门的武学。往近了说,
冷月玦背叛皇帝,倪妙筠是为奸细,柔惜雪也投效盛国,还有祝雅瞳这个逆党!
栾楚廷对天阴门恨得深入骨髓,若是拿住了一个个剥皮抽筋,凌迟处死都不奇怪。
丘元焕私藏了屈千竹,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在信任已动摇的前提下,一定会迁怒
怪罪下来。

  长枝派在桃花山一战尽墨,人丁凋零,蒯博延横空出世之后得了颇多认可。
但两次燕盛交战以他为主将都未能获胜,想要接任大将军,时机还远远未能成熟。
就算栾楚廷再欣赏他,现有的军功强行提拔到这个位置,也必然引发朝中剧烈的
动荡与不满。大将若不能服众,后果可想而知。而且栾楚廷,真的对蒯博延如此
倚重么……

  怀着满腔心事,丘元焕踩着沉重的步伐踏入骊山。春末夏初的骊山上生机勃
勃,骊山是为皇宫禁地,除了些龙子龙孙平日人迹罕至,走过山脚的蜿蜒山道,
一路到山顶都是厚厚的草甸子。踩在软软的草甸子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响,骊山
的确是修行的好所在,光是风光都能让人胸怀豁然开朗,这样的心境对修行是极
大的进益。

  每当来到这里,就像远离了俗世的一切纷繁,心境总是格外地宁定。今日却
截然不同,丘元焕越觉倍加心惊肉跳,不好的警兆频频升起。是暗藏屈千竹的事
情被栾楚廷察觉?还是有什么不明的危机正在暗中潜藏。

  丘元焕汗毛竖起!身居高位久经风雨,他迅速冷静下来。

  屈千竹是天阴门余孽不假,但这个武功全废,一向不问外事的清修女尼,栾
楚廷不会太过忌惮。就算一定要用她来向丘元焕发难,也不是现在。城府甚深的
皇帝会在一些要事的当口,再拍出这枚掩藏的棋子。而且栾楚廷虽对丘元焕有诸
多不满,也不至于现在就要对付他。

  那么能够让丘元焕还感到危机四伏的,也唯有同样武功绝顶的绝世高手。

  想到这里,丘元焕苦笑了一下。吴府坐拥三大十二品高手,普天之下已没有
任何门派能单独与之抗衡。以吴府当今的实力,要做一些别人想都不敢想,惊天
动地的事情,也不算太奇怪。

  在夷丘城外,吴征正面接下两仪落时,丘元焕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他没想
到会来得这么快!吴征居然不先去寻血海深仇的霍永宁,反而来到了这里。

  让丘元焕无奈的是,他一下子想明白了栾楚廷近来对他的态度。长安周围的
暗中调兵遣将,栾楚廷必然已知道吴征等人来到左近。栾楚廷一提起吴征就咬牙
切齿,恨不能敲骨吸髓!他虽知道吴征前来长安,却又找不出人来。那么最好的
办法就是抛出诱饵。

  丘元焕就是那个诱饵!此刻碎月金刚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苦还是酸。

  骊山的这座山峰,每一处他都再熟悉不过。此刻抬头望去,婆娑疏影郁葱茏,
却处处都似鬼爪正择人而噬。和熙春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像鬼魂的苦笑声般可
怖。春末季节里的红情绿意,看上去满眼都是寒山巍巍荣枯变换之际的霜华满天。

  丘元焕深吸了口气,缓缓抬着沉重的脚步向山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栾楚廷既然已下决心抛出诱饵,就非置吴征于死地不可。长安附近兵丁的调动,
皇帝对自己近来的态度,都似无言的圣旨,逼得丘元焕不得不踏向死地。

  这一遭身陷从未有过的险境,但未必便死!陛下既然要杀吴征,必已做了万
全的准备。丘元焕要做的,便是拖住吴征让援兵赶到骊山。想到这里,丘元焕不
由望了眼巍峨的皇宫。

  这一趟无法避免,若是能立下这份功劳,即使身死当场,蒯博延接任大将军
一职再无人敢反对,长枝派也能源远流长下去。想到这里,丘元焕不由淡然了许
多。生老病死,人所难免,值得便罢。

  行到半山,除了些山间空音与虫鸟鸣唱再无声息。丘元焕原本淡然的心又不
安起来。吴府的武功已独步天下,无论要出手对付谁都有绝对的主动权。他们可
以想来就来,若见势不对也可悄悄遁走。栾楚廷除了抛出诱饵之外,不会有更好
的办法。若论内功,丘元焕自信苦修数十载,不逊于当世任何一人,足可与费鸿
曦南北之地并驾齐驱,就算是祝雅瞳也要稍逊他半筹。但要论起轻功,吴府三人
便是天下排名前三。三人联手,丘元焕实在没有半点自信能拖住他们还全身而退。
——除非全身都卖出破绽诱他们与自己不死不休。在三大高手面前卖出破绽,与
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命悬一线!

  丘元焕脚步缓了缓,终于还是继续前行。伴君如伴虎,他忽然升起哀戚与自
嘲之感。从前的心存侥幸,其实不是皇帝不知道不追究,而是要留在关键时刻才
会抖出来。更可笑的是,生死之际,他冒出个荒唐的想法,若是此刻投降江南盛
国,不仅可以保命安享晚年,长枝派也能稳稳地流传下去保住香火……可惜的是,
这样一来名声尽毁,长枝派也必将一步步迈向没落。

  忐忑难安,左右不定,丘元焕一路患得患失,看看来到山顶。过了悬空的小
桥便是平日修行的院落,那股不安的心情却越来越是强烈。遇仙桥的三个字往日
不觉有异,偶尔还会觉得颇具诗意。这时候看来就怎么都不顺眼!世间女子能称
仙的寥寥无几,其中就有吴府的两位……

  「你们等了多久了?」丘元焕踏过小桥朗声道。他并未运起内力将声音远远
地传出去,借着群山的回荡,惊动骊山左近的侍卫与修行的皇族不难。但三位绝
顶高手既未现身,若惊动了随时能安然退去,世上也绝没有人能匆匆忙忙地赶来
还能将他们围住。丘元焕的无奈正在这里,敌人想在哪里打,想不想打,全不由
自己能决定。

  山谷无声,只有修行的院子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落发的屈千竹站在一名精
心打扮过的女子身后。女子梳了个朝云近香髻,一头水亮的长发都梳拢了盘在脑
后,身上也着了清爽又贴身的劲装。女子的身姿绰约,上天赐予她们的恩物在她
身上显得波澜起伏。

  可惜丘元焕自小就已阉割,即使女子再美丽动人,身材再性感多姿,他也提
不起半分兴趣,只是苦笑了一下拱手道:「臣参见公主。」

  「嗨~ 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你自己不难受么?」栾采晴冷冷一哼,双
目圆瞪恶狠狠道。

  「公主是公主,臣是臣,礼数也是礼数。臣没有做错什么。」丘元焕默然片
刻,还是半弯着腰恭敬道:「臣还奇怪殿下怎地会找到这里来,原来是公主带的
路。公主是要做什么?真要反出大燕,令皇室蒙羞么?」

  「噗嗤……」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踱步而出,娉婷款款挪移,却
不过两步就抢在遇仙桥头,断了丘元焕的后路道:「你还当征儿是殿下呀?哪有
臣子每天处心积虑想的都是怎么害殿下的。」

  「那是先皇和陛下的圣旨,本将奉旨行事!祝家主,本将怎么做,还轮不到
你来教!」丘元焕气息沉稳,左腿却不由抖了抖,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与祝雅瞳抢
夺小桥头的唯一退路。只是念头一闪即过,就算抢下来,祝雅瞳只需退去即可,
栾楚廷那里他依然交不了差。

  「哟~ 想不到岁月金刚也有心浮气躁,胆战心惊的时候。」一切都瞒不过祝
雅瞳的眼睛,见状便出言讽刺。这一刻,难免不让她想起从前势单力薄,处处受
制,今日反客为主,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咯咯~~哪有不是男人的金刚!哪有金刚不是男人的?」栾采晴清脆的笑声
像风吟空谷,又饱含讥讽。她与屈千竹前行了几步,身后又闪出一名美妇来。美
妇人即使垂着头,一双媚人的眼眸依现黑白分明。她一手提剑,一手抚着披散在
肩侧的如云秀发,似对草木肃杀不屑一顾,只爱惜自己的满头青丝。

  丘元焕苦笑,他实在很想装作定若山岩,可又实在装不出来。陆菲嫣刚入十
二品之境时曾与他豁命相博,武功略逊,被削断满头青丝。此刻丘元焕只觉这一
头披肩秀发像根根利剑,要催心断肠。

  「公主责重了,臣没有走,自然是血性的汉子。」丘元焕不卑不亢答道。

  「嘿,这话说得好气魄,我对你也有些许不讨厌了。」

  院落旁有一处泉眼,汇聚成小小的山溪蜿蜒而下,灌溉一山草木。吴征不知
何时出现在山溪边倚着颗小树,两臂环抱着宝剑,看向丘元焕的目光不知是仇恨
怒火还是悲悯可怜。春末之际花开正艳,吴征头顶正开着三朵红花,仿佛功力大
成之后的三花聚顶。

  谁家少俊在水边!相见争如不见。丘元焕再次苦笑拱手道:「殿下。」

  「不用不用,我从没想过当什么皇帝,也不在乎什么皇家血脉,更没想对你
颐气指使。我们今天来取你的命,一来国仇家恨,你得死。二来咱们之间有不少
过节,你几度欲置我于死地,我要杀你也是天经地义。三来栾仙子说你不死,她
永远开心不起来。」吴征挺了挺身,足下一点像凭虚御风一样飘过小溪,与祝雅
瞳,陆菲嫣占了个掎角之势道:「不过我还是没有想到,你心中已有感应,还会
这么干脆地来赴死。的确,是不是血性的汉子,跟是不是阉人没多大干系。」

  「呸。他不得不来,别把他想得那么硬骨头。」栾采晴鄙薄道:「栾家养的
一条狗,想要乞食就得时时刻刻听令张嘴咬人而已!」

  「为人臣,尽天家事,臣子之道。何况天家对臣有大恩,臣自问愧对公主甚
多,但无愧大燕。再来无数回,臣还是会一样做。」丘元焕应完,又向吴征铁着
脸道:「殿下,您身为皇家血脉,却投效敌国为鹰犬,对亲眷同胞刀剑相向,尸
骨千里,殿下问心无愧么?」

  「大道理?我懒得和你多说,要说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吴征微微一笑,
也不指望丘元焕能明白,呛啷一声抽出昆吾剑道:「小点的道理嘛~ 我要活着而
已,你们容不下我,就这么简单。呵呵,原来丘大将军还是会害怕的……原本想
的是五十招之内,你能活下来算你本事,我们掉头就走。现在看来,三十招就足
以定生死。你死,我们生!」

  如果不是畏惧,丘元焕不必说这么多。只要四大高手交锋,冲天的气势足以
惊动长安,磨刀霍霍准备围杀的大内高手与羽林军自会即刻赶来。这边不动手,
自然一切如常。丘元焕当然也可以长啸示警,吴征四人也能转头就走,两边都落
得一场空,这又是谁都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殿下一样在刀尖行走。」丘元焕拢着的双手垂落,亮出一双无坚不摧的铁
掌,双目朝吴征一瞪道:「臣勉力试试支撑一百招吧,殿下小心。」

  「真是做美梦。」吴征哈哈一笑。丘元焕全力施展两仪落也被吴征硬碰硬地
接了下来,单打独斗,吴征的确要稍逊半筹落在下风,但以三对一,还有绝不比
丘元焕差上丁点的祝雅瞳,丘元焕有死而已。唯一的变数,不过是丘元焕死的时
候,燕军能否大兵压境将吴征等人重重围困,能拿下一两人,让他死得有些价值。

  「不过你放心,我多少有些敬佩你忠君爱国,等天下清平之后,我承诺给你
一个公正的评价,后世也会流传你的美名。」丘元焕对吴征与栾采晴做过诸多恶
事,但这算是个人恩怨,今日你死我活就是恩怨终结。但丘元焕数度领兵北拒夷
狄立下赫赫战功,同样是不世之功。

  「谢殿下,请!」丘元焕露出了欣然笑容。吴征的话语意在攻心,见惯了风
浪的人不会不知,却也正搔到丘元焕的痒处。

  「请吧。」吴征将剑鞘信手一抛,剑鞘画了个长长的圆弧落在屈千竹身侧直
插泥地。

  丘元焕见状心中一凛,自己的示弱并没有换来敌人一丝一毫的轻敌。高手对
决,连剑鞘都是累赘,吴征拋落剑鞘在屈千竹身边,正是已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
但丘元焕也知道,吴征这一行径并非心中顾虑重重,而是未虑胜先思败,不仅胸
有成竹,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春风洋溢的山尖,忽然间有股刺骨深寒。栾采晴明明满腔怒火,恨不得将丘
元焕碎尸万段,却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呛啷,呛啷两声响过,祝雅瞳与陆菲嫣纷纷拔出宝剑神兵,又抛过剑鞘。剑
鞘在身边落地,栾采晴只觉两道雷霆就劈在自己身边,震得双耳嗡嗡直响,分明
这一战她只有旁观掠阵的份儿,手心里却满是汗水。

  丘元焕落在包围圈中,不再与谁对视,只垂目望着脚尖前八尺处。

  叮叮叮叮……鎏虹拖地随着祝雅瞳前行,剑尖在崎岖不平的山石上起起落落,
像一只飘荡无力的风筝。可山石被锋刃划过,一分为二。这扰人心神的声音初时
像夜半私语,断断续续,不多时便如珠落玉盘,嘈嘈杂杂。祝雅瞳的脚步似有若
无,但听剑锋划地之声初时缓,渐而越来越疾!

  铿锵之声像战锣鸣响,陆菲嫣身形一晃,踩着茂密的青草似飘浮而行。轻功
中有一项草上飞,江湖上人人都练得,但像她这样轻盈到娇躯不动,仿佛只凭着
风吹起的草浪推送着前行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腾」!吴征一步顿地,地下现出个清晰的足印,这一脚像震动了山尖,令
大地颤抖。他挺着手中长剑直指丘元焕胸口,碎月金刚此刻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只需他身形微动,昆吾便会立时刺出!

  高手相争,互相之间也有足够的了解,当下也没有试探的余地,一交上手就
是生死之博。吴征一步步踏下,若千钧之重,领着祝雅瞳与陆菲嫣缩小包围圈。
三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无论是由慢至快,还是气势的不断攀升。唯丘元焕一动
不动,像暴风雨将临之际,立在山上的一块顽石。

  三柄宝剑闪着寒光将丘元焕裹在垓心,已逼迫至堪堪一丈方圆,又齐齐顿住
不动。场中四人似乎都在入定,场边的栾采晴却看得双目刺痛,眯眼之际只见丘
元焕长髯一动。

  仿佛顽石上附着的绿苔经不住暴风雨的肆虐被刮落下来,丘元焕终于无法再
在巨大的杀气中支撑下去,左脚一错,斜退了半步。

  他一动,吴征立刻抢上两步猫腰而下横剑削他双腿。陆菲嫣身形飘飘从吴征
身上掠过,挥剑斩向咽喉。两招又快又狠,剑气冲霄,却一攻上一攻下在情理之
中,祝雅瞳却绕了个小圈转向丘元焕身侧,鎏虹霞光灿灿,直刺腰际!

  三剑连环,无可匹敌,丘元焕步罡踏斗后退小半步,险而又险地避开剑锋,
腰际的衣袍已被剑风划开个口子。他甚至不敢出声长啸示警,生死交关,一丝一
毫的内力都不可白费。

  「你也修道家的武功?」祝雅瞳奇道。她的武功足与费鸿曦,丘元焕三足鼎
立,在场四人中也以她压力最轻,随时可以说些话来扰乱丘元焕的心神。

  丘元焕抱元守一,不敢张口也充耳不闻。目光中剑势连绵,不及多想,又退
了半步。肋下生起痛感,剑风太近直接划破了肌肤。

  「阉人练起武功来,果然都挺高!」祝雅瞳笑吟吟的,心中对丘元焕神鬼莫
测的步法也自钦佩。阉人少了一件人间享乐事,多了许多时光打磨武功,像丘元
焕这样的天纵奇才,潜心修行精通多门武功,就算在十二品高手中也是一等一的。
看来从前燕秦烽烟连绵,丘元焕与向无极多次交手占据上风,也还没拿出这些压
箱底的绝技来。

  令丘元焕带伤的这一剑在他本人古井无波的心中风雨不动,实则震天撼地。
当时吴征长剑上挑,大气磅礴,正是一招「神霄雷动」。那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似青天白日里山顶上打了道惊雷,声势惊人!

  「天雷九段——正法五雷诀?」丘元焕入定般的眼珠一动。昆仑派的镇山绝
学天雷九段享誉世间,正法五雷诀也是这套武功中最高深,威力最大的一式,天
雷第九段。奚半楼直到年近四十,武功攀上十二品多年之后才练成其中一招。而
吴征年纪轻轻,不仅内力超群绝伦,连正法五雷诀也能使得出来!丘元焕心中一
沉,一股死意罩定己身,不由他不惊骇。

  「还有!」吴征大喝一声,声动山谷。「大洞雷落」,「仙都雷起」两招合
一,连绵使出。骊山雷声大作,剑气纵横之下附近的草坪碎成齑粉,又被狂风卷
起,直如雷电劈落一般的天象震惊。

  栾采晴远远旁观,剑光不可逼视,她目中刺痛,又见吴征气势大起,不由自
主地望向长安城。

  骊山上的变故几在一瞬间就惊动了长安城,繁华的大都市竟陷入片刻的沉寂。
「大洞雷落」,「仙都雷起」两招剑气如虹,丘元焕足下骤然加劲连踩,刚避开
祝雅瞳与陆菲嫣交剪般的剑光,便见吴征的剑气在眼前烟花般展开,纵横交错,
所向披靡。

  最先忙乱起来的竟是皇宫,两只飞禽骤然升空而起。栾采晴媚目一眯,远远
望间大燕皇宫上飞起两粒绿豆大的黑点。她心中一凛,不顾双目刺痛向战场看去。
这一转目,黑点已变作小指大小。

  绝顶高手口中的五十招,远比栾采晴想象的要快得多。燕国皇室的刁面鹫在
骑士的催促下飞速接近的片刻,吴征三人与丘元焕已激斗了十五招。吴征剑气大
作之下,丘元焕一招未发,只顾得上频频后退,一身长衫已是破破烂烂,周身更
是千疮百孔血迹斑斑。但他步伐未乱,气息不散,甚至连目光都还是低垂着,只
注视着脚前五寸处。

  栾采晴揉了揉双目强睁着定睛看去,丘元焕离身后的悬崖不过十步之遥。他
后退之时原本选定了遇仙桥方向,想踏上桥面,这里左右悬空,可避免三面受敌
力不能支。但经验丰富的祝雅瞳又怎会让他如愿?三人心意相通,一路迫得他向
悬崖退去。

  「有什么本事,还不使出来!」片刻间五招又过,刁面鹫已能隐隐约约看得
见形状。两名骑士立定在鸟背上,身躯标枪般笔直。大鸟飞行甚速,空中飙风猎
猎,却连他们的衣袂都吹不动几许,打头阵的显然两名高手,说不定就是栾楚廷
暗中养下的贴身死士首领。至于大燕皇宫之中,不断有绿豆大的黑点升起,竟有
二百之多。俯瞰长安街道,一排排的兵丁正在迅速列队,直指骊山方向。栾采晴
看得分明,祝雅瞳更心如明镜,她手腕一抖,剑风鼓荡之间,佛音大起。

  这一招金芒万道直若佛陀降世,霞光灿灿,刹那间丘元焕眼前全是剑影重重。
丘元焕眼角一跳,敏锐地察觉到祝雅瞳的剑招虽繁复至极,可目标只是自己的双
目。他双手食指一弹,几乎忍不住要出手,又生生忍下,足下如风连连反踢,腾
腾腾地连退数步!

  栾采晴眼见大内高手越来越近,焦急万分,张口欲呼之际重重一咬,咬得香
舌生疼才把话吞回肚子,只在心中暗暗呼喊:「祝雅瞳!快!」目光四面一扫,
守卫骊山百顶的军士也正从山脚下没命地奔上山来。

  祝雅瞳施展杀手,丘元焕压力剧增,顷刻间就被逼到崖边。吴征与陆菲嫣一
同剑势大涨!吴征的正法五雷诀绝招频频,「玉枢惊雷」,「太乙雷开」,「玉
宵奔雷」等滚滚而出。陆菲嫣剑势一往无前,竟似要合身扑上,与丘元焕一同坠
落悬崖。

  再无退路,背水一战。丘元焕双掌一翻,蓄势许久的一招威力惊人,双掌之
内似有风起云涌,在中央汇聚成形。无论昆吾,魔眼,还是鎏虹,剑身都被这股
潜劲绞得剑身发出嗡嗡哀鸣。

  丘元焕一出招,吴征等人剑势也忽然大变!陆菲嫣剑掌齐出,双臂如抱日月,
也生出一股巨大的潜劲与丘元焕相互牵扯!吴征撤剑出掌,正拍在丘元焕双掌中
央,内力吞吐,第一道被丘元焕阻住而不散,第二道又至,第三道,第四道,第
五道……一瞬间竟累积了十二道之多。吴征一声大喝,十二道内力一齐迸发!

  丘元焕原本陆菲嫣的阴阳内力相互牵扯便不占上风,吴征内力大盛,竟与祝
雅瞳,陆菲嫣的攻势成玄妙阵势!他再也支持不住,两仪俱碎。

  三人破去丘元焕的「两仪落」,祝雅瞳的剑尖已在丘元焕眉心,吴征与陆菲
嫣的宝剑一齐攻到,分刺他两肋。丘元焕仰天狂吼,双掌各拈着二指一夹,待祝
雅瞳剑尖刺到,忽然张口一咬!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丘元焕神威凛凛,竟双手分别将魔眼与
昆吾夹在指间,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死死咬着鎏虹。三剑如入肉生根,不能寸进,
亦不得脱。

  「金刚不坏?」

           第十一章魑魅魍魉徒为尔嘈

  吴征双眉一锁,陆菲嫣面色一白。丘元焕的童子功成名已久,但谁都没有料
到竟然练到金刚不坏,徒手接神兵利刃的地步!

  而且正如他们此前所料,丘元焕被栾楚廷逼着来接这一阵,心绪忐忑,百般
不安,原本大为不利。高手又有自己的办法,他将自己逼退在悬崖边,退无可退,
临死地而背水一战,气势大涨。

  四人中心神不动的唯有祝雅瞳!

  鎏虹被丘元焕内外兼修的一身神力迫住,进退不得。祝雅瞳撒开宝剑,双掌
捏了个法印朝丘元焕胸口拍去。

  丘元焕一身神力,坚不可摧。祝雅瞳先拍出的左掌却轻飘飘的,像柳絮随风,
连衣袖都没有半点荡起。紧接着右掌而至,仅比左掌慢了半瞬!

  「嘣……」一声沉闷得仿佛海浪拍在巨石上的声响。丘元焕内力布满全身,
又运起自幼苦修至金刚不坏绝顶,虽神兵利刃不易伤的童子功,居然被这飘飘然
一掌打得面色一青,又向后退了半步,脚跟已落出在崖外悬空。

  丘元焕虽不能腾出双手还招,但他眼下的地步已是全身都是杀人的利器。一
掌拍在他身上,也立刻会受到凶猛的还击。丘元焕以身受掌,损伤必然更大,可
吴征三人的目标是杀了丘元焕,援兵正在飞速赶来之下,这点伤势可远远不足以
要了丘元焕的命。

  祝雅瞳一眼便知其中关窍,掌势巧妙,第一掌为虚。丘元焕受掌之后,四周
的内力自然而然向受掌处聚集抵抗,并施以还击。绝顶高手内力提至巅峰,威力
何等巨大,祝雅瞳一掌若是打得不实留有余力,必然被反击打伤。但祝雅瞳先拍
出的左掌偏偏轻若无物,丘元焕的内力反击仿佛打在了空处,全然轻飘飘地不受
力。

  丘元焕反击之下,周边内力向受掌处聚集,这一带便露出破绽。祝雅瞳右掌
跟上,登时破了他的金刚不坏护体神功,将金钟一样毫无破绽的防御打出一层蛛
网般的裂缝来。

  「大自在般若掌?」丘元焕闷哼一声,拈住的两柄宝剑压力剧增,他气息大
窒之下抵挡不住,双臂后缩了两寸,肌肤已能感动剑尖的森森寒气。祝雅瞳将天
阴门的所有武功都信手拈来,高绝实不在他之下,碎月金刚顿觉一股死意弥漫。
已是生死时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吃得下几掌几招。

  祝雅瞳撤后左掌连甩,散去留在体内丘元焕的内力,挥掌又上!另一边吴征
与陆菲嫣虽被拈住宝剑,在祝雅瞳挥掌的同时也奋力催动内力,死死压制丘元焕,
为祝雅瞳打破金刚不坏神功扫清障碍。

  吴征见了祝雅瞳变幻莫测,高妙至极的一掌,心中大震。武功练到他们这样
的地步,再有进步极难。吴征虽有祝雅瞳与陆菲嫣两大高手陪练,也已许久未得
寸进。绝顶高手的武功,讲究一个顿悟。吴征与祝雅瞳陆菲嫣之间再怎么练,总
是留有余地,练一个手熟而已,怎么都打不到生死交关。今日欲杀丘元焕,再没
有比现下更凶险,也更拼尽全力的时候。

  祝雅瞳一招得手,双掌连环。丘元焕吃了一掌,亦有应对之方。但祝雅瞳双
掌神妙莫测,时虚时实,令丘元焕无从摸透。转眼间砰砰砰十几掌过去,丘元焕
口角溢血,深受内伤。他退无可退,只能死死咬着牙关生抗祝雅瞳蕴含风雷的掌
势。

  这边缠斗不休,丘元焕看看摇摇欲坠,次次险过剃头,都仗着一身浑厚的内
力与横练功夫生生撑了下来——要杀死一名绝顶高手谈何容易!观战的栾采晴越
发惶急,大内高手乘着刁面鹫,已隐隐看得清五官容貌。栾采晴见当先的两人一
个面沉若铁身如标枪,另一个五短身材但肌肉盘根错节,既矮又壮。这两人她在
皇宫中从未见过,想来便是栾楚廷隐在暗中的贴身护卫,功力绝不在当年李瀚漠
与戚浩歌之下。二人一到,想杀丘元焕再也休提!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吴征心中默念一
遍,忽然昂扬道:「丘元焕,你有幸临死前见见我的绝世武功!」

  丘元焕双目陡然一睁,只见吴征双目不现神光,却有股温润晶莹,显然是信
心已达极点,淡定自若。丘元焕不由露出惊恐之意,实想不到吴征在此时此刻居
然武功又进一步,更不知他新领悟了些什么……

  不知道才是人心中最大的恐惧!丘元焕铁一样的信心终于在祝雅瞳的大自在
般若掌与吴征的气势下深深动摇。

  吴征撤剑,二指在剑柄上一弹。这一弹深蕴无穷内力,昆吾剑尖被丘元焕拈
住,剑柄上下翻飞若蜜蜂振翅,发出哀鸣声剧颤不已。丘元焕指若金石铸成,此
刻也不由一阵发麻。只见吴征双掌如捧宝珠横在丹田托起,显然运起全身功力,
一旦发掌便是乾坤一击!他不敢有丝毫托大,二指一弹,将昆吾剑倒掷出去,削
向吴征面门。

  吴征头一偏避开顺势挥出双臂,左拳右掌,却虚虚实实非拘一格。丘元焕看
他来去不定难分虚实,只得咬牙硬受这一击。吴征一拳击在丘元焕胸口,仿佛拍
上一面大鼓发出砰然大响。丘元焕未觉受伤,只是胸口的内力被这一拳击得消失
无踪。

  比起祝雅瞳的大自在般若掌像击在空处,吴征的手法更加匪夷所思,反击的
内力像泥牛入海陷了进去,融为一体。丘元焕不及惊讶,眼见吴征右掌又到拍向
小腹,刚运起内力相抗,不想吴征变掌为抓向后一提。

  陆菲嫣候在一旁压制丘元焕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刻,魔眼向后一抽。两股沛
然巨力一推一扯,让丘元焕落地生根般的下盘松动,他睚眦欲裂间,不得已运力
将陆菲嫣的长剑一甩,身子一轻已被吴征提了起来。

  吴征向后一跃,祝雅瞳的大自在般若掌已到,又是一正一反两股力道。丘元
焕勉力接了一掌,胸口被祝雅瞳拍中,同时吴征扯着他的力道向他小腹推来。这
一掌足以开碑裂石,力道大得出奇,且透体而入,闷响声中丘元焕牙关紧咬,似
是将喉头喷出的鲜血硬生生吞了下去。

  「我这一招战龙在野如何?」吴征意气风发喝道:「长个三头六臂罢!」

  丘元焕身具两种绝世内功,除了苦修的长枝派内力之外,也修习燕国皇家的
「九转玄阳诀」。今日遭逢前所未有的大难,自然将毕生功力都用了出来。「九
转玄阳诀」与吴征的「道理诀」系出同门,「道理诀」更在「九转玄阳诀」之上,
吴征早就发现这种修行同源的内力可以互相融合。此刻猛不丁地使出消去大半内
力,果然大破丘元焕的金刚不坏!

  形势千钧一发!

  守卫骊山的卫兵看看已经转过山脚向遇仙桥猛奔,大内高手也已出现在骊山
范围,只是赶到丘元焕所在的山顶还要一小段路途。即使绝顶高手出招,也不过
只有五招的时间。丘元焕神功已破,吴征已有十足的把握五招之内将他毙命,再
安然退走!

  「受死!」吴征挺着中指,以指捏剑诀,祝雅瞳取回鎏虹,陆菲嫣展开魔眼
齐齐攻到。正是三人习练良久才得大成,绝杀的一招「太岳三青峰」!

  宝剑耀目,吴征虽以二指做剑,但丘元焕看他手指上泛着金色,竟似祝雅瞳
鎏虹上的剑芒,破空时带着嗤嗤之声。也见吴征双目神光乍现,喝道:「一阳指!」

  三剑汇于一点,又骤然分开。鎏虹径点丘元焕双目,魔眼刺向左胸心口,而
那个没听说过的什么一阳指,则点向檀中气海!三剑合一时,丘元焕无法判断去
向,乍分时丘元焕双拳难敌六手,也已无法应对。三人苦修的必杀绝招,眼看就
要将丘元焕残杀至死——面对这样的高手,绝没有留情的余地。

  丘元焕面露苦悲之色,似乎觉得在劫难逃,战意全无!只转瞬之间,他肃容
一立,又成了顶天立地,无敌于当世的碎月金刚。这样的变化极突然,一刹那间
吴征忽然想到,栾楚廷抛出丘元焕作饵,固然让他万念俱灰,生机顿起之时又让
他心存侥幸。但临死之际,这人的本性又会被唤醒。

  碎月金刚横行世间一辈子,也骄傲了一辈子,岂能不明不白就这么死去?即
使死亡已不可避免,也一样要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吴征心中一阵发寒,只见
丘元焕狰狞大笑,嘴一张喷出一口血箭!

  逼目的暗红喷向祝雅瞳,四人相距极近,谁也没有想到丘元焕刚才重伤之时
要喷出的鲜血不是吞了回去,而是梗在咽喉!这一下同样突然,以血箭的威力,
祝雅瞳大可以拂开。但女子天性爱美,尤其是祝雅瞳这样的绝色,对容貌的爱惜
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平日怎肯沾染一丝一毫的秽物?丘元焕喷出的鲜血劈头盖脸,
祝雅瞳想都不想便屈膝弯腰避了开去。

  高手相争,妙到毫巅,丁点的不同都是天地之别。祝雅瞳避开血箭,鎏虹刺
得就慢了些许。只是些许而已,噗嗤一声,陆菲嫣的长剑已穿过丘元焕的胸口!

  丘元焕在间不容发之际微微侧身,魔眼虽透胸而过,终从心脏旁擦了过去。
伤口处鲜血翻涌,一时却不得就死!

  吴征的一阳指也齐时点在丘元焕檀中穴上!指风带着破空之声点在气海大穴,
丘元焕又没了金刚不坏护体,这一指足以让他一身苦修的功力溃散,经脉尽断!

  丘元焕剧痛中嘶声闷喝,吴征一同面色大变!

  这一指实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一指点在丹田,并没有想象中丘元焕以身功
力涣散倒地,反倒这一指的劲力像泥牛入海,与丘元焕丹田里的内力融为一处…


  天生的武学奇才,傲笑世间数十年的碎月金刚,在生死一刻迫祝雅瞳缓了一
缓,硬吃了陆菲嫣一剑,化去吴征大半指力——他只看吴征做了一次就明白其中
的一切窍门方法!

  魔眼贯穿,一阳指点中,鎏虹才到。丘元焕伸右手二指一拈剑尖,凭借这短
短时刻凝聚起的一些金刚不坏内力,以重伤之躯夹住鎏虹一甩。左掌呼啸而下!

  这一掌并非后发,而是陆菲嫣剑刺心口时就等在那里。剑尖入肉贯穿,吴征
的一阳指也点在丹田的同时便拍了下去。——还在祝雅瞳鎏虹刺双目之前!目标
正是吴征的脑门!

  陆菲嫣与吴征原本一同得手,心中不可自抑地狂喜!全没料到丘元焕凶悍如
此,身受魔眼,冒险吃下一阳指,再迫得祝雅瞳慢了些许,一切打算都是豁出命
去也要重创吴征。

  祝雅瞳毛骨悚然!此刻的丘元焕与在桃花山上的自己何其相似?那都是重伤
待死,气息奄奄的猛兽,死而不屈!吴征已不及还手只能运劲于背,但丘元焕的
金刚掌力岂能以肉身生受?何况还是致命的顶门!

  祝雅瞳撤剑矮身,单足反踢而上!这一脚同样是全身的功力,丘元焕运尽余
威,甚至是生命之火里所有潜能的一掌,绝不是轻易能抵挡的!

  掌足相交,没有惊天动地的大响。祝雅瞳护子心切,这一脚踢上去仿佛踢在
空处。她大惊之下,丘元焕拈着鎏虹的右掌便朝自己的丹田落了下来。

  四大绝顶高手,在性命交关之际连命都已顾不上。就像四头猛兽,只顾相互
撕咬!吴征一阳指泥牛入海,但体内的内力怒浪滔天奔涌而出,除了击碎丘元焕
的丹田,心头一片空明!陆菲嫣搅动魔眼撕扯着创口,同时一掌拍向丘元焕顶门!
祝雅瞳银牙一矬,大半功力凝于足尖,伸掌朝丘元焕拍来的一掌对去。

  生死关头,谁退,谁死!

  「铛!」陆菲嫣玉掌先中,丘元焕头顶坚硬如铁。陆菲嫣掌若飞影连连拍下!

  「哼!」祝雅瞳闷哼一声,娇躯一颤,接掌的藕臂向后缩了半尺,口角也溢
出丝血线。此时此刻,双方的心态已全然改变。不要命的丘元焕一往无前,而三
人除了杀死丘元焕之外,还留力之后可能发生的恶战,还想安然无恙地归去……
祝雅瞳不顾丘元焕金石般的内力猛击,仍把大半功力凝于足尖,绝不容他落下那
一掌。

  绝杀之势硬生生地被丘元焕变成内力比拼。三人虽处绝对上风,陆菲嫣玉掌
击得丘元焕眼珠暴突,七窍流血,吴征的手指深陷丘元焕小腹,内力再无泥牛入
海之感。祝雅瞳死死抵着丘元焕仅剩的攻势,义无反顾地面对他的獠牙。但丘元
焕一时不得死,正迅速消散的内力枯而不竭,勉力支撑……

  四人心无旁骛,除了杀死对手之外已顾不得周遭的一切,全不知过去了多久。
仿佛亘古至今,仿佛又只一瞬。丘元焕嘶声惨嚎!胸口处透出一柄剑尖来……

  所有的负隅顽抗都在一瞬间消散,丘元焕惨呼着旋身,与祝雅瞳对掌的右臂
向后横扫,旋即像个被人拋落的布袋子倒在地上,再没了生命气息……

  「快走!」祝雅瞳与陆菲嫣齐声呼唤,吴征才如梦初醒。丘元焕丹田被他击
碎,必死无疑。护卫骊山的羽林军已冲上遇仙桥过半,身后两名大内高手拼命地
呼喝刁面鹫,离山顶不过二十来丈。屈千竹带着几个行囊正趴在扑天雕身上,陆
菲嫣捡起宝剑,撅唇做哨,呼唤扑天雕飞来。

  祝雅瞳面色苍白,吴征俯身抱起她跃上皇夜枭。回头见栾采晴远远摔在山顶
崖边,几次挣扎起不来,被赶至的羽林军拿住。原来酣战之际,栾采晴捡起鎏虹
绕到丘元焕身后。碎月金刚一身内力都在与三人拼斗,后背更是空若无物,被栾
采晴一剑透心刺死。死前回身横扫,绝顶高手临死一击,栾采晴虽已拼命后退又
哪里躲得过去,被金刚臂力扫中,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身受重伤,连爬都
爬不起来。

  见羽林军七手八脚将栾采晴五花大绑,吴征无奈之下先行离去。临行前朝栾
采晴点了点脑门,栾采晴混不把身陷囹圄当回事,只朝吴征点了点头,看她唇形
说的是:「快走吧。」

  「娘,你伤得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先脱离险境,尤其祝雅瞳受了内伤,
软绵绵地被抱在怀里,更让吴征心急如焚。

  「还好,需调养一段时日,还有些自保之力。」绝顶高手豁出命去,实在让
人心有余悸。今日以三对一都付出惨重代价,难怪在桃花山上面对强弩之末的祝
雅瞳,丘元焕一样畏首畏尾,踟蹰不前。

  祝雅瞳喘了几口气道:「向东南,往太白山去。」

  两名大内高手看丘元焕已死,吴征等人上了扑天雕,一时不敢过分进迫,只
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大鸟再雄健,驮着人终有力尽之时,待吴征等人落下,那
里就是他们的死地。

  前逃后追了小半日赶到离长安百多里的太白山,吴征等人寻了处密林落下。
藏好了大鸟,吴征抱着祝雅瞳,陆菲嫣驮着屈千竹,在大山里兜兜转转找了个隐
秘的山洞藏好。

  祝雅瞳又盘膝运功了半日直到深夜才睁开春眸,苍白的脸上见了血色。她幽
幽叹道:「好一个丘元焕。」

  「娘好些了么?」吴征守在洞口,见状急忙奔到她身边。

  「好了些,但是想痊愈还要好些时日。」祝雅瞳起身踢了踢腿,转了转肩,
向吴征笑道:「好像……这一会儿帮不得你了……」

  「娘想这些干什么?安心将养就是,我和菲菲在这里守着。」

  祝雅瞳若有若无地白了他一眼,走到洞口打望,只见太白山四周火把滔天,
照耀得如同白昼,天空中数百只大鸟盘旋,道:「我们被围住了。」

  四人来到太白山,大内高手后脚也到,调集左近兵马将太白山下的道路团团
围困,只待天明必要搜山。要冲出去自不太难,但深陷敌国,祝雅瞳又有伤在身,
想回到盛国却是难上加难。唯有等祝雅瞳伤愈,才好再做打算。

  「没什么。我们就藏在大山里最是安全,等娘伤势好了,我们要走又有谁拦
得住?」吴征目光怔怔,扫视着山下的火光。

  「走自然是走得,就怕走得不安心。」祝雅瞳返回洞里盘膝坐倒,闭上了双
目。

  「吴郎。」陆菲嫣站在吴征身后牵住了他的手,沉默了好一阵道:「郎君有
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吧,这里有我在出不了事。」

  「菲菲……」吴征心中一震,原本祝雅瞳的话就让忐忑不安,此刻闻言回过
头来。

  「妾身不想吴郎有任何伤损,但妾身更不想吴郎一辈子心中有愧。」陆菲嫣
紧紧抿了抿唇,双眸一眨一眨道:「就盼着吴郎不论做任何事,务必时刻念着家
中一府上下,都在等着吴郎归来。」

  吴征一阵眩晕。他左右不定,难下抉择时,祝雅瞳睁眼取行囊掷过,道:「
快去吧,去把她救回来。别让人说咱们吴府置同伴于不顾,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
就会有下一次。一次都不能有!待娘伤势好些了,就来接应你!」

  屈千竹听得暗暗心惊,原本吴征与陆菲嫣之间的亲昵就让她不可思议,听了
半天,才知他们话里话外说的居然都是要救回栾采晴!他们居然想着回去救栾采
晴?

  「是!」吴征跪地朝祝雅瞳磕了个头,又起身与陆菲嫣一拥,道:「你们小
心谨慎安心养伤,我们都照顾好自己!」

  「快去,娘还能自保,菲菲也在,怕得什么?」祝雅瞳一指洞口外,笑道:
「你这一走呀,我们在这里还更安全了。」

  吴征咧嘴一笑,将行囊扎在身后,别好昆吾剑,几个起落便隐在夜色中。

  春夜的山林漆黑如墨,只能从树梢的缝隙间透下几点星光。吴征寻到扑天雕,
又等到日月交辉前的天地至暗之刻,这才骑着一只,领着一只,箭一般冲入云端!
天色伸手不见五指,戒备了大半夜,燕国乘着刁面鹫的高手们也因疲倦而懈怠,
加上吴征寻着空隙冲出,一时阻挡不及,只能远远跟着追来。

  吴征飞入高空,让雕儿在云层间穿梭,借着天色掩护向长安飞去。过不多时,
日头跳出山尖,天地间光芒大放再寻着吴征踪迹,一人两鸟已去得远了,追赶不
及。

  逃离时吴征看得真切,两名栾楚廷的贴身护卫并未追赶,想是夜色中看清了
只有一人逃离,怕中了调虎离山计。吴征又伏在雕背上看不清身形,索性按兵不
动。反正孤立无援,还怕你逃到哪里去?

  吴征在骊山前降下扑天雕,寻了处无人的山头藏好远眺长安,忧心忡忡。一
夜过去,也不知栾采晴被拿之后是否还能活得下来。这一看,就见皇宫宫门大开,
天子仪仗架次而出。但长街上已人山人海,午门外架起一口千斤闸刀,被碗口粗
的四根绳索高高拉起。栾楚廷架龙辇,坐龙椅,在午门前下了车在高高的阶级上
俯瞰众生。

  闸刀旁,一名身形窈窕动人的美妇披头散发被双手反绑,还有锁链加身。她
一身无力,被沉重的铁链子压得萎顿在地,虚弱不堪。吴征双目一凝,栾楚廷想
是被气得怒发冲冠,竟要当众将一国公主施以腰斩酷刑!他让扑天雕躲在云层里
藏好,便从包裹中取出张人皮面具带上,跃下骊山朝长安城奔去,不多时便混入
滚滚人群中进了城门。

  大街上四处都是告示。吴征瞥眼间,告示上列明了栾采晴种种叛国灭祖的大
罪,果然是判了个巳时腰斩之刑。吴征暗叹一声苍天保佑,好在还赶得及。人山
人海,吴征借着人潮涌动不动声色地向前挤,寻机穿街走巷,穿房过户,挨到午
门附近又隐没在人群里。看看天色,已过了巳时。

  栾楚廷高高在上,目光始终牢牢盯着栾采晴。那目光森寒,却又含着一团团
的怒火,仿佛来自地狱之底的冰焰,恨不得将栾采晴挫骨扬灰。

  栾采晴则始终垂着目,形容萎顿,面色憔悴,但若认真看去,她嘴角始终有
一丝释然的浅笑。心中大恨已伏诛,吴征等人已安然离去,此刻她心里颇有些大
事已了,无牵无挂的空灵。但转念一想,今后不能在吴府看云起云落,也不能再
随着那一府善良又坚强的人一同看着山河变迁,又升起些许遗憾。

  吴征看清周遭地利,心中盘算着如何解救栾采晴。午门边的官兵在天子的眼
皮底下,个个如狼似虎,吴征不由手心里全是汗水。

  巳时刚刚过半,大太监展开圣旨尖声念了起来,里头无非是陈述栾采晴诸多
罪状,念到最后便是一句:「即刻腰斩示众,钦此!」

  那千斤闸刀沉重无比,吊在半空,即使用四根碗口粗的绳索缚牢了仍摇摇晃
晃,一旦落下来神仙难救。几名太监押着栾采晴要将她绑在闸刀下方,边上又有
太监移来四个火盆,待准备完毕,便把绳索烧断!

  太监们正在绑缚栾采晴,人群中忽然乱了起来。一人被股大力一推,脚下一
轻向旁便倒。这股大力余势不绝,一推二,二推四,登时便有十余个百姓倒在地
上。官兵们见状立刻大声喝止,不许百姓乱动以免互相踩踏引发骚乱。一名官兵
举着手中长矛喝令百姓站在原地不许乱动,手中陡然一轻,长毛不知去向……

  雷鸣般的风声呼啸响起,矛尖在日头下闪着寒光。长矛顺着午门前凌空划过,
飞刺高坐龙椅之上的栾楚廷。

  「护驾!」大太监尖锐的叫声仓皇响起,只见一道人影轻烟般掠过刑场,长
剑圈转,先杀了押解栾采晴的四名太监,又绕着闸刀一转将火盆踢翻在地。大变
陡生,人群也呼喊着乱作一团。

  吴征掷出长矛,解了周围暗藏的危险,扑上刑台刚要解开栾采晴身上的绳索,
就听身后赫赫风声来势猛恶。他不急解救栾采晴,回头左掌横胸护住己身,右掌
从左掌下穿过与来人对了一掌!

  砰然巨响,吴征右足向后一蹬站稳身形,来人则被他震得腾腾腾倒退了三步
方才立定。吴征双目一眯,笑道:「这不是我哥嘛,想不到竟然能得皇兄亲自出
手!」

  栾楚廷双眉倒竖,橙黄的龙袍猎猎飞舞,仿佛一条怒龙,冷冷:「朕也没想
到,你居然敢回来!」

  「你当然想不到,我们不是一路人。」吴征倒退两步护在栾采晴身旁道:「
卖个面子,让我带她走怎么样?省得咱们兄弟俩打起来,叫这么些百姓看笑话。」

  栾楚廷一挥手,身边几名太监又重新架好了火盆,大太监则捧了柄宝剑交在
栾楚廷手中迅速退去。栾楚廷道:「朕亲手斩杀叛祖叛国之徒,何来笑话之有?」

  火盆直接架在绳索下炙烧,只是绳索甚粗,一时不得烧断。吴征也不敢再离
栾采晴身边,生怕栾楚廷怒起来直接下杀手。他忍了好一会,直到圣旨下达才出
手,就是为了圣旨既要栾采晴腰斩示众,就没人敢违抗旨意。否则和栾楚廷打起
来,四周都是官兵,随便上来一个给一矛,或者远远地放一箭,吴征就是三头六
臂也救不下人来。但栾楚廷执天子剑,怒起来一剑把栾采晴砍了,谁也不得说什
么。

  「你可没那本事。」吴征嗤笑一声。方才两人对了一掌,吴征的武功突飞猛
进,栾楚廷论内功都不是他的对手,别说吴征驳杂纷呈的招式了。

  「朕金口玉言,必定亲手斩了你,至于那个祸国妖女,朕既下了旨意腰斩,
就必定腰斩。」

  吴征心中一沉,自己的武功就算在栾楚廷之上,但想救下栾采晴绝非易事,
绳索的表面已被烧得乌黑,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胡吹大气。你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大体跟狗吠也没什么两样。若是金口玉
言,我早死了几年啦!」吴征虽惊不慌,反握昆吾剑,抽剑,横扫一气呵成!

  剑风生芒,正是一招「三清擎雷」。

  栾楚廷全神戒备,吴征一动他也动。面对吴征凝聚出剑芒的招式不闪不避,
宝剑青锋之光一闪即没,硬接了一剑。

  栾楚廷退了半步,吴征虎口一热,昆吾剑上竟多了个豁口。难怪栾楚廷的招
式如此古拙不变,这柄天子剑锋锐之处更胜昆吾一筹。栾楚廷终于露出个狞笑,
原本大失天子威仪,但隔了远了,百姓也看不清。他长剑一展三分守,七分攻,
要迫得吴征回剑迎敌,削断昆吾!

  长剑第二次相碰,但见吴征长剑圈转,大喝一声,将天子剑压在地下!

  与丘元焕死战之后,吴征武功又进一步,已有将自家驳杂的武功融会贯通之
势。兵刃受制于对手,吴征长剑灵动,以剑面压上剑面,拼着内力稍胜一招占先。

  呛,剑器摩擦的牙酸尖鸣响起,昆吾顺着天子剑倒削而上,栾楚廷向后急退
以免连手腕都被一齐削断。吴征急忙回身,伸剑就去挑绑缚栾采晴的绳索。长剑
刚递出,身后风声又起,吴征无可奈何,只得倒转长剑唰唰唰一连三剑,对栾楚
廷的天子剑不闪不避,只攻他要害,竟是搏命之招。

  栾楚廷万乘之尊,怎肯与他互换性命?立时退去。两人不停缠斗,栾楚廷虽
恨不能立斩吴征,但始终留着三分守势,吴征难以得手。意图正是坠着吴征,让
他无法解救栾采晴。且栾楚廷虽武功稍逊些许,同样也是十二品之能,他见吴征
的剑法神鬼莫测,也施展快剑,不与昆吾相碰,只在身边游斗。

  火盆哔哔啵啵地燃烧,四根绳索俱已点燃自烧,其中一根已断了大半,只剩
小半相连,千斤闸刀摇摇欲坠。

  「你先看着她死,朕再亲手斩了你!」吴征几次回身都被迫得自救,且栾楚
廷施展快剑之后,吴征再无余暇回身,眼见栾采晴在劫难逃,栾楚廷意气风发大
喝道。

  吴征分心二用心浮气躁,被快剑迫得步步后退,两大高手的剑风几已刮到栾
采晴身上。但见天子剑斜削而至,犹如峭壁浮云,吴征双目圆睁,忽然踏前半步
抢进栾楚廷剑光之内,长剑却拖在身后,好似无可奈何之下要耍无赖一头撞上去
一样。栾楚廷剑锋回转削他后颈,另一手伸掌径拍吴征胸前。

  吴征长剑连颤,他几度回身,已将栾采晴身上绳索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剑
锋颤动下,栾采晴身上绳索尽断,肌肤毫发无伤!吴征低头一缩躲开绕颈的天子
剑,周身破绽百出,只来得及单臂挡下栾楚廷一记膝撞,再无能为力架开一掌,
被重重拍在胸口!

  这一掌将吴征拍得倒飞出去!吴征在空中回身,哇地一口鲜血喷向栾楚廷,
一手又掷出昆吾,另一手提着栾采晴身上的铁链掉下刑台。此刻火盆烧得绳索尽
断,闸刀发出呛啷啷的巨响从高处直落下来!

  吴征着地一滚,胸口剧痛眼前发黑,他急急调息了几口理顺内力,抱起栾采
晴向围观着的骚乱人群狂奔。沿途兵丁前来阻拦,被他一脚一个全踢飞了出去。
待混入人群奔行了数丈又撅唇做哨呼唤扑天雕从云中降落。

  「传旨:吴征重伤,擒拿者封万户侯!生死不论!」

  吴征跳上屋顶,又蹭蹭蹭地飞上一座三层小楼,运尽全力高跃而起。数十只
的刁面鹫急速赶来,他一高跃,身后便是箭如飞蝗。吴征身在半空无可凭依,没
奈何下一抓雕爪远远地一荡,跃上另一只扑天雕的背上,忙催促大鸟高飞。可怜
最先赶来接应他的那只扑天雕无处躲避,被箭雨射得千疮百孔,当场殒命。

  吴征喘了口气回身朝栾楚廷笑道:「你没那个本事,看来我才是金口玉言!」
奚落了一番,吴征又呕出一口鲜血,忙不迭又解开缠绕在栾采晴身上的铁链。

  「你怎么回来了?」栾采晴自吴征出现起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淡淡地看着吴
征,暂脱险境才问道。

  「带你一起回去,约好了的。」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我若是出手的话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我都违了誓言,
落个身首异处也没什么。」

  「那是你发的誓,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干系。」

  「祝雅瞳没拦着你?陆菲嫣呢?」

  「她们催着我快些来。」吴征解开铁链拋落,一只雕儿驮着两人已是极大的
负担,这根铁链更加承受不起。

  「唉,你们家……有没有一个脑子清楚些的?」

           第十二章陈词又起升龙怒号

  云伴微风,从天上看下去,山峦平原连片苍青翠绿,令人心旷神怡,几令人
忘却这一日一夜里多少刀光剑影,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吴征一边催促着扑天雕奋力振翅疾飞,一边四处打量着沉思不停。

  「你不会就这么来了吧?没半点准备?」栾采晴坐在吴征身前,两人挨着几
乎鼻息相闻,她从衣袖中撕了片柔软的布帛擦拭吴征嘴角的血迹。

  「有啊,我都计较停当了的。」吴征微微一怔,向后缩了缩,随手在嘴边一
抹。

  栾采晴双目一眯露出个不满的危险之色,冷笑一声道:「就你?一上头什么
都不管的脑子,计较了什么说来听听。」

  「第一步,先把你从长安救出来。」吴征回头望了眼追兵,施施然道。

  「嗯。」

  「嗯!」

  「嗯什么?」栾采晴恼怒道:「继续说啊。」

  「没了。」

  「没了……我……」栾采晴被气得笑了:「这就是你的通盘打算?你要把老
娘活活气死不成?高明,相当的高明,不得不让人佩服。」

  「嘿嘿,你不老,也不是我娘。」吴征揉了揉胸口,隐去因疼痛的嘴角微抽
道:「我本来以为栾楚廷起码要来个什么大肆昭告天下之类,过得三五日的再把
你杀了,想不到他那么快就要动手。我要是再想那么多,可就只能去收一个两段
的福慧公主咯。」

  「你就没想过,若是失了手,你可比我惨的多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什么两段
的吴掌门,多半是这里一片,那里一片的吴掌门。」栾采晴看了看吴征胸口,这
里刚吃了栾楚廷结结实实的一掌,衣襟碎裂,留下个淡青的清晰掌印。她怒气渐
消,至此全无柔声道。

  「万事俱备当然好,但有些事想得太多瞻前顾后,我怕会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吴征又回头看了眼追兵,眼看着越追越近,这些追兵算不得什么,他还能应付得
来,担忧的是燕国皇宫必然已飞报围困着太白山的两位高手。吴征摇了摇头道:
「不说这些,你伤在哪里?」

  「吃了丘老狗一扫,内伤,肋骨也断了两根。」

  「额……」吴征眼角抽了抽,内伤有多重他大致猜得到,还不致命。肋骨断
了两根也不算太大的伤势,但若不及时对接好,断骨与肉之间摩擦起来疼痛难忍。
栾楚廷可不会管她的内外伤,前前后后一顿折腾,亏她能忍到现在一声不吭。

  「不必管我,一点皮肉之苦,我忍得。」

  「断骨不接好,后患无穷,你别动。」

  吴征打开行囊。这只行囊是临时前祝雅瞳交来,里面除了干粮清水,还有她
的数件衣物。吴征寻了件小衣,绕在栾采晴身后伸手轻按了按小腹两侧,确认了
断骨的位置道:「忍一忍。」

  吴征接骨的技术还未忘却,他娴熟地发力分开错位的断骨轻轻合拢,手法轻
柔又干脆利落。栾采晴面色一白,死死咬着牙关不肯痛哼出口,只从鼻腔里哼出
几缕急促的呼吸。待裂骨对上,疼痛自消,吴征又轻抚了两下肌肤,确认无虞,
才撕开小衣结成布条,绕着小腹打了几个圈扎好,取了件外袍给她披上嘱咐道:
「不要乱动,免得骨头移了位很是麻烦。」

  「命没了更麻烦,雕儿都要没力了。」栾采晴擦去额角边的冷汗,眼眸一转,
看着身后铺天盖地,越来越近的追兵。肋骨正在胸乳下方,吴征接骨时好几回指
骨都不可避免地触碰。尤其拈着断骨的两端发力分开时,拳眼鼓起,几将沉甸甸
的奶儿托了起来,栾采晴心中升起异样之感。吴征家中多娇妻美妾,但为人真称
得上正人君子,这是避不过去的接触。栾采晴心中自然知晓,但转念一想还是有
些恼怒,恨道:「你还真敢!」

  「我们最多还能飞半个时辰,另外!」吴征并非刻意,也是没有办法,装作
没听见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娘受了内伤行动不便,只有勉强自保之力,菲菲要
护着她,还要护着屈前辈,我们起码要撑下三天!」

  扑天雕往太白山飞了两个来回,再驮着两人奋力飞行逃命,到现在已是筋疲
力尽。

  「降下去,我们从林间摸回璃山。」栾采晴一指璃山一直延绵到长安城边的
密林,又恨声道:「这就是你的盘算是吧?先把我救出来,然后让我想办法?」

  「哈哈,那当然了。」吴征按着扑天雕向密林降去,忍不住露出些得意之色
道:「要论在长安左近出谋划策,非公主莫属。」

  「哼。」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没来由地也心中一松。援兵还远在天边压根
指望不上,本是山穷水尽孤立无援,仿佛那柄闸刀还孤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被吴征随口说说笑笑,居然像在经历一回轻巧愉快的旅行。这个人遇事会担心,
会焦虑,也会有恐惧。但事到临头,他好像从来不把困难放在心上,什么时候都
能以平常心勇敢又淡然地面对一切。栾采晴眼眸虚合又睁,模样十分慵懒,随口
问道:「害你大难加身,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可别指望我有什么万全之策,我也
是能捱一刻算得一刻。现下……算是你最凶险的一回了吧?说什么三天,别和我
说好听的话,你还是做好至少挨上五天的准备。」

  「最凶险?当然不是。」吴征撇了撇嘴,也瞪了一眼栾采晴道:「我最凶险
的一回是在桃花山!大燕倾举国之力的高手,下必杀之令要我娘儿俩的性命。可
恨我没本事,一点忙都帮不上。至于援手压根就没有,全靠我娘一人之力。还有
更坏的局么?」

  栾采晴俏脸一红,垂下螓首几次张了张红唇,终究没接下话去,道:「那第
二回呢?」

  「伏牛山的丘元焕。不过那一回还好,丘元焕也就欺负欺负我,至少我有援
兵,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吴征露出个回忆的微笑,当日丘元焕拿捏自己
性命,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也有性命被人拿捏的时候:「这一回,最多算是第三凶
险。」

  吴征看了沉思的栾采晴一眼,道:「你无须自责什么。」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栾采晴抬头直视吴征道:「你到底恨不恨我?我
知道刘荣已成了你的仇人,你一定会取他性命。其实……柔惜雪和我做的事情与
刘荣并无不同,你真的一丁点都没有芥蒂?」

  「确实是没有,我不怪你们俩。」吴征摇摇头,皱眉道:「其实刘荣也不是
坏人,他从头到尾都是被迫,呵呵,一个苦命人,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同情他。但
是他的所作所为酿成了恶果,我胡叔叔与二师姑惨死,他是从犯,我就不能再容
他。至于你们,当然也做了不少不利于我的事情,毕竟没有真的害着我们什么。
以你们当年所处的境地,做这些不奇怪,换了我也一样。你们现在都已放下从前,
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而且,毕竟我娘对不起你在先,我对你更加怀恨不起来。
说真的,还觉得颇有亏欠。对了,我跟你做笔交易,这一次若吉星高照,咱们安
然返程,你和我娘从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这样总不过分吧?」

  栾采晴怔怔看着吴征一会,摇头道:「不能,除非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若实在撑不下去,你必须自己突围离去,别管我,不许管我!我心愿已了,
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你还有大业未竟,一定要留着有用之身!」

  「好啊。」吴征轻描淡写,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

  「你发誓!」栾采晴满脸的不信!这样的危机重重,吴征依然回转长安,孤
身一人将她救离刑场,这样的为人太让人放心,放心到没法信任他会为了保命自
己逃走……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吴征痛心疾首道:「难道今后我们谈点什
么事情,件件都要发誓才能做得数?」

  「你~ 发~ 誓!!」栾采晴斩钉截铁,冷笑一声道:「别跟我耍滑头那一套,
更不要逼我。」

  「也是,我差点都忘了。」扑天雕已在密林上空,吴征看清了落脚点,又回
头看了眼追兵道:「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呆着的比较好。」

  运指如风,连点了栾采晴身上几处大穴令她四肢动弹不得,顺手还点了她的
哑穴,省得被她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吴征将雕儿停在树杈间,咧嘴一笑,道:
「有我在,这些人伤不了你。」

  男儿站起身来,仰天一望,仿佛天空也只在比他高了三分而已。他灵猿般抓
着丫丫叉叉,两个盘旋落在树梢,足踩树梢细嫩的枝桠半蹲着随手一扯,抓了一
把树叶细枝在手。

  「这一手轻功,整个燕国就没有人做得到。」栾采晴见吴征在树梢上轻若无
物,风儿吹过树林,高大的身躯明明顶天立地,却随着树枝一同轻摆。这个男子
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世人艳羡的盖世武艺,丰功伟业,在他看来已是寻常。
这一战之后,整个璃山都会回响着他的诵章。

  十余只刁面鹫冲在最前,撵着扑天雕一路尾随。大鸟凄厉的鸣叫声携带着翅
膀扇动的猎猎风声,朝吴征猛扑下来,尖喙利爪优胜钢刀,让人不寒而栗。万户
侯的功利是极大的诱惑,足以让人连命都不要!

  吴征手上拨弄着残枝败叶,仿佛转动着佛珠,嘴角毫不掩饰轻蔑的冷笑。重
赏之下必有勇夫,更有死夫!吴征看这十余只刁面鹫冲到五丈距离,双手手腕一
抖,捏紧的拳头张开,将手心里抓着的一把残枝败叶全洒了出去。

  灌注了内力的残枝败叶,似小剑,似飞刀,带着锐啸的风声直把大鸟的声音
都盖过。

  满天花雨!

  几乎没有练过暗器的吴征当然没有祝雅瞳那样精妙的手法,但面对震动羽翅
几乎遮盖了天空的大鸟,与骑在大鸟上追来的御林军,他只需灌注内力撒出去即
可。

  高手内力灌注,飞花摘叶若利刃。雄健的刁面鹫鲜血飞溅,嘶声凄厉惨呼,
像着了火的蛾子般胡乱飞舞了一阵,纷纷脱力从空中掉了下去。大鸟上的骑士一
时间惊慌失措,有些措手不及随着大鸟一头从空中栽下,有些急忙跃起,看着数
十丈的地面露出恐惧之色。皇帝的圣旨与重赏,有些人不得不来,有些人也一时
被冲昏了头脑,浑然忘了这位叛国的「殿下」有多么可怖。

  吴征踩着树梢顶踏绿浪而行,忽然纵身而起,像一只高跃的猛虎,足下连踢,
一左一右将两名倒栽葱掉下的骑士踹下。那两名骑士被踹得口喷鲜血,劲弩一样
射向地面。吴征借着力道继续高飞,向一名双臂张开的骑士飞去。

  那骑士的武功显有过人之处,骑乘的刁面鹫被吴征击落后不慌不忙跃落,看
他身上的盔甲与长刀也是个羽林军的统领。吴征目光如炬一眼就瞧见此人,遂向
他飞来。

  那骑士面色一白,双手握紧了长刀,见吴征逼近大喝一声,长刀兜头劈下!
这是见吴征在空中无所凭依,正借助身居高位的地利之优,要吴征没处闪躲。吴
征见长刀破风之势直欲将他砍成两片,犹有余暇左右一望,一伸手便拈住刀背。
这一拈仿佛一把铁钳,牢牢钳住长刀,吴征借力旋身避开骑士踢来的一脚,手臂
向后横扫,正中骑士胸口将他击得远远飞了出去,顺手将长刀夺下。

  其时吴征跃力已尽,这一借力旋身,又飘飘荡荡地落向树顶。踏枝桠如踩实
地,吴征立刻弹起,左冲右突全无三合之对手,将空中落下的羽林军一一斩杀。
又落下地去,将摔落受伤的羽林军一刀一个。后方赶来的羽林军将他神勇无敌,
纷纷呼喝大鸟在空中盘旋,不敢太过逼近。

  吴征倒握长刀,跃上枝桠寻着栾采晴,冷笑着呸了一口道:「就这三两只小
猫,也配来跟我动手。」

  栾采晴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眨了眨眼,明眸一转,先扫了扫吴征肩头
的掌印,又不住向下瞟着。吴征笑道:「我放开你的哑穴,你可别骂人!」

  追兵就在附近,吴征料得栾采晴不至于乱发脾气,便解开她的哑穴。

  「你好胆!」栾采晴轻声一喝,道:「穴道都解开!」

  「不可能。得罪!」吴征弯腰横抱起栾采晴,轻烟一样落下地,隐没在密林
里问道:「我们去哪?」

  「先走西南。」不误事在先,栾采晴恨得咬牙切齿道:「我自己能走,也有
脑子,要你管?」

  「啧,你这就不识好人心了……」吴征提气施展轻功,像一只疾隼穿梭,茂
密的树木枝叶一片都沾不到他身上,道:「当年在桃花山你要取我性命,我娘也
是点了我的穴道全程护持,说乱来只会碍手碍脚。我们这种高手的眼界能耐,你
这点武功也理解不了,你还有伤在身,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别给我惹麻烦就
是帮最大的忙。指望你老老实实不可能,哈哈,你跟我一个样都闲不住,索性我
也点了你的穴道,免得你生事。」

  栾采晴身着单衣,吴征又给她披了件祝雅瞳的长裙,一手托在她的香肩,一
手环着她的膝弯,依然觉得触手生凉。吴征全力施展轻功,脚步若有若无,生怕
步伐震荡了她的断骨伤口。但目光左右扫视,不免看见她胸前两团即使平躺着依
然高高耸起的山峦。

  栾采晴与祝雅瞳的身高差相仿佛,以祝雅瞳的身材之丰满,这件长裙披在栾
采晴身上居然略略显窄!那两座山峦晃荡不停,林间草木芬芳,也掩不去美妇身
上溢出的幽香阵阵。

  吴征心中微动,忙撇去绮念。倒不是他心里有鬼,而是这样的佳人在怀,自
然而然就会勾起男子本能的反应而已。自他提起桃花山之后,栾采晴就闭口不言,
倒是省了一顿骂。吴征想了想道:「璃山百顶,哪一座都是羊肠小道的?羽林军
大都是四五品的修为算不得什么,只消不让他们在平地里展开阵势,我少说也能
杀个一半!」

  「往前两里地有个岔道,你往右行。」栾采晴幽幽叹了声,道:「这些羽林
军不过是来打头阵,探明你的位置,再消耗你的气力,真正能威胁你的高手都等
在后面摩拳擦掌,要你的命!」

  「我知道。燕国这里天阴门已毁,长枝派人才凋零,大内高手最强的几人也
被我娘杀了个干净,剩下的这些人算不得什么。我要留力对付的只有栾楚廷的两
个贴身护卫。呵呵,这两人再强,总强不过当年的戚浩歌与李瀚漠?我不怕他们。」
吴征侧耳倾听,先前的追兵越离越远,大体是畏惧他的武功不敢逼近,正调集兵
马将璃山团团围困。

  栾采晴张了张嘴,最终将话吞回肚子里,只冷冷地道:「你都知道,为什么
不放我下来多省点力气?莫非只想占我的便宜?」

  「哈哈哈,你放心,我要是想占你的便宜,不需要这些伎俩。」吴征被逗得
笑了,摇头道:「不用拿这些话来挤兑我,我只知道,我说过要带你一起回去。
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就算是要占你便宜,你也只好先受着。等这里
的危机过去,要怎么发脾气或是赔礼道歉,都由得你。」

  栾采晴明显生了气,凤目圆睁柳眉倒竖,但是「落在」吴征手里没有办法。
在吴府住了好些年,对吴征的脾气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做下的决定无能如何都休
想更改。栾采晴自幼以来,最恨的就是被人强迫。但今日被吴征强迫,心中虽气,
倒有些异样之感。在他怀里看着树影飞速后退,偶有阳光从缝隙间洒落,常年冰
凉的身体生出温暖之意。手刃丘元焕之后,内心里隐隐期望吴征等人能安然返回,
她自己如何全部放在欣赏。大仇得报,死便死了。就算是明晃晃的闸刀悬在头顶
要施以腰斩酷刑,她也置之度外,视若无物。此刻看吴征心意决绝,被这份执念
感染了似的升起必须要活下去的念头,至少不能让他一片拳拳心意白费。

  两里的距离,吴征全力奔行下转瞬即至。这条岔开的山路狭窄,道旁是一片
蒿草,左右是两座高峰绝壁。吴征看了看地势,将栾采晴倚着块山石放下,又纵
上路边的大树上观望一阵,回到栾采晴身边道:「羽林军都在林子外头,我看,
燕国仅存的高手俱都进了璃山,找咱们来了。」

  「不能再走了。」栾采晴乜目看向吴征,见吴征目光看来,转眸道:「京师
重地,人从来都不缺的。前面恐有埋伏,我们继续贸然前行万一撞进埋伏圈,会
很危险!」

  「嗯。」吴征解下缚在栾采晴身上的行囊,取出副鹿皮手套揣在怀里,道:
「我暗器功夫不好,若碰上暗器高手伏击很是麻烦,得在这里先闹出点动静来,
咱们再走。」

  「你的暗器怎么能这么差的?从小不练么?」

  「都练轻功去了……」

  「胆小鬼!」

  「不是胆小鬼,是怕死鬼。」吴征大摇其头道:「怕死和胆小是两回事。对
了,咱们要去的地方,会不会被提前预料到?」

  「他们打破头也不会知道我要去哪。」

  「是栾广江还是栾楚廷练功的山头?」吴征扬了扬下颌,道:「栾楚廷不会
笨到这都想不到吧?」

  「错了。」栾采晴冷笑一声,对吴征的自作聪明甚是鄙夷:「再说就算知道
又如何?」

  「额……好吧,我们先藏起来。璃山这么大点的地方,不管要去哪里迟早要
被找到。」

  吴征在四周寻了一阵,将栾采晴安放在一处枝桠上。这里四周树木茂密不易
被察觉,也不易被暗器打中。吴征自己也坐在一旁,忙完了一切,不由舒了口气,
轻咳一声,问道:「你说,最先来的会是谁?在桃花山的时候,我娘每选定一处
战场,都会猜一猜谁会来,要怎生应对,若不是你在背后运筹帷幄,效果一定会
更好。」

  「我对她的了解很深。唉,她其实和你的菲菲一样,是个本性纯良的女子,
若不是发生那么些事,我和她本会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吴征开怀地咧嘴一笑,近年来祝雅瞳对从前
的一些错事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甘冒风险,让吴征来闯长安救人。

  栾采晴白了他一眼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啧,能不能说些吉利话来听听?」

  「还要怎么吉利?你杀了丘元焕,还独闯龙潭虎穴,我看你尾巴都快翘到天
上去了,还说好听的?」抢白了两句,栾采晴又道:「先来的,一定是长枝派的
弟子。除了蒯博延之外,他的那些师弟师妹有些年纪还大于你,也到了挑大梁的
时候。祝雅瞳杀了他们的师傅,结怨已深。这些人自视甚高,又想着建功立业,
一定不愿与旁人同行,或是在前方设个未必有人钻进去的埋伏圈子。你的情况,
你自己清楚,旁人也都知道。不要再和我嘴硬,也不要再有什么侥幸之心,好听
的话,我不需你来说。」

  吴征虽口称这一回远不如桃花山凶险,但当年祝雅瞳身处巅峰,战意无限。
今日的吴征,却是连斗丘元焕与栾楚廷两大绝顶高手,身心俱乏,内力大损。至
于他肩头受的那一掌,绝顶高手的掌力又岂是那么好受的?

  「天下女子若论聪慧伶俐,你跟我娘足以并立。」吴征赞了一声,忽然闭口
皱眉,朝来时的方向指了指道:「来得好快。你要去的地方,看来被人猜个八九
不离十!」

  「这就是你赞我的话?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吴征点了点头,苦笑道:「十三个人?好大的阵仗。」

  胸口偏左受掌之处不时就生起剧痛,内力运转至此,无论顺着经脉还是肌肤
细胞都多有阻滞。转折不灵不说,就要咬牙忍着疼痛,左臂的威力也是大减。正
如栾采晴所言,吴征的武功比起巅峰最多只剩下五成。更糟的是,燕国的高手们
步步紧逼,不会给他任何调养压制伤势的机会。前方还有恶战连连,吴征就算尽
斩来敌,伤势也只会不断地加重。

  「什么修为?」

  「最高的一个……应该有十一品,差的也在七品之上。」吴征揉了揉胸口稍
稍舒缓了下气血与酸痛,道:「这是要送上门来,一窝子让我斩草除根么?」

  「动手了不可久留,我们立刻从右面上山,不从山道走。」

  一语既言,栾采晴闭口尽力压抑着呼吸。吴征将拇指与食指圈在一起,另三
根手指竖直了打个手势,栾采晴从前没见过,大体猜到是吴征应下了的意思。

  春末时节天气变幻无常,早间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此刻却忽然卷来几朵
阴云,远方也传来闷雷阵阵。吴征暗道一声:「老天保佑。」雨天对他们二人有
无数的好处,不想桃花山一战与今日的璃山都会下起雨来。吴征心中一片火热,
信心凭空又涨了两分,连胸口的掌伤也不疼了些。

  敌人未至,雨滴已落。山间的古道在小雨下更染春景,把浊尘渐次洗去。追
赶的十三人不疾不徐,也尽量放轻了步伐,但在吴征的耳力之下无可躲藏。除了
这些脚步声之外,还有一缕细细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这缕呼吸虽细虽缓,却隐
隐藏着些痛苦之意。栾采晴被丘元焕临死前的一击身受内伤,肋骨断裂处熬了许
久,也禁不住生疼。她不敢咬牙生怕牙关打颤声露出行迹,只能死死憋着苦忍。

  吴征叹了口气,回头轻声道:「不必如此。」说完便跃下树去,拄着长刀立
在山道中央。栾采晴再怎么苦忍,也瞒不过来人的耳朵,想要伏击的计划落空,
吴征索性现身。他一跳下树去,栾采晴便大口大口地喘息,新鲜吸入的空气,让
肋骨伤痛稍解。

  来敌的脚步声已近,再有两个转弯就能看见吴征。在他现身落地踩起水花的
一瞬间,脚步声立刻放缓,刀枪出鞘之声连绵。吴征依旧拄着刀微扬着头,仿佛
雨丝轻吻脸颊的感觉甚是美妙,不舍流连。

  「吴征?」

  吴征闭目懒洋洋应道:「你们不愿喊殿下就算了,按江湖礼仪,你们不该喊
我一声吴掌门?这一点,你们可比丘掌门差得多了。」

  「你害死掌门师伯,还敢巧言!」有人大怒骂道,似是挥舞兵刃要冲上去取
吴征性命,又被人牢牢拦住。

  「啧啧啧。」吴征终于睁眼乜目,道:「都是第一次见面?你们其实也有大
好的前途,何必巴巴地赶来送死!」

  「国仇家恨,岂能不报?」为首的一人一立长剑,剑尖指着吴征道:「布阵!」

  「嗨,这年头人心不古啊。丘元焕多少次想杀我就成,我杀他就不成了?什
么道理。」

  吴征倒拖着长刀,足尖连点,只三步便跨过十余丈的距离,长刀一展,雪亮
的刀光在阴雨连绵中像月光破开了云雾,当头直落。这十三人全是长枝派弟子,
虽武功刚成才入江湖,名声不显。但名家子弟,自有风范。他们一路追击时便保
持着阵势,让吴征无法偷袭破阵。吴征这趋退迅若鬼神的身法当然让他们大吃一
惊,可久经习练的阵法也自然而然地发动运转,当先的三剑齐齐刺出,不顾吴征
横扫的长刀,直刺他的胸口!

  若只有这三剑,吴征自有把握将他们一刀毙命后,再安然退去,但三人列阵
的缝隙之间,又有三剑毒蛇吐信般刺了出来。这三剑来得刁钻诡奇,难以预料。
且六剑相互配合,一下子将吴征全身上下罩住,避无可避。吴征长刀圈过一立一
划,将六剑一同磕开,足下一顿一错行云流水般横移七步,刺斜里向剑阵攻去。
长枝剑阵又是六剑齐出,将他的攻势挡了下来。

  吴征绕着剑阵转了三圈,心中已有数。长枝派的剑阵的确威力无穷,这些名
家子弟法度严谨,剑阵更是熟极而流。先前对吴征的气势汹汹专注守势,即使内
力相差许多也能守得滴水不漏,但也不是没有破绽。这些人与吴征交手了几招,
对双方的差距也心知肚明,一个个面色沉重,身形也更加沉稳,绝无人会再贪功
冒进。

  「蒯博延呢?」当先的三剑刺来,剑尖轻颤带着剑风锐啸的咻咻之声,变幻
无方。吴征长刀舞出一派刀光护住周身,这三剑之后,还有三剑,六剑齐刺不知
攻向何方,不得不暂时守住要害。

  无人应答。他们可不像吴征内力浑厚,激战间也能随口说话,只恐一开口就
泄了真气。吴征嗤笑一声,道:「这点微末道行,谁借给你们的胆子?」

  言出法随。长枝门人只见眼前起了一道惊雷,刀光耀目!

  长刀在前三剑虚颤之势将尽,后三剑未至之际,横刀反刺。这一刀大异刀法
的大开大合,而是以刀做剑,招式清奇,但在他内力灌注之下,又气势惊人!

  长刀上封下砸,封住前三剑,又磕住后三剑,吴征不退反进,从六剑的缝隙
间抹了进去。长枝门人大惊,见吴征来势猛恶,不敢硬挡,纷纷挥舞着长剑以退
为进,稳守阵势。但在绝世高手眼中,破绽绝不是他们的修为所能掩去。吴征长
刀一拖,泼风般横扫,刀刃闪着噬人的寒光,所向披靡。

  「列!」领头的长枝门人百忙中喝了一声,六剑三三交叉在一起,一前一后
地抵挡。

  长刀划过,七般兵刃发出呛啷的交砸大响。长枝门人齐齐哇地吐出一大口鲜
血,但也把吴征的长刀牢牢夹住。

  「斗!」另外被剑阵挡在后头的七人听得这一声号令,纷纷跃过前排六人的
头顶,剑光如网向吴征刺来!

  吴征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将长刀一逼迫住前排六人,忽然撒手,双掌齐齐向
上推去!

  这两掌若势蕴风雷,吴征又大喝一声!这一喝运足了内力,若半空中起了个
霹雳。长枝门人神魂震荡,剑势一滞,吴征双掌连拍,内力到处,长枝门人纷纷
被拍得向后倒飞——仅余一柄长剑还在眼前弄影。

  吴征左掌扣着剑身,铁钳般一拖将那名长枝门人拖进身前,右掌拍出,那长
枝门人孤身如何抵挡,被一掌打得如片枯叶般斜斜飞出,登时没了气息。这人的
武功在长枝门人中最弱,剑阵再强,也难掩弱点。在吴征这样的大行家眼里,略
作试探就已心知肚明,几个回合下来干脆利落先解决了一人。

  剑阵少了一人,立刻现出破绽,不到五个回合,吴征突入阵势,刀光剑影中
又一名功力较弱的长枝门人被抹了脖子,倒地而亡。吴征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连
绵不绝,长枝门人的惨呼声响得越来越急,又接连倒下四人。残余的七人肝胆俱
裂,发一声喊向七个不用的方向逃去。

  吴征也不追赶,急急抱起栾采晴,向右面的山峰疾奔而上!

  「你方才那一掌叫什么名堂?」

  「震惊百里。」

  「降龙十八掌么?还是那个叫什么一阳指的?」栾采晴皱眉道:「你的武功
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头,从前都没听过。」

  「以前追求雁儿的时候,自吹自擂来的。」吴征勉强笑了笑,道:「不过这
些武功的确高深,等回了紫陵城,我得好好参详参详,能融为一体就好了。」

  这一战虽算不上多难多惊险,但吴征面色潮红了些,唇色却变得白了些。栾
采晴知道他刻意弄出大动静,又要速战速决,内力消耗甚巨,伤势必然又重了几
分。美妇目光流转,道:「看见前面的孤峰了么?我们在山顶稍歇片刻,待追兵
都赶到山下了,我们再往那座孤峰去。」

  「不能歇。」吴征苦笑了一下,也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这里有动静,
不需要多久整片区域都会被封锁起来,到时候我们要出去更难。」

  「我是想让你歇一歇,我的份量……可不轻。」

  「无妨,我还撑得住。咳咳……」吴征又咳了两声,潮红迅速退去变得苍白,
不一时又变得潮红,喘了两口气道:「对了,那孤峰是什么地方?到了我们就安
全了?」

  「是我从修行玩耍的地方,崖上有一处山洞,易守难攻,只有到了那里,我
们才能坚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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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和血为歌风雨孤道

  山路迤逦伸向远方,连绵的春雨中却有股肃杀之意。不远处刚刚流下的满地
鲜血不知是否已被雨水洗刷,前方又有多少未知的血要流。

  吴征横抱着栾采晴不敢直走山道,只敢在两旁的树林里行进。一路施展全力
纵高伏低,踏水无痕,行到山崖边俯瞰周围的数座山峰与参差道路。方才与长枝
门人大战了一场,闹出不小的动静,四周的燕兵都在向岔路口合围。也幸亏吴征
当机立断,否则陷入包围圈里又会是一场苦战。

  「前面……不太平啊……」运足了目力看看前方的道路,吴征道:「十步一
岗,二十步一哨,他们行动起来也快得很。」

  「但是过了这一带,前面又会好上许多了。」栾采晴凝望吴征一眼,道:「
既然不好闯,不如歇一歇,等他们来找。」

  「能不能说些有用的话?福慧公主不会慧字全失,成了福气公主了吧?」吴
征恼怒道。他原本带着伤痛情绪就不佳,深陷重围精神更是紧张,栾采晴一味说
些妇人之见的话,着实让他心火直冒,忍不住就出言讽刺她不用动手就罢了,走
路也不必了,连脑子也不用,光顾着享福来着。

  「嘻嘻,人家心疼你,还不识好人心。」

  「别别别,这当口你闹个什么?再闹下去我们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吴征
愈怒。栾采晴一贯说话都是虚虚实实,分不清真假,有时让吴征避之唯恐不及。
但眼下这个要人命的时候还说些不着调的昏话,吴征险些骂出一句猪队友。

  「好啦好啦,消消气,我看你有些紧张,想找你聊聊天罢了。」栾采晴撅唇
一笑,又嗔又喜道:「你想清楚了没?要走就快些,不走……你还想把人家抱到
什么时候?」

  「额……」吴征猛省,将栾采晴放在一块树下较干燥的草地上,抹了把汗道
:「是我不对,呵呵,真有些紧张。」

  「哟,这还要赔不是么?不是我,你也用不着来这里趟火坑。说到底还是该
我给你陪个不是才对。」

  吴征说完话便沉默下去,也不知听没听见栾采晴所说,只双目直勾勾地望着
前方,目光空洞,又似在出神。

  「我们从这里的山崖攀下去进林子。林子里暗哨重重,但是这么大的地方,
每一处暗哨的人都不会多,那难不倒你。我们可以放慢些脚步,摸到近前了你再
动手杀人,手脚利落点叫他们发不出讯息。等那些同党发现了总要些时刻,我们
少说能到前面那座山峰去,这一回咱们假装走山道,爬到山腰就转走山崖,你轻
功不是很好么,攀个山崖总做得到,也花不了太多力气。」栾采晴等候了片刻才
悠然道。

  「比我想的好得多,不愧是福慧公主。」这一停足有两炷香时分,吴征平心
静气了许多,也明白栾采晴一片好心,的确是想让自己歇一歇。恶战连连,的确
是身心俱疲失了方寸。他定了定神,抱起栾采晴向山崖边走去。

  「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桃花山,我娘一路都镇定得很,许多计策都落了空,她也没有心浮气
躁的时候。」吴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怀念道:「相比之下,我的武功还不如当
时的她,论心智更是远远不如了。所以今日我做的远没有当日她做的好!」

  「嗯。」

  栾采晴短短应了一声。两人到了崖边,春季多雨,崖壁上长满了青苔,被雨
丝一浇湿滑无比。吴征不敢托大,将栾采晴一条手臂环过自己肩头搭住,又绕过
她的背脊托着腋下。原本揽腰的姿势最佳,但那里栾采晴断骨未愈,吴征不愿增
加她的苦楚。

  两人跃下山崖,落下丈余的距离,吴征空着的单臂握爪如钩,在山石上一抓,
单足轻点崖壁。两人并未立时顿住,而是放缓了速度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彻底
停下。有了这段缓冲之力,栾采晴断骨处全然无恙,痛感极轻。吴征依法施为,
悄无声息地从山崖上爬了下来。

  「其实你今日不如祝雅瞳,不在武功与心智,是你的心境不同。」吴征初时
还有生疏之感,不两回便熟极而流,下崖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份惊人天赋让栾采
晴也不得不叹服,这才敢开口说话,不怕他分心有失。

  「怎么说?」

  「当日的祝雅瞳抱着决死之念,她愿意豁出一切去保你的性命,遇见什么她
都不慌,只因她早准备好将性命留在桃花山。而你没有,祝雅瞳爱你至深,而你
满心杂念,可没有什么为了我丢弃一切的念头。所以呀,你才会心浮气躁,瞻前
顾后诸多犹豫。」栾采晴语声细细,又幽又怨。

  吴征默然片刻,道:「对不住,我娘那份情感太过特殊。至于我……我有一
大家子人在,也做不到现下就绝然把命豁出去的准备。」

  「我没有怪你,只不过把缘由说给你听,不必自责。」栾采晴嫣然一笑地自
嘲道:「我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吴掌门舍身?」

  吴征心中微疼,栾采晴笑得极美,但目中分明有丝落寞,他也还以一笑道:
「当你是吴府的家人,我虽没有把命都拼出去的念头,但我也不会弃你不顾。」

  「我当然知道,你们一府上下的人都不一样!其实我被抓的那一刻,你们虽
先行离去,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不害怕其实与这个也有关。」

  「栾仙子这么信任在下,幸何如之。不是啊,那你一见面就骂我脑子不清楚?」

  「我又是欢喜,又是恼怒,难道你回来不是笨?可没说错你。」栾采晴一横
眸,瞪了吴征一眼道:「本仙子刁蛮惯了,生气了想骂就骂,怎么了?」

  「我几时回过嘴?」说话间吴征已跳下山崖,再次横抱起栾采晴道:「噤声。」

  栾采晴撅唇成圆,唇瓣颤动却不发出声音,看唇形的意思是:「我虽不能动,
也会全力助你回府与娘子团聚。」

  山林幽暗,似乎处处都是危机,不知哪里就会冒出来一杆夺命的利刃。吴征
不敢下地,还是纵身上树,担心地上被人预埋了些陷阱难以察觉。林子里岗哨重
重,吴征也不得不放慢行程,三步一停,确认无虞了才猫着腰施展轻功在树杈间
跳跃。自幼苦修的轻功让他带着一人,也像两片黏在一处的枯叶,被清风吹拂着
飘荡。

  「这里左近没有其他人,我去解决了前面的岗哨。若有什么危险我会立刻赶
回来,你安心呆着。」吴征临空写画,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前方的一个暗哨共
有四人盯守,早被他听得真切。放下栾采晴,不由自主地抹了把额头汗珠。美妇
的胸脯实在太过硕大挺拔,进入树林后一直猫着腰,难免与这对儿山峰太过接近,
吴征不得不伸平了手臂将她托得远一些。这姿势大耗体力不说,那幽甜的乳香有
若实质,一边将面颊熏得暖烘烘的,一边又直往鼻尖里钻。吴征颇觉尴尬,禁不
住一头冷汗。

  雨点落在密林之顶,再汇聚成一颗颗大大的水珠滴落,打得林间滴答作响。
吴征倚着树干滑了下去,轻手轻脚前行几步,灵猿般扑在一颗大树树干上隐藏行
踪。这里的暗哨当是羽林军中的斥候一属,耳目灵便,又善于下陷阱暗桩,还隐
藏得极深。四人选择的位置又巧妙,互相看着战友视线的死角,但有风吹草动都
会被发现。

  四人隐在暗中,吴征居高临下也将他们的呼吸声听得真切。原本用暗器直接
射穿他们的咽喉是最好的法子,但吴征暗器功夫不佳,此刻心里不禁对向来忽视
这门本领有些懊悔。借着一记雷声闷响,吴征双足一蹬从树干上电射而出。离他
最近的那名暗哨身处视线不及之处全无察觉,似在梦中觉得脖颈一热,碗大的头
颅便飞了出去。

  吴征在空中一旋身,砰地一脚将腾空的头颅踢飞出去,落地时正踩在尸体上
一弹斜斜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仅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四名暗哨一人被长刀
斩落头颅,一人被踢出的头颅撞中胸口,仿佛吃了一记重锤胸骨尽碎,鲜血狂喷
倒地,另两人这才看清有敌来袭。一人刚想高呼示警,就见一道比雷霆更加晃眼
的刀光在视线中飞速逼近,噗地一声如中败革从他头顶砍入直达胸口,险些将他
分成两片。仅存的一人亡魂大冒,吴征电射般扑到身前半丈处,他口一张尚未呼
喝出声,吴征凌空拍出一掌!掌风逼人令他胸口一窒连声响都发不出,手中的朴
刀刚刚举起,吴征已一指点在他眉心,登时毙命。

  这一下兔起鹘落,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分,吴征仍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不停
蹄地跃回安置栾采晴的树杈,抱起她向前飞去。

  「我记下的联络暗号共有四种,最多半柱香这里就会被发现。」暗哨之间自
有通气的密语,栾采晴虽受重伤,功力仍在,进入山林后暗暗记忆,又计算时刻,
已摸出了些大概。

  「嗯。」每一次出手,吴征就觉内力空虚了一分。胸口的伤势又让他不敢随
意搬运周天,让丹田复又充盈,深陷重围,更不敢入定打坐。他微微一笑道:「
半炷香后哪还找得到我们?」

  「暗语你听清楚记在心里。」栾采晴不理会他的故作轻松,将暗语说了几遍,
还特意说清了暗语间的窍门。待吴征复述无误才道:「前面还有拦路的暗哨,解
决完我们就留在那里歇一歇,用暗语蒙混过关,等入了夜再走。」

  「胆子还真不小,不太好。」吴征不以为然道:「太托大了。」

  「我很冷。」栾采晴板着脸瞪着明眸,似对吴征的粗枝大叶很是不满。雨中
行走,栾采晴披在外的长裙几乎湿透,又被吴征点了穴道内力受制,春末的雨滴
还是凉意十足的。

  「一时疏忽了,我的错。」吴征弯过手臂,手掌抵着栾采晴背心,运起些内
力从灵台输了过去,道:「我的脑袋最少值一个万户侯,他们不会轻易被骗过去。」

  「暗桩之间联络的空隙足有两炷香,我们至少能骗一次,前后就能歇上四炷
香,有什么不好?」

  「要是平日你这么说,我就听你的。但是今日,我不想有一丁点意外。与其
去火中取栗,我更相信我的武功。只要不是被团团围困,这里的人我都不放在眼
里。」吴征看了看天色,道:「天黑之前,栾楚廷的两个护卫就会赶回来,我们
得抢先到你修行的山峰去才成。对了,你为什么觉得那里能安全扛过去?」

  「到了自然知道,好了,我不冷了。」栾采晴看吴征微锁双眉,一脸凝重,
不禁露出些温柔之意道:「你留些力气应付前方的劲敌吧。照我猜,过了这片林
子,前面的每一座山都不会容易。方才你有碰到陷阱么?」

  「没有,我也觉得很怪。」吴征拔掉之前暗哨的时候无比谨慎,连下地都不
敢。这里不比桃花山,燕国重地兵源充足,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各种陷阱机关。像
刚才那四名暗哨,只消在身边的草丛里藏些捕兽夹,钢钉之类,吴征一个不慎都
要受创。怪的是,方才四名斥候都没布下陷阱。这些可是斥候们的看家本领,不
可能不会,要对付吴征这样的高手,以他们的功力当然是陷阱最为奏效。

  「会有的,不要掉以轻心。」

  「嗯。」吴征一路奔到这里,口干舌燥,抓了把嫩叶将叶片上的雨水吮吸干
净,又抓了一把揉湿了手,在脸上抹了抹。

  「行囊里有水。」

  「所剩不多,后面还不知道要碰到多少麻烦,留着你喝。」

  「你……」栾采晴待要劝时,见吴征刚抹了一把雨珠的脸上冒出蒸蒸白气,
可见这一路上他为自己驱寒,又要集中精力施展轻功赶路,内力运转不停。于是
栾采晴张开樱口,伸出半截红润的丁香在唇边一卷,也将落在面颊的雨珠卷进嘴
里道:「我有水喝,用不着。」

  吴征一皱眉,道:「栾仙子今日怎地这般调皮?像个老跟人置气的女娃儿。」

  「你的意思,是从前觉得我是老女人了?」

  「呵呵,当然没有。不过是想你一个二十二岁的青春少女,别做些十三四岁
女娃儿做的事情罢了。」吴征取出水囊强自喂在栾采晴嘴里,看她双眸猛地瞪大,
一双眉毛扬了起来。那双眉像两尾浮在水面上的黑羽,清丽动人得让她眼角边一
丝极淡极细的纹路都像温柔的水纹。至于她的本能地含住水囊口,更显万分的旖
旎。吴征不敢再看,取回水囊道:「又耽搁了一会,我们继续赶路。」

  「嘻嘻,小嘴还真甜,你家里那么些娘子都是被你这样骗去的?」

  向前行了里许地又遇见一处暗哨绕不过去,吴征依旧放下栾采晴。这一回解
决得毫不费力,吴征猫着腰借着草丛掩护,先报了暗语靠近之后,干脆利落地将
暗哨们除掉。此后依样画葫芦,连破三道暗哨,眼看着就要走到林子尽头,树木
的缝隙之间,已能看见前方的山道。

  「别放下我,带我过去。」

  「怎么?」吴征一愣。前方只剩下一道暗哨便可出林,硬冲过去可不是最好
的办法。

  「没工夫多解释,你信我的。直接和他们动手,这里没有陷阱,也不要怕他
们示警!要快!」栾采晴抿抿唇略有些紧张道:「你一路上想的事情太多,我只
需想一件事,你没我想得透彻。」

  「好!」

  吴征一口应下,果然依言横抱着栾采晴,看清了前方的地形,先说了声暗语
不待答话,便从草丛里窜了前去。暗语刚出口,前方便砰地一声放起一束焰火,
接着一大蓬暗器便向吴征发出声音的地方打来。

  「幸亏你见机得快。」吴征赞了一声,也立时明了。后面几处暗哨被他拔了
必然被发现,前方却始终没有动静,统筹调度这片林子暗哨的首领精明得很,怕
惊动了吴征躲藏起来,更加难以搜寻。同时也在暗中下令更改了联络密语,但有
还在说老密语的立刻发信。这里信号一发,立刻便有大批人马合围,说不准吴征
就来不及回去接应栾采晴。以吴征的性格必不肯独自逃走,反添麻烦。

  「别废话了,快把他们杀了!不不不,直接冲过去!」

  「正合我意。」吴征喊完话便施展绝顶轻功,如移形换影,那一蓬暗器自然
落了空。他也不走地面,双手横抱一人,双腿像黏在树干上一样如履平地,几个
起落便跃过这处岗哨,冲出山林,足不沾地般向山道奔去。

  「前方定有高手拦截!」

  「你忍一忍。」吴征在山道上飞奔不停,身后的山林里不断有人窜出远远追
赶,却越追越远:「这座山什么路线?」

  「转两个山弯道路就会变窄,到了再改路线。」栾采晴急道:「注意脚下,
会不会挡着你?」

  「额……真的有一点点……」美妇胸前那膨胀高耸的山峦起伏难定,视线不
自觉地想躲,偏偏又大得躲不开……

  「你……大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不是我计较啊……」吴征万分羞涩,像个处子一样害羞道:「这是本能,
本能懂么?」

  吴征连冲两步,忽然面色大变矮身一倒。他全力施展轻功行进如箭,这一倒
竟不能完全停下,而是顺势往地上一躺,脚一蹬滑行数尺,又反手一拍地面腾地
飞起。恰在此时,阴云密布中忽然降下一道惊雷,照亮了渐渐昏暗的天地。

  此时栾采晴才看清山道两旁的树木之间拉着几根极细又透明的银丝。吴征矮
身正从银丝间的缝隙穿了过去。而就在他拍地而起的地方,地面忽然松动,十余
柄黑黝黝的尖刀从地下刺了出来!

  险过剃头,但还不是终局。道旁的草丛里伸出一杆银枪,朝身在半空的两人
刺来。这一枪竟似有天地之威,简练,迅速,绝无半点花巧,不管前方是块烂棉
絮还是铜墙铁壁,都会被这一枪刺穿!持枪的人,仿佛一生都在练这一枪!栾采
晴只觉她全盛之时去接这一枪也未必能接的下来。

  吴征变了脸色并非大惊失色,而是从色迷于眼变得镇定而凝重。枪如毒龙出
洞,拿捏的时机恰到好处,好到换了他来使这杆枪,也会在同样的时机下出手。

  雪亮的枪尖倒映着雷光!吴征一手倒提长刀托着栾采晴腋下,一手抓向枪尖
后的红缨。

  红缨漫舞,像血色飞扬。势不可挡的枪势在红缨被收拢抓紧之时顿止。持枪
的大汉满脸惊骇,他不敢想象穷一生之功修炼的一枪,在最好的时机刺出,这一
枪已是他毕生的巅峰一枪,简练到了极致,威力也发挥到了极致。可是这一枪居
然同样被人用最简练,也最野蛮的方式破去。

  这一枪已穷尽了他所有的功力,气力,甚至是精神!这一枪无论中与不中,
他都会元神大损。但抓枪的人游刃有余!

  吴征运足内力大喝一声!若说这一枪势若惊雷,吴征这一喝就比雷霆还要震
撼天地!持枪的大汉如遭雷击,眼神涣散,那长枪倒刺而回!枪杆就是大汉的生
命,即使被喝得神魂皆散,依然拼尽全力握着枪杆不放。那枪杆从他手上硬生生
带下一大片皮肉,将他心口戳了个对穿。大汉胸口鲜血狂喷向后就倒,吴征借着
这股力道,捷若飞鸟般一个倒翻腾起,右手倒握的长刀一抛,左手接住插入山道
旁的树身悬在空中。

  「你早看见了陷阱?」

  「嗯。」吴征洒然一笑,目光如电向下一扫。

  伏击者并不止持枪的大汉一人,另两人一人手持鹰嘴镰,一人拿着支虎头链,
他们原本置于长枪大汉的后手。不想吴征神功盖世,眨眼间便反杀了持枪大汉,
他们不及援手心中更怕,正咬着牙克制心中的畏惧退缩之意。吴征的退让与低调,
几乎让人忘了他已经身负多么深湛的武功,连栾采晴也惊骇于吴征方才的兔起鹘
落,行云流水。

  「殿下,带着栾公主,你也闯不过这龙潭虎穴呀。」持着鹰嘴镰的羽林军道。

  「你待怎么?」

  「放下栾公主,属下好能交个差,属下就当没有看见殿下了。殿下没了累赘,
属下自问也没这本事。」

  「嗤~ 想要抓栾公主也行,有本事就踩着我过去。不是带着栾公主,我活撕
了你。」吴征原本在空中悬悬荡荡,说话间双足蹬在树干上,那两名羽林军高手
悚然一惧,各自举起兵刃护在胸前,哪知吴征足下发力,鹞鹰般冲天而起飞上树
梢,踏着树梢几个起落便把两人远远甩在后面,想要再追又要何时才追得上!

  「刚才那一手,可帅得很哪。」

  「那是。」吴征甩开两人,又让他们看清了逃去的方向便下了树梢。这门「
青云纵」的轻功虽高妙,凝内力于足底抱着一人消耗太大,吴征也不敢随意乱用。

  「终于有点绝世高手的样子。」栾采晴妙目一转。方才那持枪的大汉,枪尖
红缨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倒钩,上面还喂了毒药,吴征也不知何时带上了鹿皮手
套,这份应变之快令她叹为观止。

  「手底下没这点活儿我敢回头闯长安?早在午门就陪着你被人一刀两断了。」
吴征叹口气道:「要不是点了你的穴道,方才那一下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啦好啦,都是你见机在先,你厉害。没有自恃武功,还知道边打边跑。」

  「呼,但是麻烦不会光靠着跑路不会就没了呀。」吴征又停下脚步。

  六枚梭子镖从树林里射出,分打上中下三路。吴征发射暗器的功夫差得要命,
但凭借惊人的反应,接暗器却不在话下。他手上的鹿皮手套为脱,手一扬便将六
枚梭子镖全接在手里。栾采晴不由面色一沉,暗器高手藏身于此,正是吴征也最
头疼的难题。

  这六枚梭子镖发射的手法不见如何稀奇,吴征却不敢怠慢一手护在身前。梭
子镖只有一枚打的是他,两枚打向栾采晴,另有三枚则封住了他前后进退之路。
方位之巧妙,计算之精准,吴征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何况前方还有两道微弱的
呼吸隐而不发,正伺机而动。暗暗叫苦的,不仅是面前棘手的难题,身后的追兵
必然一刻不停,现下要做的不仅是解决眼前的危机,还不能耗费太多的时刻。

  吴征手上扣着六枚梭子镖,他所能倚仗的只有内力精深,但暗器高手都善于
藏身,吴征不敢贸然冲入山道旁的树林。依方才发射梭子镖的暗器高手手法来看,
既阻住了自己的去路,下一回射来的可就是杀手了。

  「砰!」一声重锤擂响战鼓般的巨响,三支狼牙箭刺斜里从山林里射出,却
不是方才的暗器高手所发。

  这三箭藉着吴征扫视左右,视线正入死角之时射出,藉着弓弦声响毫不掩饰
可怖的力道。吴征根本来不及看清箭枝的方位,更是在耳听声响,不及扭头便矮
下身去。开弓的高手细弱的呼吸声一直听在吴征耳内,却没听见他抽箭拉弓之声,
这人竟是早早就开好了弓,拉弦不放等他到来。听弓弦劲响,这张弓的力量少说
在六石之上,光这份膂力连韩归雁都不能比。

  三箭破空而至,险险从吴征头顶擦过,箭风凌厉,刮得头皮生疼。吴征一刻
不停,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刚刚离地,足下三枚透骨钉直没入地面。几无片刻喘
息之机,又有三箭连环射到,吴征翻身时已抛下手中的六枚梭子镖,反手一抓,
将狼牙箭全抓在手里。那利箭虽被铁钳般的手掌抓住,去势一时未尽,箭杆剧颤
着嗡嗡作响。

  「当心。」栾采晴被吴征托着腋下,虽麻痒痒的十分难当,但一时在空中失
重般转来转去紧张得冷汗浃背,一眼望见林中一人闪在山道旁,举着只小喇叭抵
在嘴边,赶忙出声提醒。

  吴征随手拋落箭杆,来不及甩一甩发麻的手臂,又是腾腾腾忽进忽退,接连
八步过后回转到原先站定的位置。

  「嗒~ 」一声极度激昂亢奋,嘹亮入云霄的乐器声响铮然大作!

  吴征皱了皱眉,心神为之一震。栾采晴更是一时失神,目露迷离之色,待一
股温暖醇厚的内力顺着腋窝满溢全身才回过神来。美妇视线朦胧,连眨了几眨,
才见吴征连轴般转个不停,一枚铁莲子就在鼻尖掠过,相距不过半寸,偏偏打不
着。强弓射出的劲箭连珠不停,吴征已不敢空手再接,只是出手连连拨在箭身中
央,将它们打落地面。至于那高亢的小喇叭,乐声急如骤雨,忽高忽低,似笑时
欢快若鸟语,似哭时又似泣后的沙哑嘶声。这乐器甚是古怪大违音律之道,一奏
响便直入高潮而无半点不妥,慷慨激昂得连心跳都随之跃动。

  栾采晴借吴征的内力神魂不散,媚目转动间见身边的暗器箭枝落了一地,有
些是吴征打落的,有些是射在地上的。两人可堪转折之地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步
入绝地。那乐器之声越来越是婉转低回,令人眼酣耳热,意乱情迷之时本就是神
魂最是涣散,多少男女一到了激情昂扬的一刻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吴征忽然双足连踢,将嵌在地上的暗器全向右边树林里踢去。顺手再抄起五
杆箭枝在手,向左边树林一甩。

  「滚出来!」暗器手法堪称胡乱,但籍着身边暗器数量繁多,也有漫天花雨
之效。绝顶高手发射的暗器,力道足可穿金裂石,何人能挡?

  果然那暗器高手藏不住身,在树林中高跃而起。吴征踢出的暗器自不如他巧
妙,但力道与速度却远不是他能比拟。就算带着精钢制成的手套去接,也会震伤
手腕。暗器高手视双手如命,断然不肯带伤。

  与此同时,那甩出的五杆箭枝杂乱无章地射向神力壮汉。那壮汉冷笑一声,
已看出吴征的暗器手法和小孩扔石子无异,五箭中只有一箭能伤及自己。他原本
要发射的箭枝微微挪移,射了出去。

  无双的弓术,无双的神力,加上一张强弓!吴征力道再大,又怎能大过六石
强弓?唯一有准头的一箭竟被从中破开,一分为二!神力壮汉刚又搭好了箭,见
状鄙夷一哼,却见那被一分为二的箭枝余力悠长,威力丝毫不减,仍是雷霆般向
他射来!

  吴征逼出潜藏的暗器高手,似早已料定了方位。那暗器高手还在空中上升,
吴征青烟似地已先到一步,提着一人有若无物,更虚空变向,苍鹰搏兔般扑来。

  那暗器高手大骇,两把银针撒出欲阻吴征。刚要探入囊中再取暗器,就听不
远处一声凄厉惨呼中,吴征将手中长刀舞得风雨不透,银针全数被磕飞出去。

  平日自信的手速,在这一刻像婴孩一样缓慢而笨拙,刀光顺势切下,自脖子
侧边砍入,几乎将他斜斜砍作两端。他露出难以置信的奇怪神色,连着脑袋的半
边身体失重般落下,才见自己持强弓的同伴被半片箭枝扎透了眼珠直贯入脑,死
于非命。

  吴征还有余遐抹了把满额大汗,顺势向山崖落去。看准了崖壁上凸起的石块
伸手一抓,带着栾采晴走壁而去。

  「好险。」方才每一下都是间不容发,吴征还在隐隐后怕。心中一时烦躁,
燕人就算再笨也该看出自己弱点所在,若是此后专遣暗器高手与军中强弓手前来,
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不用担心,到了我那地方暗器无用。」栾采晴见微知著宽慰道:「方才那
个乐器……是什么?」

  「唢呐。」吴征愁眉舒展道:「乐器之王!这东西一响起来,什么琴瑟琵琶,
编钟响鼓全都能给盖了下去,谁也比不过它。幸亏菲菲精通音律,平日多听她讲
解,不然也要着了道。」

  「没听过这种东西。」栾采晴看了看天色道:「前面还有两座山头,你的内
力……」

  「咳咳……」正说话间,吴征咳了两声,呕出口血来。他甚是硬气,死死咬
着牙关,和着血吞了下去。这一下内力难以凝聚,吴征忙停下脚步攀着岩壁喘息
片刻。栾采晴知他正激发心中狠劲,也不劝阻。

  呕血吞回,咽喉里火烧一样难受,吴征缓了缓继续前行,哑着声道:「没事,
就算栾楚廷身边的那两条小狗来了,我一样应付得了。」

  前方雨雾蒙蒙,昏暗的山林像披着一层黑幕,又像烽火万丈,烧得天际都已
发灰。栾采晴朝目标的孤峰道:「你看那里,山顶下来十丈左右有一块略凸的石
头。」

  「不知是哪一块。」

  「到了自然看见,就在咱们东侧。我从前修行的时候常常一呆就是数月,也
不回皇宫。有天夜里忽然地动山摇,我还听见有石块塌落的声音就爬下山崖去看
了看。」栾采晴露出希冀之色道:「那里有一处天然的石洞,我猫着腰才能进去,
洞也不太深大约三丈许,里头还有一眼温泉,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当年我整日
惴惴不安,就用震落的石板把洞口封了起来不让人发现,原本想在危急之时还有
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可惜自始至终都没能用上。今天……倒便宜了你……」

  「这些天来,我没有听过比这件事更惊喜的事情了。」吴征一想就知大概的
模样,精神大振道:「再没有更好的地方!只消进了洞里,就算千军万马又如何?」

  男子奋发之时,最需要有人给他鼓励与希望,栾采晴适时的话语正将他的熊
熊战意撩了一撩,顿觉前路一片光明!

  「是么?那这些天你把祝雅瞳还有陆菲嫣一起胡天胡地的时候,也没有这件
事更加惊喜了是么?」栾采晴冷冰冰道。

  「额……」吴征嘴角一抽,虽说悄悄住在冷府不能惊动左邻右里,但欢好起
来难以自持,有时弄出些不太大的声响也无伤大雅,远的人听不见,住在侧屋的
栾采晴想要不听见就有些难。当时情致正浓,虽觉不妥,实在把持不得也只好装
作不知。

  「切~ 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还来不好意思?好啦好啦,莫要想这些,赶紧把
我带到山洞里去躲一躲!你家还有好些娘子在等着和你胡天胡地,等安然回了府,
要不要我帮你把今日的英勇好好说一说,让她们一个个芳心大动,一齐来找你投
怀送抱让你享尽艳福?」栾采晴扁了扁嘴,给吴征添上最后一把战火之柴。

  「正是!」山崖之侧,目力所及草木在春雨的滋润下生机勃勃。寒冬凋零过
后,春季的鲜活枝桠容光焕发。他道:「我们直奔山洞,这一路我不会再停步了。」

  「拼尽全力吧,少年郎。」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似乎对躲藏的山洞信心百
倍,即使吴征耗尽内力也浑不在意。

  吴征一笑,抬目远眺,目光的笑意中又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忧虑。但眼下已顾
不得那么多,羽林卫已经锁定了他的方位,纵然一时追不上他的盖世轻功,落入
合围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羽林卫都不是草包,至今看不见一只刁面鹫赶来,就
担心被他打落骑士,抢了刁面鹫飞遁逃走。

  苦修的「道理诀」提至极限,吴征耳目清明,四肢百骸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栾采晴见他目光逐渐凝聚而坚毅,这一鼓作气不成功便成仁,她轻声道:「你背
着我吧,不必介意旁枝末节。」

  「好。」吴征也是当机立断,将栾采晴背在身后,取了几根藤条连同包裹一
同扎紧道:「一会儿打起来我未必顾得上……」

  「这点疼我忍得,不用你操心。」

  「走!」吴征抛去长刀,箭射而出。

  栾采晴身姿丰满,份量的确不轻,尤其半弓着腰时肩胛骨一带沉甸甸的压迫
力甚大。但吴征一身武功全力施展开来,仍如飞鸟之捷,全神贯注之下,更对些
旁枝末节浑不在意。踏着山崖走到尽头,吴征展开「青云纵」飞跃两山间的小道,
直落在林间树梢之上,踏树浪飞奔。羽林卫与大内高手们一路布置的伏击与陷阱
全都落了空,不时有人气急败坏地在后追赶,又怎生追得上。

  「呼呼……」看看又越过一座山峰,栾采晴所言的山洞已看得清晰。一路飞
奔,即使沐浴着寒凉的春雨,吴征仍汗流浃背,喘息也逐渐急促。承二人之重,
施展轻功时的内力消耗也要大得多,无论体力还是内力,吴征都已到了极限的边
缘。

  「快到了。看见了吗?」

  「见了。」吴征应答之声都甚是短促。栾采晴刻意布置,崖壁山洞口上的石
皮看上去就和普通山石一般,若非她提点过根本看不出来。吴征眼角余光觑见,
便只望着前路,以免被人看出来。若是山洞被人先占了地利,就算神仙也没有办
法。

  「小心!」

  刚爬上孤峰的山崖,吴征手脚并用,攀着山石灵猿般向上一大段一大段地纵
跃,就觉头顶忽然一黑!大鸟尖锐的啼声响过,一只刁面鹫绕过山顶,双翅一收
极速俯冲而下。与此同时,另一只刁面鹫从山脚下兜了个大圈冲来。一上一下,
钳死了二人进退无路。

  「他娘的。」吴征忍不住怒骂道。

  俯冲的大鸟来得极快,鸟上的骑士面若锅底,一身肌肉盘根错节,连太阳穴
都高高鼓起,看样子内外修为皆达巅峰。吴征不敢多做停留,看大鸟冲至五丈距
离,四肢一同发力,斜斜地向右飞去。那大鸟全力俯冲一时收势不及,眼看便要
冲了过去,鸟上骑士虎吼一声,跃离鸟背,四肢大张像一只苍鹰向吴征扑来。

  吴征避之唯恐不及,又不敢暴露前行的目的地,只攀着山石斜上狂奔。离山
洞口还有十余丈的距离,另一只刁面鹫刺斜冲到,鸟上的骑士持一杆点穴撅,朝
栾采晴点去。

  吴征骤然转身,双足踏在山石上一个急闪,点穴撅突刺落空。那骑士招式灵
动,点穴撅一横斜戳而去。但吴征单手抓着山石,另一手在急闪时便已舒展,让
过点穴撅,拇指一弹便去刺那骑士手腕要穴。

  骑士眉头一皱刚缩手而回,吴征便纵身扑上,借着一扑之力大喝一声,双掌
交替连拍,正是一招「密云不雨」!那骑士见他纵身来抢刁面鹫,冷笑一声,不
闪不避亦是一掌挥出。

  双掌相交,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那骑士上身一晃退了半步,直踩得脚下的
刁面鹫凄声哀鸣。吴征一掌未能将他震下大鸟,另一名骑士也已赶到,两掌一击
面门,一击腰肋。

  吴征右掌一横接过,手肘下沉隔下腰肋的一掌,三人内力各自迸发,刁面鹫
承受不住,猛扇双翅仍不住下落,吴征也被震得倒飞出去。他急忙身子一侧,护
住身后的栾采晴不被巨力撞击在山崖上。这一下收势不住,肩骨撞上山石疼痛欲
裂,吴征顾不得许多,翻过身来施展壁虎游墙功又向上爬了丈余。

  「殿下,公主,请随属下回宫面圣。」两名骑士止住刁面鹫下落之势,掉头
又赶了上来,仍是夹击吴征道。

  「你们两条小狗,还不如大狗李瀚漠与戚浩歌,不配让我回去。要不?让丘
元焕来?」吴征翻身将栾采晴护在身后,贴定了崖壁抹去嘴角血迹笑道。

  「简天禄,严自珍,果然是你们俩。」栾采晴认得这二人,更担心吴征的伤
势,当下不能露怯嗤声道:「怎地栾楚廷不来?不敢么?」

  「属下二人足矣,陛下万金之躯真龙天子,岂可主动来见两位。」

  「哈。他不是我对手,还让我救了人出来。就是栾公主这句话,他怕了吧?」

  借对答之机,栾采晴躲在吴征脑后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唇瓣微动在吴征耳边
道:「放开我的穴道,让我上去。」

  吴征不敢答话,手指一勾挡在身后,在栾采晴身上写画道:「等。」原本想
说得清楚些,但手指勾回的地方正在栾采晴翘起的臀儿上,一笔而出,实在没法
多写。

  两边各怀鬼胎,简天禄与严自珍料得吴征已无路可逃,一口气强撑到现在也
是强弩之末,看清了周边山势,催动刁面鹫又扑了上来。

  吴征抓着崖壁的左手一扣,扣下一大块山石来,两手一搓将山石碎成石子,
又是一扬!漫天花雨!栾采晴眼角一抽,暗道:祝雅瞳的是满天花雨,无孔不入。
你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漫天花雨,漫无目的的漫。

  碎石漫无目的地激射,简天禄一舞点穴撅,石子尽落,严自珍两手连抓,将
石子全抓在手里。但他们座下的刁面鹫可就没这份本事,被石子打得筋断骨折再
也扇不起翅膀掉了下去。

  吴征掷出石子,立刻翻身向洞口攀爬。简天禄与严自珍飞身追来时,吴征又
爬了七八丈。耳听身后恶风连连,吴征一手扯断藤条,一手解开栾采晴的穴道提
着她向上一掷!

  这一掷力道奇大,栾采晴腾云驾雾般向上直飞,飞到洞口边咬牙强忍肋骨疼
痛一掌拍开石皮,足尖一钩洞口,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吴征掷出栾采晴,一杆点穴撅已在背后弄影,一掌也已拍到顶门。他也不回
身,右臂连消带打抵开严自珍的掌击,一脚回踢,不管点穴撅直踢简天禄胸口攻
敌必救。两人各自架开一左一右钳在吴征两侧,他们也不想与他拼命,只消让他
无路可退,时刻一长气力耗尽,自然束手就擒。

  「我这招神龙摆尾如何?」吴征知道栾采晴已暂得平安,松了口大气。既然
这山洞会让她做保命秘所,里头的准备一定很齐全,只消有一柄强弓,就算是简
天禄与严自珍一时半会也攻不进去。至于自己……实在穷途末路,无计可施,唯
有拼力一途。

  「殿下的武功,让人钦佩。」简天禄答了一声,点穴撅一横持在中央。

  吴征知道二人试探已清,接下来便全是进手招式,非得把自己活活耗死不罢
休。原本以一对二就落在下风,还元气大伤力难久持,吴征心中的死意,竟与伏
牛山上面对丘元焕相似。只能强自镇定,觅求一线生机。

  简天禄点穴撅持若短刀,竟是当做匕首使用,他一欺身而进,严自珍立刻一
同贴了上来。在崖壁之上一旦贴身交战,不但凶险万分,更无半分取巧的余地。
那点穴撅一立,向吴征腰眼扎来!

  吴征丹田里空空荡荡,仅靠胸腹一口真气支撑,他知点穴撅后招无尽,但严
自珍的掌势更加直接,已是危机重重,登时一咬牙,双掌一实一虚左右拍出。简
天禄招式精妙,匕首的招式被吴征一把抵住,手腕一抖立刻又转为点穴撅的招式,
撅柄一扣按住吴征手腕。吴征更若游鱼之滑,手腕一翻登时脱困,右掌与严自珍
对了一掌。

  严自珍内力澎湃,满拟牵绊得吴征与他内力相拼。不想吴征这一掌初时内力
如长江大河,甫一相交,内力又散去无踪。严自珍大喜,暗道吴征何止强弩之末,
简直油尽灯枯,立刻催动掌力逼了过去。此时吴征已脱开点穴撅的纠缠,内力又
是一吐,两相震荡,竟借势高飞而起。

  「征儿!」

  吴征刚飞了两丈,看看简天禄与严自珍又快赶上,只听栾采晴一声呼唤,忙
抬头一看,空中降下一条绳索来。吴征大喜,赶忙抓住绳尾,运尽最后的气力连
连踢在崖壁。栾采晴也是判断极准,掷下绳索的长短刚巧让吴征够得着,否则绳
索被简天禄与严自珍抓住向下拉扯,自己又怎生扯得住?

  栾采晴紧咬牙关,双手交替连环收拢绳索,加上吴征的飞跃之力,将他飞箭
一样拖了上来。简天禄与严自珍武功虽高,一时也追赶不上。待两人追到洞口,
吴征已钻了进去。简天禄气急败坏伸手去抓,被吴征一脚踢开,反手横劈,又是
那一招神龙摆尾!若不是洞口实在转折不灵,这一掌几乎劈中。

  眼看吴征钻进山洞,严自珍还待追击,嗖嗖两声风响,两只狼牙箭从山洞里
射出,严自珍闪身避过。这一看只见这山洞内里别有洞天,但洞口一条通道约有
半丈,非猫腰不得入,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禁与简天禄面面相觑,不知
如何是好……

  吴征哈哈大笑,抢过栾采晴手中的强弓搭箭拉开,简天禄与严自珍也不敢在
如此近的距离面对绝顶高手发射的劲箭,只得各自闪开。两人候了一会无可奈何,
只得暂时退下山崖,招呼羽林军前来团团围困,再想擒敌之策。

  吴征听得两人暂退,心头一松,只觉眼冒金星,一跤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
息……

           第十四章夜雨啼香不觉春朝

  「咳咳……」吴征右胸剧痛,压抑着声音咳了两声,更加胸口烦恶,胃海翻
腾,忍不住又呕了口血出来。胸中气闷喘不过来,只觉五脏六腑抽搐得像被刀割
一样难受。

  一只绵软小手拍在背脊,登时气息一顺,将这份煎熬给平抑了下去。好一会
吴征顺了气,背靠着山壁道:「给我点水。」

  「随便喝,水有的是。现在饿不饿?吃的咱们都得省着些,我这里藏的除了
些干肉块勉强能吃,其余全都坏了。」栾采晴见他苍白的脸上又现出些血色,嫣
然一笑。

  「也要吃点,快些。」吴征接过水囊,触手沉重,不知何时已被栾采晴装满。
他咕咚咚灌了几大口,又漱了几下,龇着两排白牙问道:「还有血丝么?」

  「没有,你又俊得很了。」

  「呵呵。」吃了两口干粮,又咀嚼了小半片干肉。那干肉硬如石块难以下咽,
吴征强忍着着吞了半片便实在吃不下,伸手握了握拳觉得气力小有恢复,往石洞
外一探头。只见燕兵已将这座孤峰团团围困,山脚下遍地的松明燃得漆黑的雨夜
犹如白昼。山洞里备了各样利刃,吴征选了把趁手的长剑抱在怀里,屈身坐在洞
口道:「我守着,你歇一歇。」

  一个不慎剑柄碰到胸口的掌印,吴征咝了一声,调整了下坐姿。栾采晴目光
一瞟,问道:「这一掌,很疼吧?不会留下什么顽疾?」

  「顽疾……不至于吧……这一掌不算轻,但是运功疗养很快也能好,等我们
脱困了再说。」吴征看栾采晴一脸不信与忧虑,笑道:「外头一堆猛兽想吃了我
们,运功到一半他们杀了进来怎么办?不忙。」

  「这一掌非得挨上不可?」

  「栾楚廷的武功比我差了些,但我要占上风至少得和他拼到千招之后。想从
闸刀下救人,不让他沾点便宜不可能,这一掌只能硬吃下来。」吴征眯了眯眼射
出怒火道:「不是吃了这一掌,刚才不会这么狼狈。」

  栾采晴听了道:「你坐着别动,不许动!我没开玩笑。」说完盈盈下拜,行
了个极庄重的诚恳谢礼。

  「何必这样呢,不都说了当你是吴府的人。」吴征略觉尴尬,歪过头道:「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弓着腰,你的骨头不想好了?」

  一方面他这人随意惯了,如果是祝家的下属也就罢了,栾采晴跟他可没有半
点从属关系,这样的大礼受着不太自在。另一方面,也是栾采晴的身姿丰满玲珑,
让人不可逼视,一弯腰间胸乳沉若悬钟。吴征仍在紧张之中,突地念及刚才背负
着她逃命时背脊上沉重的负担。这么一想,不仅不敢再看,也奇异地发觉全身上
下都是酸疼难受,唯独背脊上仍有一片腻润的舒适之感……

  「我是诚心地感恩,一点疼痛比起你又算得什么?」栾采晴弓了好一会的腰,
起身嫣然一笑,目光扫视着吴征道:「还真是衣衫褴褛。」

  「谁还顾得上。」吴征又合上双目,体力与内力均有透支之感。洞外的局势
有所缓和,春雨之夜羽林军的高手们也不好连夜来攻,也或许在商量着什么计策。
吴征心头一松,便觉倦意连绵地席卷上来。

  「你若是很累,可以睡一觉,这里我先看着。」栾采晴见吴征倦容满面,眼
皮都要搭了下来,便在洞口的另一边坐下,有要替他看守之意。

  「不行,不能睡着,和我说说话,这段时辰怎么也得熬过去。」吴征甩了甩
头,强自睁开眼来道:「跟常人一样,有时凭着一口气撑着,体力精力大量地耗
去,这口气要是散了很可能晕过去,什么时候醒来可就不好说了。」

  「可惜外面好多烦人的虫子,不然这时候雨丝连绵,林荫青翠,在洞口看看
风景也是好的。」栾采晴点燃了烛火摆在一张小木桌上道:「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两丈方圆不到的山洞被她布置的井井有条,不仅有一张小木桌,四个小木凳,
一架衣柜,居然还有一张石块搭起的石床。洞内深处传来叮咚的水声,让春夜的
山腰石洞也感觉不到寒意,居然是一眼温泉。

  「准备了很久吧?」

  「花了足有两年时光,才能布置成这样。只能修行时趁着半夜,才能把这些
东西一点一点地带进来。好些进不了洞口,只能拆散了到这里才拼凑起来。」栾
采晴打开衣柜,山洞里潮湿,她居然将里头用度的东西先用干草隔开,再以油纸
包裹,多年过去也没有受潮发霉,也没被虫蚁凋蛀。

  栾采晴解开几捆包裹,先把干草铺在石床上以免崎岖不平,再抖开几床被褥,
凑近鼻尖闻了闻道:「还好还好,没什么霉味,将就一下。」

  「你还会做这些?」吴征十分惊异,看栾采晴熟练地张开被褥铺在石床上抚
平,一连铺了三层,手法居然称得上熟练。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敢去做这
种事情可是要挨罚的。

  「还不是你!」栾采晴媚目一横道:「到了你的府上没人伺候,只好自己学
了些。总不能屋子里乱糟糟的,我自己也不喜欢。」

  「不可能!仆从们敢偷懒怠慢你?怎地平日从没听你说!」吴府可谓大户人
家里最为宽容的,少有打罚下人的事情发生。按吴征的意思,身为主人没有看不
起下人的意思,也不欺负克扣你们,但是拿了工钱就好好把事情做好。吴府虽然
不刻薄,但也没有让人吃白食的道理。赵立春接掌府上内外事之后,更是事事细
心谨慎。栾采晴住在内院里,居然被人怠慢得这点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来做?

  「说什么?」栾采晴在铺好的石床上躺了躺,看来舒适度还过去让她颇觉满
意,起身朝吴征露出个危险的目光道:「你吴大掌门三不五时地就邀上一群的如
花美眷彻夜开心,常常弄到日上三竿还在呼呼大睡。赵立春那个家伙眼尖得很,
你没起身下人们哪个敢进后院来?你家娘子有人伺候,连林锦儿都有个又聋又哑
的仆妇专门清扫打理。我呢?下人们进不了后院,我不自己动手还求谁去?」

  「额……过了,过了。这个这个,再怎么……也没有日上三竿还呼呼大睡…
…极其偶尔,极其偶尔,哪有常常?你这是冤枉人了……」吴征干笑两声,揉了
揉眉心道:「回头也给你找个专门的仆妇,不是不给,是从前你自己说不要……」

  「对头,也找个又聋又哑又老的,跟我在府上一个样都没人理,正好搭个伴
儿。」栾采晴又取了个瓷枕放在床头,用层柔软的枕套包好拍了拍试试软硬道:
「上来躺一会。」

  「不行。」吴征与她说笑了一阵,精神略好,闻言摇摇头道:「我不能躺下。」

  「今夜可能还会有一场恶战。栾楚廷必定催得甚急,羽林军们说不得也得攻
上一回。」栾采晴让开个位置道:「我要是在外面,这一夜我就什么都不做,只
在外面守着不走,把火把点得彻夜通明,让洞里的人提心吊胆,一整夜片刻不得
安歇身心俱疲。等天明了放晴之后再来攻打,事半功倍。这黑灯瞎火,山壁又湿
滑,靠着人多又没用,简天禄与严自珍也奔波了好几日,大半夜的还不如养精蓄
锐,明日一鼓作气。你还是先躺一躺,多一分气力是一分,待会儿的恶战我们都
要出全力。」

  「有道理。」吴征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但还是不动。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
能用常理来推断,万一这时候羽林军高手忽然杀进来怎么办?

  「你躺着,我陪着你说话,总之不叫你犯困就是,那地上坐着不硌人么?」
栾采晴拍拍身边的床褥道:「听话。」

  吴征这才起身。全身酸痛的肌肉一靠上柔软的床褥,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吴征不自觉就想合上双目好生享受一番,就听栾采晴道:「你师傅平日都是怎么
教导你的?」

  提起奚半楼,吴征心中一紧,一身倦怠驱散无踪。旁人若问,他未必要答,
但栾采晴问起奚半楼的旧事来,吴征就不敢不答。久远的回忆又泛起,吴征嘴角
露出微笑道:「小时候,也就是世间都流传我有多聪慧,多了不得的时候,师尊
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让我从树上跳下来,我吓得就是不敢跳。」

  「哟,还挺有本事的。你师傅脸上生气的样子我可没见过!」

  「你没见过?」

  「没有呀,他那个闷葫芦脾气……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发火骂人来着。」
栾采晴用一根手指卷起鬓边长发道:「无论我怎么跟她闹腾他都没发过火,有时
被我逼得急了就默不作声,但从没对我说过半句重话。」

  「呵,我小时候可没少气他。」吴征摇了摇头道:「不过他生气归生气,待
我也是极疼爱的。」

  「猜得出来,不是花费了无数心血,也不会把你教得那么好。」栾采晴怔怔
看了吴征一会儿道:「好一副侠义心肠,君子之风。你师傅跟你说了多少侠义故
事,对你影响那么深?」

  「一个都没有,师尊他不喜欢讲故事,就是以身作则。至于其他的,我没你
说得那么好。」

  「人呀,都是口是心非。比如你师傅,你说他脾气好么?我现在才知道,这
种脾气可说不上好。他明明不喜欢我闹腾,心里不高兴,偏偏不说出来。但是不
发脾气就是脾气好?坐在那儿把脸一黑什么都不说,这叫脾气好?他就是能忍。
有些人呢,嘴上说什么绝然没有把命豁出去的准备,真到了生死关头,又说什么
想要人就踩着他过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半句实话。」栾采晴板着脸,最
终还是露出笑容,妩媚地剜了吴征一眼。

  「答应人的事情,总是要做到啊。不能像有些女人似的,嘴上说出了花,到
最后就由着性子乱来。给人添麻烦不说,还被困在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去!」
吴征眉关深锁一个回瞪,抱怨在遇仙桥边栾采晴不该出手!

  「哼!」栾采晴毫不退让地又瞪了回来,两人目光交战了好一会,她又道:
「你心里最敬佩的就是他?说他的不是,你又不开心了?」

  「见过的人里最敬佩就是师尊,没见过的还有好些。郭巨侠啦,段二王爷啦,
柯大侠也还行吧……」吴征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洞顶发呆,回忆起脑海中那些动人
的故事一时出神着道:「旁人要说我师尊那肯定不行,至于你么……师尊生前要
是见到了你,我若是在场也只有在一旁躬着身听的份儿,哪敢说一句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听过。巨侠又是什么东西。」

  「巨侠就是大侠里的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是他说的。郭巨侠为了抵抗
异族入侵中原,最后为国捐躯了。柯大侠是郭巨侠的第一位师傅,武功是不怎么
样,分析事理也糊涂得很常常被人骗,但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
移,郭巨侠有这份胸怀,都是柯大侠以身作则教的好。段二王爷,额……这个这
个……是个血性汉子,能把后背交给他的好朋友,待……待心上人也很好……」
吴征随口应答,说到段正淳一时语塞,支吾着搪塞过去。

  「呵,你这骂的是柯大侠呢,还是奚大侠?赞的是郭巨侠呢,还是吴巨侠?」

  「我师尊可没柯大侠那么糊涂。要比郭巨侠?我偶有值得得意的时候,但比
他可差远了,这点还是心里有数。」

  「你师傅不糊涂,不糊涂还会白白把命丢在昆仑山!一大摊子事情不管了当
个甩手掌柜全指着个宝贝徒儿?会把人累死的他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他不糊涂谁
糊涂?」

  栾采晴要骂奚半楼,吴征只能听着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吴征苦笑道:「男
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有时理解不了……得得得,这事情我和你争不了,咱们换个
人说成不?」

  「那好,可是你说的啊,这事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栾采晴目光一亮,谈
性正浓,不由挺了挺腰,越说越是兴致勃勃。

  连吴征的萎靡不振也被感染了不少,萎顿之色缓了许多,笑着道:「你得先
说什么事。」

  「哟,还知道不好意思?」栾采晴谈性被打断,大是不满蹙着眉,眯着眼威
逼道:「你不是说,这件事过了之后,我和祝雅瞳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么?你老
老实实地答我,答完了这笔恩怨立刻了结,我再也不会怨她半句。」

  「你这……」

  「不说也行,从此我跟祝雅瞳这辈子没完,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句话。」栾
采晴露出危险的神色,双手叉腰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你这胡搅蛮缠嘛……」吴征其实知道有了这一回,栾采晴就算恨意再重也
该看在自己搏命将她救出来的份上原谅了祝雅瞳。但这美妇有点夹杂不清,皇家
贵女,从小养的就是一副娇惯的脾气,横得都成习惯了。吴征无奈道:「不是我
要拿恩义逼迫还是怎么的,咱们还在险地,若是万一,万一我有什么三长……」

  「闭嘴!」栾采晴一听吴征要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急得一边喝止,一边忙
不迭地捂住他的嘴狠狠道:「给老娘好好活着,说什么昏话?哼,总之就是你不
说,我不肯!别的事都做不得数!」

  温软小手,经历这一路的艰险居然尤有余香,吴征见她如花容颜近在眼前,
呵气如兰,只好缓缓点了点头,闷声道:「你问吧。」心中却想,八成是要问祝
雅瞳的什么羞人事,反正自己都做下了,说便说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嘿,这才好!」栾采晴盘腿坐好,满面好奇地坏笑问道:「柔惜雪那个浪
尼子,是怎生跑到你怀里去的?」

  「这……」

  吴征嘴角抽了抽,还未答话,又听栾采晴道:「不是问她怎生动了春心,你
为天阴门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石头心也化了。我问的是,这尼子虽然一身的风流,
一脸的媚态,礼佛之心还是诚挚得很,怎地就跟你滚上了床?我原本想的是,她
爱你归爱你,可不会因此主动破戒,反正你又不会像那些歹人一样逼迫她,真是
奇事一桩!」

  吴征洒然一笑道:「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呵!你们男人就说起这些事情最是得意,这会儿又不忸忸怩怩,不好意思
了?」

  「答应你的事情,再说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吴征道:「惜儿那个人常年修
佛,心地善良得很。她唯恐佛祖怪罪我让个虔诚的出家人动了凡心,就去菩萨座
前说明原委,是她自己犯了戒与我无关,佛祖若要降罪就只罪她一人。我怎么肯?
你知道的,修行人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各种佛偈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我就干脆
在菩萨座前强要了她,真有罪就一起扛,哪有什么又是一肩挑的道理。她从前一
人顶着天阴门已经受了多少罪,进了吴府,是福是祸,什么事都是大家一起面对。
这么答你,可满意了?哈哈,好像让你失望了,我和歹人也一样会用些逼迫的手
段。」

  「你那叫半哄半骗,她定是春心大动了把持不住,半推半就。我就说嘛,那
尼子眉眼之间就有股冶媚的浪劲儿,剃了光头也掩不住。」栾采晴欣然笑着,嘴
角扁着个揶揄之意道:「逼迫的滋味好不好?是不是特别刺激?」

  「偶尝如鲜,常为不可取。若换个别的什么地方,让我逼迫于她做些她不太
愿意的事情,那也没趣得很。」

  吴征正说话间,目光忽然一紧。栾采晴只眨了眨眼,吴征就从床上消失了,
回头时已见他一手提着长刀,将强弓搭上了箭枝,手持弓箫,脚踩弓弣,作势欲
发。山洞里储藏的武器都是她精心挑选准备,每一样都十分适合守备唯一可供出
入的洞口。

  「你说,这么小的洞口,我的暗器能不能打得准?」吴征笑吟吟道。又将面
临一场苦战,这口气万万不能泄了,吴征人困力乏仍战意熊熊。

  「就你那暗器准头,和你的臭棋篓子一个样,我看就打不中!不信让他们来
试试?我看看你一百发暗器能打中一发么?」栾采晴知道敌人来势汹汹,强忍疼
痛也取了柄长枪躲在洞口左侧。

  「切~ 」吴征嗤笑一声,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道:「洞外的狗奴才,栾公主发
了话听不见?立即滚出来!」这一声若舌绽春雷,顺着洞口滚滚炸了出去,直震
得群山回响,似有千军万马齐声怒吼连绵不绝。栾采晴知道吴征的内力凝儿不散,
瞄准了洞口而发,但身在旁侧也被震得脑中一晕。

  这一声固然吓不倒简天禄与严自珍,对于盘踞在山顶与山脚,将孤峰围得水
泄不通的羽林军而言,却足以让他们心胆俱裂,生出畏惧之意。对这些与吴征的
武功差得甚远的羽林军来说,若在平原之地拿命硬生生地堆上去,将他耗死也就
罢了。如今吴征一夫当关,又身具宛若天神一般的武功威势。就算是面对北方草
原上的十万铁骑,也不至叫人这般绝望得提不起勇气。——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
凡人退散。羽林军们一时均想,不若就守在这里耗得他们粮水皆绝,不得不出来
时再决一死战,也好过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和一位绝顶高手正面比拼,送了性命
真是冤枉。

  吴征喝声之后不敢乱作动弹,这一喝固然可以吓住一些宵小,又是大损元气。
他只觉双目一阵迷糊,正是透支过度的征兆。此刻简天禄与严自珍就在洞外的崖
壁上,吴征知道能否熬过今夜成败在此一举,死死咬着牙关甩了甩头,强自凝聚
心力!

  窄窄的山洞口是吴征与栾采晴最后的倚仗与命脉,也是盘踞在璃山数千羽林
卫们的焦点所在。

  漆黑不见五指的雨夜里,借着燃烧松明带来的一片昏黄忽然暗去。吴征立刻
足扣弓梢抬起,一手拽满了弓弦,狼牙箭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锐啸劲射而出!

  严自珍持了面与山洞通道相似大小的木盾,想是刚刚赶制。他跃入通道时将
木盾挡在身前,狼牙箭蕴含吴征的内力,咯吱地一声裂木声响,直穿过木盾,仅
留了个尾羽在外。若不是严自珍抓住了穿透的箭杆,这一箭足以将木盾射穿!

  稍阻了一阻,吴征闪电般欺身而上,团着身滚入通道,长刀先斜指向天,朝
着木盾劈下!那木盾恰恰飞出,简天禄趁着吴征身入通道无处躲闪,亦是拼尽全
力地一掷。吴征不能退,一来不能显出已力怯,二来更不能放开这处生命通道。

  吴征长刀划落,这一刀甚是精妙,并非将木盾一分为二,那刀锋轻颤,内力
澎湃,木盾应声破碎,还被内力反震了回去。严自珍双手连拍将木片击落,身后
简天禄拿着杆短枪戳来。此人原本擅使点穴撅,这杆短枪比点穴撅要长了半臂之
多,在狭长的山穴里不会转折不灵,也比点穴撅更能越过一人攻击对手。

  那短枪明暗不定,去向也不定,吴征心知严自珍的一双肉掌也将至,长刀一
旋舞起一片青光。若在平日内力充盈,他在地利之下就这么舞刀敌人也休想前进
半步。今日盈不可久,吴征的每一分内力都需精准利用,每一分都不能浪费。短
枪与长刀一磕互相荡开,严自珍窥准时机双掌齐发,拍向吴征小腹与面门。吴征
不退反进,舞着刀光着地一滚,反向两人逼去。

  借助这段又窄又短的山道之便,吴征身上压力大轻,旋舞的刀光风泼不进。
严自珍以肉掌去抓险些被扫中,刀风刮过,一双铁掌生疼。他眉头一皱,在这地
利之下吴征肆无忌惮地挥洒内力,招式亦攻亦守。原本此时刻应避其锋芒,可左
右无处可腾挪,无计可施。

  简天禄见状急忙探出长枪,几番出手都被长刀磕开,他前方还隔着一人出手
大受影响,全然无法阻止吴征将他们一步步逼出洞外。眼看再退个三两步就要双
脚悬空,简天禄大喝一声,运足了内力使短枪戳去。

  这一枪来势猛恶,吴征却露出个得计的哂笑,单膝跪地长刀一圈一逼按住了
短枪,同时一掌画了个圈呼地向严自珍打去!

  避无可避,内力相拼!

  简天禄与严自珍心中狐疑。照理而言吴征恶斗丘元焕元气大损,又吃了栾楚
廷一掌身上带伤,再一路踩着埋伏陷阱逃窜至此,本该油尽灯枯。可听他刚才的
喝声中气充沛,眼下几番兵刃相交,他的内力仍如长江大河上的氤氲紫气,绵泊
浩然,无穷无尽。

  严自珍心想在狭窄的山道里招式难以施展,不如与吴征硬碰硬一番。两人的
内力绝不会逊于吴征一人,就算有什么不妥,试探下虚实也好,别被他装腔作势
蒙混过去。

  吴征与严自珍双掌相交,简天禄抛去短枪,双掌抵在严自珍后心,以二对一!
这一抛甚是巧妙,原本吴征双臂使力分抗二人,虽都是内力相拼,但双臂皆在发
力。简天禄一抛长枪,吴征单手便落了空,两人的内力相合更是让吴征只以单臂
承受!

  果然吴征左臂被震得缩了半尺,他狠狠咬了咬牙,全身仅存的内力全向左臂
涌了过去!力弱于敌,却背水一战。简天禄与严自珍见他怒瞪的双目明亮得似有
火焰熊熊,又是大片清冷的戏谑之意。那奔腾的内力像滔天狂浪席卷吞噬了一切
地涌来,除刚开始手臂缩了半尺之外,竟然转守为攻。二人的内力连为一体,一
时都招架不住。相持之中,眼睁睁看着吴征从屈跪于地慢慢挺起腰杆双足踏实。

  「比起丘老狗,你们还差得远了些。」吴征吐气开声,向前迈了一小步。简
天禄与严自珍各出全力,但在吴征的咄咄逼人之下抵敌不住,被迫得向后退去。
正是一人决死,两人心存犹豫,反叫势弱的占了上风。

  三人内力相拼,栾采晴见三人僵持,遂持着长枪向严自珍刺斜里向小腹扎去。
严自珍自顾不暇,被吴征逼得立定都难,刚想抬腿踢去枪尖,吴征又再加力,他
再也立定不住怪叫一声向后飞退。

  两人被逼出洞穴,吴征在洞口见他们落在刁面鹫背上徘徊了一阵,思量再三
终究不敢再入洞悻悻退去,遂留下一长串笑声。

  「慢慢扶我回去。」

  吴征倚在洞口,双足发软几乎站不起来。栾采晴见他血气旺盛的面庞在简天
禄与严自珍退入羽林军中后变得惨若金纸,遂双手环着他的腰杆,一点点将他拖
了回去,假作吴征施施然返回洞中之态。

  「你怎么样?」吴征汗出如浆,大口大口地喘息,双目半合。栾采晴以衣袖
为他擦去豆大的汗珠,擦了又冒,冒了又擦,知道他强拼内力以致大伤元气,仍
是擦个不停。

  「还能撑个两回?希望他们今晚不要再来。」吴征摇了摇头道:「不用擦了,
擦不尽的,我喘口气。」

  「不会来了,他们会等我们饿极了自行出去再决生死。」

  「别动我。」栾采晴欲扶吴征在床上安歇,吴征又摇了摇头,乏力得连一根
手指都不想抬:「就守在这里,下一回我无论如何也撑不起刚才的模样,武功也
要大打折扣。你怎么样?」

  「嘿,刚才那嚣张的样子。」栾采晴鬓角边也满是香汗,拖着吴征回到洞穴
里触动她肋骨伤势,一样钻心地疼痛。美妇面色也有些发白,却安然笑道:「我
跟你说的他们不会再来,你信我一回不行么?」

  「没有绝对。」吴征当然相信栾采晴的判断,但是眼下的局面太过复杂,谁
又能保证?

  「好吧,那由得你了。你在这里歇着,本仙子要去沐浴净身,好生清爽清爽。」
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抱了几捆干草垫在他腰际,又取了枕头架在颈后,起身打
开衣橱,慢条斯理地左挑右选包了个包裹转入石屏之后。一阵悉悉索索,又是如
水之声,对洞外的危险毫不在意。

  吴征半合着眼眸假寐,勉力运转真元在周身流淌。他不敢搬运周天,只能凭
借残存的内力勉强支撑。为了让栾采晴安心说的话自家心里清楚,下一回若再比
拼内力,或许就是生死存亡……石屏之后佳人入浴,吴征也没半分心思去想一想
其中的旖旎,一边稍稍恢复内力体力,一边暗自盘算如何渡过难关。只是栾采晴
不慌不忙,还有心思梳洗打扮,这份沉着自如也让吴征烦闷的心情安定不少。

  烛火忽明忽暗,照得山洞中一片昏黄。洞口既有泉眼水流,自然有新风入内,
呆了小半日也不觉气闷。石壁后的温泉不时送来些蒙蒙水汽,在烛火映照之下竟
有些神仙洞府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壁后出水之声响起,那沙沙响当是方巾揩抹在光洁的肌
肤上发出的柔若轻语。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还有声女子特有的埋怨叹息「
嘿」声,也不知什么事情惹得她稍有不快。

  片刻后栾采晴转过石壁,手中捧着一盆清水来到吴征身边瞧了瞧,道:「还
在冒虚汗,那就再等一会儿。」

  「我又不是女人,这时候还讲究这个干嘛?」吴征心情不佳,多少有些紧张,
但眼皮一抬看见栾采晴的模样,还是不禁眼前一亮。

  「一身又是血又是汗,不难受么?不用你动手。」栾采晴扯了扯裙摆,她身
穿祝雅瞳的那件素白为底,淡粉做纹的清荷旗袍,似乎略有些紧绷不适。看了眼
吴征的目光,她嘴角露出丝笑容道:「不用奇怪,这些衣衫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
这一件,可惜让祝雅瞳占了便宜。我自己也做了件,但是没有这件完美,穿着略
显丰腴了些。要说身材丰韵匀称得不增减一分,我就不如她,难得她这么大方肯
让出来,我就拿来穿一穿。」

  「你穿也好看。」吴征笑了笑,内力不济,经脉中伤势重重,若不是身负「
道理诀」内力能在全身不受阻碍地游走,刚才就绝不敢内力相拼。但一想当下的
危机,也实在没有心思说些别的。

  「我是说完美,没说我不好看。」栾采晴盘膝在吴征身侧坐下,想了想还是
揉了把热腾腾的方巾,道:「你别动!这件袍子除了极显身段之外,气质上最能
衬托女子独有的温柔。所以穿的人身高需适中,还得有那份气质在才能完美。陆
菲嫣不好看么?玉茏烟不好看么?她们来穿当然也好看,可是陆菲嫣太过妩媚,
玉茏烟又显柔弱,旗袍穿着都没有祝雅瞳完美。也只有依她的身材裁剪出来的袍
子,才最好看。」

  「很有道理。」漫漫长夜,吴征无良策可渡过,连一刻都不敢合眼睡上一觉,
与栾采晴天南海北地聊聊天倒能振奋精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吴府清居久了,
话语满腹聊个不停。

  栾采晴看吴征背倚山壁,像抵着最后的城墙,嗔道:「我跟你说了不用俺么
紧张,今夜绝不会再有敌来犯,除了让咱们不得安歇以外也没什么更多伎俩。要
知道,我的武功虽比不上你,但在这个地方,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无论来犯者是
谁,我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还能帮到你很多。」

  很少人见过栾采晴出手,她却是实打实的十一品高手,丘元焕一死,世间能
比她强的更加屈指可数。

  吴征哈哈一笑道:「也是,咱们两个带伤的高手也是高手,总不至于这个山
洞都守不住。」

  「这就对了。」栾采晴嫣然一笑,伸出素净的小手以方巾覆上吴征的额头,
轻轻擦拭起来。

  即使隔着温热的方巾,依然能感到她指尖透过的冰凉。吴征唇皮动了动,最
终没有多说,任由栾采晴细心地为他擦去满脸泥污。擦一遍,洗净方巾再擦一遍,
栾采晴蹙眉起身,似是肋骨的断伤起身时又发出痛楚。将一盆水全泼出洞外,回
首对吴征莞尔一笑,又转入石壁之后。

  「也不知道哪几个倒霉蛋要喝了老子的血汗水……」吴征心中暗笑。山脚下
的羽林军就算没被浇上一头,得知洞中居然有水源,士气必然又要挫伤好一大截。

  不多时栾采晴又捧了盆清水出来,吴征皱了皱眉道:「你不能坐下歇一歇?」

  不住地蹲起,肋骨的伤势想必阵阵作痛,吴征看她忙里忙外像闲不下来似的,
白白浪费了自己一番接骨裹伤的心血。

  「一点点片刻的刺痛,算不得什么。」栾采晴自顾自拧干了方巾道:「脏成
这样,不会以为一把就能抹干净了吧?哼,像大老爷一样伺候你还要碎嘴。」

  「不是,我这是心疼你一下,怎地又变成我不对了?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嗳,这话就说的对了,我从来就不讲道理。你乖乖歇着,敢乱动,哼哼,
我跟祝雅瞳这辈子还是没完!」

  「我……」吴征泄了气,反正话都从她嘴里出来,除非把她的嘴皮子缝上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对饱满柔润,色泽艳红的唇瓣就在自己脸颊旁呵着香风,不
是深仇大恨谁舍得这样暴殄天物。

  「不用和我比不讲道理,你要比这个,咱们的差距可比武功的差距还要大得
多。」栾采晴见吴征放弃了仅有的口头抵抗,喜笑颜颜,拿着方巾又擦拭起脸庞
来。

  脸上的沙泥污渍着实不少,栾采晴将方巾放回水中清理拧干时,一盆清水又
见污浊。吴征抽了抽嘴角,道:「脏成这样……」

  「是呀,你自己看不见不知道,这张脸可还得对着我三五日呢。」栾采晴又
将脏水泼出洞外。

  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几回,连鬓边发丝与耳后才都擦拭得干净。抹去泥污,果
然整个人都觉清爽了许多。吴征暗想栾采晴所言还要在山洞里相处三五日,这一
句勾起他的心思。眼下要撑上三日决计办不到,唯一的希望就是陆菲嫣与祝雅瞳
及时来援。祝雅瞳内伤比自己重得多,连动武都已不能。简天禄与严自珍被自己
引到了这里,她们的安危当是无虞,就不知道祝雅瞳的伤势何时能好。

  「又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才能再对着你三五日。」吴征苦笑了下道:「我可绝对不想到了
监牢里和你面对面,更不想被押上断头台,两个人相看着死去。这里虽然光线不
太好,但是比起来可就跟天堂一样。」

  「这么点小事,办法有的是。」

  「哦?」难怪栾采晴始终像无事发生一样淡定,还有心思沐浴梳妆,吴征惊
喜道:「快说来听听。」

  「扑天雕藏在哪儿?呼哨一声让它载你走不就得了,你自己一个人自保总是
简单。」栾采晴随口应答,拧了把方巾在吴征脖颈上擦拭起来。

  「还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吴征拨开她的手冷声道:「还擦什么,待会
儿打起来还不是一身的泥血。我的话你没听清?我说的是怎么才能再对着你三五
日,可没说自己怎么再活三五日。」

  「好啦好啦,我说错了话,给你赔个不是。」栾采晴掩嘴一笑,自顾自又把
方巾向吴征脖颈上凑去道:「脾气还不小。」

  「多谢夸奖,可不敢和你的脾气比。」

  「错了,不讲道理那是女儿家的天性,跟脾气好坏无关。祝雅瞳待你够好了
吧?少跟你发脾气吧?可要说不讲道理,嘻嘻,我就不信她每回都跟你讲道理。」
栾采晴目露警告之意,阻止吴征拨开她手的动作道:「赔不是就免了,帮你擦一
擦又有什么?要不是皇兄狠心,我跟祝雅瞳那时又是好姐妹,你长得这么好看可
爱,在皇宫里跟个宝贝似的,幼时澡都不知要帮你洗多少回。」

  「这……」吴征叹了口长气,脸却沉了下来。

  「好啦,你不喜欢提栾家的事情,从此除非你问,我不再提起就是。你放心,
这事情我不和你耍脾气。」栾采晴动作轻柔细心,倒真像个长辈慈爱地抚摸着幼
儿。

  「这些都罢了,还有什么办法么?」吴征没心思扯这些家长里短,满脑子都
是如何撑下去。方才还能撑着一口气吓唬人,简天禄与严自珍最多只消再来两回,
也能看出他强弩之末,早就只剩下一口气苦苦支撑罢了。

  「有啊,本仙子聪明伶俐,怎会只有跑路之法?」栾采晴将方巾浸入水里,
端起水盆起身又向石屏后走去。

  「喂,先说完呀……」

  「急什么?事到临头自然知晓,急有什么用。」栾采晴回眸一笑,翩然而去。
轻盈的脚步似有什么喜事让她心中欢快,若不足染尘。

  「神神叨叨。」吴征歇息了一阵,气力渐复,起身朝洞外探了探,又侧耳倾
听一阵。包围孤峰的羽林军发声极少,军规甚严,但来回走动声不断,正加紧戒
备。吴征大体也能猜想得到,左近的兵马早就把长安里外三层地围得严严实实,
他不死,这事情就完不了。

  「你看看你,就知道说我,你能不能歇一歇?我说了今晚不会再有敌人来!」
见吴征不安分地又沾了些尘泥,栾采晴娇嗔道:「不知道心疼一下人家。」

  「呵呵。」吴征歉然笑了笑,伸手去接水盆道:「不太放心,我自己来罢…
…」

  「这事情不要你管,搞不懂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栾采晴将水盆自顾自放
下,示意吴征坐好道:「你来救我,我很感念。其实,眼下到了这步境地,你要
走我也不会有丝毫怨你,你尽力了。但是你没走,我心里还是欢喜得很。」

  「我不愿独自一个人走。」

  「不愿走的时候多了,真正能不走的又有几人。」栾采晴以方巾为吴征擦拭
着道:「你师傅当年又何尝愿意离开长安,可他还是非走不可。愿或者不愿哪有
那么简单,当年你离开昆仑山的时候,心中可愿意?不过是你当时无力回天而已。
愿不愿这种事,很多时候都得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逞一时意气就能办得到。」

  「很有道理。所以我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不完全是,至少眼下你一点把握都没有。」栾采晴几番擦拭,将吴征的脖
颈也擦拭干净,伸手去解他的衣扣道:「想要天时地利人和,你还缺一样东西,
来给你最后的把握。」

  「干什么呀……别别别……」

  「身上不用擦?好干净么?」栾采晴一瞪眼,手指一剥揭下颗衣扣来。

  吴征猛然明白了些什么,没来由升起些惊慌之意,沉下脸道:「你究竟要干
什么?」

  「看你的样子分明是猜中了,还要人家亲口说出来才满意么?」栾采晴眉梢
带着半喜半羞,挑着如丝媚眼道:「莫非你的脑瓜子里还有更好的办法?」

  「不能……」

  「你闭嘴,先听我说完。」栾采晴慢条斯理,趁着吴征一时分神又将另一颗
衣扣解开,也不管吴征反对,拿着方巾就向他胸膛抹去道:「你们吴府上上下下
各有不同,年幼的刚刚成年,年长的都已半老。但和她们比起来,我还是最年长
的那一个。」

  吴征从未在栾采晴脸上见过这样的眼神,半垂着的眼帘里有甜蜜的笑意,回
忆的思索,悠然的向往。只有一名女子心中念起的事情全都是快乐与留念之时,
才会这样似帷幕之后的灯火幽微,温柔又妩媚。吴征一时不由看得呆了,这位历
经了人间世情冷暖,戾气深重又刁蛮任性,时不时嘴利如刀的美妇人,几时有这
样的神情?几时又像现下这般婉约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皇宫是天底下最奇怪的地方,那里有最多的尊荣,也有最多的无耻。我原
本以为再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觉得新奇有趣的地方了,说实话,我初时随着你们来
盛国,虽是受迫无处可去,抱着的也是看你们笑话的心思。」栾采晴悠悠出神,
嘴角带着掩不去的微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喜欢上这座府邸,对我而言,吴府就
像一座仙山道馆一样飘然出尘,不需多虑。你……你应该懂得,不需每日提心吊
胆,处处处心积虑地考虑安危,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懂得。」

  「就连你们家的女眷们也一样。她们虽然对我有见地,不喜欢我,但是没人
来欺侮我。这点真的太难得,我知道在这背后你和祝雅瞳一定做了很多,换了别
的地方,我会有什么下场,想也想得出来。就凭这些,她们也都是善良的女子,
否则怎会被你选入府里?慢慢的,我也很喜欢她们。因为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
不想被她们讨厌,不想被她们记恨一辈子。如果她们讨厌我,我心里很难受。」
栾采晴神游方外地呓语一般,小手按着方巾不住揉着吴征的小腹,似已忘却身边
的一切道:「其实我早就不介意当年的事了,也不再恨祝雅瞳。呵呵,那是我迟
早的命运,即使没有祝雅瞳也一样会发生。我的恨意,不过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非得找个人发泄出来而已。」

  「那就好。」再没有比现下听到这句话更加开心的事情。栾采晴与祝雅瞳的
恩怨纠葛难以言说,吴征像背负了一座大山,打心眼里不想欠着人这样一份债。
今日听栾采晴真心亲口所言,能化解这段恩怨,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吴征开怀
道:「听到你这么说,我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也就你才这样,旁人的话,以你我之间的云泥之别至多就是一刀的事情。」
栾采晴瞪着大大的媚眼乜目一横,大片的白眼珠子里却尽是温柔。一时才发觉已
经不知道给吴征揉了多久的肚子,自己也觉不好意思地一笑。把方巾揉洗干净,
擦洗着吴征的肩头又道:「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觉得人家絮叨啦?你当也都明白
了。总之一句话,我喜欢吴府。现在身陷绝境,你清楚,我也清楚,明日我们俩
决计过不了!我让你走,你肯么?既然不肯,你有什么办法能脱困?你特地回来
救我,若有个什么事情,你府上的人要恨我一辈子,我也一生一世做什么都还不
清这份情。我不愿!绝不愿!」

  「我清楚,可是你知道我的为人么?」吴征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目光与栾
采晴一对,在美妇的咄咄逼人之下不敢再看,偏过头去。

  「我知道。只要是跟你睡过了,这辈子便牵扯不清干系。嘻嘻,你自命英雄
好汉,不对,英雄好汉可没必要留下什么牵牵绊绊。自命……不负红颜?好啦,
不管这些,反正你摘剪的那些东西,我没一样不成的。容貌,武功,智慧,哪一
样我都不差。你总不能否认?」栾采晴目光闪亮,晃着螓首不住地去对上吴征偏
移的目光。似乎吴征一时惊慌彷徨的样子十分有趣,不肯错过分毫。

  「这些又算什么?」

  「咦?这么说,你是因为我姓栾,你到底还是介怀……也不对呀,有个女人
虽然姓祝不姓栾,但她可比我亲多了,也没见你客气什么呀。你不会在桃花山谷
逍遥自在得忘了还有我在吧?」栾采晴伸舌舔了舔唇,奚落地笑着,调皮又危险。

  「我喜欢她,在知道血缘之前。」在栾采晴的滔滔不绝面前,吴征今日分外
地词穷。但被栾采晴提起阴私之事,还是涨红了脸。

  「哟,你喜欢她这事就算成了。那……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栾采晴
昂起螓首,颇有些从前身为尊贵的公主时时居高临下的味道。只是双目泛起水光,
全无盛气凌人之态,反而手上抹拭的动作不断,甚是低声下气。旋即樱唇一扁,
满目水色仿佛要流淌出来一样幽幽问道:「还是你丁点都看不上我,嫌弃我名声
不好,还是不干净?」

  「和是否嫌弃没有关系。府上名声好的有几个?至于什么干不干净,只是些
迂腐的观念,又不是自甘堕落,我更不在乎。」吴征绷着脸,避重就轻。

  「我就说嘛。论名声,你那个厉害的大夫人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柔惜雪也
没见干净了,你也一样不嫌弃。这不就得了?或许喜欢谈不上,但是不讨厌?」
栾采晴忽然大乐露齿一笑,再拧了把方巾,大喇喇地抹拭吴征结实的胸膛,眯着
双目媚光四射,语声轻柔又带着威逼之意道:「你还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你!」

  「我还没这么自作多情。」吴征苦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比起方才一路血战,
现在的心更累。因奚半楼的缘故,他待栾采晴一向保有一分尊敬,可现下他逃避
不开灵魂深处的点点悸动,如此真实,真实得叫人迷茫。

  「不会呀,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栾采晴越加欣喜与激动道:「我这一
生,每回落入险境孤苦无依时,从没有人来帮我救我,就连你师傅都没有。你知
不知道,那年我回到长安,父皇将我囚在宫里,我也不知道幻想过多少回你师傅
会打进皇宫,把我救走。很傻吧?女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会去盼
望。唯独这一回,我被抓住,你们跳上扑天雕离开时,你看了我一眼。你当时想
和我说什么?那眼神我不太明白,我不是你的女人,看看我猜错了没有。」

  「就是让你安心。」

  「安心不就是要回来救人,嘻嘻。」栾采晴吃吃笑着,贝齿一咬唇瓣,铃音
如魅道:「只有这一次,真的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把我救走。第一次,第一次对于
一个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你明白的吧?还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被抓走以后一直
很安心,等到变成现实的那一刻,哪个女人会不欢喜?怎么会不爱你呢?」

  吴征额头落下一滴冷汗,这绝对是个意外,从前可半分心思都没有动过。他
张口想要辩驳说明些什么,咽喉却像哽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心中偶有所
想,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喜欢我是吧?没事儿,我一点都不介意。你自己想一想,不就是那么
点事情,有什么好矫情造作的。哼,比起被你讨厌,我更害怕被你家里的娘子讨
厌。嘻嘻,你要是怕交代不过去,干脆自己点了穴道,人家强要了你,今后有人
闲言碎语,你就往我身上一推不就结了?」

  「这叫什么话?」

  「我看你都没话说了,嘻嘻。」栾采晴娇躯一扭,骤然向吴征身上凑来。

  吴征面色大变,伸掌抵在她小腹上沉声道:「莫要逼我对你动手。」

  「动手呀,怎么不动手?」

  栾采晴伸手抓住吴征抵在小腹上的手掌向上一滑。那嫩嫩的腹皮本就柔软无
比,外衬的旗袍更是最上等的料子剪裁而成,简直像水波一样毫无阻挡,吴征的
大手被引着按在一只绵软到得刚一触碰便陷了进去,又饱满硕大到一掌根本难以
握实的豪乳之上。

  「你……」

  「生气啦?打我呀,用你最厉害的武功打我呀!是这招降龙十八掌呢?还是
用你的一阳指?我看看你的绝招到底哪个更厉害些。」栾采晴伸着柔荑一捉,隔
着裤管准确地将吴征的肉龙抓在手里。冰凉柔软的小手,滚烫硬实的肉龙,栾采
晴吃了一惊,又心领神会地露出个贼笑道:「嘻嘻嘻……已经这样了……好哇,
偷偷摸摸地想,嘴上说不要,身体可诚实得很。哼哼,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我懂。
我也算是你的师娘,想到要进入你师娘的身体里面,是不是特别地期待,又特别
地紧张?嘻嘻,想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偏偏又不能不想……」

  吴征发出个痛苦的呻吟。栾采晴和家中的女子的确分外不同,她不仅尝遍人
情冷暖,又在皇宫里洞悉了富贵与丑恶,还经历过一段荒诞离奇的情爱。不像吴
府的其他女眷,人生之中总有这样那样的欠缺。她太懂得人情,更懂得男人!

  前世的记忆里,那些站在讲台之上的老师们传道授业。坐在台下的男学子们
若是幸运地遇上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老师,正值青春的他们怎会不被女老师的温
婉耐心打动?正如栾采晴所言,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偏偏又不能不想。
那种单纯的萌动会刻在骨子里相伴一生,即使成年之后对这样的幻想付之一笑,
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渴望每当想起时,依然会打动人心。

  师娘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你的老师有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

  吴征满心的邪火乱冒,不可避免陷入极大的迷茫。这种感觉并非单只栾采晴
极其性感的媚惑之言,也因吴征脑子深藏的记忆被忽然唤醒。他喉中哽不成声,
满面通红,目光低垂根本不敢再看。可抓着大乳的手虽没动作也没挣扎着脱开,
被握住的肉龙只一跳一跳地胀得分外难受。

  「哟,你怎么……这种事情还会害羞?」栾采晴暗暗吃惊,不知道吴征的失
态因何而起。美妇的心里一样悸动得异常,好像正面对一个纯洁得未经情事,正
待人引导着步入一个全新人生的少年郎。栾采晴的心里一样热了起来,樱唇微分
呵着香风道:「你原来不是大胆得很么?反复入深谷,往来抽送忙,还有一句什
么俯余沉醉首,深含与浅荡。」

  「额……」吴征眼角抽了抽。当年为了逼迫狄俊彦前来追击,不得不写了篇
小黄文,里面写得两人就像一对奸夫淫妇,着实不堪入目。吴征从不敢提起这桩
往事,情急之下做的事情,尤其「受害者」还住在自己府上,让人感到羞愧难当。

  「胸前之物,其数为二,左右称之,硕大浑圆。其色若何?深冬冰雪。其质
若何?初夏新棉。其味若何?三春桃李。其态若何?秋波滟滟。」栾采晴居然将
这篇黄文背得精熟,此刻用她慵懒的语调曼声吟诵,说不出地旖旎动人。美妇娇
声笑道:「想不想看看是不是这样?」

  吴征喉结翻滚,触手之处冰凉绵柔,正如初夏新棉一样柔若无物。掌心里却
又传来实实在在的硕大饱沉。牙关咯咯打战,吴征颤着声道:「我……我……」

  「傻征儿,不必再多想啦……」栾采晴捉住吴征另一只手放在肩头的衣扣上
道:「趁着今夜拿命挣来的安宁,赶紧把该做的正事做完。你要是只担心不好和
家里交差,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祝雅瞳虽然心中对我有愧疚,但你是她的心头肉,她不会为了化解她本身
的恩怨就让你来犯险,天大的恩怨都不会!」栾采晴朝包裹呶了呶嘴道:「知道
那里面有什么?除了这件旗袍之外,还有她的各种贴身衣物。祝雅瞳的衣着品味
向来是连我都佩服的,随便拣一件穿起来都能更增几分丽色。你来救人,干粮食
水之外这些东西带得那么多干嘛?它们唯一的作用只有一点,就是诱惑男人!你
娘亲那个鬼心眼,她早料定了以你的武功只消内力充盈,自保总是有余,足够支
撑到她们前来汇合。可内力想要源源不绝,自然得有源头。那个源头就是我了…
…祝雅瞳都首肯,还亲手给你安排妥当的事情,你还犹豫什么?真要把我们两条
性命都送在这里,还要坚持你那点不值钱的什么原则,还是那点原则比吴府里的
满门家眷都更重要?等大雨稍停,天光微亮,可就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想清楚了?若是……若是这样做了,从今往后可就一辈子和我绑在
一起了。」栾采晴说到后面已有些惶急,危机的确已迫在眉睫。吴征终于明白什
么叫半推半就,那种心有不甘,但又在诸多因由共振之下不得不为,心里还有那
么分期待与渴望的复杂感觉,着实叫人全然抵受不住。

  「我虽然不会嫁给你,可你就算赶我,我也像条赖皮狗一样赖着,坚决不走
了。」栾采晴听得眼角一弯笑意妍妍,悦声道:「快些吧,安危为重,反正也用
不了多少时刻。」

  「啧,这话什么意思?」吴征大为不满,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就给自己套上
个秒射罪名。男人可以死,不能被人说不成,何况吴征历经府中诸多绝色历练,
身经百战。除了第一回破身之时被韩归雁的柔荑一握纯属猝不及防,从来就没有
快的道理!

  「你懂什么?论姿色,我没比你的娘子们更出众,但要说身体,嘻嘻,她们
一定没我的……就叫特异吧。」栾采晴吃吃笑道:「不信就来试试,快些!」

  「嘣。」吴征满面通红地刚叩开第一颗衣扣,那衣扣便似早被外力撑到了极
限,自行炸了一般弹出。吴征暗暗咋舌,旗袍的款式本就讲究一个贴身,栾采晴
剪裁这件时将衣料的弹性都已计算在内,恰巧将祝雅瞳的娇躯紧裹,不留分毫空
隙。穿在她更为丰满的娇躯之上,旗袍实已紧绷到了极限,刚收到点外力,合口
便自行绷开。吴征颇为担心让她再这么穿下去,胸口一带会不会被生生撑裂。

  「祝雅瞳的衣服太小,我穿不惯。为了诱惑你早憋坏了。」栾采晴咬着银牙
发嗔,又轻声呵斥道:「快给我解开。」

  「你别乱动,我来吧。」美妇说话间向前一挺,乳肉深陷五指,吴征还担心
她肋骨断伤,手指不由自主地一缩。

  「等你的话,等到天亮衣衫才解开吧?」栾采晴久历世事,早看出吴征心中
还有诸多沟沟坎坎过不去。她笑吟吟地起身道:「那天晚上你要了祝雅瞳的时候,
是怎么样的?和今天一样畏畏缩缩,欲拒还迎?」

  「那时候有的是功夫,可没有这样猴急。」吴征苦笑道。

  「可我急呀。」栾采晴撩起旗袍下摆,玉笋般洁白无瑕,丰满匀称的美腿不
着片缕,下身竟然已是空着的:「我有多久没有欢好过?我也是正常健康的女人,
一样会有欲望……」

  裤管被松开,肉棒露出空气中,春雨的夜里带着一丝丝凉气。见栾采晴面上
几分幽怨,几分凄苦,吴征心中怜惜顿起,温柔道:「一晃有五年了吧……」

  「五年?你是说狄俊彦?」栾采晴摇着螓首道:「他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
可是就凭他还没那本事,做他的美梦去。你来长安以后,祝雅瞳为了监视我的行
踪,时不时就派些漂亮男人来我身边,以防我对你有什么歹意。那些男人么,手
上还是占了些便宜,帮我揉揉身,按按摩是有的,但是想进来,他们配么?反正
没几天我就杀一个。你不会生气吧?」

  「大家都是人,倒是这些年苦了你了。」吴征此刻心如明镜,栾采晴当年憎
恶男子,自是从栾楚廷之后,再也没有过欢好。

  「知道我辛苦,还不快些疼惜下人家?」口是心非,栾采晴说着要吴征来,
自己却款挪娇躯,膝跪起身,始终捉着肉棒的柔荑将它从裤管里掏了出来。

  「这样不能疼惜你。」吴征很是无奈,心跳得又是极快,仿佛当年初次与祝
雅瞳欢好时一样的惊心动魄。隐隐然的,正如栾采晴所言,将要进入师娘的身体,
再多的无奈都压不住灵魂深处的欲焰与刺激。即使已有五内将焚的焦躁与难熬,
吴征还是死死咬着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衣扣绷开,裸出小半片的香肩上。

  栾采晴体型丰腴,极具韵味。譬如这裸出的莹白香肩,绝不显露半分骨感的
纤细,但也绝没有肥厚的腻感。这样的骨肉就像季节入冬,一夜风雪,大地白雪
皑皑银装素裹后压在树枝上的雪绒,刚好添上所缺,太重太厚的多余者都已从树
枝上自行掉落,绝不增减半分,一切恰到好处,堆砌得天造地设般完美。

  「等不及啦……」栾采晴目光如水温柔,痴痴望着吴征道:「你没有感到些
冰凉么?」

  「有……」吴征只感膨胀到极点的火热棒头上,正有一滴滴凉丝丝的冰露滴
洒下来,沁凉入心。正奇怪间,一蓬软绒绒的酥絮便将龟菇缠住了。

  「师娘身上好冷,里面又好热……可不能再等了……」

  栾采晴香喷喷的气息喷吐在吴征面上,如花娇颜近在眼前,极具诱惑力的语
声更无可捉摸地透入神魂,将那丝原始的欲望赤裸裸地勾了出来。吴征闷吼一声,
贴在饱满豪乳上的大手重重一抓!

  手指一齐陷落一处无底深渊,掌心却被鼓胀得越发沉实,全然拿捏不住。这
只美乳之硕大,即使吴征也从未捏过,更不用说绵软而兼具弹性的手感正如初夏
新棉,一掐之下,便激起人肆意搓揉,再多捏上几把的欲望。

  「唔……」栾采晴久未云雨,当下正是情浓之时,欲火高涨,敏感的乳肉被
掐得深陷自然升起麻酥酥的感应。胀立的乳尖抵在掌心上,隔着柔软细滑的绸缎,
依然能察觉到那掌心的粗糙坚硬。栾采晴神思旖旎,不由想着这只大手若是直接
将豪乳掐住,掌心里密密麻麻的粗糙纹路摩擦在敏感的乳尖之上,又是怎生销魂
的快感。

  心生欲念,娇躯更是酥麻,美妇膝弯脱了力支撑不起,双腿一软。情动时丰
沛的花汁一直在涓滴不停,将龟菇头浇得湿滑润泽。娇躯一落,龟菇正杵在肉蒂
之上,将幽谷洞口挤开一丝裂隙。经由花汁的润滑,龟菇极美妙地滑过嫩肉,从
裂隙里一下子钻了进去。

  快意横生,栾采晴更加把不住双腿,像坠落无底深渊一样轻飘飘地掉了下去。
可花径里充实的感觉如此真切,热乎乎的龟菇挤开小小肉圈,如一柄大锤杵进幽
谷。那满胀的胀裂之后便是棒身上虬张的脉动青筋,一下下地炙烤着冰凉的花肉。

  「哎……」尖细的惊呼声里带着无尽的满足。旋即便是一只大手托在臀儿上,
将她从深渊拉了回来。樱唇中刚呼出的声响被封了回去,满足的长吟带着一口甜
香气息全被人卷了去。

  「别出声。」吴征一手托着肥嫩软弹的臀儿,一口吻住栾采晴。两人吻得不
露丝毫缝隙,说话的声音几乎是顺着咽喉传到耳朵里。

  「你堵着就不出了,不然……怎忍得住。」栾采晴扭了扭腰,似乎肉棒充塞
着花径固然有饱实的满足感,但远远不足以与潮涌般的欲望相融。龟菇在半条花
径里旋磨了几圈,快意连绵之际吴征轻轻松了松托举的手,让肉棒又沉入寸许,
还感觉他挺了挺腰。见吴征终于主动起来,栾采晴眉开眼笑,细声道:「怎么样?
是不是分外不同?」

  肉棒甫一进入时,吴征足足打了个寒噤。栾采晴娇躯一贯寒凉,幽谷里更冷
冽如冰,吴征从未有过这样的触感。更为美妙的是,栾采晴已是熟得透了的身子,
花径又软又滑,可从肉壁深处又隐隐传来绝佳的弹性。肉棒轻易地进入,可又随
时被包裹得严丝合缝。那包裹感不紧不松,就像她缠绕在吴征身上的藕臂一样,
极尽温柔与缠绵。

  冰凉粘腻的花肉缠在肉棒之上,厚厚的肉壁随着肉棒的寸寸深入传来舒展开
的触感,剧烈的刺激让吴征不由又抽了抽唇角。

  「你可忍着些呀,要是不能让我泄出来,可怎生采补了元阴双修?」栾采晴
目露兴奋与迷离,一口一口地吸着吴征的嘴唇道:「早知道你的那么大……在长
安的时候就先把你睡了才是……」

  「我又不是雏儿……」吴征无奈地争辩,一边回应着美妇的热情,口中一吸,
将她软烂的香舌给吸了进来。

  「哼,我看你能熬多久。」吴征细心地托着臀儿,避免她方才落下太快又引
发伤患的痛楚,随后又慢慢地将她丰满的娇躯放了下来直沉入底。栾采晴自知吴
征体贴入微,身心俱爽,前后大幅度拧摇着胯骨,将又肥又翘的臀儿磨盘似地筛
动。香舌更是吐尽了喂在吴征嘴里,与他纠缠不休。

  「呼……」吴征小声吭哧着粗气。栾采晴的幽谷堪称「肉穴」!不仅里面肉
海滚滚地包裹,还有甬道冰凉的刺激。更妙的是当龟菇直入深宫,抵达一处软绵
绵的嫩肉上时,那嫩肉像在呵气一般送出一股股温热的气息。经历了寒凉的花径,
这股温热的气息像要把龟菇融化了似的,格外暖人心脾。

  「还撑得住么?」栾采晴大是得意,对自己美妙的娇躯也有十足的信心。吴
征先前不情不愿的样子,一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全然不同。大手一只抓着乳肉
掐握,另一只则揉捏着臀瓣,连腰杆也一直在顶着,仿佛想要将肉棒顶进她的心
窝里去:「别顶啦,到底啦,都疼了……」

  「原来……你的穴儿这么浅……」吴征揶揄一笑,单手托着栾采晴的臀儿又
将她举了起来。

  「什么?」栾采晴推开吴征,又拨开他托着臀儿的手,自行向下一坐。她双
目圆睁绷着香唇,嗔恼交加,一坐之下,又仿佛坐倒了什么东西让她全身极酸难
耐,一双秀眉紧蹙,小半排银牙露出咬着唇瓣。美妇白了吴征一眼,又露出个果
然如此的恍然神色,伸手向胯下一摸,肉棒还有小半截露在外面无法吞没……栾
采晴咬着牙道:「大就好了不起么?」

  「没有怎么了不起,我的也没有特别大。」吴征展臂将栾采晴搂在怀里。不
知是有了肌肤之亲,还是栾采晴现在时喜时嗔的样子太过诱人,吴征只觉对她爱
之极矣。伸手钻进美妇又宽又厚的胸脯里,嘶啦一声裂开花了无数心思才做出的
精致华衣,让她胸前傲物全露了出来。吴征一边感叹着把玩,一边道:「但是让
你舒舒服服地满足一回绝没有问题。」

  「哼,我不信!」栾采晴冷面乜目,胯下却狠狠摇了几下,裸露出的一双大
奶也顺势在吴征胸膛上磨蹭。似是吃着了好滋味,又眉开眼笑道:「那你让我好
好舒服一下,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嘛,好人,动一动,人家好久好久都没有
欢好过了,而且,人家从来都没有试过飞起来的滋味……」

  「小浪妇!马上就给你!你想想,我家娘子可不少,哪一位早上起来不是面
若春桃般地好看?我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生让她们个个都满意?」吴征头一
低,轻易将一枚乳尖吸在嘴里。那胸乳白嫩得晃眼,在昏黄的烛光下好似月夜里
的白雪皑皑。

  「唔嗯……」娇吟之声刚刚出口,栾采晴的樱唇又被封住。唇舌交缠的滋味
固然甜美,乳尖的酥麻快意也令人难以忘却。美妇娇嗔道:「再吸一吸。」

  「等我功力恢复,你爱叫得外面人全都听见也由你!我反正不怕羞。」吴征
忍耐到了极限,单臂环着栾采晴的腴腰将她一提一放,腰杆浅浅地一突,肉棒在
花径里穿梭了个来回。叠嶂的花肉被肉棒一层层地掀开,得益于美妇短浅的花径,
轻易地粘在棒身上被带出体外。随着娇躯失重般坠落,又被塞了回去。

  并不剧烈的抽送,引发毛发摩挲的沙沙之声,别样地淫靡性感。美妇甚爱这
样的拉扯之力,敏感的花肉由此产生更多的快感,媚眼如丝娇喘着香甜的气息道
:「你还想昭告天下呀?别做美梦,在府上偷偷做你的情人可以,想要我像韩归
雁她们那样对你夫唱妇随,休想!」

  「那可由不得你。」吴征挑着眉奸笑一声,又是托着栾采晴一个起落。

  「哼哼。好像……你本事多大一样……我看……你都快不成了。」美妇吻着
吴征的额头,捧起双乳将两枚乳尖一对一齐塞在吴征嘴里,娇横横地道:「乖乖
地吃!要用心!还要用力!」

  栾采晴体质冰凉,可这一会儿身上就沁满了汗珠。两只豪乳在眼前看得真切,
饱满的乳肉胀得薄薄的雪肤和沁出的汗珠一样几乎透明。这两团沉甸甸的香滑美
肉悬若吊钟,峰顶上两片红晕散发着肉脂般的艳红,形状大小也正与铜钱相当,
像是着意刻画而出般地圆秀。铜钱中央的空洞,正凸起一颗红果,同样是艳红的
色泽,像是颗红宝石制作的小葡萄镶在上面,一切都是极致的圆润诱人!如此巨
大的豪乳,果然比祝雅瞳,陆菲嫣,玉茏烟的还要大上一小圈,更难能的是如此
巨乳还能保持漂亮诱人的形状!巨量的乳肉散溢着浓郁的甜香,香味将吴征整个
脑袋都包裹了进去,似有鬼神之力一样,一把将他搂向胸前。

  酥麻的快感终于从胸乳上频频升起,栾采晴双眸如线偷眼瞧瞄,吴征吃得甚
为酣畅,果然是沉醉俯首,深含浅荡。不管是衔着乳尖舌头挑拨,还是深深地埋
进厚实的胸脯里,奶儿都传来麻酥酥的快意。初始还断断续续,等吴征吃出了好
滋味,越发迷恋这对大奶,吸嘬得无比落力,舌尖挑拨得一刻不停,那快意便密
密频频,再不曾间断过。

  至于胯间湿淋淋的蜜缝,栾采晴从不曾尝试含着一根这么大,这么热的肉棒。
充了血的花肉触觉敏锐,栾采晴清晰地感应到交叠在一起嫩肉在他插入时被抚平,
在他抽出时被带出体外。花径里有些嫩肉原本被藏在深处不露行藏,被抚平之后
才探了出来,这部分嫩肉的触感更加激烈,快意更强,被肉棒一烫便如触着了火
焰,自行剧烈一缩。可花径里满是浆汁,美妇的花汁又十分不同,除了滑润之外,
还异常地粘稠。花肉裹上棒身,剧烈缩开之时总不免被花浆黏连。无论插入还是
抽出,拉扯之力不断,这爽中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本就是栾采晴心头所好,在肉
棒恰到好处的粗长之下,快意酣畅淋漓,连绵不绝。

  幽暗的山洞里怪石嶙峋,慵枕在吴征肩头时而扣紧,时而松开的纤手,像挥
洒的汗珠泼墨画着幅山水春宫。

  「原来大一些这么舒服……本仙子很满意。」栾采晴意态迷离,情不自禁一
边感受连绵快意,一边反反复复地心中默背吴征那篇小黄文。幽谷里的快意如此
强烈,淫靡的情欲味道散溢得清晰可闻。所谓胯下春穴,润若牡丹,饱滋春水,
芬若花露,不正是现下自己浪荡的模样?美妇幽声如叹如诉道:「当年你都没吹
牛,不枉人家有时想着你自己寻快活。」

  「是么……你还会这样?」吴征被大奶闷得声音都传不出来,但含吮的力道
又重了几分,仿佛只恨自己没有一张大嘴,能把整只大奶都吃进嘴里。美妇人居
然幻想着与自己欢好的样子自渎,那场面荡人心魄。

  「人家也是女人呀。」栾采晴把心事说出口,也是胸中一悸。她圆巧的鼻翼
张了张,似乎喘息都透不过来,却更加主动!不再任由吴征托着她抱起放下,而
是自行扭拧着玉胯,在抽插之外添加一股旋磨之力。肉棒由此在花径里搅动,层
层嫩肉被翻开,拉扯,美妇愈发动情道:「人家又不是出家人,一样时时会想着
有人来疼爱,想着有一根大棒儿插得穴儿鲜润舒爽……刚巧……你那篇坏东西写
得好……人又生得俊……禁不住会去想……」

  「那你想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吴征一颗心跳如擂鼓,腰杆一挺一挺,轻
易地次次抵达深宫,疯狂地追寻寒凉深处的一点温暖。他挺动的速度并不快,用
力却沉,将将触到花心时才收力,在那块嫩肉上轻轻一触,像温柔的点吻。

  「就像这样的姿势……想象着骑在你身上……哼哼……当时还不喜欢你……
就这样强要了你,才不管你怎么想的……」栾采晴被吴征几下加力的抽送插得欲
火难熬,分明花肉舒爽得汁液如浪,却总是差了那么点不够味道,在这当口下艰
难得很。

  「那你心满意足了?」吴征心中感慨,人皆有欲,若不是身边夜夜都有娇娘
相伴,孤寂的时候必然有时会辗转难眠,何况是栾采晴这样完全成熟的美妇人?

  「满意个鬼!你……用点力,再快些!」栾采晴咬牙切齿恨声嗔骂,一把将
吴征的脑袋从豪乳里拔了出来,凶巴巴地瞪着他的眼睛道:「非要我求你是不是?
好啊,那我就大声喊,喊破了天,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咱们正不知恬耻地苟合,让
他们进来杀了我们一了百了。」

  美妇说着说着,眼眶里忽然溢出些泪水,似有满腹的冤屈怨念,一下子被触
动了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我不是要欺负你。不是我要和你玩那些陈词滥调,好像女人不自称母狗什
么的,或是求着要才肯。偶尔调剂调剂倒也不是不行,偏生要这样就无趣了。我
纯是心疼你肋骨上有伤,要是不管不顾地冲撞,非把你给整散架了不可。晴儿,
我尽力啦,你看我虽然没插得飞快,力道也不小呀。」吴征平静地与他对视,摇
了摇头,张臂将她一搂靠在肩头,又挺了挺腰,轻声道:「这不是又插到底了么?
别生气,我给你揉一揉。」

  「呸!」栾采晴轻啐了一口,脸上不自觉地犹如火烧。烫烫的龟菇压着花心
嫩肉研磨着搓揉,哄人还有这种说法?她虽给吴征擦拭了身体,终究未曾沐浴,
靠在他肩头上,一路苦战激发的男子汗味直往鼻尖里钻,嗅得人心头发软。一声
晴儿更把她冰冷的娇躯给暖得化了,这样的温柔只在遥远得几乎要记不清细节的
少女时期,奚半楼曾这样一片真心地待她。可奚半楼又怎及得他的情趣?美妇不
愿落了心中的倔强与娇蛮,娇声道:「干什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身上没有带
伤,你就有本事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了是不是?」

  「那是真的,折腾你几天几夜都不成问题。」

  「呵呵。」栾采晴冷笑一声,抚着吴征的面庞置气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
娃娃,来,师娘好好疼你!」

  这句话着实让吴征倒吸了口冷气,寒毛直竖。可除了多少有些愧对先师的羞
惭之外,更多的还是一身毛孔俱都舒张的刺激感——这禁忌之感甚至比第一次与
祝雅瞳欢好之时还要强烈!

  「看看是我榨干了你呢?还是你折腾我?」栾采晴双足踏地,俏盈盈地抬起
丰臀,将肉棒从幽谷里吐了出来,只以粘腻的两瓣柔唇轻吸着钝尖,朝吴征媚了
一眼道:「干嘛?光顾着看,师娘吩咐你的话就忘了?还是想师娘亲自喂给你吃?」

  丰硕的大奶送到了脸上,以栾采晴扎起马步的身姿,恰巧峰顶的一点凸起正
对着嘴边,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吴征张嘴便吃了一大块乳肉进去,温香暖玉,绵
柔细滑,口感说不尽的美妙。且他已尽全力,也不过只吃进了整只大奶的一小块,
分明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偏生满眼白花花的,仍有欲壑难填的口欲之贪,简直
让人发狂。

  「唔……」胸口一阵快意,栾采晴娇躯酸软着一塌,将肉棒吃进寸许又一顿。
那肉海茫茫地裹了上来,将下落的娇躯顿住。

  「呃……」吴征也是抽了口冷气。翻折的花肉一缩将龟菇蜷握,力道大得让
吴征断定光凭这一裹之力,就能止住美妇的下落。又裹又夹的花肉透着让人汗毛
倒竖的寒意,让吴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寒快美。且这般淫靡的画面,吴征都可
想象得到那玉胯之间是如何狠狠地一缩,不仅幽谷缩得像一张吸力强劲的小嘴,
花肉像两颊一样深陷,后庭小菊也一定向内猛窜,兴许已被夹紧的丰满臀瓣包得
不见踪影。

  「我看你忍到几时!」栾采晴咬着酸软的两颊,大口大口地娇喘了几下。肉
棒透来的热息挠得本就酥麻的花肉软烂如泥,浑不能施力控制,好容易才让花肉
又送了一松。

  这一松,娇躯又向下猛地掉了一截。肉棒翻搅着花肉的滋味让两人皆爽,齐
齐低声呼唤。栾采晴忙吻住吴征的额头,吴征忙用大奶塞满了嘴。肉棒杵进了半
条花径,快感更强更猛,被揉开的花肉一层层的,像无数条温软小舌贪婪舔舐着
肉棒,围裹着它不停蠕动,仿佛这幅天生寒凉的身体继续这股热力的温暖。

  「要不要……呼……我来?」栾采晴这招媚功不俗,吴征大感其乐,但也心
疼栾采晴骨伤,这样一顿一顿,想必快美之外,还有股疼痛难忍。

  「不要!干嘛对我那么好?」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吭哧着鼻息娇喘道:「
我非把你吸出来不可!」

  「因为我又发现你有一样特别的好处。」

  「哼,人家的身体特别舒服是不是?早知道了!」

  「这还用说?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吴征未经栾采晴同意,一手绕捧着她的
隆臀。这隆臀又肥又润,抱着颇具满足感,吴征不由漏出个满足的笑容道:「我
发现不管现实如何,都改变不了你。」

  「什么话?」栾采晴伸手拨开吴征在臀儿上作怪的手道:「把手拿开,不要
你。」

  「舍不得。」吴征手腕一翻,又向臀儿捧去。冷不防栾采晴心知两人武功差
距甚大阻挡不了,急急向下一坐!吴征没能托住,手指刚触碰到臀瓣,美妇娇躯
便向下落去。指尖传来一阵奶脂细滑的润感,美妙难言,吴征一阵心情悸动,伸
指向臀缝中探去。

  「咿唔……」栾采晴的叹息声比此前更加酸楚,更加悠长。肉棒虽只吞了一
半,却已抵达花径深处,离凤宫之口也不过毫厘之间。分明通体冰凉,但花径里
传来的热力却像感染了全身,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花肉的蠕动之感前所未有地
剧烈,粗大火热的肉棒充塞之下,花肉全被翻得舒开展平,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连
绵的快意。美妇不仅肉花如绽,心花也放,只觉没有一处不满意,没有一处不开
心,没有一处不喜欢正进入她身体的男子。正芳心可可,猛觉他抚臀的大手深陷
臀沟,手指还在小菊上打着旋。这才心中暗自叹息,人无完人,样样都好,就是
太过婆婆妈妈,没点男子的霸道之气。美妇遂睁眼嗔道:「要摸就大大方方地摸,
还有!不要这样隔靴搔痒叫人难受,你要吃也好,要摸也好,都要用力,师娘喜
欢重重地来!」

  那双窥透人心的妙目将小情郎拿捏得死死的,果然引来吴征一声沉闷的低吼。

  两只大奶一只胀痛,一只裂痛。吴征张嘴猛吸猛咬,恨不得在雪白的豪乳上
留下两排鲜红的牙印。一只捧乳的大手也是重重一抓,五指深陷乳肉,像五条绳
索将形状完美的悬钟大奶勒得尖端凸起,变长了几分,看上去分外淫靡。臀瓣也
传来极重的抓握之感,被臀沟吞没的手指竟不管不顾地朝小菊里伸入一根指大大
地旋转绕着圈。

  胯间泥泞得一塌糊涂,虽藉着花汁的润滑不觉疼痛,但那份异感还是让栾采
晴心中升起久违的娇羞和惊慌,恨声道:「你竟然敢摸我后面,拿出来!」

  「不!」吴征的闷声从大奶缝隙间艰难传出,果断拒绝,不退反进,又塞了
根指节入内。

  「你……拿出来!」栾采晴嗔怒交加,忽感那手指头打了个旋儿,向着与花
径一按。前花后庭之间本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肉膜,幽谷里此刻充盈了绝大半,
正是快感迸发之时,被这样一按又怎生禁受得住?美妇轻声娇唤,几许不满全吞
回了肚子里。

  「是师娘说的什么都要重重地来,莫不成要骗人?」相比起两人之间复杂的
关系,吴征实在不太能接受美妇的另一重身份。相比之下,还是师娘的说法他更
加喜欢,禁忌带来的刺激也更加悸动人心。刚得意间,吴征牙关一颤,不可抑制
地朝着柔软豪乳咬了下去!

  栾采晴受此一激,魂灵儿都飘走了一半,哪里还能止得住娇躯?那柔臀一塌,
终于让肉棒将花径填得满满当当,再没有丝毫缝隙。那枚花心软肉更是被向小腹
反压,险些挤进通向凤宫的甬道里去。

  两人大口大口地喘息,却不敢畅快地呻吟。吴征炽热的呼吸全喷在塞满嘴巴
的豪乳上,栾采晴则深深吻着吴征的额头,藕臂回环搂得倾尽全力,仿佛吴征吃
得还不够多,不够深,非得将他闷死在胸前一样。幽谷深处至为敏感的肉芽被压
得似薄饼一张,剧烈地颤抖着淋出道道水柱,却不能让肉棒的火热冷却分毫……

  吴征喘息了片刻抬起头来,只见栾采晴鼻翼翕合,一排贝齿咬着唇瓣,直咬
得贝齿与唇瓣一同颤抖不已。吴征眼角一弯,歉然笑着道:「弄疼了?」

  「哼!这么粗鲁当然疼。」栾采晴眼珠子一转,好像心中阴霾一转即逝,娇
笑着问道:「你和你娘亲欢好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爽快?」

  「不一样。但实话实说,和你这一回总觉特别的刺激。」

  栾采晴露出个心花怒放的笑容,眉飞色舞,终于在某个地方压过了祝雅瞳一
头,心满意足着道:「那你还要忍着干什么?」

  「没有忍啊,我一贯就持久。」

  「呵呵。」栾采晴的笑意分外危险,眯着眼道:「师娘看看你要吹牛到几时。」

  言罢,栾采晴深吸了口气,丰腴的双腿一用力缓缓起身,万分不舍地艰难离
开给她带来无限快意的肉棒。待龟菇卡在洞口的小肉圈之上时,终于熬到了极限,
再度沉下丰臀将肉棒吞没。

  吴征不知她是动了真怒还是对她的冰肌之体信心十足,美妇正卯足了劲要自
己丢盔弃甲,一泻千里。他并未强忍,但冰火交错的触感与翻翻滚滚的肉浪太过
销魂。栾采晴板着的俏脸又是风情无限,主动起伏娇躯的浪情媚态又极是撩人。
他舍不得停下,震了震眉,回以个挑衅之色。

  「哼!」栾采晴一番心思,非要吴征认输不可。娇躯越发卖力地起起伏伏,
要不是吴征捧着臀儿,那肥美的臀儿摔在腿心上,非得发出震天响的啪啪声。

  见吴征又抖了一抖,这才略觉满意道:「小乖乖,你就等着师娘把你吸出来!」

  吴征无奈地一撇嘴,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小乖乖三个字。但美妇发起狠来,
只让吴征想到一个词——浪得够劲!圆翘的臀儿像只磨盘似地骑在自己腿上大幅
度地画着圈,那臀儿又是绵软丰弹,厮磨在腿心里麻酥酥的,甚是舒服。且她见
吴征吃到了好滋味,不依不饶,鼓起余勇起落腰肢套弄几下,再画几个圈,又套
弄几下,竟然十分卖力。

  「怎么样?是不是吃不住了?吃不住……就……乖乖地射出来……」栾采晴
银牙紧咬,娇哼着甜香奚落道:「莫要憋坏了。」

  「你弄反啦。」吴征抓着翘臀与大奶的手终于主动起来,依着她的身姿一同
起落或是画着圆助力,那根嵌在后庭小菊里的手指时不时也作作怪。——栾采晴
一时表达不满之后再未吭声,似乎那股异感与花径前后呼应,自有一股快美之意。
圆巧的小菊反倒与花径一同不住地收缩,将侵入体内的两根圆棒一同大口大口地
吸食。

  「什么弄反了?」栾采晴自家也不好挨,吴征粗大火热的肉棒的确是从未尝
过的好东西,花径被填满本就快意连绵,起落之际那颗韧性十足的龟菇更是下下
命中花心嫩肉,快美非常。美妇虽是熟透了娇躯,可也多少年没有过欢好,更难
得情投意合之下,还有上上之选的身体,给自己带来无尽的欢乐。

  「我射不射不要紧,要的是我恢复功力,不是双修让你我增进功力突破玄关。
只要饮了你的元阴,我自然有办法运功恢复。」

  「饮……还净想好事呢?」栾采晴难得俏面一红,吴征这个饮字说得颇具骚
气,美妇一下子就能想到花汁倾泻时,深钻在花径里的肉棒长鲸吸水般将花汁吸
走。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吴征,旋即鄙夷地一撇嘴角,赌气般重重一坐丰臀,哼
声道:「想要我的元阴,可不靠嘴皮子,有本事……自己来采……」

  「采到……」吴征一声舒爽的怪叫,腰杆同时向上挺了挺,让栾采晴也娇吟
一声才道:「花心了!」

  「好了不得么?再来……」栾采晴越发不服,赌气地狠命摇晃着隆臀,上下
左右,无固定之途,兴之所至随意而为。感到快美了,便朝这里多摇晃几下,不
多时又去寻找更新的刺激快感。反正吴征的肉棒将她的花径充塞填满,绝不会有
空缺之处,哪里都爽快。钝尖所指,纯是为了追求重点地方的刺激。

  情欲有时是件残忍的东西,一旦索取得不够,便会让你百般煎熬。栾采晴只
感身陷火炉,被烤得香汗淋漓。她的冰肌之体日常寒凉,此刻的融融暖意却未能
让她通体舒泰。反而小腹里升起一团火苗,让娇躯更加燥渴难安。

  肉棒在花径里震颤着弹跳,一会儿便胀大一围。以栾采晴久未欢好,紧窄如
处子般的甬道而言,便是不停地被撑得更开,不停地被翻出折叠深藏的花肉,仿
佛永远没有尽头。

  「别撑了……快射给师娘!」美妇娇呼媚吟,雨点般的香吻不着边际地吻着
吴征的额角和头顶,痴迷狂乱。那一双大奶即使被吴征将两颗乳尖都吸在了嘴里,
晃身时依然如浪涛般弹跳不已,可见动作之剧烈,以及这双大奶的饱满与绵软。

  媚吟出口,肉棒便在花径里又跳了跳。栾采晴正窃喜间,芳心又是一提。此
刻不禁万分期待阳精喷射而出,冲击洗刷肉壁时的神魂飘散。被一往情深的男子
灌入,已经是遥远得记不清的事情,但那样销魂的感觉依然留在灵魂深处,流连
忘返。

  芳心悸动提起,那震颤的感觉瞬间弥散周身。栾采晴正在巅峰口处盘旋不得
入内,这一提便似将她的身子也提了一下!幽谷里花肉剧烈地痉挛,奋力地挤压
坚硬如铁的肉棒。花心肉芽颤抖着像一朵正盛放的鲜花般舒展开,露出包藏在内
的蕊心。

  龟菇立刻贪婪地钻了进去,直采蕊心。栾采晴牙关一酸,娇躯不受控制地大
颤起来。那蕊心被挺了一挺,炙了一炙,立时大大地一缩,随即瘫软得像一团烂
泥,花浆再也熬不住大泄特泄。美妇只觉脑海里炸雷般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快意
也像雷霆一样在娇躯里炸开。她微睁的双目一直,腰肢疯了一样狂扭,意识依然
涣散,只依从身体的渴望追寻至高的快感。

  快意到了极点之时,还怎能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正迷乱间,吴征松开她的大
奶,改用双掌抚按,一口封住美妇的樱唇。栾采晴只乱糟糟地小嘴狂吸,香舌又
是猛伸,像是不钻进什么地方,不胡乱地舔舐就不能满足。美妇爆发出巨大的力
量,将吴征按在山壁上,螓首与腰肢一同左右摇移,疯狂地索取高潮时的快意…


  花汁由大河浪涛变作潺潺溪流,力量也在一瞬间被抽空,栾采晴紧绷的娇躯
猛然一松瘫倒在吴征身上,急促的呼吸变作悠然绵长。肉棒依然嵌实了花径撑得
满满当当,余韵之美同样让人沉迷其中,不愿清醒过来。

  又过了片刻,栾采晴忽然一皱眉,撑着吴征起身,疑惑道:「你……」

  「怎么?」

  吴征揶揄的笑容在此刻分外可恶,栾采晴咬牙强自起身,两人分开,失了肉
棒添堵,幽谷里哗啦啦洒出一大片花汁,正浇在依然冲天昂立的肉棒上。栾采晴
又羞又气,不想自己信心满满,居然失了先机,她发恨似地双手在胯下一掬,抄
起把花汁泼向吴征道:「你刻意忍着,非要来争个高下是不是?」

  「没啊,差一点点,真就一点……」话音未完,花汁泼得满脸都是,吴征伸
舌舔了舔,赞道:「好香,好骚!」

  「去!你……」栾采晴还不解恨,刚要再骂上几句出气,见吴征倚着山壁带
笑合眼,很快就入了定。栾采晴心中一凛,也不顾下身一片狼藉,取了根长枪,
守在洞口旁。这才放回旗袍下摆遮挡羞处,再随意挂回袖肩。衣扣已被吴征扯落,
香肩还裸了半边,拉起袖肩时还见一对大奶上布着十根指痕,峰顶更是被吸得肿
胀不已,血艳艳的色泽一时也褪不下去。

  美妇此刻羞意才起!暗想两人之间的身份瓜葛,刚才什么面皮都无所谓,近
乎强要了他的不管不顾。这样的放荡形骸,其实一生至今从未有过。今夜就像着
了魔,满心都是务必将他吃了的念头。

  再一想从今往后两人的身份关系比从前又有大不同。身居吴府和从前相比,
同样不会有人来欺侮自己,还会多上许许多多的乐趣,栾采晴只觉冰寒的娇躯又
热了起来,心中暗道:你当年若有半分像你的徒儿懂得变通,不去恪守陈规,我
又何至于蹉跎半生至今……

  半是感怀,半是感伤,栾采晴美眸向山洞外一瞟,片刻后忍不住又落回吴征
身上。

  刚刚与她结合的男子年轻而英俊,面色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时而红润,时而
苍白。但他的呼吸均匀犹如安然入睡,不为外物所影响。栾采晴忽有所感,吴征
采攫了她的阴元之后,当机立断地运功疗伤,可见待她的信任。栾采晴不由紧了
紧手中的长枪,警惕地又向洞外望去。一颗心起伏不定,若此刻敌人忽然来犯,
也只有豁出去命去守住洞口一途。

  山洞里虽有新风经水源入内,阴凉舒适,栾采晴依然一身潮汗出个不停。寒
凉的娇躯,今日格外地易暖,即使媚目射着寒光牢牢盯着洞口一眨不眨,嘴角还
是带着温柔的甜笑。

  烛火晃动,眼看燃去了一大半,栾采晴估摸着时辰,忽见吴征睁开眼来。

  男儿朝她露齿一笑,探头向洞外看了眼道:「没有动静,你别紧张。」

  「关你什么事?」栾采晴吃了一惊,运功间贸然停下对身体伤害之巨无可估
量,惶急间怒骂道:「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没事,我的内功比较特别。」吴征露出个宽慰的笑容道:「你做得已够多,
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栾采晴还待骂两句解恨,吴征缩了缩肩又合上了眼入定,一口待发作的脾气
堵在胸腔里发泄不出来,气得满面绯红。胸肩此起彼伏地喘息了一阵,又脸露微
笑,朝吴征扁了扁嘴,虚空咬了一口。目光扫视,吴征胯下尚未垂软的肉棒映入
眼帘,想起那篇小黄文,遂自言自语地暗道:「无奈就其口,香舌舔扫忙。呸,
还没吃呢……」

  山洞里只有水声潺潺与新风抚过的微响,正静候着形似独处的女子最容易胡
思乱想,栾采晴也是女子,也不例外。既然想到了他的坏东西,就不能不去想方
才激情四射的交合。

  不知道吴征会怎么去想方才的事,作何评价,但一定比他跟祝雅瞳的第一回
要好!祝雅瞳那个没情趣的,一心就知道想着大事和武功,哪里懂得床笫之间的
乐趣?吴征在事前定是满心期待的,事后恐怕多有失望又不敢说出口。单论初次,
决计比不上自己!虽还没吃一吃,倒不是不肯,而是时刻紧迫,一时顾不上而已
……

  思绪缓缓流淌,像山壁背后的一池温泉,正不知徐徐流向何方。也不知过了
多久,吴征蓦然睁眼长舒了口气。

  「如何?」栾采晴一惊站起,虽见吴征脸上笑意,没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前,
仍心中惴惴。

  「冰肌妙用无穷,伤势好了许多,剩下的静养一段时日就好。内功也恢复了
大半,应付眼下局面已经足够。」

  「真……」吴征扑了上来,美妇吓了一跳,只觉额头一热,已被轻薄了一下,
耳边传来他爽朗沉厚的声音:「乖乖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买……搞点事情。」

  栾采晴还待多问两句,臀儿又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响声清脆,吴征已风
一样地从洞口穿了出去。

  「这人……毛毛躁躁……」栾采晴啐了一口,臀儿上传来麻酥酥的微辣刺痛,
足够记忆深刻又不会难受。美妇倚坐在山洞边,耳听得外面警锣刺耳地响起,忽
然乱作一团。紧接着呼喝之声,兵刃交锋之声,厉声与惨呼声不断,倒没听见吴
征的声音,只隔一会就有脚步声出现在山洞四周,吴征并未远离洞口。

  听外头的动静与燕军惊惧的呼声,美妇一生之中,还是第一次在中意之人身
旁感受他的耀武扬威,从此再不必被人胁迫逼害,大有扬眉吐气之感。又感他不
远离洞口,时刻守护的体贴,更是心满意足。

  吴征在洞外闹了小半时辰,璃山一带鸡飞狗跳。引出简天禄与严自珍之后,
三人交手,吴征落在下风,但简严二人也讨不着什么便宜,更不用说吴征从头到
尾都守着洞口,想抢地利也不可得。大战了一场,吴征四肢巴在山洞口撑着道:
「打累了没?打累了明日再战!」

  简严二人见吴征伤势没什么大影响,内力浑厚无尽,鏖战一日到了夜间还敢
反守为攻,心知只消吴征不离洞口太远,想要对付他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二人朝
吴征拱了拱手道:「殿下请安歇。」

  「好说好说。两位晚安。」

  栾采晴看着他坚实的背影,像一堵守候着洞口的敦实墙面,偏偏生死大敌还
要和他说着些场面上的虚情假意。心中正暗笑,眼前却一花,娇躯又一轻,已被
吴征环着双腿抱了起来。

  「你没事出去找麻烦干什么?哎?你又干什么?」栾采晴一拍吴征背脊,却
不敢大发娇嗔,她甚是不习惯被人这样抱起,蛮腰劲扭,却哪里挣脱得了铁箍般
结实的臂膀。幸好这对铁箍大小环着腰肢正合适,不会勒疼了伤处。

  「别乱动!骨头不疼的么?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行不行?要发也等你今后伤
好了再发,跳脚跳上一天也没人不允。」吴征将头埋进那对大奶里深吸了口香气,
惬意道:「我去让他们死了条心,省得半夜还要来扰人清梦。」

  「人家集结了这么大一支军队,要做事还管什么半夜不半夜?怎么,你还当
自己是皇帝,不许人家敲锣打鼓?吵你睡觉你不开心啊?」

  「皇帝当然不是,但是请师娘知晓,弟子自从初尝情欲之后,家中每位娘子
第一回可都是灵肉合一,畅快无比!哪有这么七上八下心不安的道理?受不过这
个气!」吴征大踏步前行,转过那面石屏,偏头从栾采晴腋下一探,才见这间石
室内有一汪清泉。泉水从地底汩汩地冒出,又从石缝中重新流回地河,循环不断。
而泉水冒出的地方一块大石凹陷,形似巨碗,大约能容下三四人,竟是个天然的
浴池。吴征啧啧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又道:「吵我睡觉就罢了,毕竟我罪大恶极,
吵着师娘睡觉那可不许!」

  「嘻嘻。」栾采晴双腿回环夹紧了吴征的腰杆,捧着吴征的脸颊,伸舌舔了
舔唇瓣道:「吵到师娘睡觉也不打紧,师娘不着急睡觉,着急睡你!」

  吴征听得喜笑颜开,栾采晴一向心直口快,连床笫之事也是毫不避讳,他长
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更着急,这吊在半空中的味道,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着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不洗干净,我不舒服。」

  「也对,一身的臭汗,快把衣服宽了到里面泡着,师娘给你洗洗。」

  「是呀,师娘就是一身的香汗,我来帮师娘把衣服宽了到里面泡着,尽一尽
孝道。」

  「呸,就你多嘴。」栾采晴久居吴府,大体知道吴征在内府不分尊卑,更没
有妇道的种种规矩。但听吴征这么说还是颇有惊喜,爱侣之间的彼此相依本就是
浪漫又心甜的事情。栾采晴在皇宫里可从未见过,或是想过这样的事情。

  「那就少说,多做~ 」吴征拉了个长音,嘶啦啦地将已经半损的旗袍剥去,
露出一个白羊一样的娇躯裸体。再把自家的衣物除去,抱着栾采晴腾地跳进水里。
春末夏初,即使夜间也已有些热,这池温泉的温度不低,泡在里面有些燥热。但
吴征满身大汗,一泡进去全身毛孔齐张,热水将粘汗全都冲了去,让人精神大振!
何况栾采晴就在胸前肌肤相亲,在温泉里她的肌肤更显寒凉,抱在怀里简直再合
适不过。

  「师娘,你说我的武功哪个更厉害些?」吴征在入水第一时就没老实过,足
下立了个金鸡独立式,一条腿横着架起,刚好给栾采晴当作个折凳。一手在她肋
下断骨处轻轻抚摸,另一手则绕着脐眼打着圈。

  「资质平平,招式也普普通通,也就是个样子货,牛皮吹破了天不怎么地啊
……」栾采晴板着脸,大喇喇地坐在吴征腿上,任由他轻抚按揉,好不舒适。勃
立的肉棒仰天翘起,正挤在自己腿上,惊人的热力仿佛比温泉还要烫人。一下一
下的胀动,分不清是水流的浮力,还是他血脉的跳动。

  「那是因为我没使威力最大的一招。」

  「还有什么威力最大?」

  「有啊。比如降龙十八掌!」吴征绕着脐眼打圈的手顺着滑不留手的肌肤上
移,攀上了大奶道:「最厉害的一招,也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一招,第十九掌,叫
做抓奶龙爪手!师娘品鉴品鉴。」

  「哼嗯……」粗糙的掌心顶在乳尖上,五指陷进乳肉里大力地抓揉,时而还
抓紧了将乳肉旋转扭动。拉扯的力量刺激着每一分敏感,掌心顺势摩挲着乳尖。
栾采晴甚是受用,哼声道:「哪位前辈高人像你一样大胆好色,创出这等招式来?
……哼……倒要再见识见识。」

  「不才小有天赋,这一招是自创,自创。」吴征嘿嘿笑着,两手一同加力。

  豪乳传来欲裂欲爆的压迫感,敏感之处的压迫力带来的全是快感。肋下断骨
的伤痛则有一股绵泊的热气透体而入,无形又有实质地抚慰着伤处。栾采晴一时
沉醉得不可自拔,软绵绵地倚在吴征身上,任他信手施为,一张利嘴也不再时时
揶揄争辩,只以微促的鼻息回应吴征身体的快意。好生享用了一回,娇躯渐渐难
以抵受,吴征没有进一步的意思,栾采晴轻声道:「那你的一阳指呢?有没有什
么绝学还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

  「自是有的。」美妇就坐在盘腿上,胯间的粘腻汁液虽混入水里,一样能察
觉得清清楚楚。吴征咬着栾采晴的耳朵道:「不过我还有一门剑法师娘还没领教
过,要不要我演一路给你看看?」

  「哼哼……」栾采晴梦呓般道:「什么剑法,师娘瞧瞧。」

  「遵命。」吴征托起栾采晴将她扶起翻了个身俯卧,又替她将双臂交叉攀住
池边,螓首枕在臂上。池水的浮力将美妇稳稳托牢,又不会牵动肋骨伤痛,只见
她圆圆的隆臀浮了小半在水面上,像两只又白又胖刚蒸熟的馒头。

  「唔?从后面来么?好好……不对不对……」栾采晴从微醺中惊醒,心下大
喜,又觉不对道:「这样怎么看?」

  「不忙不忙,你受了伤,要看的非剧痛难忍。」吴征爱不释手地把玩两小瓣
浮出水面的雪臀,趁着美妇瘙痒难耐,将一双丰腴有致的美腿分了开来道:「哎,
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都进入了人家的身体,还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子的。」

  「还不知道师娘长什么样?简直大胆!……唔唔……大胆……」美妇发嗔着
斥责间,忽然娇躯剧颤,贝齿咬得丰润的唇瓣褪去了血色。娇躯所在之处,因她
的剧颤发抖溅起了水花。栾采晴仅剩一点点理智强自攀牢了池壁,以让吴征尽情
施展剑法:「好好好……你怎么还肯做这种事……别停别停……太舒服了……」

  「这还不肯?简直棒极了!」吴征眼前的丛丛乌绒之内,一朵肉花绽然盛放。
丰满的唇肉原本像只荷包一样,羞答答地轻巧又紧密地收着口,经他舔舐了几下
便半开半闭,欣然迎客。玫红色的花肉透着淫靡的吸引力,看上去带着七分狐媚,
三分邪魅。美妇的花肉甚是厚实,受到刺激之后花径蠕动,肉壁便随之上下滚动,
自行翻折出一层层的肉浪来。栾采晴比先前还要敏感投入得多,只简单说了几个
字,便见她臀儿扭动,饥渴难耐简直写在了两片臀瓣上。

  吴征含了口温泉水,舌尖挑开两片花瓣,就着温热伸了进去。花径里肉浪翻
腾,带着刺骨的寒意锁紧了入侵者。可花肉绵软,更是敏感,被舌尖只一挑便溃
不成军,那锁紧的动作分明是温柔的缠绵。

  「呜呜呜……」栾采晴带着哭腔。这样自后而入的动作分外羞耻,又格外刺
激,她本就喜欢。少女时与奚半楼相处的月余时光里,因当时的奚半楼性格太过
刻板,仅仅偶有为之。今日午夜梦回,身后的情郎不仅用出她最喜欢的姿势,还
更是让她想象不到的放下架子,唇吻舌舔!温泉暗暗浮动,娇躯就像在云端一样
徜徉。正惬意又受用无比,只感那舌头一卷,将花肉都卷了出去,连同敏感的肉
蒂儿被同时一吸,竟被他含了进去:「你你你你……用力用力……用力吸……要
吸死人了……」

  一边求饶,一边欲仙欲死吴征听得多了,大体是要吸死人了,别那么用力。
像栾采晴这样一边喊着要死了,一边还嫌力道不够的确实极少。吴征无有不从,
深深吸吮,嫩肉的绵密软滑口感绝佳,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带着冰凉的寒香,
让人爱不释口。一吸一挑之间,闷着自己的臀瓣忽然剧烈颤抖,栾采晴那张被藕
臂死死捂住的艳口里也发出连绵媚音。被挑开的花瓣一缩,旋即像绽放一样张开,
喷了一大注花汁出来。

  「好香,好骚。」吴征继续温柔地吸吮舔舐,快意释放之后的温柔抚慰一样
畅美,吴征待花肉的痉挛收缩渐渐平复,才伸舌舔了舔那道深沟旁的臀肉。

  「你干嘛!」栾采晴娇俏地呵斥道:「舔人家屁股干嘛!」

  「这么肥这么白,舔舔怎么了?」吴征才不害怕,变本加厉地将臀肉吸进嘴
里咬了几口。

  「咯咯……别咬……」栾采晴麻痒难当,躲了几下躲不开,只得紧咬牙关忍
受。那作怪的舌尖在臀儿上滑呀滑,从深沟里钻了进去。栾采晴骤然心凉:「你
你你……」心中有所期盼,但又知这事太过作践,终于没敢说出口。

  臀瓣被大力地分开,露出深藏的一点圆巧小洞。微凸的洞口密布褶皱,粉嫩
的色泽倒是吴征没有想到。男子热烈的呼吸喷在上面,栾采晴敏感得臀瓣连缩,
颤声道:「你要……别傻……」

  「不傻呀!这里我也要定了!」

  话音刚落,粉嫩菊蕾也被他含住。比花径还要紧窄的至羞之处,舌尖刮过褶
皱的触感清晰得几乎在脑海里勾勒出来。虽不像花径让人痉挛难忍,但娇躯却像
化成了水,瘫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花径里若是至爽,后庭便是至羞,那股羞意
弥漫,美妇几乎像失去了思考之能,任由吴征舔钻。

  感受到美妇从娇喘吁吁到呼吸都几乎停顿,吴征才放过了她,重新将丰满的
娇躯抱回怀里。

  「跟狗似的,哪里都要舔。」栾采晴娇喘难安,心中满足得无以复加,粉拳
轻锤男儿的胸膛不依,眼珠子一转又道:「哪里都不放过是么?这么说,祝雅瞳
也着了你的道啦?」

  「没有,我不强迫人。」吴征得意道:「想归想,但那是我突破十二品之时,
瞳瞳赏给我的。」

  「瞳瞳?哼,这个瞳瞳架子还不小。」栾采晴撇了撇嘴。

  「这么喜欢从后面来?」吴征经验丰富,哪还不知栾采晴最喜的姿势,双手
在两只大奶上饱尝艳福问道。

  「从后面最舒服。你等下就这样插我,不插得本仙子满意了不许停下。要是
本仙子还没够你就射出来,哼哼!」

  「还用得着等下?现在就来!」

  「等下,就是等下。你给我坐好!去,那边坐好。」栾采晴指了指池壁,推
着他坐上池壁,泉水哗啦啦地身上流下,美妇也俯下身在他胯间道:「我也吃一
吃,尝尝你的味道!」

  心直口快有时候真是好性格!吴征心中大赞,忙将双腿分开,毕竟胯间的肉
龙早就急不可耐地涨得发疼。

  「坏东西,急什么。啊呜……」栾采晴点了点肉红发青的钝尖,张嘴便含了
进去。不仅吴征心急,她同样急得很。吞了半只入嘴,似乎那坚硬如铁,偏又带
着几分弹性的肉感美味绝佳,凤目一翻媚了吴征一眼。见他长呵了口满足的气息,
又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又让你得意!」

  樱唇含吮,香舌翻卷。单以技巧而论,栾采晴的确说不上多高,甚至十分生
涩。但欢好取悦,更讲究的是心诚与甘愿,以及发自内心地喜欢对方的身体。栾
采晴像在品尝肉棒的滋味,无论舌舔还是吸吮,乃至不知足后的吞咽,每一样都
从心而发,偶尔牙尖触碰让吴征疼得抽上几口冷气,她深知这样不行,稍加熟练
之后便不再犯错。

  美妇深深含入肉棒,可惜吴征本钱强悍,实在无法尽根吞入。不服气地尝试
了几番无功而返,栾采晴只得放弃,改用小手握着棒根,螓首摇移,来来回回忽
左忽右地吮吸。待他发现龟菇沟壑的敏感,香舌缠绕着龟棱片刻不肯离开。还学
着吴征此前的模样,一边香唇裹着龟菇,一边舌尖勾挑马眼。眼前吴征的肌肉频
频抽紧,美妇自知这法儿卓有成效,遂变本加厉,越发挑弄得欢。

  「你的一阳指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有多厉害,是不是还有什么绝招?」栾
采晴好好吃了一阵,欢欣满足,香舌不住舔着唇瓣道:「不过看在你刚才的舌剑
使得不错,师娘再让你多舒服舒服。」

  「嗯?」吴征心中大奇,只道:「一阳指的隐藏绝招有很多,呃啊……」

  栾采晴「鄙视」一句,香舌吐出丹唇,黏在棒底向下滑去。春丸本是男子命
门要害,栾采晴樱唇丰润,香舌软糯,含了一颗在嘴里极尽温柔。像极了幼时好
不容易才向长辈求来一根糖画,甜香不可抵挡,但又舍不得一口吃下,只拿在手
里谁也碰不得。间或才轻轻舔上一口,麦芽糖的香甜直甜入心底,越是想吃,越
舍不得吃,又偏生抵挡不了诱惑。

  美妇以两颊嫩肉包裹着春丸,润口一吸一吸,一手拈着兰花指挑拨着卵囊,
吃了好一阵才力度适中地将春丸从嘴里吐拉而出。吴征舒了口长气,胯下狰狞猛
恶张牙舞爪,眼中似有火焰跳动。栾采晴娇喘连连,对视着道:「不是师娘不肯,
是忍不得了,反正夜还很长……」

  丰满的娇躯重新在池壁上爬起,露出两小瓣白馒头似的臀肉。茂密的卷绒在
温泉里水草般飘荡,在一身雪光透亮的肌肤映衬下分外显眼。吴征满面涨红,已
知栾采晴话中之意,当真是满怀期待地提枪备战!

  「其实也好想看一看你是怎生进来的,可惜我弯不得腰,哎……」栾采晴迷
离细语,小有遗憾之下满腔幽怨。

  「等一月后伤好了,尽情看个够,想看多久都成。」

  的确,不仅仅是今夜,也不仅仅是一两月或者今年,往后余生,还可以看上
无数次他是怎生把淫媚的幽谷插得花汁淋漓,媚肉瘫如泥。美妇回首妙目一弯,
风情无限地笑道:「来呀,征儿,用你的绝招来打我……」

  「抓臀龙爪手!」

  臀瓣被他的手指深掐入内,美肉满溢而出,胀胀地鼓在粗糙的掌心。闭得严
丝合缝的臀沟也被分开,花穴洞口激动地一张一合,向在对情郎招着手,催促他
赶紧进来。栾采晴娇喘着媚声道:「还有一阳指呢?一阳指的绝招是什么?」

  「天柱云气!」

  钝尖轻轻一挑,蜜肉裂出一线,温泉水从裂隙里润入,暖融融地甚是舒适,
但也不及徐徐挺进的肉棒那样热,那样舒服。栾采晴长长地吐着气,仿佛肉棒逼
入幽谷,彻底堵住了身体的一处洞眼,正推着体内的气息从樱口里排了出去。

  双眸轻合,尽力放松娇躯,栾采晴徜徉云端一样享受着,只觉钝尖将蜜裂越
分越大,终于在有些裂痛之事,龟菇完全进入了小肉圈。肉圈卡着龟棱,猛地一
缩,像一张小嘴将它吃了进去。紧缩着咬合的滋味,让美妇眉开眼笑着吃吃道:
「让师娘好生满意一回,师娘也赏你。」

  「师娘不是要满意好几回才能满意么?」

  毫无逻辑的奇怪话,栾采晴却笑意更盛,她知道吴征有这样的能力,也的确
如此。满意一回算得什么,能连着满意好几回,谁又会在乎一回两回呢?钝尖正
向着紧合的花径钻掘挺进,说来奇怪,分明是一条紧窄的甬道,此刻却觉得肉棒
钻到哪里,才满意到哪里。尚未抵达的部分,全是空落落的难熬,比一个人什么
事都不能做着发呆还要空虚上无数倍。

  幸好,钝尖的掘进虽慢却真实,可以轻易地感受它一点点地填缺,也可以期
待它终于将幽谷里都充满。栾采晴不敢过分弓腰挺臀,但她的臀儿已足够挺翘肥
美,若不是身上带伤,美妇已忍不得这样的徐图进取,早就腰肢大力迎送,将臀
儿重重撞上他结实的腹肌上去,不发出啪地一声撞肉大响决不罢休。

  正满心期待,肉棒的掘进忽然一顿,又徐徐退了出去。美妇睁开媚眼,迷离
之色变作惊怒急道:「你……干什么……快点进来!不许……退出去……」

  可男儿的动作哪是她娇软的身体所能抵御阻止?龟菇刨刮着花肉,将层层叠
叠隐藏的蜜肉刮出,藉着花汁的润滑,龟棱刨开紧窄的小肉圈将它分开至最大方
才停下。龟棱像有生命地律动着,心跳般一跳一跳,震颤着敏感的肉圈。裂痛之
外,又是满胀到极限的快意。美妇娇喘吁吁,呼吸大窒,幸好肉棒转而挺进,终
于让这胀裂般的憋闷一松,空虚之所又被再度充塞。

  经由前一次挺进的拓荒,花径里汁水丰沛,这一次掘进不仅速度要快上些许,
顺滑的畅快感更增。栾采晴嗔怒之容再转吃吃笑意,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道:要是
敢再停下,我非骂他几句不可!

  前回被他开垦的尽头处还留着余温,更有蚀骨铭心的滋味难以忘却。龟菇挺
进到这里并未有停下之意,又不可阻挡地挺了进去。栾采晴满意地舔了舔唇,可
肉棒居然又退了回去!美妇双目猛地圆睁,急切下哪里还记得要骂他两句,摇着
臀儿就要去追逐肉棒的退路。可臀儿被牢牢地抓住按牢,哪里动得了分毫?花径
里原本只是空虚,这一回更多了几分难耐。刚吃了一小口的美味佳肴,忽然不让
吃了,肚子里又饥肠辘辘,这叫人怎生受得了?

  「不许乱动!」

  吴征厉声呵斥,臀儿上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发出脆生生的拍肉声。栾采
晴近乎抓狂,满腔怒火可又提不起半点生气。眼下的姿势本就颇见驯服,一股气
发作不出来,变作满心的委屈。美妇嘟着唇泫然欲泣,被欺负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迷离间,那肉棒猛地一窜,排山倒海一般破浪突入,结结实实地命中花心。

  「啊……」高亢的尖叫,本该绷紧的娇躯化做了水,魂飞魄散一样无力。肉
棒像一座耸立的孤峰天柱,搅拌着充盈的花汁深入体内,满满当当地插了个尽根
透底。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将花汁都磨出了白浆。美妇销魂蚀骨间哼道:「你
好狠的心。」

  「不狠,我待女人一向很温柔。」

  「还是再狠一点……更好……」肉棒抵着花心旋了旋,又是一轮力道速度适
中的抽送,像极度刺激之后的温柔抚慰。可美妇食髓知味,满心急切地再来一回,
这样的温柔便如折磨差不多。此刻她已没了半分脾气,语声若软语哀求,楚楚可
怜。

  「天柱已立,云气未起,师娘好好接招。」吴征双掌叉着美妇腴润腰肢将她
牢牢固住,一方面后入的姿势精髓便在于一个掌控之力,另一方面也是怕冲击时
的震动会触痛她的伤口。腰杆猛地一挺,瞬间填塞了半条花径便猛地一停!

  「呜呜呜……」栾采晴委屈得无以复加,这种半是天堂的畅美半是地狱的折
磨叫人神魂涣散。但比起前一次的焦渴难耐,明知吴征戏弄她几下之后,还会再
来一次满贯幽谷。这么一想,心中又有几分期待。

  吴征慢悠悠但深沉地浅入,肉棒像根铁杵碾磨花径,充实尚不足,力道却沉
猛。栾采晴挨了两下,回头幽怨地望着情郎。吴征的数浅一深无所定数,栾采晴
苦熬了一阵,被几次满贯弄得全身毛孔齐齐张开大口呼吸般的畅快,渐渐地被「
折磨」的难过也成了享受温柔。享受之际,也是更加期待被满贯的欢快。

  可她每回被折磨时还是满目的幽怨,被重重地满贯一记才笑颜如花,更是每
一次抽送都有新鲜之感。刚挨了一记重插,栾采晴媚笑着舔了舔唇,吴征扭着腰
将肉棒抽了出去。那肉棒在花径里翻搅,退若鳗行,忽左忽右,再度卡在小肉圈
上。栾采晴畅美地娇喘一声,额角香汗淋漓,娇躯慵懒无力,索性螓首枕在藕臂
上,眼角余光瞟着吴征,似乎在说:「伺候得本仙子很是舒服,就任你乱来好了。」

  频频浅入又再起始,栾采晴如泣如诉地轻叹一声。体内积聚的快感已很是强
烈,先前被深插时还偷偷地小泄了两回。花径里汁液浓稠密布,好像吴征并未发
现,她心底迫切希望来一阵狂风暴雨将她彻底淹没。可是急也没有用,腰肢被吴
征拿捏得死死的,美妇更舍不得腰肋的疼痛打消了快意,索性耐心等候。

  钻探比先前更浅,只有圆润的龟菇头在小肉圈上连撑,刚入便出,刚出又入。
这圈紧窄固然敏感非常,大是受用。可这里越受用,花径深处的空虚感便越强烈。
吴征反反复复地抽送了近百回,回回都只在这里,栾采晴实在熬不住了,回头埋
怨道:「你这样……要熬死人么……」

  「不忙!」吴征慢条斯理,连抽送的动作都越发慢了下来。

  栾采晴是真急了,花径里像有万千蚂蚁在爬,瘙痒蚀心。冰凉的穴口与火热
的龟菇相抗衡,磨得人骨酸力麻,小腹偏又有一股火气不得宣泄!娇躯本能地起
了反应,美妇连连摇着臀儿,想把肉棒一口吞入。可惜腰肢被紧紧箍住,只凭借
女子天生的柔软将臀儿左摇右摆。可这样一来,吴征似乎很是享受肉圈的碾摇,
抽插得更慢,像在享受美妇的服侍。

  「你你……快点给人家插进来……」栾采晴跳脚似地焦急,发力去推池壁,
想后退着去吞肉棒。可是吴征适时一缩,龟菇总是恰恰卡着肉圈,点滴难进。美
妇又急又怒,娇蛮脾气再忍不住发作,若不是骨伤隐隐作痛,早已跳将起来一把
将男儿推到,坐到他身上大骑特骑。

  「还没到时候呢。」

  「米饭都蒸熟了,还什么不是时候。」栾采晴气鼓鼓地道:「你是没本事,
还是不成了?你这样,不若干脆把棒儿拿开,换你的舌剑来又有什么区别。什么
天柱云气,胡吹大气。」

  「舌头可没那么粗,那么热。」骂不顶事,激将也无效,吴征还是不慌不忙
地挑拨着肉圈。紧窄的穴口越来越有弹性,绵软的花肉也被汁水越发地润泽。花
径蠕动渐进地猛烈蠕动,一波更比一波强。

  跳脚的栾采晴几乎连气儿都被折磨得没了,气息奄奄,脾气自然也消了下去。
哪里还是个傲娇的公主,分明是个娇柔不堪的弱女子。正当栾采晴委屈到了极点,
花径也憋闷到了极点时,肉棒毫无征兆地破关,长驱直入抵达深宫!花心嫩肉被
这一刺撞得骤然一缩,空虚难耐了多时的花肉一片欢腾,久旱逢甘霖一样一层层
地舒张胀开,饱滋春水,雨露含香。

  重获生机的栾采晴刚满足地吸了口气,万万想不到肉棒竟然飞速在花径里大
幅度穿梭起来,回回尽根透底。方才的点滴细雨让人煎熬难熬,现下的疾风暴雨
一下子将她抛上了云端!

  「咕唧,咕唧……」花汁狂泻着被肉棒刨刮而出,再重新填回塞满了幽谷。
直把花汁碾细出浆,向层淡淡的云雾包裹着天柱。栾采晴捡回了一条命之后,又
焕发勃勃生机。且花径空旷许久,此刻的快感与刺激更胜从前。每一下都让花心
泄出一股清浆,每一下都让花肉的每一分层叠被抚平,每一下都让她欲仙欲死!

  「用力……就是这样……」钳着腰肢的双手终于放开,一手托着小腹,另一
手噼里啪啦爆豆子一样拍打在翘臀上,热辣辣的轻微刺痛与花径内外呼应。栾采
晴脑海里除了追寻快意,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倾力地上下扭腰,拍得泉水翻腾,
更让肉棒刨刮穿梭之外,又添一股翻搅之力,如登仙境。美妇吚吚呜呜语不成声
:「用力插……用力打……」

  扶腰的大手上移攀住了一只大奶,钢筋般的手指将充血到极点的蕊珠夹进指
缝。浑圆的蕊珠全被夹扁,微痛的电流酥麻了娇躯上半身,身后的情郎强猛如发
狂的野兽深深撞击,几欲将她的撞得散了架。

  「插死你个浪妇!」

  「插死我……呜呜呜……打死我……」臀肉被他胡乱的抓揉掰捏,忽然又被
一按,肉棒深入花底,以极浅地拔出,极重的力道密密频频地撞击花心嫩芽。那
龟菇像被埋在了深宫里,即使浅浅一拔,也挑拨着花心。后庭处更是一阵胀,被
他的手指又挖了进去。

  一大一小两根圆棒隔着层薄薄的肌肤,前后一同抽送。美妇脑海里轰然大响,
万钧雷霆洒做一片狂雷天牢。昏沉中耳听一声闷喝,肉棒勃勃脉动着喷出热乎乎
的精浆,身后的爱郎更加狂猛,龟菇雨点般撞在花心之上。

  圆润棒头的撞击,水柱强劲喷射的刺痛,栾采晴只觉一身气血凝聚于一体,
又突然涣散,便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五章眉舒目展愿许新桃

  像躺着片柔软的云朵轻飘飘的,栾采晴从美梦中醒来时浑不知身在何方。侧
卧的娇躯从鼻端窜来干草的涩涩清香,美妇眯开迷离睡眼,见自己正侧躺在石床
上。洞外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渐止,虫豸们鸣叫甚欢。美妇嘴角一勾露出个惬
意的笑容,舒展手臂翻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栾采晴看不见吴征,沉睡中醒来尚有些混沌
的大脑也无暇去听闻吴征的呼吸,只像是梦呓般地自言自语。

  「天亮还要好一阵,舒服就再睡会儿。」

  男儿沉厚的声音果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那里正是山洞口的方向。吴征像一
尊守护神一样镇守在这里,只为护着一个人安睡。

  栾采晴嘴角笑意更盛,却双目斜着一瞟,仿佛隔空给吴征送了个白眼,抢白
道:「哪舒服了?谁舒服了?我偏不睡!」她娇躯赌气般一扭,竟觉气力充盈,
连肋下断骨处都有一股暖意包融,痛感大减,精神健旺,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之时,
吴征对她做了什么。

  「呵呵。」吴征无奈一笑,这美妇人年岁已不轻,脾气还是这般娇蛮。府上
的女子大都乖巧,像她这样的便是独一份儿,相处起来大感新鲜。转念一想,栾
采晴不会不识大体,平日里拌拌嘴不是什么问题,便是长久相处下去也不会腻烦。

  「听你这笑的,是开始嫌弃人家的意思是吧?」栾采晴骤然动怒,猛地一翻
身跳将起来。

  「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动作轻点慢点?」吴征只觉自己的肋骨都抽痛了一
下,忙起身欲扶。

  果然栾采晴娇躯一晃,却越发娇横地裸着足下地,挑衅似地踮着步在吴征身
前来来回回地踱。浴池春戏之后她便昏睡过去,吴征将她抱上石床只盖了两层丝
衣。栾采晴随手抓上一件,在身上搭着甚是凌乱。至于满身春光,更是半点都没
有遮掩之效。

  一身大片的粉白若冰雪上撒了梅瓣尖端的一点嫩粉,白里透红。长发黑若渡
鸦之羽,胯间乌绒又如深渊般凝视着每一道注视的目光,几乎将目光都吸了进去。
每一条玲珑曲线一览无遗,丝衣原本轻若无物又柔若无物,但美妇的肌肤更比丝
衣光洁。若不是胸膛上的两团硕大高耸生生撑着,只需小上那么一点点,不够饱
满那么一点点,丝衣早已滑下地去。

  「还知道我是你姑奶奶?」栾采晴气呼呼地行近,突地一跳。

  吴征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横抱着托住,叹息道:「知道啊,我怎能不知道?」

  「知道你还杵着干什么?」栾采晴呵气如兰,眯着眼扁着唇,凑近了在吴征
唇前螓首一横,若有若无地一滑而过,道:「若是你的娘亲或是丈母娘在这里,
你还会只在边上等着?」

  「我又不是色中饿鬼。」吴征抽了抽嘴角无奈摇头。若祝雅瞳天生优雅,陆
菲嫣媚态无端,但论及刻意卖弄风情,却全不及栾采晴的诱惑。这美妇有种刻在
骨子里的大胆,只要她喜欢,愿意的事情,便会倾尽全力地去追求,一往无前,
百无禁忌。连吴征都有些羡慕她这样的性情,敢作敢为,豪气直爽。

  「我知道你不是!」栾采晴媚然一笑道:「你在人家身后的时候,绝不是色
中饿鬼,绝对是只色中饿狗!」

  「哧——」吴征恶狠狠地吐口大气,这美妇不仅会刻意地搔首弄姿,还能三
言两语轻易勾起人的欲火。能在她身后重重地撞击粉白圆翘的臀儿,谁又不像只
色中饿狗?

  「饿狗要发火了?」栾采晴一手勾搭着吴征的脖颈,另一手可没闲着,一根
玉指在高耸的胸脯上围画着小圈。鲜嫩若葱白的指尖画到哪里,哪里就被按下个
小小的圆弧。随着玉指的游移,质感饱满又绵软的乳肉像一片平静的清湖,正有
颗调皮的小石子在湖面上弹跳着戏耍。

  「色狗扑食!」吴征一跃将栾采晴扑倒在石床上。

  美妇娇躯一轻,仿佛化身一朵轻云飘落在草垫上。男儿强壮的身体在眼前就
像一大片乌云般压了下来,看似厚实沉重,实则轻若无物,半点都不引发肋骨伤
口之痛。美妇心中暖流四溢,忍不住咯咯娇笑着挪开娇躯,嘻道:「不给吃!」

  吴征状似猴急,实则一点不心急,嬉闹的情调同样有趣。他翻身仰躺将栾采
晴搂在怀里,一时双目放空思绪乱飞,像在沉思。

  「怎么?这会儿又来后悔?还是后怕?」

  「没有,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和后怕。」吴征直勾勾望着洞顶道:「当年玦
儿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先前会怕,事情做了之后也没有后悔怕过。呵呵,木已成
舟后悔有什么用,我只想怎么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善。」

  「你把我和冷月玦那个小丫头比?我不会自己安排?」栾采晴嗤了一声,甚
为不屑,顿了顿又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和她们也不同。」

  「都是一家人了……总不能往后还和从前一般?」吴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按说从前也是血脉之亲的一家人,现下这个一家人又大不相同。

  「我先问你,祝雅瞳你准备怎么安排?」栾采晴居然智珠在握的模样,不慌
不忙。

  「菲菲说她来想办法,好像已经有了妥善的方法。」

  「那不就成了,祝雅瞳都能解决,我自有办法,不用你管。」栾采晴点着吴
征的脸颊道:「你这人,软饭吃得还真坦荡。」

  「那是,谁让府上个顶个的聪明有能耐呢,像别的大户人家一样只是养在府
上,简直暴殄天物。」吴征不以为意道:「等闯出外头的包围圈子,回了府上这
些事情就是重中之重。天下事,国事,其实在我心里没有家事重要。」

  吴征说得轻松,栾采晴却深知他心中忧虑重重。在山洞里固然能保一时平安,
但这里同样是一处绝地。虽有水源,可干粮总会吃完,就算食水无忧,也不可能
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一离山洞,就将面对燕国重重围困,无穷无尽般的大军围剿,
能否安然返回江南还在两说之间。

  「担心能不能回去?」栾采晴施施然挺直了腰道:「不是说好了么?你助我
杀了丘元焕,我便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呀,说要我帮忙闯出包围圈子,我不就都
听你的了?怎么?我的软饭吃着就不香,不好吃了?」

  「那还用多说吗?」吴征欣然一笑,这种一条心的话听在耳里,可比昨夜美
妇的媚吟之声还要动听悦耳。

  「当然要!你不说,我不干!」栾采晴面色一板,道:「别想我和你府上那
些娇娘们一样,对你百依百顺。」

  「那……请栾仙子示下,该当如何脱出重围?」吴征起身盘着腿做了个长揖,
顺势在栾采晴胸脯上蹭了蹭,饱嗅馨香。

  「咯咯,不说,就不说!」栾采晴娇笑带喘,鼻息沉沉道:「你先答我个事
情。」

  「请问。」

  「我和你家的娘子们比起来,有没有让你更快活些?」

  「这个……正人君子不打诳语,并没有,难分轩轾……」

  「切。」栾采晴一扁嘴,乜目不满道:「别打马虎眼,就算你都喜欢,也有
更爱些的,更不喜些的,怎么可能分不出一个上下?」

  「真的没有。」吴征坐直了腰正色道:「我这一生至此,吃了不少悔之无及
的大亏,也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怕我当下就死了,史书上也能留下浓墨
重彩的一笔。后人读到了这些故事,大体会竖个指头赞一声这人不坏,也有些本
事。时光匆匆而过,世人多如流沙,能青史留名的能有多少?说起来我这般年纪
有了这份成就,足够羡煞世人,更足以让我自己都很得意。但是比起这些,最让
我得意的还是府上的娘子们。不说她们的善良,齐心,聪慧,光是每一回欢好,
我都是满足无比。是每一回!无论欢好多少次,永远都不会腻味。你非要分谁更
好,我是当真分不出来。」

  「问你一句话,你长篇大论地自吹自擂干什么?」栾采晴又撇了撇嘴,明显
还是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双臂在胸前交错一抱柔声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本
事,那……人家这里也有好饭两碗,香得很,软得很,你怎么还不来吃?」

  男子抱臂于胸,像吴征这样身躯精干强壮着颇显威风凛凛。女子极少做这样
的动作,与女性的柔美并不相搭,何况栾采晴的胸脯硕大,又哪能用双臂抱得起
来?她一双藕臂环在豪乳下侧,将奶儿托起,十根嫩指环抱豪乳外沿,像青葱迎
风般时曲时伸地舞动,不仅将两团豪乳挤得不漏半点沟壑,还搔挠着乳肤。

  柔软的乳肉被挠动得一颤一荡,甜美的脂香被她双掌抚挤之下借着乳波粼粼
漾了开来。吴征隔空深深嗅了一口,软糯甜香入鼻如饮醇酒,吴征顺势向前一倒。

  「嘻嘻。」栾采晴缩了缩身让吴征扑了个空,对如何拆解这招色狗扑食已颇
有心得。吴征哀嚎声中倒在床上着地一滚,耍无赖似地滚在栾采晴身边。美妇上
身一倾,双乳悬垂甩荡在男儿脸上,将不满抗议声给闷埋了下去:「是不是绝顶
的美味,一吃上就舍不得停下来?」

  「嗯嗯。」温软乳肉吃在嘴里,更有峰顶一点坚硬,无论含吮舔挑滋味多变,
乐趣无穷。且被这对饱实的大奶一压,只觉甚是沉重,不由又发出个爱怜的叹息
声。

  「干什么!」栾采晴脸一沉。她虽命运多舛,但最恨旁人可怜她,更何况刚
与吴征灵欲交融,正是情意绵绵之时。听吴征的叹息之声似在垂怜,当即有些发
怒道:「你叹什么气?」

  「叹你可怜,叹你好辛苦……」

  栾采晴愈怒,两枚乳尖却被他一同吸进嘴里又吸又舔,一阵阵的酥麻快意正
不断袭来。平日里发怒就想挥拳揍一顿发泄,当下却只鬼使神差地将奶儿压下!
不知是想将他活活闷死呢,还是要彻底堵了他的嘴,让他没法说昏话:「可怜什
么?我不可怜!」

  「可怜哪……真的可怜……」像是人用膳时塞了一嘴的饭菜,分明言语不清,
可是美味佳肴吃得正爽偏要赞不绝口:「这么沉的两团大奶,成天地吊在胸前,
一定累得坏了,可怜,真可怜。」

  「噗嗤。」栾采晴阴云尽散,心中大乐道:「是呀,当然辛苦,人家的肩颈
时不时就酸痛得很。人家肯定比祝雅瞳还累!」

  男子的粗糙大手抚过大奶两侧攀上香肩,将美妇托起平放在自己身上,顺势
在香肩上不轻不重地揉捏。

  「唔……」快感与舒适一同在身上交织,栾采晴长吟一声。胯间的潮濡又起,
可浑身懒洋洋地丁点都不想动弹。美妇心中自由明悟,情欲与生俱来,但比起肉
体追逐的快意,情感之间的温柔抚慰更加温暖人心。吴征按揉肩头的手法固然不
错,比起宫廷里的侍女还是大有不如,但又有哪一名侍女像他一样真心待自己。
美妇慵懒地道:「你说,天边的星光其烁殷殷,好像在说话一样,他们现在会怎
么说我们?」

  吴征当然清楚星星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犹如眨眼,闻言却语塞,轻柔而缓慢地
吸吮着乳珠默了片刻道:「我只知情投意合最重要,其余都要靠边。众口铄金,
成天都是污言秽语听着心里难受,若为了些事一定要承受这样的后果,那承受了
又如何?」

  栾采晴嫣然一笑。若论污言秽语,吴府里没有人承受得比她更多。正如吴征
所言,每日听在耳里让心像针扎一样疼痛难受,可无奈的人世间里,这样的痛苦
比起其他的总要好得多。她一低螓首,两团在吴征脸庞上挤得四处满溢的乳肉也
近在眼前,香甜的气息散发着情与欲的味道。美妇轻声呢喃道:「都说乱世不谈
儿女情,可在我看来,其实乱世里儿女情更深。」

  吴征虎躯大颤,栾采晴这一席话正中心坎。太平盛世人之向往,乱世之中朝
不保夕,可相爱的恋人之间携手共进退,安时同庆延年,危时生死与共,都是更
加刻骨铭心的经历。他挣脱两团大奶的温柔仙乡抬起头来,只见栾采晴徐徐俯首
吻过他的鼻梁,在他唇边轻声道:「患难相随,我从未想过到了这把年纪,还会
有这样的一个人来陪我……」

  吴征震惊。栾采晴满面温柔,媚眼含光,优美的唇瓣凑在吴征脸颊旁道:「
我也愿像吴府内宅里的每个人一样,必要时抛弃外面的一切,即使乱世浮萍,落
难得天下无立锥之地,也相濡以沫……」

  「晴儿……」情之至真,震撼人心。吴征待栾采晴与府内女子大有不同,美
妇的娇躯之美固然给了他无边的乐趣,可直至昨夜还是形势所逼,无可奈何。欢
好之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总觉和从前的尽情尽兴有几多不同。直到听得这一席
话,吴征情意大起,这两字叫得又温柔又激动,不自禁便向她朱唇吻去。

  「急什么?色狗!」栾采晴一偏螓首避开,咯咯娇笑道:「就知道吃吃吃!」

  「吻你一下都叫急了么?」吴征无奈哀号一声,就算栾采晴真的动了情,骨
子里还是个娇蛮公主,休想她规规矩矩。肩头被一口银牙咬得微微刺痛,竖立的
雄根被浓浓湿润的绒毛搔缠,又别有一番滋味。幸好吴征身经百战,否则美妇这
样的挑逗煎熬足以让他发疯。「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地吻过你。」

  栾采晴媚目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的确只有至情至性之时,才会以一场长长
的拥吻作为开篇。此时互相品尝对方的味道,甜美可口。美妇还是果断摇了摇头
道:「一会儿,现在我有更想吃的。」

  美妇顺着吴征的胸膛一路轻吻而下,顺势褪去他的裤管将肉龙抓在手中。媚
目与吴征对视,露出六分暧昧,两分玩味,两分危险的气息。吴征心头了然,更
加激动,又不甘地道:「到底是谁急呀?」

  「我就这样,你要不高兴也得忍着!」栾采晴蠕挪着丰满的娇躯,从吴征大
腿外侧移向胯间道:「反正你得顺着我!」

  肉龙正充血鼓胀,每一分都极为敏感。滑嫩嫩的乳肤先贴了上来,温热细滑,
更散发着似乎连肉龙都能嗅到的甜香。乳肉滑腻如丝缎,更兼这对大奶丰实,吴
征只觉乳肉滑来好像在一座肉峰上攀登,高得无穷无尽。一片滑腻之中,忽然一
颗凸点压上大腿。若说此前的乳肉滑若游鱼,这颗凸点便硬若石子,触感分明,
尤其嵌在乳肉的香软里更是明显。这样一来,犹如这颗兼具硬翘与肉感的珠子带
着乳肉滑去。

  大腿外侧刚压到那颗石子,肉龙上已传来软腻的触感,栾采晴胸脯的豪阔着
实让人咋舌。吴征也随之心脏一提,栾采晴目光不离吴征脸庞早看在眼里,吃吃
笑着道:「是不是得顺着我?顺着就有好东西吃……你不是昨夜就盼着了么,师
娘待你可好了吧?」

  忽然一声师娘,吴征浑身都跳了跳,那大奶顺势一滑,轻而易举地将肉龙团
在中央的缝隙里。

  「呼……」吴征常被双乳侍奉,但这一回的感觉还是新鲜刺激。栾采晴的奶
儿不仅大小为府中之冠且质感软滑,更独具乳肤上的冰凉与那层薄皮之下的乳肉
透出温热。单论触感,府上诸女不弱于她,但这份奇妙的温凉则是旁人绝没有的。
被这两团大奶一裹,不仅舒适,更让吴征支起上身。原本享受女儿家独有的软腻
硕大之时,总觉徜徉云端放松无比,今日却觉紧张,好像大力抽送时的连绵快感
提早升起。

  「人家是不是最大最舒服的?」栾采晴压根没放下先前的争论,非要比个高
低不可。借此良机旧事重提,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等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是最大的……最舒服就不知道了,我才刚闻了闻味道而已,怎能分辨得出
来。」

  吴征自不会简单就上了套,栾采晴也心甘情愿地顺着他的话,一板俏脸道:
「这才叫闻闻味道?哼,给你点厉害的瞧瞧。」

  美妇头略略一低,便见圆润的龟菇狰狞发着丝丝热气,从两团乳肉中破开一
柱圆洞。粗黑的肉龙在雪腻腻的妩媚乳肉间猛恶无比,触目惊心,尤其顶端的独
眼像要择人而噬的凶狠。虬龙绕柱般的青筋虽被埋在了乳肉里,血脉的跳动却和
砰砰的心跳几乎一致。热血凝聚的高温,也烫得冰凉的乳肤一块儿炽热起来。栾
采晴心惊肉跳,暗思吴征这物的确雄伟强悍,在自己的胸乳包裹之下还能露出小
半截。这么一想,心跳更是砰砰如同擂鼓,连刚朝吴征卖了个狠都全然忘却,却
鬼使神差似地张大檀口向龟菇吞去。

  肉棒被乳肉团团裹住,温凉覆盖之外大奶震颤频频,与肉棒的脉动相呼应。
旋即一口香风喷在钝尖上,像卷着它进入一处温热的暖洞里。吴征沉沉呻吟一声,
美妇的技巧的确不算熟练高明,但有这样豪硕的大奶与温软嫩口,光凭着天赋就
能让吴征大为满足。且栾采晴正十分贪婪地大吮猛舔,润口吸得滋滋直响,香舌
卷得忙碌无比,显是吃得心中欢畅,爱不释口。技巧再高又怎比得真心喜欢时的
投入?

  「晴儿……」吴征双目射出贪婪之意,少妇独有的柔软中带着弹性让他魂不
守舍,只见鼠蹊侧两枚鲜红圆张莓珠正翘得高高,一伸手便将它们捏在指缝揪起。

  栾采晴一声带痛媚吟,吴征捏下去的力量不轻,乳珠上传来一阵满胀的刺痛。
美妇白了吴征一眼,目光中没有阻止,反有默许他更加用力些之意。

  美妇乳脂绵软,莓珠在指缝间夹着微一用力便打了个旋儿,尖端的那片粉晕
就此皱起。栾采晴柳眉微蹙间,但换来的是她更加落力地吸吮与舔舐,微疼的感
觉竟更刺激她的情欲。

  莓珠在指缝间来来回回地打着旋儿,乳晕上充弥起嫣红血色,栾采晴双目里
媚光四射,不仅吃得欢畅,更对乳尖上微痛的爽感大是满意,似乎这样的微微刺
痛刚刚好。美妇猛然螓首一低,俏脸朝自家大奶里埋去。

  这样的贪婪与渴求,吴征也许久未曾见到。栾采晴本就不喜光说好听的话,
待亲近之人更加本性流露。欢好之际刻意取悦一番那是有的,但要她纯为了吴征
曲意逢迎,全然待自己不管不顾那是休想。当下的贪求欢愉而至妩媚放荡,自是
情动引发欲烈,半是讨好半是自己想要而为之。

  「再重一点点……用力抓奶儿……」露在外头的小半根肉龙吞吃着尤显不足,
栾采晴俏脸将双乳的上半弧压扁,又多吃了一截进口,看上去像将喷香的乳肉与
肉棒一同吃进嘴里。欲焰升腾之下,乳尖上的微疼带着酥麻的刺激也觉不够……

  这两句话说得急促又娇柔,听在吴征耳里半似哀求半似催迫。女子的催促有
种神奇魔力,轻易叫人言听计从,吴征手掌一滑,将莓珠从指尖的缝隙滑至指蹼,
五指一掐,便是满掌的乳肉在手。豪乳里仿佛饱蕴的汁水,粗糙的大手像要把汁
水全数挤干一松一掐地反复揉捏。栾采晴长长的梳睫一跳,鼻息大起,别在耳后
的长发再也挂不住,流云般散落而下。

  「只能抓住这么多啦,实在太大了……」吴征感慨说道,心中不无遗憾自己
没有生就一双足以包揽大奶的巨掌。

  「舒服吧?还不是我最好?」栾采晴深吃了一会,双手也捧上豪乳与吴征一
同挤压揉捏。红润的香舌长吐出口,绕着龟菇大大地转着圈。粗黑的棒身,暗褐
的龟菇,鲜红的唇舌,银亮的白牙,色泽交相一处,而长吐香舌绕圈的动作更显
淫靡。栾采晴还檀口微张,唇瓣自然而然地舒展,丰满鲜亮,丽色无端。

  点漆般的眼珠忽闪着明媚春光,挤紧的豪乳向肉龙送去更强的压迫力,吴征
呼呼喝喝,忍不住将肉棒小幅抽送道:「舒服是舒服,最好就不见得……」

  「我就看你嘴硬到几时!」栾采晴恨得牙痒痒,香唇却是配合着大张,迎纳
吴征抽送时挺来的肉棒。她香舌始终吐着,肉棒挺时舌尖刮过马眼,又准确地在
沟壑处一挑。肉棒抽时香舌又卷着棒身,像被一只小吸盘吸住黏黏腻腻,直吸得
肉棒抽出时叽啾直响。

  「再忍十二个时辰也不是问题!」吴征起身膝跪,肉棒不仅恰巧竖于豪乳之
间,也更能发力挺耸,道:「但我不想忍了……」

  「你就这么不客气的呀……」栾采晴吃吃笑着,也略略直起上身道:「就想
射到师娘嘴里来?好大胆子!」

  「不是不是……我这是一番相濡以沫的孝心,师娘应该渴了……」

  「呸!我还饿了呢……咯咯……饿了也能管管,看在昨夜你甚有孝心,就赏
你一回。」栾采晴笑颜如花,媚目一眯,又露出乞怜之色道:「师娘还从没这样
过,你可要温柔些……」

  女子在这种时候乞怜,未必是真心乞怜,但起的效果历来都是相反。栾采晴
更是一名妩媚娇艳的美妇人,除了逼出男子心中兽欲更有何用?吴征闷喝一声,
腰杆一挺,肉龙穿过丝滑的乳肤,将美妇一张伶牙俐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栾采晴话音刚半,后半截话被堵了回去,不由恶狠狠地瞪了吴征一眼,唇瓣
一撇,露着两排银牙作势欲咬。可龟菇雄烈的滋味一同冲入润口,情欲涌动之下
嗅着甚是醉人。且龟菇看似坚硬如铁,却又有弹牙肉感,吃在嘴里竟似美味一样
叫人爱不释口。美妇银牙咬下,终究是舍不得,收了力道只轻轻摩挲似地在龟菇
上蹭了又蹭。她胸腔里砰砰直跳,强忍着大肆吮吸的悸动,只若有若无地以香舌
舔着龟菇道:「着急呀?莫急呀……慢慢来……多享受一会儿不好么?」

  「呃……你……」吴征气息一窒,面色涨红,果然急得七窍生烟。正是紧张
的当口,栾采晴还在慢条斯理,这可怎生得了。

  「这里特别敏感,特别想要是不?」舌尖刮过马眼,吴征便抖上三抖,栾采
晴拿住了要处,遂乐此不疲地轻轻搔刮,既吊着吴征的胃口,又让他欲火难泄,
焦灼得越烧越旺。

  「是……」

  栾采晴大是得意道:「那……」猛觉双乳被一股大力推起,男儿的胯骨一顶,
肉棒冲开舌尖,将整颗龟菇与小半截棒身一同塞入嫩嘴里。美妇吃了一惊,嫩嘴
不自觉地缩起两颊裹紧,吚吚呜呜,幽怨难诉。

  软香豪乳与嫩润的小嘴,肉棒终于被结结实实地裹满,吴征满足地长出一口
气,咧嘴一笑道:「师娘还请稍歇,弟子自己来就好。」

  「唔唔唔……」被堵住了嘴,香舌也被肉棒压实了厮磨,栾采晴发不出声,
乳尖还被适时地重重揪了下,刺麻酥身。润口里肉龙小幅度地穿梭进出,热得连
一口香津都在发烫,更不说香软的舌儿与两颊的嫩肉。栾采晴爱不释口,配合着
肉龙的进出,进时吸,出时松,大得其趣。

  美妇的包裹感极强——无论是哪!小嘴里吸得紧紧的,双乳上丰盈的乳肉更
具压迫力,就连抵着美乳的胯骨都传来脂滑肉嫩的快感,胯骨一推一推地尽享个
中香艳。吴征将大奶小嘴当做幽谷般抽送,两手拈着乳尖一提,大奶像两只薄皮
水袋般被提了起来,双乳下沿甸甸地压落两个形状绝佳的弯弧。感受着手中的饱
沉,吴征一边掐揉乳肉,一边加力加速地小幅抽送。

  吴征当然也想深入他的香口。但看栾采晴的样子,口舌侍奉技巧生疏,全凭
天赋的妙体与本能吸吮,大体受不得深入。又得她双乳丰满硕大,柔软若云,一
样是极致的享受。吴征两处皆爱,快感也毫不逊于陆菲嫣,冷月玦,玉茏烟等舔
吮高手倾力侍奉之时。

  「吚吚吚……呜呜呜……」栾采晴幽怨之声又似媚吟,脸颊一缩一缩,配合
得越发纯熟。梳睫时不时一翻上翘,朝吴征投去嗔怪又暧昧的目光。那肉龙在小
嘴里一跳一跳地越发炽热,过得一会便又涨大一小圈。美妇白若冰雪的肌肤布上
一层嫣粉红潮,额上汗珠如豆,鼻尖喷出的气息更是娇软无比。以口奉纳倒不是
没有过,但要让人射在嘴里的的确确还是第一回。一想白浊的阳精从钝尖里喷吐
而出,将红嫩的香舌润口都涂上一层白浆……栾采晴已不是少艾的年岁,仍然觉
得耳热心跳,羞不可抑,可心中有一丝丝奇妙的期待。

  「晴儿……」

  美妇眉梢一挑,见吴征的声音沉闷得像被一块大石堵在胸口,连双目都已赤
红。知道男儿已到了紧要之时,自己的娇躯让他难以自持,栾采晴不由心中一阵
欢喜,香舌吐口而出舔着棒身,含混道:「叫师娘……来呀……射在师娘嘴里…
…叫师娘尝尝味道……」

  「呃啊……」吴征再不能等候,龟菇虽没了舔舐感,却被她两颊嫩肉一捉,
香舌长吐之后舌面又自然而然地卷了个弯弧,恰严丝合缝地将肉棒托卷。诸般快
感一同袭来,吴征猛烈挺耸腰杆摩擦美妇口乳嫩滑,挺进之下,连两颗春丸都挤
入大奶被一同包裹。他双掌一合,将大奶挤得似两张奶饼!剧烈的刺激让快意再
不可持,阳精一贯而出!

  「唔唔……咳咳……唔……」腥浓带热的液体涌口而入,栾采晴像被堵住了
咽喉般妙目猛张,舌尖却又贪婪地挑过棒底缩回口中,迫不及待地卷向龟菇。阳
精一汩,又一汩地冲刷在香舌上,再呛进咽喉。强猛的喷射让美妇呛咽难当,但
奇妙的是,这喷灌之感竟然引人沉迷其间,好像让心仪的男子如此尽兴就如自己
也快活到了极点一样。

  这一射纵情恣意,栾采晴喉间连连起伏,竟是颇具天赋地将阳精一股脑儿地
咽了下去,点滴不漏。吴征寒噤般大颤了几颤,赫赫呼声方才渐止为悠长大口地
喘息。

  美妇又吸了几吸,喉间咕嘟声连响,将阳精全都吃下,这才黏黏腻腻,百般
不舍地含着肉棒依依抽出。看吴征一脸满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赔笑,哼
了声道:「这般大胆,要是照我从前的脾气,非含在嘴里喂给你吞下去不可!」

  「嘿嘿,嘿嘿……」

  「看在你那几声晴儿叫得动人,饶了你这一回。」栾采晴抹去额头的汗珠,
起身一旋,颤巍巍的大奶隆臀甩了道目眩的弧线,自顾自地向石壁后的温泉走去。

  美人沐浴时擦洗娇躯的水声响起,旖旎万分,吴征强忍一睹为快的冲动,大
眼圆睁牢牢盯着石壁,耐心等候美人出浴的媚态。不一时,栾采晴清洁干净,扭
着胯儿聘聘婷婷地从石壁后转出身来。温泉水滑洗凝脂,沐浴后的肌肤分外光洁,
美妇袅袅娜娜,隆臀一摇一摆地挨在情郎身边躺下,吴征顺势张臂一搂,将她拥
在怀里。

  「怎么样?这一回可是销魂蚀骨?」

  「简直魂飞天外。」吴征大为赞许。

  「比府上的娘子们如何?」

  「唉,你就算问上一百回,我还是答难分高下。」吴征头疼不已,但要他非
要比个谁好谁差,往后的后宅非乱了套不可。

  「哼!好吧,那我不问了这个,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老实回答我。」

  「晴儿请说。」看栾采晴郑重其事,吴征头皮发麻,忙声情并茂地讨好问道。

  「你更喜欢祝雅瞳的奶儿呢?还是我的?我一定比她的还要大些!」栾采晴
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瞪着吴征不放。

  「这……」吴征额头见汗,简直比在夷丘单对丘元焕还要紧张,忽然灵机一
动道:「不知道,这样怎能比的出?和你在一起时当然喜欢你的,和瞳瞳在一起
时就更喜欢她的。要不,下回你们一道,我才好分辨明白……」

  「呸,美得你!」栾采晴用劲在吴征腰际掐了一把恨声道:「现在就来做你
的美梦!」

  「嘿嘿,嘿嘿,美梦是美梦,实情也是实情,自家人不打诳语。」吴征揉着
被掐红的痛处龇牙咧嘴道,却没见栾采晴媚目低垂,嘴角微弯,颇见狡黠之色。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总是贪得无厌,哼!」栾采晴调整神色,气呼呼
道:「瞳瞳,叫得还真亲热。还有什么?玦儿?菲菲?盼儿?雁儿?玉茏烟你怎
生唤她的?倪妙筠呢?瞿羽湘呢?不然都叫来一同比一比?」

  「不敢不敢,呵呵。」吴征轻抚美妇背脊,只觉骨肉匀称,细滑无比,轻轻
一拂便从肩直落丰臀,忍不住伸指头在高翘的臀儿上画着圈道:「你不是说了么,
今日之事都是我娘的意思,她一定已知晓,那悄悄摸摸地偷来一回不打紧。旁人
还不知,忽然看见了可得惊掉下巴。再说了,你们从前有些龃龉,联袂同床也好
化解旧怨,岂不是美事一桩?」

  「那是你的美事!」栾采晴拱了拱腰,把臀儿翘得更高,那指尖若有若无地
碰触引来的麻痒似是让她大为受用。正芳心可可间,又惊觉吴征反反复复在臀儿
上写的都是一个「等」字。正是两人亡命奔至崖上山穷水尽,又面临一线生机时,
吴征顾不得忌讳在她臀儿上以字传意。栾采晴心中柔情更起,将大奶在吴征肋骨
上紧了紧,柔声道:「写那么多字,不腻烦么?」

  「不腻,不一样!」吴征感慨道:「第一回写的时候,还隔着衣衫。当时就
觉得弹性惊人,触手如酥。现在再写,才知道当时算的什么?衣衫的料子再好,
又怎比得你的肌肤?」

  「嘻嘻,嘴儿真是甜,女孩儿家可就轻易被你骗了去。」栾采晴听得咯咯娇
笑,心花怒放,相处之下情意更深。若说从前还是感激更多,几番欢好之后,一
片芳心越沉越深,说什么也收不回来。她笑了片刻,抿了抿唇幽幽道:「你这样
说,我开心得很。刚开始,我很怕你看我年老,嫌弃我……」

  「年老?嗨,你们不嫌我都是老天开眼,你不觉得有时候我像个五十来岁的
老头?」

  「嘿,还真是,时不时地老气横秋。不过嘛……在床上可就龙精虎猛,像个
雏儿一样贪心。嘻嘻……」

  「不然怎有吴府现在的气象?房事若谐,平日有什么小矛盾都易化解,吴府
也才能这样同心一体。」

  「这是当然……对了。」栾采晴指着肋骨的伤处道:「你使了什么法子?这
里的疼痛轻了许多。」

  吴征难以和她解释神经的原委,只道:「我的功法有镇痛之能,但是只能镇
痛,伤势还得徐徐恢复,你还得小心些,别让断骨又错了位。」

  「我晓得。」天南海北般地闲扯,栾采晴已不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说过那么
多话,不禁将俏脸在吴征臂弯摩挲,默了片刻问道:「这次回了紫陵城,你是不
是又要自污了?开了个青楼这种事,可盖不得你斩杀丘元焕的功劳声势。」

  「无奈呀,我还在头疼要做什么好……」吴征顿时愁眉苦脸道:「陛下深知
我心,也必然会强力弹压,但是这种事情靠圣旨都没用,盛国的臣下一定担心我
借着这些声势生了反意。不做点什么事情自污名声让市井嘲笑,盛国不能君臣同
心,可就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局面。」

  「嗯。」

  见栾采晴的心绪忽然有些低落,吴征不明所以,却忽然想起件事来,扯开话
题道:「对了,当日我们攻打长阳囤的时候,那个守将魏年杰对吧?你怎么敢断
定他不会朝你放箭?」

  两军对圆,别说一个公主,就是皇子也杀了,生死存亡的决胜时刻乱军之中
谁还顾得了?能止干戈的,普天之下也就皇帝与太子二人而已。

  「噗嗤。还用说么?魏年杰的本事你也见了,为什么被赶到长阳囤当一个小
小的守将?他呀,当年恨不得把我吃进嘴里吞了。」栾采晴咯咯娇笑道:「数次
冒犯了我,就被贬去长阳囤。你知道的,我可是为某些人备下的,除了他们旁人
可不许动歪脑筋。也亏得魏年杰有几分本事,否则当年就被枭了首。你们男人嘛,
没得到的总是念念不忘,我突然现身,还是身陷囹吾,他自然以为有个千载难逢
的可趁之机,说不定我就以身相许,所以我断定他不会放箭。」

  「那完了,魏年杰只是冒犯了你就被贬,按我做的这些事,岂不是要被燕国
皇帝陛下千刀万剐?」吴征对她的才智向来是佩服的,当时险过剃头,没有栾采
晴主动相助,长阳囤一役的损失不敢想象。

  「你怕呀?来得及么?」

  「怕,来不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来个十七八回的,赚够了本钱也就算
了……」

  「去去去……走开。」栾采晴两拳捶在胸口,又一偏头避开吴征的吻,吃吃
笑道:「偏不给,给的多了你赚回了本钱岂不是破罐子破摔?不给!就让你赚不
回来,让你舍不得算了,也就不会一了百了。」

  「有点道理。十七八回算什么?对吧。」

  「嘻嘻。这话我爱听,十七八回的算得什么。」栾采晴先是妩媚一笑,又狡
黠道:「今后我天天和你的娘子们抢,看看十七八回算不算得什么。」

  「额……」

  吴征语塞,栾采晴道:「你怕你家的大夫人生气是不是?我猜你们府上一定
有什么规矩,不然就一个老爷,你争我抢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是呀。规矩便是规矩,说好了大家遵从就是,雁儿嘛……严是严格了些,
但也不是不讲道理。」

  「韩丫头可厉害,要对付的办法也多得是。呵呵,只消是为你好,韩丫头保
管乐意,对不对?」

  「晴儿聪慧。」

  「所以呢,我的事要解决也简单得很,只消韩丫头能满意,你府上就算有什
么反对之声也自然平息。」栾采晴笑眯眯道:「就像柔惜雪那个尼子,我看韩丫
头从前待她可没几分好脸色,看着祝雅瞳和倪妙筠的面子罢了。但是柔尼子豁出
命去帮你挡刀,韩丫头从此待她就好得不得了。」

  「你想说什么?」吴征听她分析得透彻有条,栾采晴越说目光越是温柔,又
透出几分下定决心的坚毅,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没什么,我说过自己想办法不消你来操心。」栾采晴翻压上吴征的胸膛,
柔声道:「想入你的府邸,就得先过韩丫头那一关,想过他那一关,没有抛弃所
有诚心待你是不成的。我……已经准备好把一切都抛下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吴征心头大震,一下子就明白栾采晴话中含义。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栾采
晴早已等在了这里!

  「你……大可不必!」栾采晴污名满世间,但这一切都是她伪装的外衣,这
样骄傲的高贵女子,又怎会对名声毫不在意?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在吴府宁静
的数年时光里,栾采晴或许已习惯清清淡淡,远离外界纷扰,再没有人指着鼻子
骂她放荡无形不要脸。这些好不容易换来的宁静,她格外珍惜,也是她呆在吴府
舍不得离开的重要缘由之一。但听她话中之意,似是又做好了准备,变成从前那
个被世人唾弃咒骂讥讽的福慧公主……

  「有必要的。只要你愿意,你不怕,这么做待你我都最好。」栾采晴啃吻着
吴征的胸膛呢喃道:「自污这种事情,自己去说,不如让世人去说。至于我嘛,
早就污名满身洗也洗不干净,还怕什么?嘻嘻,顺道还能让你的宝贝雁儿看到我
一片真心。岂不是一举多得?」

  「我不想牵连你……」

  「什么?」栾采晴正吻着吴征胸口凸点,那颗敏感的小点正在她灵巧的舌尖
舔舐下站起,闻言怒而起身,锐声道:「牵连?从你接纳我住在吴府开始,还有
什么事情不牵连?府上哪个女子你不牵连?独独不想牵连我是什么意思?」

  「我是疼惜你,好端端地发脾气可就没意思了。」

  「这叫好端端的?呵呵,这种好端端,你留给外人去看吧!」

  「呼……」吴征默然片刻,道:「我懂你的心意,就是……就是……要自污
我有的是办法,不必让你平白无故地一同搭进来。」

  「好啊,那你用别的办法去吧,这事我不管了,回头你再自己去跟你的雁儿
说个明白。别来指望我,我就这性子,一次性把几件事一同办了,你不允,也成,
你自己想招去。」

  「好,我自对雁儿去说。」

  栾采晴媚目一眯,又透出柔情来,吴征的真情实意她感同身受,怎能不敢动?
她重又俯身趴在吴征身上道:「这种事情,大户人家里也不罕见,没人宣之于众
而已。你担心牵连我,我很欢喜,可我还怕这点事情不够你自污的呢。乖,好好
听师娘的话,咱们就这么办,一点名声而已,师娘早就没了,何必纠结这点细枝
末节……」

  「是呀,细枝末节,不必多花心思,我用我自己的办法就好。」

  「好呀,那你用你自己的办法去。可是,师娘又想要了呀。你看看,是不是
很湿?里面空虚得难熬,想要大棒儿来填满……」栾采晴分开双腿跨在吴征腰际
两侧向下一滑,大张的胯间轻抵在昂扬的棒头上。

  卷绒蘸着露珠,微分的花唇柔腻软滑,竟是湿得一片泥泞。钝尖刚一碰触,
花唇便轻易被挑开一线蜜裂,将钝尖吸了进去。异物入体的刺激,又让两片嫩脂
大受刺激地一缩,缠夹着一点钝尖,像微张小嘴一样反复吸吮。

  「晴儿……」

  「哎呀,再这样下去可就回不了头咯,可是师娘忍不住,就是想要征儿的大
棒填进去。」栾采晴伏在吴征身上,媚目迷离,娇喘奄奄,一口又一口的香风不
停地喷吐。两片好看的鼻翼翕翕合合,香唇微张,正万般期待肉棒破体而入,填
塞充满的一刻。

  胯下春穴,润若牡丹,饱滋春水,芬若花露。美人动情的迷离之语,轻易便
让吴征的情欲攀向高点,他双掌抓着美妇隆臀大力揉捏,口中含糊地呼呼喝喝,
胀得发疼的肉龙直让口干舌燥,急需春露浇灌。他牙关咯咯作响道:「不回头了,
师娘可会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点尝尝你的大棒儿?」栾采晴被抓着臀儿,一点钝
尖嵌在洞口熏蒸得幽谷里花肉连连蠕动,却不得寸进,只得左右摇摆着隆臀,让
钝尖在洞口旋磨翻搅,稍解饥渴,可花径深处却更加难熬:「快来呀……师娘就
喜欢你的大棒儿……从下面深深顶上来……顶得师娘飞到天上去……想要……想
泄出来……」

  大力揉捏已不能满足,吴征听得心中一悸,十指深陷臀肉,将双腿支起分开
支起,摆好了最能发力耸顶的姿势道:「弟子这就来孝敬师娘!」

  「来呀……快一点……不要抓屁股,抓奶儿……师娘要泄一回,就换个姿势,
一直泄到晕过去才好……」

  「抓着奶儿,师娘自己套进去?」吴征一松手,隆臀刚落下半分便又被他及
时抓住,只让龟菇被花唇口吞进一半。

  「好呀,师娘再好生骑你一回……唔……这个角度好像正正好……保证一下
子就坐到最里面去……」栾采晴娇喘连连,不住抿着唇瓣仿佛焦渴难耐,就是几
番沉腰摆臀都被吴征死死抓住,不得寸进,徒劳无功。

  美妇娇躯摇曳,她倾斜着上半身,臀儿虽被攀实了难以动弹,大奶却随着上
身甩荡出惊涛乳波。垂落荡漾的大奶一下下甩在吴征脸上,发出轻声的啪啪脆响。
她难耐间只觉吴征张嘴一咬,牙齿准确地钳住甩至他嘴边的乳尖大力一吸。栾采
晴畅吟一声,又觉臀儿虽被按实了,发力扭动下龟菇还是卡着小肉圈略略进出。
快感固然不得满足,但也能稍解饥渴。于是美妇银牙一咬唇瓣,越发出力地摇着
臀儿,龟菇搅拌着丰沛的花汁,在洞口处腻滑无比,转动起来顺畅又刺激。

  「好!」吴征咬着一嘴的乳肉,借着栾采晴摆臀向下时猛然一松手!

  「啪!」美妇摆动的腰臀仅是极小的幅度,与其说她在套弄,不如说卡着半
颗龟菇在画着小圈。可吴征一松手,龟菇挤开肉圈,满足的充塞感与剧烈的快意
袭来,栾采晴娇躯一轻,气力无影无踪失重般落下。肉棒如岸边的石柱巍然昂扬,
劈波斩浪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翻开重重褶皱直透花底!

  「咿呀……」美妇被塞得满满当当,充实欲裂,层层叠叠的嫩肉全被抚平,
每一分敏感都被摩擦而过。凤宫花心又吃了重重一撞,酸麻难当得几乎跳将起来。
可此时浑身酥软无力,又哪里躲得开龟菇的侵犯?栾采晴颤声连呼,竟是立时小
泄了一注。女子泄身时娇躯花枝乱颤,把个丰臀连连战栗,恰好又让龟菇抵着花
心来回碾磨,臀浪翻滚之下,又是泄了一注。

  吴征细品花心之柔嫩,那片软肉瘫作一潭泥似地包裹吸吮着小半颗龟菇,马
眼处也是酸胀无比。翻折的嫩肉一缩一缩,像一排排的小肉梳刷洗着棒身,一时
胸臆大畅。待美妇略微平静,便扳着她的肥臀上上下下,让肥臀自行起起落落,
套弄着肉棒。

  「师娘不是要骑我么?」

  「没力了……帮师娘一把……」

  「这样可好?」

  「刚刚好……又顶到了……」美妇娇呼连连,一想自家的臀儿被人把在手里
正一拱一拱地套弄肉棒,模样淫靡万分。更不用说花穴被以极快的频率来回蹂躏,
片刻间就酥软得媚态万端,正张开了露出内里蜜肉,迎合肉龙的侵犯。

  「是么?」不多时美妇气力复生,吴征便不再帮她起落,双手改为抓着两只
大奶往嘴里送。这边吃一会儿,那边舔上几下,大逞口欲之欢。

  美妇腴腰连震,拼力地套弄,不过二三十回便觉娇躯乏力。肉棒虽每回都能
插至最深,总觉力道稍有不足,要让她再加把劲却是难能,但若就此停下歇一歇
可比死了都难受。栾采晴语不成调,想恳求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只哼哼唧唧,
改用更为省力的方式,将肉棒吃在花心,腰肢倾力扭起揉着花心。那圆隆的臀儿
像只白玉磨盘,在吴征胯间画着圆。

  快慰无比,稍显不足,栾采晴歇了片刻神智渐复,刚要出声求饶,忽觉胯下
传来一阵强猛的撞击之力。

  「啊啊啊啊……」吴征发力耸挺,栾采晴刚凝聚起的气力一下子被抽干。幽
谷被密密频频地撞击,每一下都似一柄重锤,直把她撞得像飞在云端,刚刚落下,
又是一击将她撞了起来。美妇媚目猛睁瘫在吴征身上,瑶鼻吟出一长串的哼哼声,
转瞬间就被胯下密如暴雨般的撞击声盖了过去。只剩下媚吟之声越加急促尖细,
越加声嘶力竭。

  连被蹂躏了数百抽,狂风暴雨般的侵犯才缓和下来。其间栾采晴早大泄了一
回,可吴征不放过她似地连连挺耸,花肉痴缠不停,情欲早被再度唤起。细雨和
风,栾采晴便难耐地鼓起余力,丰臀摇起浪涛,以套弄迎合着抽送。

  「泄了好多……」

  「哼哼……女人家反正插不坏,到最后不行的都是你们男人。你有本事就让
人背过气去,不然……师娘不把你吸干不罢休!」栾采晴赌气又爽快,不仅幽谷
里胀满酥麻,双乳也被一刻不停地吃着。两人配合无间,隆臀落下时肉棒便向花
心送来,一撞之下娇躯连颤,叫人难以自拔,就连大奶被衔着而前前后后地拉扯,
都生出刺激的快意来。

  「光对付师娘一个人还是够的。」

  吴征刚松开乳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被闷坏了一样,栾采晴便送上朱唇,香
舌暗渡,痴缠着含混道:「你怎生这般厉害的……从没想过还能舒服成这样……」

  「不算什么,师娘不是说泄一回就要换个姿势么?我敢保证,每一样姿势都
有不同的味道。」

  「别别别……这样还没爽够……再来……呜呜呜呜……」栾采晴贪恋间,胯
下又是一轮大力密集的抽送开始。美妇真觉得自己就像浪涛中的小船般飘摇,尤
其是隆臀甩得像要飞了似地,真不知眼下的臀浪涛涛又是何等淫靡的模样。

  冰凉的幽谷洞口,温热的花心深宫,翻开又皱起的蜜肉,即使拼力抽送一同
触感分明,绝不会少尝了她半点娇躯之美。栾采晴在身上全然不知所为,只本能
地四肢痴缠,腴腰弓起。这一弓更让肉棒直挺挺地命中花心,美妇被探采得一下
弹了起来,随即娇躯僵直了一样绷紧几乎不动!

  她抽得这般紧绷,连花肉都缩到了极致,像只肉钳一样夹着肉棒。可吴征的
力道又是弹性绝佳的花肉所能遏制?肉棒飞快地在花径里进出,美妇连胸口都被
彻底堵上,几乎发不出一丝声息,只等待潮汐来临,兜头浇脑地泼下时才能将积
蓄的快意一泄而尽。

  可吴征并没让她僵直下去,双手寻着她两片臀瓣侧面的一处方位,拇指一同
按下。这地方可是人体上的奇妙之处,指头重压时酸麻难当,栾采晴正是浑身快
意如潮之时,这两点吃这一按,酸麻大起,简直火上加油,憋闷许久的快意顷刻
间一泄而出!

  娇躯筛糠般地大颤,连媚吟之声也颤得语不成声。美妇的柔荑揪得石床上的
软草沙沙直响!吴征死死按着臀侧的两个妙处,肉棒更是毫不怜惜地征伐着花肉,
一点都不管她的呻吟是妩媚快活,还是哀唤讨饶。直到栾采晴长长吭出一口气,
僵直的娇躯再度一瘫软倒,这才停下对花肉的蹂躏。

  「真像死过去了一样……」娇躯一侧,翻了个面倒在床上,肉棒从软烂到极
点的幽谷里抽出时噗地一声闷响,大滩大滩的淫汁倾倒而出,美妇丰腴的美腿上
闪着大片的亮光。歇了好一会,栾采晴睁开媚眼嗔道:「干么不说话?」

  「想你睡一会儿,歇一歇。」

  「干嘛?我有那么没用?」玉腿一摆,果然触中还挺立的肉棒,栾采晴心中
柔情似涟漪阵阵,道:「你干么不让我死在你下面?」

  「还没够……想换个姿势而已。」吴征顿了顿道:「师娘太久没有欢好,自
然会分外敏感些,太过了不好。」

  「唉……你这样会疼人,可叫人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那就不必了。还不如把穴儿打开,让我再享受一回。」

  栾采晴刚想啐上一口,就觉娇躯被吴征侧过躺着,一条玉腿被抬了起来。刚
才出了一大身香汗,娇躯更凉,吴征也侧身用温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冰凉的背脊,
暖意融融。这姿势美妇还是第一回尝试,先不说欢好时是否快活,当下的温存之
意就让她险些被融化。吴征的臂膀从腹侧穿过回环抱捧着大奶,栾采晴也伸手从
胯下一探捉住肉龙引至幽谷,这才松开了肉龙,又自行分开两片嫩脂道:「打开
咯,马上进来……再折磨师娘呀……」

  「这就不会有一点点折磨了……」

  钝尖挑开花瓣,缓缓插入花径,充塞之感让花肉一分一寸巨细靡遗地品尝。
栾采晴螓首微扬,媚目合拢,嘴角自然而然露出满足的甜笑。第一次尝试的姿势
诱人已极,和先前全然落于人手般的失控不同,这样的侧入滋味甘美旖旎。不仅
是幽谷被他轻抽缓送,抬起的那条玉腿也架在他打开的腿上,不需使半分气力。
双乳下沿被粗糙的大手拿在掌心或轻或重地揉捏,胸背胶贴,耳闻鼻息,竟是温
馨浪漫。

  美妇挺了挺臀——臀肉过于丰盈,抵在吴征胯下不免让肉棒差了点点不能抵
达深宫。一挺臀之后,臀肉夹在他小腹间,男儿腰杆一松,龟菇便能一下下地轻
啃花心。

  洞外虫豸鸣叫之声渐隐,偶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唱起林歌,原本仅有烛火光亮
的山洞里,也依稀映入些蒙蒙天光。

  酣畅淋漓之后厮磨缠绵,虽缺了那分狂潮般的放浪,却每一刻都甜美无比。
栾采晴香唇裂开一线,细细的轻喘呻吟连连,光洁的背脊在男儿胸膛前磨蹭,连
着臀儿也磨在他小腹上,娇媚无比。吴征抽送了一阵,栾采晴更品出个中滋味,
玉胯轻摇,寻着不同的角度让肉龙翻搅花肉的敏感之所。两人磨合了这一会,棱
角尽去,美妇若想被探得深,便自行抬臀迎纳。偶有几次吃到了好味道,吴征也
会狂猛抽插个十余回,胯骨撞击在臀儿上啪啪作响,力道丝毫不逊方才的女上男
下。栾采晴芳心似小鹿乱撞,甜蜜了许久,又在期盼一会儿情兴皆起时的癫狂。

  「傻愣愣的一直看……嗯……干什么……」

  「觉得你现下这样,好美……」吴征自认识栾采晴,早年是针锋相对,互为
敌手,进了吴府后她也是独居偏院,偶有见面要么尖酸刻薄,要么互不搭腔。虽
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妇人,终究还是敬而远之。可这样的美妇人一旦陷于甜蜜之中,
整个人焕发的神采都大不相同,光可鉴人。看她嘴角微弯,鼻息嘤嘤,眉目舒展,
而不是从前时不时露着个鄙薄的冷脸,着实如画中酒醉微醺般的仙女一样艳光四
射。

  「嗯嗯……一定比从前的日子要美上许多……唔唔……」栾采晴自家也心有
所感,这般甜笑还要追溯到少女时不经世事才有过了。美妇吃吃笑道:「你这话
说的,是不是笑话人家……咿……老树生新桃?」

  「你这话才是说的……哪有这般鲜嫩的老树?瞧瞧这汁水!」吴征发力挺耸
了几下,幽谷里咕唧连声,还真像桃汁一样甜美中带着粘腻。

  「哎哎……」栾采晴一阵体酥骨麻,向吴征怀里偎依得更紧了些,呻吟道:
「这姿势真的不错……好享受……就是差了些爽利……」

  「你的臀儿太翘啦……要不是我,这姿势连穴儿都探不到!」

  「就会自吹自擂……哼哼……是不是每回把府上的娘子们弄爽快了,就这样
安慰她们?」

  「不常有。其实,这姿势探穴儿确实少了点爽快,通常嘛,呵呵……是后庭
交欢时才用……」

  「呼呼……这样的么?那你进后庭来试试……轻着些,我那里还没试过……
有些害怕。」

  「呃……这个……后庭不比穴儿,第一回要准备好了才行,这里不合适,等
回了府上再把它舒舒服服地采了!」

  「也好……哼,贪色的小贼,祝雅瞳的小菊是不是早就被你摘了去。看她平
日像个仙女一样端庄,上了床定是比谁都浪。我猜她被你弄后面的时候,可比前
面还要快活是不是?」

  「哈哈,不是!只要是我,她怎么都快活。」吴征生怕她一会儿又要分个高
下,话锋一转道:「晴儿,今年开春府上由你来换桃符。」

  每年新春开福纳吉是府上的隆重之事,换桃符与贴春联,挂福字一样都是重
中之重。吴征这一言既出,栾采晴心中大跳,情动不已,却不以为意地娇笑道:
「拿这事情来讨好人家?」

  「对呀,一半讨好你,另一半么,今年换桃符你最合适。」

  「哼哼……被你感动了,你……加些力,穴儿里痒得有些难受……啊……」
栾采晴摆臀扭腰,幽谷大张,迎着肉棒插入时玉胯一沉,花心又吃了一记猛撞。
这一撞的刺激直透神魂,娇躯酸麻难忍,美妇不由发出声长长的尖叫。

  这声尖叫锐利放浪,任谁都听得出这是女子何时才会发出的声响。吴征大吃
一惊,先前两人欢好无论怎么嘶声,都寻求对方的身体将声音尽力掩盖。山洞又
只有一条窄道,燕兵被吴征突袭折损了好些人,再也不敢太过靠近,声音自然传
不出去。可栾采晴这一呼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天光刚亮,大内高手们早就在摩拳
擦掌,又有谁人听不见?猜不到?

  「你……」

  「别你呀你的,继续插弄……用力用力……」栾采晴回眸之际无限温柔地看
着吴征道:「就让我先为府上做些事罢……反正栾采晴早就是世人口中的淫娃荡
妇,跟个俊俏的公子同处一室,不勾引才怪了呢。」

  终究还是没能阻止栾采晴先前的盘算,正如她所言,吴征与栾采晴有血脉之
亲,苟合之事大户人家里不是没有,但没人宣之于口。这件事传扬出去,吴征与
栾采晴必定蒙上一层大大的污名。璃山外千万的燕兵人人听得分明,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何况这种喜闻乐见的桃色昧事?根本用不着几日,这件事就将传遍
天下。

  事情已做下阻止不得,吴征展颜一笑道:「好,那我们一起被人咒骂就是!」

  「好呀,管他们说什么,现下,你该把心神都放在我身上,让我再大大地泄
上一回才是要紧。」栾采晴缩着肩躲在吴征怀里道:「外头那些货色传起逸闻来
绘声绘色,但他们怕这是我们布下的陷阱,一定不敢来打扰。你就安安心心地让
我叫得越大声越好!」

  「弟子遵令。他奶奶的,这时候谁敢来打扰,老子在百万军中也要送他见阎
王!」

  娇躯一轻,还是以胸背交贴的姿势被吴征抱在身上,栾采晴媚目一亮道:「
这个姿势,一定很不错。」翻身坐姿的女上男下,既有后入的深采,又有挺耸的
力道,栾采晴双臂反撑着娇躯,踮足发力,玉胯抬起,知情知趣地留了小半只肉
棒的抽送空间。

  从吴征的视线看去,美妇尽展臀儿的圆隆弧线,臀儿上的肌束又收紧,看着
像一只展翅的蝴蝶。更兼她娇躯腴美,即使收紧了臀儿依然不改肥嫩。臀瓣的中
央裂缝里湿漉漉的草丛乌黑发亮,两瓣红艳艳的蜜肉裂开正含着粗黑的肉龙。吴
征看得睚眦欲裂,道:「把你插晕过去,你就在这里好好歇着……」

  「好……插晕过去……」栾采晴期待万分,话音刚落,果然肉棒一挺到底,
又是一声尖锐悠长的吟叫。

  臀浪如潮,圆隆的臀儿被啪啪地撞扁,刚一松开便滚滚弹回原状波涛般晃动。
栾采晴声嘶力竭地呼喊,混不顾外头发生了什么。肉棒每一下深入都让她毛孔齐
张,浑身过电般酥麻。肉棒的深入浅出又是如此地快,花肉被碾磨蹂躏,花心被
撞击压扁,快意之强烈占据了全身!美妇只知把全身的气力都集中于足尖与双臂,
勉力支撑着娇躯不掉落,以更完美地迎接强猛的冲锋。

  正迷乱间,吴征双手从她腋下穿来,双乳上各有一根手指抚过下弧,在高翘
的乳尖的伤一弹。快意突袭,栾采晴只觉麻酥酥的快感从尖端一点开始弥散全身,
原本就在高潮的边缘,吃这一弹,最后一重阻碍砰然粉碎!

  「啊啊啊啊啊……」剧颤的酥啼妩媚万分,更妙的是,美妇的娇躯也合着这
声音的韵律一同剧颤,腰肢胡摆,隆臀乱扭,简直不知要拿还在反复抽送的肉棒
怎么办才好。

  嫩肉饱蘸汁水,湿淋淋地裹缠着棒身,褶皱翻折着展开,清冽又粘腻的花汁
顺着肉棒汩汩而下。可吴征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肉棒抽送得越加猛烈,好像她
从前所受的委屈都会随着花汁一同流走般,要将她的幽谷全然榨干。

  栾采晴神智若丧,只本能地律动着腰臀。小腹里暖融融的热流一路扩散而下,
化作幽谷里一阵阵的肉紧难当。这潮涌仿佛无穷无尽,汁水刚见枯竭,又被吴征
毫不留情的抽送给榨出新汁!

  力衰气竭之际,吴征一声闷吼,双手下落掠过腰肢。潮涌时的娇躯何等敏感,
何况是腰侧轻轻一碰都难耐的麻痒。栾采晴慌乱地扭腰,神智尽复,可那双作怪
的大手还不打算放过她,又重重按住臀侧的两点妙处。

  奇酸的麻痒袭来,栾采晴不知所措,只感到幽谷里的肉棒猛涨了涨,几乎撑
裂了紧窄的花径。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颤音大起,臀儿失控般随着颤音剧烈战栗。肉
棒使尽全力的穿梭还被美妇毫无规律地颤抖搅拌,花汁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花心更张开到了极致!

  一汩花汁兜淋,插到半途的肉棒再也忍不住,奇异的律动之下喷出一注阳精。
肉棒尤不知足,逼命似地往深处直钻。闭合的花肉正频频蠕动,美妇清晰地感到
两股汁液飞溅着融在一处,被侵犯的龟菇推进凤宫。那花心被抵着劲射,栾采晴
四肢一瘫再也没了半分气力,软倒在吴征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耳垂里暖暖的呼
吸与轻柔的舔舐,与花径里极致的狂潮结合在一起,又是温柔,又是狂乱。美妇
被按实了的臀瓣妙处还是散发阵阵麻痒,让花径本能地一收一缩,贪婪得想将阳
精从肉棒里彻底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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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集:花花泗上

            第一章山雨渐歇候起江波

  天光从远处的阴暗里露出一线,很快又被浓云吞没,只隔着昏暗的天色透出
些云光。

  吴征洗净了身体,栾采晴还为他梳了个头打点清爽,这才施施然地弓身穿过
甬道,背倚山壁侧坐在洞口山崖边,只是一身衣衫破烂脏污,俱是些干透了的暗
红鲜血与黑漆泥污。

  从山崖向下望去,这座山峰比起昨夜还要被围困得结实。山道里设置了诸多
鹿角,陷坑,不是道路的地方也多有弓兵把手,更不用说山顶上诸禽待命,直把
璃山左近打造得像座牢笼一般。

  这些士兵不仅精还多,放在平日里足以攻打一座守备完善的城池,这样的灭
城武力如今不过为了吴征一人而已。放眼望去,远处隐隐可见还有增援不断赶来,
不把吴征活活困死在这里誓不罢休!

  吴征左手把玩着几颗碎石,右手又拿了颗拳头大小的大石头,不断地抛起又
接住。他一现身,山脚下数千道目光便齐刷刷地向洞口处射来。吴征抛了几下大
石,见不善的目光越来越多,手掌运劲,那大石发出咯咯哀鸣之后,砰地一声被
捏成了碎石。

  山下的兵丁并非个个目力深远,但大内高手们都看得心惊胆战。吴征手一扬,
石子破空之声大作,直似劲弩发射一般!

  「提盾!」严自珍天雷滚滚般的大喝声从山顶爆起!吴征一现身燕军便严阵
以待,在他抛洒石子的范围之内,早有些反应快速者举盾于头顶。须臾后铛铛铛
之声大作,碎石子像一柄柄重锤砸在精钢盾牌之上。力道之大,持盾的精壮甲士
有五六人呕出一大口鲜血。

  「呵呵,上头的朋友,要不下来聊两句?」

  吴征爽朗的声音随着他左手连弹,将掌心的碎石一颗颗漫无目的地弹射出去。
劲风呼啸,远观者尚且不寒而栗,若是石子弹射的目标,更是连连惊呼手忙脚乱。

  「本公主在这里寻欢作乐,谁敢来打扰?老娘要她的命。」栾采晴从吴征肩
侧探出螓首,若离孤峰较远,视角略平直,便能见她藏在吴征身后的娇躯裸了半
片香肩,似乎衣不蔽体。美妇嚣张跋扈,耀武扬威了一番,在吴征耳边悄声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器功夫多厉害。」

  「哈哈。」吴征低笑了一声,回手在她脸颊上刮了一把,朗声道:「严先生,
简先生,公主的懿旨已下,两位还是不要下来的好。」

  威吓震慑,足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争斗。吴征当下内力充沛原本不惧,也不
想多耗费气力。山洞里再安全,陪伴的佳人再温柔,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他们两
人的言语也小心地拿捏着分寸,既要显得有恃无恐,更不敢彻底激怒栾楚廷。要
是这位皇帝真的动了雷霆怒火亲临前线来犯险,鼓起燕军的悍勇血性,即使有这
座山洞为凭也未必安全。

  严守这座山洞,一直死守到祝雅瞳和陆菲嫣前来汇合,才是当下最佳选择。

  二人「率性」的话语果然起了作用,燕军虽军容齐整,吴征目光扫过之处,
人人露出恐惧与气馁之色。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得靠实力说话,吴征盖世的武
功在山崖之上就成了高不可攀的神祗。就算是大军一拥而上用攻城之法,被他雨
点一样的石子掷下来,攻山的燕军只怕未到山腰,先死一半。世间也始终传闻吴
征有神妙的双修之法,山洞里还有栾公主这样的尤媚之物陪伴,想要耗死他又得
到猴年马月?

  不如干脆就候在这里,等他吃光了食物自己出来算了!

  以燕兵多年征战的军纪,没有人敢说出这句话,但这样的想法在绝大多数燕
兵心里根本情不自禁。地形大劣之下,这种添油般上去送死的仗,谁来打都会觉
得窝囊。

  严自珍守在山顶,简天禄暂不知去向,吴征极目张望,燕军里也没见到云梯,
绳索之类的攻山军械。威慑卓有成效,吴征轻声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真准
备就等着我们自己出去?」

  「不知道……」栾采晴亲昵地倚在吴征肩头,娇躯轻扭着像在发浪,在吴征
耳边道:「我倒在想一件事。你说,栾楚廷会不会来?」

  「我猜他还是会的,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呵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
来的时刻便是决战!」

  「不错。」见吴征思路清晰,并没有因眼下短暂的安逸放松警惕,栾采晴赞
许道:「他一定会来,他在等一个人。」

  「你是说……蒯博延?」吴征撇了撇嘴,燕国高手凋零所剩无几,够得上台
面和吴府过过招的也没旁人。眼下想要杀死祝陆吴三大高手,非蒯博延前来助阵
不可:「会来吗?」

  「会的。传密旨,令蒯博延悄悄入京,不得惊动沿江军务,来到长安之后藏
匿行踪,只等雷霆一击。」栾采晴呵着香风道:「你是不是给韩铁衣传了讯?」

  「杨兴昌见到铁衣或是雁儿,把这里情况一说,他俩都会心中有数。眼下的
局面……多半他们料得到,至少会提前有所准备。」吴征沉吟道:「我们困在这
里不知外界动向,说不定铁衣已在江岸边动作频频,牵制蒯博延不敢妄动。蒯博
延不来,栾楚廷便不会来。」

  「你错了。」栾采晴捅了捅吴征的腰眼,示意他莫忘了满不在乎的神情,道
:「你说的这些,若杨兴昌见的是韩归雁,你的宝贝雁儿担忧你的安危,决计不
会犯险,那结局定然如此。但若杨兴昌先见了韩铁衣,呵呵,我看就未必咯。」

  「什么意思?」

  「韩铁衣那个人看着温文儒雅,他有多狠你知道的吧?」栾采晴索性把下颌
架在吴征肩头,十分亲昵道:「他多少次剑走偏锋,铤而走险?这次也不会例外,
对他而言,要做便要争取最大的利益。反正你都已经深陷困境,陷得深点,还是
多陷几日又有什么?嘿,你那个大舅子还是妹夫的,不是个善茬。」

  「不是吧……」吴征愣愣地眨了眨眼。他让杨兴昌先去禀报,就是为了让韩
归雁兄妹俩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务必想方设法为自己分担压力。听栾采晴这
么一说,吴征越发觉得她说有道理:「铁衣这是要把我卖在这里当诱饵,等蒯博
延来了,燕军群龙无首,也没人是他的对手,他好大展宏图什么的……」

  「嘻嘻,反正我是这么看的,换了你在韩铁衣那个位置,你就算决断下得慢
点,也还是一样的选择。」栾采晴咬了咬吴征的耳垂,道:「我有回听得她们说,
韩老将军赞你有颠倒乾坤之能,就是得逼着你,把你放在最危险之处,否则你也
无从发挥。韩铁衣继承韩老将军之能,必然也是一样的落子之法。哪,一局棋下
到现在,你被困在这里,执棋者是韩铁衣,他要收官子,俗手本手他根本就看不
上,连妙手都未必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要下的是一记鬼手,足以决定全局,改天
换日!这一记鬼手啊,韩铁衣是落定了的。」

  吴征脸皮抽了抽,道:「铁衣是料定了栾楚廷对我恨入骨髓,必然会调蒯博
延入长安增援。蒯博延想要不来,唯一的可能便是葬天江里战事已起,将在外君
命有所不受。铁衣这记鬼手不仅要下,还得后手再下,等这里闹翻了天,蒯博延
分身乏术他才闹腾起来。可是这一记鬼手凶险之极,别把我交代在这里。」

  「那是你的事情了……」栾采晴倒不显惊慌害怕,蛮横道:「反正明年我要
挂吴府的桃符。」

  「做人怎地这么难啊。」吴征暗忖燕国剩下的四大高手不日就将集结。单打
独斗,吴征谁也不怕,可眼下金锁横空本就难以脱身,再多上个蒯博延,就算汇
合了祝雅瞳陆菲嫣,也是难上加难。

  「这两日若是打起来,有机会就抢几只狮头鹰来。」

  吴征记下。栾采晴虽镇定自若,但看她的样子也没什么脱身良策。眼下的局
面,谁来了也就一路打将出去一招,瞒天过海那是休想。想通了这一节,吴征也
不做旁的指望,安心稳守洞口,等待祝雅瞳伤势恢复后前来汇合再做打算。

  晴了大半日,午后又下了场豪雨,直到黄昏燕军除了团团围困把守要道之外,
似是被吴征打压了士气,也没更多的动作。晚饭时分,吴征与栾采晴坐在洞口就
着清水啃干粮,山脚下的燕军兵营里送来十余口大肥猪,燃起篝火烤得滋滋油香
直冒。

  吴征与栾采晴接连几日睡不安寝,食不甘味,就连干粮带得也不多,需得省
吃俭用,只在饿得狠了才啃上几口略微充饥。吴府里美味佳肴无数,烤肉这等粗
粝之物平日偶有,他们也是浅尝辄止。今日那烤肉香飘璃山,对两人而言确确是
种难熬的折磨。

  「香吗?」

  「没你香,肯定也没你的嫩,没你的软。」

  「去。今晚别想碰我!」两人说说闹闹,璃山暗流涌动,空气几乎凝固。吴
征与栾采晴固然心神微乱,山下的士兵又何尝不是心惊肉跳,烤猪虽香,吃在嘴
里也是焦虑难安。吴征看燕兵的模样,这一日将无战事,但栾采晴所说也是实情。
大敌当前,干粮将尽,的的确确需要将体能尽可能地节省,以备大战。

  「抱着你总可以吧?」吴征大喇喇地将美妇搂在怀里,依旧驻守着洞口道:
「想不到栾楚廷居然忍得。」

  「是呀,我也没想到,这真是最坏的局面。」

  吴征与栾采晴双修之后,精神健旺,内力充沛,几乎不亚于自己巅峰之时。
他最期盼的,便是燕兵在栾楚廷的天子之怒下强行攻山。早间现身洞口先来了个
下马威,燕兵慌慌张张地前来攻打,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击退来敌。燕兵对他
心存畏惧,攻山失败后必然士气大挫,战战兢兢。如此一来,他们逃生便多了几
分可能。

  可栾楚廷能容许燕兵围而不攻,不仅是他决心之大,更是不骄不躁。只消皇
帝不下圣旨,拖下去对燕兵只有好处。吴征的威压他们过一日便会适应一日,吴
征内心的恐惧也迟早会暴露出来。燕兵若是克服了恐惧一关,战力必然大增!吴
征更担忧的是,和他们被困山洞无可奈何不同,燕军按兵不动,背后有足够的人
手做更多的准备,对自己的威胁只有与日俱增!

  「这要打起来,恐怕直接就是决战咯……你怕不怕?」吴征眯着眼,看着天
边的最后一抹亮光被黑暗吞没,搂着栾采晴的臂膀也紧了紧。

  「本该很怕的,但是好像也没那么怕,你说奇不奇怪?」人力有时而穷,吴
征武功再高终究不能万人敌。燕兵要是发了狠,像攻打寿昌城一样无休无止地轮
攻,吴征又能撑下多久?终究是个绝境之地,说一点都不怕纯是骗自己。

  「至少还得支撑两日。」吴征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道:「最好再让我们多歇
一日。」

  「还有八个馒头,两张干饼,今晚我们不食,若无战事,每日一人两个馒头,
小半张干饼。待下面一有攻山的动作,就把剩下的都吃了。」栾采晴自家都说得
好笑,历来锦衣玉食的公主拿几个馒头干饼在精打细算舍不得吃。这么一想顿时
娇蛮发作,倚在吴征怀里连连拧身道:「等回了府邸你得给我做一大桌子好菜,
你要亲手做。」

  「那还不简单。」两团硕大软肉在怀里磨来蹭去,却不能一亲芳泽的滋味不
好受。吴征恨恨地将手中小半只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咀嚼,馒头已又干又硬,哪比
得上刚出笼时白白胖胖,松软喷香。吴征一扭头,不敢再去看山下烤得油花直冒,
金黄焦香的大猪。

          ……………………………………

  璃山不平静,长安城西南数百里的太白山一样剑拔弩张。

  大内高手追踪至此后,又急调来左近的燕军围困搜山。太白山是秦岭分支一
脉,方圆百里,山高林深,要找出三两个人谈何容易,一时难觅踪影。吴征走后
不久,天光放亮,陆菲嫣护着祝雅瞳与屈千竹在山洞里藏身。祝雅瞳闭目运功疗
伤,屈千竹武功全失,奔波之后精力不济,不久便再撑不住打坐着沉沉睡去。

  陆菲嫣心中忐忑不安,在洞中呆着坐立难安,索性离开洞窟在附近寻了棵大
树,跃在林荫中藏匿身形,哨探四方。大片的燕兵自山脚下一步步地搜山,空中
还有大内高手们哨探阻截。陆菲嫣并不担心眼下的危机,祝雅瞳尚能勉力自保,
凭自己的武功要护她们二人周全不难。且熬过一日,祝雅瞳便能恢复一分,这里
只会越来越安全。陆菲嫣的一颗芳心全飘在吴征身上,只身去闯龙潭虎穴,即使
吴征已武功绝顶,仍叫人魂牵梦萦。激战丘元焕过后,陆菲嫣也有虚弱之感,吴
征必然也损耗巨大。长安城守备森严,要救栾采晴再安然离开比登天还难。陆菲
嫣担心不已又别无余法,吴征既将祝雅瞳托付给自己,眼下再担心也必须先护得
祝雅瞳周全为先。

  守了大半日,陆菲嫣瞧见山下兵丁起了阵骚乱,两只狮头鹰脱离阵列向长安
飞去。隔得远了陆菲嫣看不清鹰背上的人,只觉此后燕兵搜山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许多,入了夜之后燕兵便就地驻扎,不再搜山。陆菲嫣心中焦急,她也想不到吴
征这么快就在长安露出行踪。看这状况,离去的两人明显是栾楚廷的贴身护卫,
算算路程,两人当已赶到长安,吴征身上的压力之大难以想象。她虽知以吴征的
武功与智慧不致胡搞一气,自己又是关心则乱,神思不属。好的是,这两人一走,
太白山一带再没人是她的对手。

  思前想后,林木间清新的空气也让陆菲嫣感到气闷。见燕兵不再搜山,美妇
轻巧地跃下树梢回到山洞,屈千竹依然沉睡不醒,祝雅瞳却已收了功,正就着清
水吃着小半块馒头。

  「让她再睡会儿,我点了她的睡穴。」见陆菲嫣神情恍惚,祝雅瞳朝屈千竹
挑了挑眉,又道:「妹妹在担忧?」

  「嗯。」陆菲嫣坐在祝雅瞳身边,也拿起块馒头只啃了一小口,只觉苦涩难
咽实在吃不下,索性喝了几口清水道:「有两人乘大鸟离开太白山,走得匆忙,
想是赶回长安去了。燕兵天黑后就不再搜山,我觉得他们在等。」

  「征儿那边动了手,好快……」祝雅瞳也露出沉思之色道:「八成是栾楚廷
快刀斩乱麻要杀栾采晴,征儿被迫之下,不得不出手。」

  陆菲嫣此前隐隐也猜到,但始终不敢深想下去。听得祝雅瞳所言证实了一切,
不由心惊肉跳。但看祝雅瞳虽沉思间神情有些凝重,却没有惊慌之色,又生起一
线希望道:「那……之后会怎样?」

  「嘻嘻。」一看陆菲嫣的样子,祝雅瞳就知她担心吴征,芳心大乱,她忙宽
慰道:「既然那两个护卫火急火燎地赶了去,征儿自然已经得手。脱困嘛就未必,
我看暂时还没人奈何得了他。」

  「可是……」陆菲嫣依然放心不下,恨不得能目视千里之外,亲眼看一看。

  「妹妹别着急,对了,你觉得栾采晴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祝雅瞳忽然问起栾采晴,陆菲嫣愕然不已,也不知要问她
什么。

  「人品呀,智慧呀,还有相貌呀,还能是什么?」

  「这……栾公主吃丘元焕一扫,身带重伤,武功是绝然施展不出来的。」陆
菲嫣一瞄祝雅瞳,见她双眉微蹙,嘴角又带揶揄之笑,才觉自己答非所问。她俏
脸一红,又被祝雅瞳的镇定自若所感染,暗忖问她这些话必然有些深意,忙收敛
心神道:「她相貌是没得说的,在咱们府上也不差了谁去。论智慧,我记得姐姐
说过,栾广江曾叹她不肯为燕国出力,否则必是栋梁之材。至于人品么……我所
知实在不多,她本身也是个苦命人,又在府上受了多年的熏陶……啊……大师兄
曾与她有一段缘分,以大师兄的眼光,栾公主的本性该是不坏的……」

  「是哟,她还算征儿的半个师娘……」祝雅瞳眼角微有愠色,片刻间隐去了
又道:「我幼时曾与她是闺中密友,除了在皇宫中养得脾气娇蛮了些,本性着实
很不错。至于她的智慧,我也从不认为在任何人之下。她就是天性疏懒,但逼到
了头上,想偷懒也不成了。」

  「姐姐的意思是,吴郎只消救出了她,便有脱困的希望?」

  「脱困希望不大,保个一时平安还是做得到。狡兔尚且三窟,她在长安城里
朝不保夕那么些年,一定会留下些什么后手。从前用不上的,这一次恰恰全都使
出来。有征儿护着她,她的手段全都能使出来。」祝雅瞳口中虽赞,越说却越是
不快,酸味儿都溢了出来。

  「真是这样……就请老天保佑。」陆菲嫣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了几句,还是现
出忧色道:「可是,可是……京师重地,吴郎就算武功绝顶,毕竟会有力尽之时。」

  祝雅瞳美眸连眨,想了片刻凑在陆菲嫣耳边道:「我跟你说个事情,你自己
听了就好,千万不要和旁人说。」

  「好,必然不说,吴郎也不能说么?」

  「你别和他提。」祝雅瞳面色一红,低声道:「当年在桃花山谷,我和征儿
还有栾采晴一同坠了下去。那时候征儿身受重伤,那一战也让他深知武功不足,
面对有些局面时大感无力。我们……双修之后呢,他功力暴涨了一大截……嘻嘻,
我当时对他说,栾采晴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也有一副双修妙体,懂我意思吧?
你说,征儿当时怎地选择了?」

  「栾采晴?」陆菲嫣愣了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祝雅瞳会扯到这些旧事上面。
她原本心浮气躁,看祝雅瞳谈天说地似的轻松,似乎早已安排下了锦囊妙计,不
由也一阵松快。若论天底下对吴征珍逾性命的,祝雅瞳首屈一指,她既不慌,必
然有了极大的把握。陆菲嫣沉吟一阵,笑着摇头道:「吴郎决计不会要的。」

  「为什么?」祝雅瞳螓首一歪,显得十分好奇又可爱。

  「吴郎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就强迫人做什么,他心地善良,当时对栾采晴的歉
意都要更多些。至于栾采晴么,当时也还是生死大敌,她也决计不肯。她既不肯,
吴郎就不会平白无故地强迫于她。」

  「很有道理,妹妹对征儿所知甚深。」祝雅瞳坐直了娇躯,朝长安一指道:
「长安虽是龙潭虎穴,能做征儿对手的眼下一个都没有。栾楚廷在深宫长大,功
力虽高,真要两人决战死在征儿手上毫不意外。就算加上那两个护卫,征儿也能
自保,妹妹不用太过担忧。」

  「可是……」陆菲嫣不明白祝雅瞳哪里来的信心,她不愿说些不吉利的话,
但心中疑惑与担忧实在憋不住,道:「吴郎离去前已元气大损,连番鏖战,我怕
他力有不济。」

  「这便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呀。」

  「真的?」陆菲嫣一听此言,当真喜上眉梢,好奇心更甚,不问个明白更不
能全然放心,忙拉着祝雅瞳的藕臂道:「吴郎若内力充沛,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好姐姐快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方法?」

  「征儿的功法本就有快速恢复内力的神奇之处。今时不同往日,有的人心情
变了,喜好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妙体还是那个妙体。」祝雅瞳嘴角含笑,俏
脸揶揄间又带着羞恼道:「妹妹再猜一猜,这一回征儿肯不肯,那个人又肯不肯
呢?」

  「这……这……」陆菲嫣本就冰雪聪明,被祝雅瞳一点醒娇躯大震。乱世之
中人命如草,荒唐事多了去了,吴府里的荒唐事也不算少,比如她们俩说起来都
是荒唐之极。但栾采晴与吴征其实并不熟络,双方从前也绝不会互相有意,忽然
之间要跨越血脉之亲,陆菲嫣陡然想到这里,还是生起些命运荒谬之感。

  「像妹妹说得,栾采晴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就算不是我坑了她那一把,
结局也是早就注定了的,她逃不了……」祝雅瞳目光一黯,似有悔意,又傲然道
:「栾采晴这一生几番落难,被丘元焕一力降十会死死拿捏着,从来没有人救她,
帮她一把,连你掌门师兄都没能做到过……征儿脱身之后还毅然回转长安,不愧
英雄豪杰之举,石人也要心动。你说栾采晴呢?她心不心动,会不会看着征儿末
路穷途,那么点事情还不肯?」

  陆菲嫣也经历过绝望,最能明白女子的心境,当下又想起与吴征双宿双飞的
时光,嘴角不禁露出温柔笑意道:「就算为了她自己考虑,也是值得的。」

  「哼,要不是这样,我舍得让征儿去犯险救她?」祝雅瞳脸颊红了红,自言
自语道:「我怕栾采晴放不下面子,还替她准备了些东西,叫她打消疑虑。嘻嘻,
这事情得先与你说知,到时候雁儿怪罪我自作主张,你可得帮我说说话。」

  陆菲嫣一阵无语,韩归雁最会巴结祝雅瞳,吴征身陷险境有人助力,她高兴
还来不及。又好奇道:「姐姐拿什么让栾采晴乖乖就范来着?」

  「对了,栾采晴做的那些衣衫件件都好看,征儿最喜欢你穿哪一件?」祝雅
瞳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昏睡中的屈千竹还能听得见这些隐私。

  「最……最喜欢我穿一件白色的衣服,说叫衬衣,还有条黑的短裙……」陆
菲嫣俏脸腾地红了。

  祝雅瞳目光一亮,道:「知道,臀儿那边剪裁得宽大,但是过了胯又缩起来,
把臀儿和腿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掩不去身段,叫包臀裙来着。征儿还真有眼
光,那一套衫子腿越长越好看,我穿就不如你。」

  陆菲嫣咬了咬唇瓣,幸好祝雅瞳没说那件衬衣,胸围剪裁可以小了些,衣襟
上的扣子勉强扣合,胸前的春光在缝隙间根本这挡不住……

  「征儿最喜我穿旗袍,我把那件旗袍放在包裹里,栾采晴见了自然明白。她
的身材穿起来,也一定好看的很,嘻嘻,我想征儿心里必定别扭,见了旗袍嘛半
是明白我的心意,另一半也是抵御不了这样的美色,再加形势所逼,也就不必再
顾忌他那点原则。」

  「姐姐安排得周到。」

  「如此一来,征儿的内力源源不绝,自保定然无虞。等我伤势恢复之后前去
汇合,我们三人联手,谁也不怕。」见陆菲嫣还有隐忧未退,祝雅瞳道:「安心,
征儿若是失手,早就被押到这里逼我们就范。这么久没有动静,想必他们已找到
了藏身之所。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在双……哼,在快活着呢,让我们这里担惊受怕
……」

  祝雅瞳说得如亲眼所见,句句在理,陆菲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若春花道
:「姐姐安心养伤,这里有我在万无一失。」

  「我们还能藏多久?」

  「最多半日,燕兵就会搜查到附近,我们天明之后就换个地方藏身。」

  「不,要打一场。」祝雅瞳摊开包裹道:「我们的干粮所剩无几,与其东躲
西藏等到后面挨饿乏力,不如明日一早先去军营里抢些粮食。这里的兵丁万万也
得把他们拖在此地,不可叫他们增援长安。」

  「姐姐的伤……」

  「又好了些,你去抢粮,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一些兵丁,我把着洞口尽可
支撑得住。再说你到了山下闹出动静,或许他们便无暇搜山。」

  祝雅瞳盘膝打坐,陆菲嫣守护在旁闭目养神,一双秀耳始终竖着倾听外面的
动静。一夜不知不觉中过去,四更时分陆菲嫣见祝雅瞳打坐完毕醒来便离开山洞,
围困的燕兵正在山下埋锅造饭。燕国此次准备充分,军粮供给之物带得齐备,陆
菲嫣藏匿身形,在山林中穿行了多时,将将天明时见远处炊烟升起,便寻着一座
囤积军粮的营地,伏在远处暗暗打量。

  军营里哨备齐整有序,粮草都用油布覆盖,看守严实。这些生大米抢来无用,
一是背不得多少,二是山林里躲藏也不敢生火,陆菲嫣便盯住营中大声呼喝的主
将。那主将指挥着厨子将一桶桶煮熟的米饭整治停当,又分发干粮用一只只布袋
装好,营中兵丁抬着便向各处军营送去,看来搜山的兵丁们会带齐一整日的口粮。

  陆菲嫣等营中的粮食送出了一大半,估算时辰,近处的军营里已用了早膳准
备动身,这才敛声息语,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近,翻过鹿角潜入中央大帐。军士搜
山之后这里若出变故,必然能打乱他们的部署。美妇所担心的便是祝雅瞳带伤应
该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否则吴征也不必孤身一人返回长安。抓住吴征,或是抓
住祝雅瞳,都是绝佳的人质,必能让对方束手束脚。陆菲嫣凝聚内力,不动手便
罢,动了手便要快刀斩乱麻!

  过了一炷香时分那主将返回大帐,陆菲嫣见只有六名兵丁护卫,遂闪身而出!

  「你……」主将怒声中手刚按上刀柄,就觉手腕一凉,手臂一轻,一只手已
被齐腕削了下来。

  剧痛袭心,主将嘶声惨呼!陆菲嫣刻意要他大呼,下手狠厉,唰唰唰三剑过
去,又在他小腹间戳了三个透明窟窿。血流如注,人一时不得便死,只连连呻吟
哀嚎。营地里立时示警之声大起,陆菲嫣三招一过,又将六名兵丁护卫杀死,抢
出营门。几队兵丁持着长枪合围,她也不恋战,合身扑向西南,剑光一展,又有
数名兵丁倒在血泊中。

  绝顶高手全力施为,常人连身影都难以看清。待陆菲嫣飞跃翻出鹿角,曼妙
身姿兔起鹘落般远远地去了,兵丁们如梦方醒,明知不敌也只得呐喊着追去。

  陆菲嫣双腿交错施展轻功,清风般掠过山林,朝最后一队前去派送饭食干粮
的军士疾奔。一炷香的时分看看赶上,陆菲嫣也不答话,剑光到处无一合之敌。
又杀伤了十余人,抢过十余只装着干粮的布袋捆扎了搭在肩头。美妇窜入密林,
轻盈得像一只展翅的雨燕,等兵丁们赶到,又哪里找得到她的踪影?

  美妇的体质本就易汗,此刻一身香汗淋漓,不仅是这番动手拼尽全力,也是
心中焦急。搜山的不仅有普通的兵丁,绝不放过一处角落,也有大内侍卫高手。
兵丁们有条不紊,不急不躁,但那些隐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却一个也没见着。陆菲
嫣隐有所感,不知道藏身的山洞是否已暴露,——那些大内高手也不需靠近,只
需远远瞧见,再等待良机即可。美妇功力再深,总不能将方圆百里的动向都看得
清清楚楚。

  这么一想心中更急,几乎足不沾地般凭虚御风而行,向藏身的山洞赶去。

  远远离着还有里许,陆菲嫣寒毛一竖,山林中回荡着兵刃交击之声,祝雅瞳
显然和敌人交上了手,也不知道大内高手们用了什么方法传讯,沿途不觉!

  陆菲嫣长腿如飞,须臾赶到,只见祝雅瞳倚着山洞口,正与十余名大内高手
激战。大内高手们或手持重兵强攻,祝雅瞳身形无力,仗着剑招精妙还击,已刺
杀了两人。更有几名大内高手站在远处,或施暗器,或使长兵远击。祝雅瞳不敢
让他们攻破洞口要地,勉力施展身法闪躲,又以长剑挑落飞射的暗器。

  陆菲嫣娇叱一声,魔眼出鞘剑啸若龙吟!她唯恐祝雅瞳有失,不及隐藏身形
欺近后再暴起杀人。这一声娇叱,果然数名大内高手勃然变色,又不得不咬牙分
出八人向她冲来。祝雅瞳这里压力刚一轻,却觉大内高手们攻势骤然加急。两人
分别持着大斧与大锤,空门大露不要命似地朝她劈去。

  陆菲嫣长剑拨打开一阵暗器雨瀑,反手捉住三枚梭子镖一甩,例不虚发,三
名大内高手应声倒地。那魔眼剑光变幻,又有两人被刺中重伤不起。仅止这一瞬,
大斧与大锤接连向祝雅瞳砸到。祝雅瞳退无可退,又无力硬接挡架,眼看就要被
劈作两半,再砸成一滩肉泥香消玉殒。陆菲嫣魔眼脱手而出,飞龙般后发先至,
将那持大斧的高手透胸而过。那人一下子失去了浑身气力,大斧脱手掉下,依然
兜头劈向祝雅瞳。陆菲嫣惊呼声中,只见祝雅瞳双腿一软恰巧躲过大斧,旋即砰
地一声巨响,大锤砸在地面上飞溅起大片的碎石,持大锤的高手后背突出一截剑
尖来……

  陆菲嫣心神一松,又怒而回首,那温柔若水的目光看在大内高手的眼里,全
是森森寒意……

            第二章千军之力寒芒一烁

  修长的人影虽身姿丰满性感,终究是身为女子的柔弱。但她回过身时,孔武
有力的大内侍卫们心中俱都胆寒。伏牛山之战,陆菲嫣与丘元焕力战百余合不败,
「媚极阴阳」名震当世。与吴征刚刚晋级十二品不同,陆菲嫣这样成名更久的绝
顶高手,即使妩媚多姿,在大内侍卫们看来压力仍要大得多。

  陆菲嫣眼角余光中见祝雅瞳缓缓爬起,倚在山壁上喘息,那是重伤未愈之余
又一场激斗,体力不支。美妇心知以她的武功,必无大碍。陆菲嫣宝剑已失,手
腕一抖三只燕棱镖从袖管滑落手中,冷声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老实回
答,我便放你们离去。」

  燕棱镖银光闪闪,并未喂毒,大内侍卫们却不敢妄动,以双方武功的差距,
陆菲嫣要取他们的性命实在不需毒镖。一名领头的大内侍卫道:「陆仙子请问,
我们未必能答。」

  「吴征在哪里?」

  领头的侍卫心中一松,暗道果然如此,他不愿枉送性命,遂道:「殿下与福
慧公主身犯叛国大罪,现被团团围困在璃山。陛下有旨死活不论,拿吴征者封万
户侯,我看殿下也撑不了多久。陆仙子,在下奉劝一句,双拳难敌四手,你们又
何必负隅顽抗。早早请降,戴罪立功协助捉拿殿下与福慧公主,陛下金口玉言,
诸位身负不凡艺业,不仅能免了一死,还能得封万户侯!」

  「你的话太多……」陆菲嫣柳眉一蹙,大是不满。言下之意,我只问你吴征
在哪,你却啰啰嗦嗦了一大堆,还要挑拨干系,多事!

  领头的侍卫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后悔,就见银光刺目!他大骇之下向后疾退,
那靓丽倩影势若飞鸟之捷,如影随形地逼了上来。陆菲嫣全力一掠之速,竟与燕
棱镖相差无几!领头侍卫举刀狂舞,但见美妇赶上飞射的燕棱镖拈住镖尾,娇躯
一旋,那侍卫看似密不透风的刀网处处都是破绽。燕棱镖二次飞射时已划破他的
咽喉,陆菲嫣一掌拍在他胸腔,那侍卫咽喉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剩余的侍卫发一声喊做鸟兽四散而逃!陆菲嫣暗器连掷,例不虚发,侍卫们
后背个个带伤,虽不致命,发力狂奔逃命之下,不武功全废已属难能,想要再来
添麻烦那是痴人说梦。

  「姐姐。」陆菲嫣扶起祝雅瞳,内力从背心里探入,立感祝雅瞳内力鼓荡充
盈,心跳脉搏无一强健有力,所缺者不过经脉受创后的阻滞而已,不由对祝雅瞳
的修为大为敬佩。

  「没什么大碍。」祝雅瞳嫣然一笑道:「不太发得出力,嘻嘻,好久不曾这
样有力没处使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陆菲嫣略作收拾,让祝雅瞳挎好包裹,自己背起屈千
竹,一手托着祝雅瞳腋下,向山林里奔去。豪乳直膨至腋侧,软绵绵又极富弹性
的曼妙手感让柔荑触手生温,陆菲嫣与祝雅瞳均心中一荡,想起前些时日的连绵
亲昵,不由相视一笑。

  穿林寻路。陆菲嫣连番奔波,又负两人之重,不多时香汗淋漓,甜香四溢,
喘息之声渐重。祝雅瞳娇躯乏力,修为仍在,左右扫视之下道:「不必再走了,
我们就在这里!」

  「这里?」陆菲嫣寻路时便择了大山林木最茂之处,初夏时节枝叶横生,难
觅踪影。但这里四处也无山洞可以藏身,一旦被人发现,无险可守。

  「就在这里!好妹妹,你快歇一歇。」祝雅瞳从树枝上轻轻跃落,舒展身姿
活动筋骨,回眸向陆菲嫣挑了挑眉道:「咱们武功差不多,要比逃难,我可要强
得多了。」

  陆菲嫣会心一笑,只听身后屈千竹也道:「陆仙子请放贫尼下来,贫尼也觉
得这里藏身不错。」

  三人齐力将周边的落叶扫清,祝雅瞳又撒了圈药粉防止蛇鼠虫蚁,陆菲嫣将
抢来的干粮分食饱餐了一顿。祝雅瞳道:「这里搜山的军力不足,也就是盯着我
们而已,我们藏在这里,躲个三两天不成问题。栾楚廷把高手和重兵都集中到征
儿那边去了。」

  困住了吴征,祝雅瞳就会自投罗网,这个道理是个人就会明白。陆菲嫣也赞
同道:「听刚才那几人的意思是这样。吴郎藏在璃山,八成也是被困在哪处洞穴
里,一时半会儿燕兵拿他没办法。」

  二女又是相视会心一笑。吴征向来对欢好一事甚为看重,每一回都务求尽善
尽美,这一次赶鸭子上架,为了恢复功力不得不为之,想好好快活是不可能了,
多半还憋着一肚子气。

  祝雅瞳心中默祈一句上苍护佑,道:「至多到明日,我的伤势就能恢复大半,
我们再忍一日就去找征儿汇合。」

  陆菲嫣唇瓣动了动,点头应了下来。祝雅瞳知她左右为难,宽慰道:「妹妹
放心,我既然敢出手必然有把握。至于征儿,他现在的能耐让人放心,这些天有
栾采晴明里暗里相助,无论如何他都撑得住。」

  屈千竹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明白栾采晴和吴征同命相连,还要怎么个明里暗
里的相助法,对陆菲嫣动不动就吴郎的称呼更是疑惑,隐隐猜到这对师门两辈之
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本就不谙世事,忽又想起无论吴征做了什么骇
人听闻的事,总是天阴门的大恩人,若有天罚,也愿意为他一力承担,遂摇了摇
头闭目诵经祈祝,不再去想。

             ……………………

  璃山自燕国建立一来,就没有像近日这般热闹过。

  吴征守在洞口,无论是与栾采晴怎么亲昵,还是慵懒地半躺着闭目大睡,山
下的燕兵只管吃喝,倒似庄家丰收般喜悦,大举庆功。直到入了夜,燕兵饱餐了
一日,又轮流歇息了一日,喧闹噪声渐止。

  吴征面上不动声色,握着栾采晴的手却紧了紧,悄声道:「今夜是不肯给好
日子过了。」

  两人昨夜欢好之声已传遍璃山,吴征的双修之法旁人未必知道,但栾楚廷一
定知道!既要再动手,就不会给吴征喘息之机。

  「你再给我治治伤,只消伤口不疼,我帮你守个洞口还是做得到。」栾采晴
柔荑也握了握回应,道:「一会儿打起来,你也不需分心我。」

  「你才是不用分心我。」吴征心中感念,道:「一旦开战就会大乱,我会伺
机而动,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看守好洞口,绝对不要出来。
晴儿,你要信我。」

  「我信,这事我应了。」栾采晴连连点头,目中愁色不减,但也闪着希冀的
光芒。吴征一掌按在她小腹,一掌抵在她后腰,两股内力透入,栾采晴清晰地感
应到断骨之处被软融融的气息包围之后,升起一股麻木之感,似乎这一块空了,
失去了一样。

  「不要乱动,伤还是伤。」

  「我记得,啰嗦!」栾采晴撇了撇嘴,一挑眉道:「看看,来了。」

  山下的燕军短暂沉寂之后又有了骚动,后军在深夜里影影绰绰,又有骡马声
嘶鸣。深夜里漆黑不见五指,燕军也只在山下燃了些篝火,吴征看了一会看不清,
道:「攻山用不着骑军,这些骡马是运送攻山的器械来了。」

  「耗你气力!」栾采晴见机极准,握着吴征的手嬉笑着道:「你可得持久些,
别三两下就瘫了硬不起来。」

  美妇冰凉的掌心里沁出缕冷汗,吴征敏锐地发觉。栾采晴虽在嬉皮笑脸,心
中紧张得出奇,与她两日之前置生死于度外大相径庭。人一旦有了希望,便会对
生命分外珍惜些,再也舍不得胡闹。

  「我这龙精虎猛的小伙子,盘缠大战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倒看看谁先撑不
住!」吴征拍了拍栾采晴的手背示意宽心,忽然一个倒栽葱,从洞口摔了下去。

  栾采晴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声音尖锐,惊慌失措地探出头去,只见吴征朝
她眨了眨眼才惊魂稍定。美妇吃了这一吓一颗心砰砰乱跳,连指尖都在发麻。

  「栾楚廷,别做缩头乌龟,出来一绝生死!」吴征运足内力,呼声在群山回
响。

  燕军顿时一阵躁动,想不到大军团团围困,吴征还敢主动挑衅!

  山顶与山脚各一人骤然现身,山脚的扑向吴征,山顶的则直勾勾向洞口坠去。

  吴征足底在崖壁上一撑,箭射而回。手脚并用,如履平地,比山顶坠下的严
自珍还要更快地赶回洞口。——这一招初露锋芒时施展的鹰扬蛇窜,早已到了收
发随心的境界。

  「栾楚廷不敢露面,又派你来送死?」两人在洞口上方交上了手,须臾两个
回合过去,简天禄赶到,以二敌一。

  吴征在万军之中羞辱燕皇,两名侍卫哪敢让他多开口,一上手便是全力施展,
要他无暇分心。

  吴征看他们攻势猛恶,低头让过点穴撅,双掌从腰下齐出,拍向二人胸口!

  简严二人暗喜。吴征若要游斗,以他的绝顶轻功还真没办法。这般硬碰硬地
强来正中下怀!二人想也不想,运足内力同样挥掌拍去!

  怦然大响!简严二人只觉一股沛然之力浩如烟海,浪涛滚滚,一浪高似一浪。
二人齐出全力,本拟一同扣住吴征,将他拽下山崖。岂料这股内力爆发力之强远
超想象,四掌一触即分!

  简严二人飘飘悠悠坠落,吴征背心撞在山壁上,震落一大片碎石!

  军中武功最强的两人同时出手,又同时被他震落。山下燕兵见吴征如此神勇,
俱都胆寒,一时没能想到吴征背靠山壁,占了个大便宜。

  「你俩不成,只让栾楚廷来!要么我让他一手一脚,免得说我欺负他!」吴
征哈哈大笑,稳住身形道:「还是他栾楚廷也做了太监,不是个男人不敢来!」

  燕军又怕又恨!原本燕国高手如云,今日丘元焕已死,柔惜雪投敌,彪悍的
燕国居然在武力上落了下风。

  吴征短暂喘息,六路一扫,终于将燕军的阵势看了个大概。暗思自己的口水
都能将栾楚廷淹了,这人平时自视甚高,脾气做派都大,现下居然还能忍住不现
身,也不知道哪些倒霉蛋正在承受他的滔天怒火。

  两只刁面鹫飞起接住严自珍与简天禄,两人又向吴征逼来。

  吴征徘徊在洞口附近,背倚山壁想始终占据地利。眼角一瞥,见栾采晴已躲
回山洞以防被两大高手突然发射的暗器所伤,心中大定,抖擞精神忽然坠了两丈。

  简严二人一左一右飞了个圈子两面夹攻,吴征攀附在山壁之上,比飞行的刁
面鹫还要灵动迅捷。二人刚攀上山壁,吴征又向上窜了两丈,足尖一点,又横飞
了三丈。这壁虎游墙功本是习武之人常见的功夫,但就这么基础的功夫,吴征使
出来举重若轻。平日还未必看得出高明,但与拼力追赶却被吴征随意甩开距离的
简天禄和严自珍一比,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

  「哈,打不过就玩阴招?」吴征抢占高地,居高临下,眼前乌光闪动,严自
珍射出几支梅花针,吴征一闪,身边夺夺夺地几声轻响,梅花针射入石壁。眼见
简天禄借机欺身而进,双掌翻飞临空劈出,掌风赫赫不说,指缝间又射出梅花针
来,阴险无比。两人相聚极近,吴征向下急坠,梅花针再度落空,他聚精会神,
反应又快,虽惊不乱,见状腾腾腾几下奔回洞口。翻身入洞之时顺手从山壁上抓
下两把石子,一把射向简天禄与严自珍,一把向山下燕军撒去!

  栾采晴递过一杆长枪接应吴征,以防简天禄与严自珍追击。吴征接过长枪,
知二人并未跟来,小声道:「防备好严啊,没能得手。」他本想突然袭击,让燕
军乱作一团,可简严二人始终一在山顶,一在山脚,无从下手。

  「看清了么?」

  「看清了,绳索,挠钩,云梯,还有些扒犁,一样不少,全是些攻城的器械。」
吴征头疼地啧了两声道:「就不知道他们想一鼓作气把我拿下呢,还是留着余力
等我娘和菲菲来了,再一网打尽。」

  「两天他们攻不破这里,你要是够神勇,撑个三五天也有可能。」

  吴征很是赞同,想要攻打这个一夫当关的洞口,不仅要倾力而为,另一个要
诀便是「耗」字。无尽的攻势,来消耗吴征的力量,一直到他力竭为止。三两日
的时光,吴征尽可支撑得住:「安心等吧,等他们来。守个高地而已,又不是守
不住!」

             ……………………

  春夏交季正是汛期,葬天江江流滚滚,河道窄处像水龙怒吼,宽阔处又浊浪
滔天。

  韩铁衣着了件普通的轻甲,在军营里的瞭望台上远眺着滔滔江水,一坐就是
大半天,这般若有所思已有半月。每回长考之后,都会有秘密军令传达下去,今
日也不会例外。等到黄昏时分,韩铁衣下了瞭望台回到中军帐,提笔迅速写了三
份密令,吩咐传令官传了出去。守在账外的于右峥见传令官出了大帐,目光直勾
勾地盯着他的腰腹——那里正是密令藏身之处。于右峥唇皮动了动,手指弹了弹,
终究不敢问也不敢去抢,只恨恨地挥拳砸在自己掌心,焦急之意露于言表。

  「将军!」一人挥舞着军令,营中一路让行,于右峥跳了起来,那人却不理
他,也等不及通传自在账外叫道。

  「进来吧。」韩铁衣放下手中书册,听见这声音同样有些焦急之意一闪即去,
待那人急匆匆地进账跪地行礼,又挥手道:「不必,速报!」

  那人一边撇去身上的妆容与农夫装束,正是陷阵营的轻功好手——「穿云蝙
蝠」齐雪峰。齐雪峰急道:「启禀将军,燕兵沿江一带巍然不动,但已加紧戒备。
邱万里深入关中一带,那里兵马调动频繁,数道关卡警戒,不知为何。邱万里仍
在当地哨探,属下先行回报。」

  「很好,你下去吧。」韩铁衣露出如我所料之色,挥手让齐雪峰退下。

  齐雪峰面色一变,终于一咬牙拱手道:「韩将军,能否让兄弟们……」

  「下去!」韩铁衣目光电射寒声道。

  齐雪峰不敢再多言,拱了拱手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在账外和于右峥目光相
对,又气又急地摇了摇头。于右峥不敢多言,朝侧营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齐
雪峰一呆,旋即恍然大悟般地大喜过望,飞也似地朝侧营冲去。

  于右峥张头张脑地远探,等了小半炷香时分,侧营里中军帐门打开,一名英
姿飒爽的女将握着腰间烂银钢鞭,长腿踏踏踏地向中军帐疾行。齐雪峰跟在女将
身后,还在小声地禀报些什么,一路送至中军帐外。女将也不理营中军令,锋眉
倒竖,面蕴寒光,一把撩开帐门闯了进去。齐雪峰不敢擅入,也舍不得离去,就
在账外和于右峥一道竖起了耳朵,又连连打着手势,意思是小韩将军来了大营,
这事儿有望。

  「哥,你到底什么意思!」韩归雁极罕见地丝毫不依营中军规,向韩铁衣厉
声质问道。

  「小妹想说什么?」韩铁衣见妹妹怒气冲冲,赶忙陪着笑脸请她坐下,又斟
了杯茶道:「哥哥还能有什么意思?」

  「呼……」韩归雁深吸了口气平复满腔怒火,低声道:「吴征深入长安龙潭
虎穴强敌环伺之中,这事你前因后果你心知肚明。吴征也遣人来报过信,言下之
意是要我们接应他归来。这大半月来你至今按兵不动,到底想要干什么?要吴征
任人鱼肉么?」

  「小妹消消气,你那未来郎君可没那么孬,不必为他担心。」

  「这叫什么话?」韩归雁勃然大怒,一拍桌面娇喝道:「吴征身处燕国腹地,
关中一带连连调兵遣将意欲将他团团围困,就算他有通天之能,胁生双翅,但凭
他们四人也飞不出来。你这里按兵不动,可是要陷他于万劫不复?」

  「原来小妹说的是这个,莫慌,莫慌。」韩铁衣连连赔笑,话里却不退让道
:「燕国调兵遣将,正是江边用兵之时。吴征在长安腹地搅动风云,岂不正是大
好的时机,小妹不会看不透吧?」

  「呵,我知道你要下一盘大棋,但是我不管。你就算一战功成灭了燕国,也
抵不上吴征一根汗毛受损!」韩归雁发了一顿怒火,见韩铁衣不为所动就是一脸
笑,知道骂得再凶也没用,又低声哀求道:「哥,眼下局面已大不同,不是我们
刚来盛国举步维艰不得不频频犯险。只要吴郎平安归来,我们齐力同心,终有一
日能挥师北上杀得他们丢盔弃甲,你又何必非要兵行险着?吴郎身陷重围度日如
年,你这里再不动手,燕国无所顾忌地围剿,我怕他……他……他真顶不过去…
…」

  「有些险招不得不走。」韩铁衣冷静得近乎冷酷,道:「吴征的本事我信得
过,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既为主将,也只能说有些牺牲必不可少……」

  「你……」韩归雁大惊失色,玉指颤抖指着韩铁衣道:「二哥,你怎可待他
如此冷漠?」

  「不是冷漠,我有把握他能撑住,还能撑上好些时日,不像你关心则乱。」
韩铁衣自顾自地抿了口茶道:「他撑过的时日越长,战局便越是有利,爹爹最后
教你的是什么?小妹莫要忘了……」

  「我没忘!」韩归雁冷笑道:「我倒要劝你莫要忘了,有眼下的局面人人有
功,但主心骨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我替代不了,你也替代不了,谁也替代不了。
吴郎但凡有一点点意外,这里会做鸟兽散,所有的苦心经营都会化作乌有!」

  「不会的。」韩铁衣眉梢一挑,只听脚步匆匆,账外通传之声又响起,他无
奈道:「进来,都进来吧。」

  帐门挑开,柔惜雪,倪妙筠,冷月玦,瞿羽湘,顾盼,甚至玉茏烟也在其中
一道鱼贯而入。韩铁衣看着一营帐的莺莺燕燕,头疼道:「你们来干什么?」

  「来求韩将军发兵!」说话的是陷阵营监军倪妙筠,话中乞求,口中殊无乞
求之意怒不可遏道。

  「不到时候。」韩铁衣挑目一瞥,寒声道:「战与不战,还轮不到监军来下
令吧?若监军要责难本将,大可落个殆误战机,迟疑不前的罪名下来,把本将一
刀砍了!呵呵,不过监军只监察陷阵营,镇东军监军还管不得。」

  「你……」倪妙筠刚与吴征新婚燕尔就分离,吴征有危险,心中焦急得五内
俱焚,恨不得一剑把韩铁衣斩做两段,抢了他的虎符将印。

  「阿弥陀佛,韩将军,如今营中军心浮动,吴博士安危人人关切,若再不有
所动作,营中恐有不妥。」柔惜雪双手合十,闭目低声道。

  「柔教官不晓军机,眼下不到时候。」韩铁衣油盐不进,仍是一句话拒了个
干干净净。

  「小弟,就当姐姐求你……」

  玉茏烟话音未落,韩铁衣一摆手道:「姐姐,这话你不是第一回说,再说也
是一样!」

  「韩姐姐,你哥哥怎地这样……」顾盼大急,一手拉着韩归雁,一手指着韩
铁衣。

  韩归雁凤目一眯,拍了拍顾盼的小手,又道:「你不动兵是吧?那也成,你
把陷阵营还给我。」

  「那也不成。」韩铁衣从怀中取出圣旨展开道:「我已和陛下请了旨,吴征
归来之前,陷阵营暂由我统领。陷阵营我有大用,不能给你。」

  韩归雁粉拳捏得咯咯作响,长吐了一口气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他们听谁
的。」

  「雁儿莫不是要做什么违反军令的事?军令如山,不分亲疏,你莫要忘了,
别让我为难。」

  「军令?」韩归雁露出森森贝齿冷笑道:「军令跟他比起来算什么?我们走!」

  一屋子美人也不搭话,随着韩归雁转身就走。韩铁衣在她们身后又道:「小
妹慢走。」

  待她们走了个干净,韩铁衣起身在沙盘前拔下一面小旗,自言自语道:「不
把吴征赶到山穷水尽之处,就逼不出他无穷的潜能。主将是什么样子,当兵的也
是什么气质。陷阵营?两军阵前,陷阵营不那么好用,我也没那个本事,当然是
留给你才有大用。」

  他把小旗在沙盘右侧一插,道:「小妹违反军令私自带军出营,那是死罪,
一营将士全是死罪。你呀,就再辛苦一趟,立个大功回来抵罪吧,呵呵。来人!」

  「将军。」于右峥在账外听得真切,正鬼火乱冒,一听声音以为韩铁衣转变
了心意,赶忙冲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给老子滚远远的,让张巡进来!」

  韩铁衣被人逼得也是火大,劈头盖脸一顿骂,把于右峥灰溜溜地骂了出去。
喊来张巡之后,这人眼珠子一转暗道大将军让我滚得远远的,那是将令,不听还
得了?当下一个机灵,立刻连跑带爬,朝着侧营远远地滚去。

  「怎么样了?他娘的你给个交代!」陷阵营囤军于侧营,一个个每天翘首以
盼,就希望于右峥带来出兵的消息。忘年僧最是焦急,一见于右峥连滚带爬地跑
来,蒲扇般的大手就抓了上去。于右峥每日回来都是垂头丧气,营中弟兄们火气
全朝他发了,直骂得狗血淋头,在营中压根抬不起头来。忘年僧脑子虽混倒也不
笨,一看于右峥的样子今日又是无功而返,鸟气上来就想毒打他一顿。

  「他妈的滚开,老子没工夫。」于右峥已不知多久没大声说过话,手臂一甩
一抖,忘年僧抓得甚牢竟没甩脱。他怒道:「你又犯什么混?」

  「几日了?他娘的你当日可是拍着胸脯应下,都包在你身上,事呢?事办好
了没?」

  「滚滚滚!」于右峥奋力一甩,抢上两步脑袋伸进侧营大帐里。吴府一干女
主人们正窃窃私语,正巧计议停当。

  「你去叫那几个胆子大的进来。」韩归雁扬了扬螓首,朝于右峥道。

  于右峥大喜,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韩归雁来到军营也已半月有余,韩铁衣一
兵不发,她始终忍耐,跟着陷阵营将士一同受气。今日齐雪峰送来的新消息,韩
归雁再也忍不得,看这样子是要搞些大事情出来。于右峥一回头,陷阵营有头有
脸的人物全都在旁,乌拉拉地几百颗脑袋一个个翘首以盼。于右峥点了七人,道
:「安静些,随我进去。」

  草莽出身的墨雨新,忘年僧,柳鹏程,齐雪峰,豪族里的齐寒山等等人进了
营帐。见韩归雁背对他们,柔惜雪双手合十一直默念经文,倪妙筠扣着剑柄怒火
滔天。陷阵营里群豪最怕的就是这三位,大帐里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七人大气
不敢喘。

  「吴博士待你们怎么样?」韩归雁不回身,声音冰冷几无情感。

  「恩如云天!」

  「很好。」女将刷地回身,锋眉一展,目光如电盯着他们道:「现下吴博士
身陷龙潭虎穴,我要你们把命交出来,你们肯不肯?」

  「没甚说的,属下的命本就是吴博士的。」

  「不是说说而已,你们要随本将去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就算活着回来了,
随本将去的全是违反军法的大罪,定斩不饶!去的,就死定了,你们听清了?还
肯不肯?」

  七人一对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墨雨新道:「小韩将军,陷阵营全营将士
等这句话已等多时。军令如山不假,平白我们也不愿意犯。但吴博士可比山大多
了,军令算得什么!小韩将军,快快下令吧,兄弟们这些日子都快憋疯了。」

  「极好!」韩归雁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和兄弟们说说,不愿的绝不勉
强,愿意的等本将号令!但丑话说在前头,不愿去便罢,但本将的将令听完了一
个个就烂在肚子里,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本将亲自取他性命!」

  「小韩将军放心,属下理会得。」于右峥朝几人急急使着眼色,一出营帐七
人一同大喊:「全滚回营帐里等着,全军戒严不许进出!营里的蚊子不许放跑,
营外的蛾子不许飞进来!」

  张巡恰巧进了侧营,听闻此言吓了一跳,群豪一个个杀气冲天,看这阵势自
己走得慢些也得被扣在这里。见状急忙冲进大帐道:「小韩将军,大将军有令,
今日起大营巡哨不定时更换,诸军不得擅出,违令者斩。」

  「知道了,你回去吧。」

  韩归雁心不在焉,待张巡离去,瞿羽湘急道:「妹妹,这该如何是好?」

  「我哥的手段,我了如指掌。我十二岁在他营里,这种事情怕不有十几回,
每回我都能偷偷溜出军营,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也拦不住我。」韩归雁提笔写
下一只只锦囊,共有三十余只之多,锦囊里写着军令,锦囊上则标注着不同的名
字,一边道:「我们都去,玉姐姐也一道去。侧营里都是我们的人,我哥更加拦
不住,等明日一早人去营空,谁还管这里的什么军令不军令。天塌下来,也是救
回吴郎再说。」

  「该当如此!」玉茏烟夹在中间,私底下也不知劝了韩铁衣多少回均不奏效,
在军中他谁的面子都不给,搞得亲姐姐也受了姐妹们不少脸色,近日好生难熬,
闻言立时应下。

  又过了小半时辰,天色将黑,于右峥等人返回道:「小韩将军,营中将士都
明白了,无人不去。」

  「新入营的将士也愿意?甚好。」韩归雁满意地点点头,将锦囊交给他们,
吩咐藏好回了营帐再看:「你们回去了分发下去,各队依计行事,阅后即毁!」

  「得令。」七人接了令即刻离帐前去安排。

  「我们也准备一下,带足衣物食水,这一趟,恐怕比夷丘一战还要艰辛。半
个时辰后,来这里汇合。」

  深夜时分,陷阵营里鬼影重重,人影不时一闪即墨,常人看来似觉花了眼。
韩归雁引着诸女出了侧营,在约定的藏身处寻着等候多时的柳鹏程,飞身上马,
向江边疾驰而去。

  「小韩将军,这里。」远处于右峥挥手招呼,江边备了两只小船。这里江面
狭窄,怒涛汹汹,但她们私自出营,沿江一带燕军也严阵以待,大船太过显眼,
只能在荒僻处悄悄渡江。

  浪大风疾,幸好各人武功均不弱,掌舵的军士更是水性精熟。不等船行靠岸,
诸女便飞身跃起跳上江岸,齐雪峰早等在这里接应道:「小韩将军,兄弟们都依
计行事,大半已过了江,另有几人赶回烟波山,找戴公子去调来扑天雕。」

  韩归雁点了点头,向众人道:「眼下情形来看,吴郎被困在长安城附近,陷
阵营两千将士聚在一处行动不便,需得化整为零从荒僻小路分赴长安。吴郎虽一
时受困,有祝夫人和陆姐姐在旁相助,暂不至失手。姐妹们,我们也要暂时分开,
各就其位,吴郎若能突围而出,我们才接应得上。若依然受困,你们千万千万不
能冲动,一定要等我的将令行事,都明白了?」

  见诸女应下,韩归雁摊开贴身带着的地图,点了微亮的火光继续分拨道:「
玉姐姐,柔姐姐,瞿姐姐,你们三位向这里行进,到太白山一带,沿途都会有弟
兄们接应。吴郎若能突围而出,这条路线最为可能,你们务必小心在意。」

  「倪姐姐,盼儿,你们两人一路,走这里去长安东侧的少华山隐藏,齐雪峰
随你们去,同样小心在意。」

  分拨完毕,韩归雁道:「冷妹妹,我们二人一路在城南终南山隐藏。有任何
情况也好居中策应。诸位切记:种种迹象来看,燕国正调动大军围堵吴郎,叫他
插翅难飞,我们现下隐藏身形,一旦接应到吴郎,就要速速发讯,届时群起呼应,
掩护吴郎撤离。」

  「甚好,我们明白了!」

  「行事吧,诸位还请小心在意,平安归来!」

  天边的小星闪烁着寒芒,像锋芒暗藏,待兵刃亮出,便是血光骤现之时!

            第三章淑质贞亮英才卓荦

  小星如豆,从疏木的空隙里透下,朗月如盘,逆着行云而走。原本孤寂的群
山在原本该静谧的夜里,火把通明,人声鼎沸。

  「害怕啦?」眉目如画的美人呵气如兰,咬着男子的耳朵轻声道。

  「怕?切~~」吴征回手在搭着自己肩膀的栾采晴脸蛋上摸了一把道:「守着
这处洞口,他们三五个地上来我会害怕?就在平地上,我哪回打架不是打几百上
千个?」

  「能打几百上千?加了边上看热闹的?」

  「啧……」吴征回头白了栾采晴一眼,道:「你还真是个贤内助!」

  「嘻嘻……」美妇咯咯娇笑,却丝毫不让地回瞪道:「担心你紧张,逗你笑
笑都不成?」

  「笑不出来咯。」

  吴征从山崖望下去,密密麻麻的兵丁如蚁聚。可惜这些都是拱卫燕国京城的
精锐,并非蝼蚁。他们或许会害怕,会气馁,但令行禁止,除非有军令下达,否
则他们将一往无前,即使在这座山崖上摔死大半,也绝不会后退半步。极尽了目
力,山路蜿蜒地伸向远方,水泄不通,找不到一条缝隙。苍蝇蚊子尚且飞不出,
又何况两个醒目的人。

  「出又出不去,笑也笑不出,想快活下也没工夫,好生无聊,吃点东西吧。」
栾采晴解开背囊取出两只馒头。月光之下,白面做的馒头已微微泛黄,表皮更是
干裂如龟壳。栾采晴倒出些清水略略润湿,两人就着山下飘来的肉香一口口地撕
扯着馒头,吃得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饱了,不吃了!」

  眼前塞来大半只馒头,吴征回头一看,见栾采晴鼓着香腮,怒意正盛,心中
爱怜顿起,柔声道:「将就些乖乖吃了吧,回去再给你做好吃的。」

  「不吃!」栾采晴凤目一瞪道:「这等粗粝的东西,也就你这样的臭汉子吃
得下去。你快点吃了,我看了这东西都讨厌!」

  吴征目露柔情。就算是难以下咽的干馒头,存货也已不多,困守山洞还不知
要多少时日。两人原本说好了的饭量,栾采晴少吃一口,吴征便能多吃一口。至
于她的那些说辞,夷丘之战时栾采晴同样在军营里从头苦到尾,大多时候吃的也
就是这些干硬难咽的馒头,也没见她喊一声吃不下。

  「行,我吃了。」

  吴征大口大口嚼着硬馒头,随口道:「璃山这里朝露晨晖,云岚滃翳,倒是
个好地方。什么时候我们备足了美味佳肴,再来这里住几天。」

  栾采晴见吴征按自己的意思正补足食水,本就欢喜,又听他所言,不由目光
一亮道:「就你我两个?」

  「要不再多找几个?」吴征嘴角一撇忍着笑道:「家眷不少,你挑,还是我
来挑?」

  夜来旖旎犹在心头萦绕,吴征即使啃着馒头,依然神仪内莹,英姿外观,栾
采晴越看越爱,银牙咬着唇瓣道:「这个山洞,我才不要跟人分。」

  「嘿,说得好!除了你我允许之外,谁也不准进来!」吴征将最后小半块馒
头塞进嘴里,俯起身似即将冲下的山鹰道:「你回洞里去守着。他们……好似准
备得大差不差?」

  山下的燕兵收拾清扫着柴火与残羹冷炙,摆出攻击阵势,各式各样的器具也
被推向阵前。燕军饱实之后精力正足,看似士气也旺。

  「嗯。」栾采晴面容一肃,迅疾爬过通道,从内室里守着洞口。

  吴征一勾脚边的大枪抓住,反手插向洞外上方的崖壁,火花飞溅之下,一声
闷响枪杆被插入二尺有余!吴征回身道:「我让你呆在哪里,你就呆在哪里。我
没让你出手,你不准出手,这是吴府家法!听清了没?」

  栾采晴弓身一福娇怯怯道:「妾身遵命。」

  「乖!没人进来,你都不许管,有人越过洞口,你就尽管戳他!」吴征哈哈
一笑,旋身翻上枪杆,双足一立。那枪杆被踩得一荡一荡咯咯作响,吴征笔直的
身形随之起起落落,如立在洞口凭虚御风的天神一般喝道:「皇兄,我知道你在
这里,出来吧,我们兄弟俩聊一聊。」

  壮声滚滚,直震得山谷回响。栾采晴在洞内听得暗笑,口称「皇兄」,又直
称「你」,又在众军面前说什么兄弟俩聊一聊。栾楚廷要是被气得忍不住即刻现
身或是下令攻山,不正坐实了藏在军中不敢现身。若不现身,又阻止不了吴征口
若悬河。栾采晴已可想象身为燕皇的栾楚廷该何等进退两难,以他自视甚高的性
子,这口气又能忍多久。

  吴征一言已毕,只踩着枪杆随山风动荡不停。他不知燕兵的攻山之令是几时,
只望能多拖延片刻,多一刻便是一刻。果然他说完此言,燕兵大军俱都愕然不知
如何是好,一时间停下手中动作。

  「砰。」燕军一处隐秘的军营内,栾楚廷怒不可遏地起身。

  「陛下,万万不可。」蒯博延一见天子龙颜大怒,赶忙跪地俯身道:「时候
未到,陛下万万不可现出龙身。」

  「哼!朕岂可任吴征小儿肆意胡言?你让开!」

  蒯博延脸上汗如雨下。栾楚廷亲临督战,若于适合的时候现身,军心必然大
振,燕军或可一鼓作气。眼下绝不到时候!何况吴征诗书满腹,口若悬河,以栾
楚廷的口才远不是他的对手,出去徒增一番羞辱,还让军心浮动。可这些话又怎
能说得出口?

  「陛下,吴征出言不逊有辱天威,但陛下乃万金之躯大军统帅,不必与他置
气,让老臣先去会一会他吧。」

  蒯博延闻言大大松了口气,栾楚廷也怒容稍霁,重又坐下道:「也好,爱卿
代朕一行。」

  吴征候了一炷香时分不见燕兵攻山,正自暗喜得计。又见山下的燕兵波浪般
分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一名老者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行至山脚,严自珍与简天
禄护在他身边。

  那老者来到山脚,扔下拐杖朝吴征拱了拱手道:「吴大人。」

  吴征心中叫苦。老人脚下虚浮已到暮年,也不具武功,但他却认得是燕国侍
中鲁仲文。往日做大秦国符宝郎的时候出使长安与他有过数次交道,知道此人老
而持重,有他在这里,必能稳住栾楚廷。这一句轻轻巧巧的吴大人,把他此前的
皇兄一言给绞杀得干干净净。

  「鲁大人,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吴大人见笑,老夫已是风烛残年,百病缠身,不及大人风华正茂。」

  「鲁大人既已知天命,又何必来此蹚浑水,兵凶战危,若有闪失,非在下所
愿。」吴征对鲁仲文印象不坏,当年他妙对葡萄酒诗时,鲁仲文也对他大加赞赏,
有忘年之识。

  「老夫虽已年老,尚知为国效命,义不容辞。吴大人您身为大燕血脉,何苦
非要处处与陛下作对。百年千年之后,不说不忠,光这不孝一点,史书又要如何
书写吴大人的所为?」鲁仲文捋着长须慢条斯理,声音虽中气不足显得虚弱,越
说却越是严厉!

  吴征在半山上听得清清楚楚,长声道:「鲁大人,在下曾听圣人有云:养不
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史书若要说我不忠不孝,那养而不教尚且有过,
不养不教,还时时处心积虑要杀子的人,又要如何书写?一个刚呱呱落地孩子又
有何过?孩子侥幸逃得一命之后,长大成人了他还要再杀一次?若是鲁大人自己,
又该如何做?」

  吴征声若龙吟,栾采晴在山洞中听得真切,心中大赞好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以口才而论,吴征的确不逊任何人,也不怕鲁仲文。果然鲁仲文不得言,栾采晴
暗思吴征这样当众斥责栾广江,鲁仲文居然沉默下来可是犯了大不敬,难道此人
真的老糊涂了么?半晌后鲁仲文才苦笑一声道:「老夫不知。」

  「既如此,鲁大人责怪不得我。在下一条命残存至今,史书既然为史,必有
公正之言。呵呵,何况就算史书上臭名昭著,我吴征也不在乎。」

  「大人,前事已成,其中颇多难言是非之处。不过老夫倒有一个计较,大可
为殿下解得当下危局,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吴征心中一跳,鲁仲文连说两句殿下,以吴征的伶俐大体已猜到他的意思。
吴征不慌不忙道:「鲁大人请说。」

  「殿下,自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殿下之英才古之罕有,仅稍逊陛下,兄弟
之间血浓于水,更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殿下,您今日身陷重围,若还执迷不
悟,死期将至,这是何苦来由?殿下若有意认祖归宗,老夫一力做主,以项上人
头与一生清誉担保,请陛下与殿下骨肉相认!兄弟相亲,共襄一统天下之盛举,
创开天辟地之伟业,为万民造康泰盛世,二位就此前嫌尽释,流芳百世,岂不是
美事一桩?」鲁仲文一番说辞配上他语重心长的语气,令人动容。

  吴征盘膝在枪杆上坐下,单手支着脑门似在沉思。鲁仲文也不着急,撑着拐
棍等待,似乎对吴征被说动的模样在意料之中。大军也随之等候,一时间山谷出
了火光冲天一如从前,竟然万籁俱寂。

  夜露寒凉,鲁仲文也不支久站,坐在一把藤椅上批了件毯子假寐,这一等竟
过了一个多时辰。倒不是他心慈手软或是对吴征特别青眼有加,而是两边一旦生
死相搏,闹下去燕国百姓之中的流言难以消弭,影响极大。吴征现在山穷水尽,
为了活命未必没有劝反的可能,和平收场,对燕国的意义远比枭下吴征的项上人
头要好得多。

  吴征看似仍在苦苦思索,难下决断,实则打的是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空耗
时辰的主意。他自有志向,投降之后就算性命自保无虞,从此做个逍遥王爷都是
栾楚廷高抬贵手,这些都非吴征所愿。这些事情栾楚廷不懂,鲁仲文也不会懂,
自然想不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吴征连想都不想,一心的抗争到底,只想拼力脱困而
出。

  夜风带着山林的清香与烤肉的焦香,吴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翻身回洞,
栾采晴端着长枪严阵以待,惊道:「你这么放心鲁仲文?」

  「我观兵势,他们还在调兵遣将。这种仗从前都没人打过,一时半会儿准备
不齐是常事。不慌,我倒是想起件事情。」吴征在地上随手画了个地形道:「铁
衣不肯发兵,要把咱们的力量压榨到极限,但是雁儿必然不会听他的!就算违抗
军令,也会提陷阵营暗中前来解救,咱们不算是孤立无援。」

  栾采晴频频点头道:「韩归雁待你同体一心,必定会来。」

  「而且我在猜,铁衣会故意压着雁儿,逼她违犯军令私自带兵出行。你想啊,
陷阵营来都来了,又在敌军腹地,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光把咱们几个救回去,
是不是白费了走这一趟?」

  「嘿,大有可能。」栾采晴蹙着柳眉,乜目道:「韩铁衣这人真的心狠手辣,
这不是逼着陷阵营不立个大功劳抵消抗令大罪,不许回去嘛?」

  「这就是了。」吴征一拍大腿,道:「陷阵营她们的脚程,再加不分昼夜赶
路,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就要赶到长安。我想蒯博延就算猜不到陷阵营前来
救援,必然前堵后围有所防备,这里铜墙铁壁,陷阵营进来容易,脱身就要难了。
我们不能在这个死地干等着救援,否则弟兄们都要损伤惨重。」

  「你不必寄望蒯博延猜不到了。我要是蒯博延,就不会只要你吴征和祝雅瞳
的命,陷阵营不来便罢,来了不付出沉重代价,就莫要轻易想走。」

  吴征听得心中一寒,难怪鲁仲文任由他拖延时间。正苦思不语,栾采晴道:
「你安心去应付他们,这事儿我来想。长安左近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得很,总比
你犯愁有用。你家雁儿一贯见微知著,通览全局,想必这些也都在她预料之中,
既然来了一定会安排妥善的对策,不会只知莽撞。」

  「甚好。」吴征心底一宽,便又想起一事来道:「看不出来,你对雁儿的评
价这么高。」

  「本事是不小啊,人也是真讨厌。怎么?有什么不妥?」栾采晴瞪着媚眼,
娇蛮发作尖声叫道,片刻又噗嗤笑出声来道:「好啦,你有眼光,挑的个个都是
好娘子。」

  「嘿嘿,那是当然!莫忘了回到府上,你还得乖乖听她的话,否则家法不饶。」

  起身欲出,栾采晴阻止道:「慢些,不急着出去。要装样子,总要装得像一
些,咱们这里正激辩不断,争得面红耳赤,一时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有理。」吴征还是探头向洞外一看,倒不是他听不清洞外燕军的动向,是
故意要装作放心不下,眼见为实才落得心安。

  「其实……你会不会过于紧张了?做那么些小动作反倒太过刻意,有时候装
腔作势,过犹不及,倒不如我们缩在里面让他们看不见,由得他们去猜。看不见,
才是最好的疑兵之道。」

  吴征一愕,旋即醒悟过来,歉然道:「我好像过于紧张了。」

  栾彩晴香唇一撅,嗔道:「面临困境你又不是第一回……我知道了,从前有
你那些红颜知己相伴,你内心安定。今天换了是我,你却有些慌乱失措。在你心
里,是我不如她们温柔体贴,不能让你获得平静?」

  吴征思忖片刻,似乎美妇说得有道理,又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时难以分辨,
遂摇头诚恳道:「我不知道。」

  栾采晴媚目流转,如怨如诉道:「你从前经历的那些事,每一回都有府上的
佳人相伴着渡过难关。有好几回,她们的本事比你当时还要大。但是你的安宁不
在于她们能帮到多少忙,而是她们慰籍你的心田。」

  「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养在皇宫里,脾气不好又骄纵任性。但是,你别把
我当做不解风情的妇人。」栾采晴缓缓贴近,从身后环住了吴征,螓首倚在宽阔
结实的背脊上道:「我们定情不久,你心里还有诸多别扭,还有许多不适?莫要
否认,因为我也一样,好像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总有些怪怪的。但是无妨,你
心里的焦躁,不安,可以随时来我这里寻找一丝安宁。」

  说来也怪,冰凉的娇躯一贴,吴征立刻宁定了几分。不知是美妇温柔的话语,
还是那一身幽然的女儿香。吴征闭目长吁,弓弦一样拉紧的神经与绷搐的肌肉一
同缓缓松弛下来。

  尤其背脊上两团绵软的硕大,极具安抚神效。那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悸动的韵
律,似在抚摸,又似在按揉,舒爽无比。他也懒洋洋道:「你说的没错,若不介
意,我们慢慢来。」

  「嗯。」栾采晴清音如梦,软绵绵地道:「你从小自立,师门待你再好总是
缺了亲情之爱。我不但可以爱你,也可以疼你。你见过小娃娃没有?哭得再凶,
只消吃了娘亲的奶儿立刻就不闹了。女人身体上的这两座宝贝神奇得很。我的比
谁都不差,要是心中还是烦躁,要不要吃上两口?」

  「呵呵,现下这样挺好。当然吃着更好!就怕停不下嘴……」吴征岂能不意
动?只是危机当前,的确怕意乱情迷误了事:「就这样多搂我一会儿。」

  两人不再说话。栾采晴贴着吴征,胸脯抵着他的背脊。巨大的压迫力之下,
却有着神奇的温柔,仿佛被重重白云压在身上。好像这一刻,两人之间的些许别
扭与不适应,渐渐消融无踪。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征睁开眼来,回身在栾采晴额头一吻,又重重地搂着她
长吸了一口气道:「安宁多了,我该出去了。」

  「嗯,去吧。脱困的计策交给我来想,你专心应付外面,莫要操心。」栾采
晴被搂得几乎气都喘不过来,却甜甜微笑。

  「我吴征最大的幸运,是每一回遇见难事,总有人陪着我一同渡难,从不曾
教我孤身一人。这一回是晴儿!我去了。」

  「欸?这么急?不想听听第一条计策?」

  「晴儿已有良策?」吴征惊喜道:「计将安出?」

  「亲一下才说。」栾采晴咬着唇瓣,洁白的贝齿与红润的香唇,相映生艳。

  吴征欣然一吻,只觉触感柔软鲜嫩。美妇呼出的香风更是清甜可心。两人再
以唇瓣互慰了一会,栾采晴似醉后酡红着双颊道:「祝雅瞳最迟天明就会赶到。
不必质疑我,你深陷险境,最急的就是她,她一定忍不得!」

  吴征点头同意,说起对祝雅瞳的了解,吴征还真的不如栾采晴。

  「见到后军骚乱,你不要管这里,务必杀出去接应。祝雅瞳再心焦,也会做
好准备才来,必定带了食水。把她们接应来洞里,有你们一同镇守万无一失,足
可撑到雁儿帅军来援。这一步我还没想通,但是不忙,总还有那么五日七日,慢
慢再想不迟。」栾采晴见吴征狐疑之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用担心我。他们
的目标是你,现在的我什么都算不上。你去接应,他们怕你趁势逃走,简天禄与
严自珍必定都去阻拦你,我嘛,只消把我困在洞里便是了,那些人一时半会儿,
我自己也应付得了。」

  说的虽有理,吴征并不像栾采晴那样肯定。但转念一想,届时只消把高手们
都带走,栾采晴这里自然无忧,实在不成随机应变就是了。等到与陆菲嫣汇合,
就燕国剩下的这些人,凭什么阻拦吴府三大高手联袂杀回洞中?

  吴征点点头道:「听你的。」翻身又跃至崖上的枪杆盘膝坐倒,闭目养神。
这一回比前不同,他轻若无物,在不过手臂粗的枪杆上坐着稳如泰山,即使强敌
环伺,依然震慑璃山!可兵丁们仰头看去,吴征之前的一身凌厉已全然不见,竟
让满场肃杀之气都散去无踪。在月光之下,吴征仿佛披着一身银色的光辉,英华
内敛,更加叫人捉摸不透。

  吴征进了山洞,复又出来,看起来像是和栾采晴商议了许久。鲁仲文依稀睁
开睡眼,道:「吴大人可有了决断?老夫一心期待再呼唤大人一声殿下。」

  「没有,还需三思再三思。」吴征低头俯瞰山林缓声道:「鲁大人说的话句
句在理,但我实在信你们不过。光凭鲁大人这几句话,也不够。」

  「吴大人若有了决断,老夫再去禀明陛下不迟。吴大人且慢慢思量,但提醒
一句,一旦天光放亮,老夫便做不得主。」鲁仲文披上毯子,继续假寐。

  吴征心中暗道:晴儿说的不错,娘的伤势稍有好转就会执拗要来。菲菲固然
会劝,娘多说两句她便劝不住,加上菲菲对我这里一样不放心,轻易便会动摇一
同前来。鲁仲文给的期限是天明,我得在天明前寻个良机动手,牵制此地的兵锋。
她们在乱中相机行事,以她们的本事,悄无声息地挨到山崖边也不算难,好过我
抛下晴儿出去接应。转念又一想,这一节栾采晴多半也想到,她纯是不愿自己孤
身对敌,险象环生,刻意隐去了不说。

  吴征心中感动又有些惭愧,栾采晴这样的女子,要她动情很难,可一旦动了
情,她的爱比谁都要热烈,都要肆无忌惮。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一如她平日的
行为。他自嘲一笑: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转念
又想:韩铁衣啊韩铁衣,你最好每天祈祝这一家子人都能平安无恙,否则回去后
绝饶不了你。嘿!就算一家子都完完整整,同样要你好看!

  一只彩蝶从空中飘飘飞过,被吴征若有若无,又深蕴潜力的呼吸带过,翅膀
一偏。一念已明打定了主意,吴征便默运元功。《道理诀》生生不息,不必经过
经脉也可运转,即便是蒯博延,栾楚廷等绝顶高手也看不出来。兵丁们更是以为
吴征绝境之下,已被鲁仲文的诚恳之言说动,面临死局或许心中有了动摇之意,
正纠结着苦思不已。

  吴征故弄玄虚,燕军也没有停下战备。从山道到山顶之上人影重重,长长的
车队不点火把,也不知将什么东西运到山顶。

  肃杀的夜风,时辰度日如年一样难熬,又弹指刹那…………

  吴征困守璃山山洞,太白山的一处山洞里,傍晚时分祝雅瞳也睁开眼来。

  陆菲嫣守在洞口,听得响动一惊回身。祝雅瞳见她一双媚目有些黯淡,刻意
掩饰之下,也遮不住焦急的憔悴。——陆菲嫣虽劝自己不要贸然行事,可是她心
中的躁虑不比自己轻了半点。祝雅瞳起身活动着筋骨,握了握拳,又朝石壁上挥
了一掌。只听砰地一声轻响,山壁被震得掉下些碎石来。

  「姐姐别……」

  祝雅瞳摇头阻止了陆菲嫣的劝诫之言,笑道:「有个三成功力可用?够了,
足够了。」

  陆菲嫣明知劝不住,又左右为难。祝雅瞳的三成功力非同凡响,但是毕竟身
上带伤,要与燕军恶战,难保没有闪失。

  「妹妹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祝雅瞳双手向后撩起长发,露出雪白修长
的脖颈,将秀发用丝带束起,又用一根金钗固定,道:「栾采晴知我甚深,料得
我坐不住一定会提早动手。征儿那边也会做好接应的准备,若是我们现在不去,
征儿那边贸然动起手来反有危险。」

  「栾采晴难道料事如神?」

  「那也未必,她只是料我如神。」祝雅瞳恨得牙痒痒。当年在桃花山上,自
己的一番算计几被栾采晴破得干干净净,险些丧命。她咬了咬唇,妙目一转道:
「你不也一样,难道还等得住么?」

  「我只是想,就算等不住也要再等等。姐姐的伤能好一分,战力便能强一分,
把握也更大一分。」陆菲嫣从未经历这样艰难的抉择,简直比当年被吴征半迫半
骗给自己治病时还要难上许多。

  「我在这里难道能安心疗伤?你不怕我走火入魔?」祝雅瞳轻松地笑了笑道
:「知道妹妹为难,又要想着我,又要想着征儿。还是乖乖听我的话罢!等汇合
了征儿,有你们二人携手护法,我再安心疗伤不迟。妹妹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
征儿这两日食水不足,恶战之下必饿得狠了,我们该带些什么好吃的去慰劳慰劳
他。」

  见祝雅瞳盘算已定,陆菲嫣也笑了起来,纤指朝着山下道:「旁的不好带,
山下军营里多的是肉包子,我去偷些回来,打点停当趁着夜色就出发!」

  「不!」祝雅瞳摇了摇头道:「肉包子我们自己吃,征儿要吃的,我们去长
安城里抢!」

  陆菲嫣双眸一亮,终于一扫颓色。不是陆菲嫣不够聪慧,而是不熟悉长安一
带的地理风土人情。自吴征离去,祝雅瞳伤后,心中焦忧,彷徨无计拿不出什么
好办法。祝雅瞳已想清了前因后果,她也终于有了主心骨。当下也撩了撩耳边发
丝束起道:「我下去先闹些动静,抢了食水饱餐后就出发!」

  「二师姐,我是个废人,去了也只能碍事。还请二师姐大局为重,救吴公子
要紧,不必管我。」屈千竹始终在为吴征诵经,祝雅瞳醒来后她沉默着旁听许久,
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遂有留下的念头。

  「说傻话,掌门师姐若见了你,一定开心得不得了。而且,我们吴府不抛下
同伴,栾采晴要救,你也一样。」祝雅瞳断然拒绝,又宽慰道:「陆仙子的武功
不在我之下,放心。这点场面她自能应付得过来。」

  屈千竹不敢违抗,想了想道:「但凭师姐安排。」

  祝雅瞳恢复了三成内力足以自保,夜幕降临时陆菲嫣悄悄潜入一处军营,将
食水包好牢牢缚在背后。又装作惶急被发现行踪,趁势大闹了一场。待燕军赶来,
美妇几个起落,倩影没入山林里消失不见。围着太白山的燕军出动了一半,在夜
色中打着火把松明满山地搜索。统兵的燕将不敢调动所有军伍,陆菲嫣既然来抢
食,说明她们的食水已尽,只消围着山不让她们逃脱,迟早还要现出行踪。燕将
也不指望能捉拿祝雅瞳与陆菲嫣,只要将她们多困一时算一时。

  抢回食水,三人囫囵果腹。陆菲嫣背起屈千竹,与祝雅瞳借着夜色掩护绕到
一处山崖。

  这山崖极陡峭,但是崖壁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小树。二女身若轻烟,借着林木
掩护隐秘地攀下山崖,又绕过树林中的重重岗哨,远远地招来扑天雕赶往长安城。
陆菲嫣大闹一场的原因,正是为了让燕军以为她还潜伏在太白山,且食水已尽,
不得不冒险抢夺。但是燕军大举搜山,她们可堪闪转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她
们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围困吴征的燕军丝毫不做准备上!

  既然动手,就雷厉风行。三大高手合力一处,至少不必像现下这般心惊肉跳,
彷徨不安。

  扑天雕长振双翅贴着地飞行,刚离开山林地带,三人便落下地来。燕军不会
指望靠人数就能围住太白山,也预料到祝雅瞳与陆菲嫣必然返回长安救援,一路
上暗哨少不了,为免打草惊蛇只能步行前往。

  陆菲嫣背着屈千竹,运起内力施展轻功,祝雅瞳在身后紧紧跟随。

  三人奔行了个把时辰,陆菲嫣终是女子,负着一人体力渐渐不支,一身香汗
如浆。她回眸与祝雅瞳一对眼,只见祝雅瞳带伤在身奔行许久,也是气息微乱。

  「妹妹歇一歇吧。」

  「嗯。」

  陆菲嫣一停步,祝雅瞳也停了脚步,却忽然向旁一闪,只听一声低低的闷吼,
又有拳脚交加之声微微响起。陆菲嫣放下屈千竹,唯恐祝雅瞳身上有伤遭逢强敌,
急忙上前帮手。她心中暗道:祝夫人居然两招没能拿下敌手,看来此人武功甚是
不弱。奇的是他为何不发警讯,反而刻意压着声响,好像比我们还怕让人发现?

  还未赶到战局,就听来敌低声惊呼道:「祝夫人?」

  「邱万里?」祝雅瞳也是一阵惊喜!难道陷阵营已经赶到了此地?

  「属下见过祝夫人,陆仙子。」邱万里跪倒行礼摘去蒙面的黑巾,看他风尘
仆仆一脸憔悴,双目却闪着希冀的光芒,也不待人问便滔滔不绝道:「属下与齐
雪峰奉小韩将军之令入关中哨探,前几日见关中一带调兵遣将,齐雪峰已回去报
信,属下留在这里接应。」

  「甚好,甚好!」祝雅瞳闻言心中大定,韩归雁既然已在行动,长安一带就
不会长时间孤立无援。

  四人席地而坐,邱万里又将韩归雁见到杨兴昌,知道吴征将陷险境立即与韩
铁衣汇合,只消再坚持一段时日,援兵必至。长安城如今围得如铁桶一般,邱万
里不敢靠近,只能躲在这里等候接应,不想撞上了二女。

  「征儿在长安被困,我们正待去搭救,最迟到了天明必然与他汇合。你想尽
一切办法通知雁儿,将士们若前来,无论是谁都万万不要靠近长安城,更不要轻
举妄动。我们会寻良机杀出来,你们在外埋伏,伺机接应即可。我们三人联手足
可自保,你们若是贸然动手,万一失陷反增麻烦。记得对雁儿说,这话是我说的!
不得违抗!」祝雅瞳歇了一阵气力渐复,重之又重地嘱咐道。

  「是,属下记下了。」邱万里默念了几遍,又重复了一遍确认,才疑惑道:
「这位是……」

  「屈师太,我师妹。」祝雅瞳沉吟着,一时难下决断。

  「见过师太!」邱万里受教于柔惜雪,武功大进,一听是天阴门人,即刻行
礼。他也看出屈千竹脚下虚浮,似乎不会武功,忙道:「师太似乎有病在身?祝
夫人若信得过,可将师太交托与属下,属下一力承担保得师太平安。」

  「好!」祝雅瞳当机立断。带着失去武功的屈千竹闯龙潭虎穴的确束手束脚,
她向屈千竹道:「师妹就留在这里等待援兵,掌门师姐也必定会来,你们还能早
些见面。近日发生的事情,巨细靡遗都可对邱万里说清,以便他早日奏报,好做
打算。」

  「师姐安心去帮吴公子。」屈千竹早有不拖后腿之意,欣然应允。

  陆菲嫣与祝雅瞳一点头,齐齐施展轻功向长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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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一夫当关相濡以沫

  「天快亮了吧?」吴征抬起头来,漫天的繁星消失了一小半,天边虽还看不
见鱼肚白,但是黎明已不太远。

  黎明是个大多数时候都让喜欢的时刻。如果你睡得饱了,起身看着夜晚的黑
暗慢慢散去,光辉重又在天边升起,一切欣欣向荣,万物生长,仿佛生命在一刻
重新焕发了神采。但是对于孤魂野鬼来说,黎明就像是催命的钟声,当阳光升起,
魂魄就将烟消云散。

  吴征不知道自己和栾采晴是不是孤魂野鬼,但有人想把他们二人变成孤魂野
鬼,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从枪杆上起身。山崖上远远望去渺
小的人影,此刻却如一尊散发着万丈金光的神祗,数不清的眼睛齐刷刷向他看去。

  「吴大人,您想明白了么?」鲁仲文假寐了一夜着实困顿不堪,黎明已近在
眼前,见状强打精神起身。这一次他不再和颜悦色,苦口婆心地相劝,语声也低
沉严肃了许多。

  「想明白了,鲁大人,劳您陪了一夜,多有得罪。」吴征远远地欠身施礼,
待鲁仲文还是发自内心地敬重。

  「不会不会,应当的。」鲁仲文也拱手回礼,却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
道:「吴大人,岂不闻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辱大邻,贪愎而拙
交者,可亡也。吴大人潜入燕国,杀我重臣,此情此景之下,吴大人终究还是不
愿认祖归宗么?」

  吴征想了一夜,起身就先赔礼道歉,鲁仲文一下就能品出其中的味道。吴征
也歉然道:「鲁大人,不是不给您面子,而是思来想去,吴某的条件你们也答应
不得。索性,还是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吧。」

  「嗯,老夫懂了,言尽于此,吴大人……唉……」鲁仲文远望吴征,露出极
度失望之色又长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退入茫茫燕兵之中。至于那些
条件,吴征不说是给他留了颜面,不必再刨根问底。这一夜拖延无功而返,虽给
了吴征喘息之机,燕军同样借机加紧布置,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如吴征所言,各凭
本事!只是璃山脚下盘踞的万余燕军谁也听不见他心中所想:先帝外驱黑胡,内
灭祝家,原本是好的。可是先帝也未能想到他殡天之后盛国接纳吴府异军突起!
陛下却不能审时度势有容人之量,一意孤行,好大喜功。吴征被逼得走投无路,
宁死不肯降,这是前事之因,覆水难收。但若再叫他逃出生天,足可见他承天鸿
运,我大燕……危矣!天可怜见,务必保佑我大燕今日除去吴征,不使百年国祚
断绝……

  吴征目送鲁仲文顺着蜿蜒山路缓缓消失,这名老人已完成了他在璃山的最后
使命,黯然离去,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留下来的人都将以血作歌,以命相搏,
在无法调和的矛盾面前,用最原始野蛮方法解决问题的野兽!

  黎明在前,朗月西坠,金乌未生,随着漫天繁星忽然一同黯淡,天地之间即
将进入至暗时刻。璃山燕军营地里的篝火猛然一亮,似乎预料到了吴征的盘算,
不让他有机可乘。但吴征不管这些,栾采晴料定祝雅瞳必然按捺不住要冒险前来,
吴征必须提前动起来!蒯博延行军布阵之能非同小可,不在韩铁衣之下,如果不
能调动璃山布置严密的大军,祝雅瞳与陆菲嫣不明里面的情况,强行闯阵难保不
出意外。

  几乎与吴征一样的心思,燕军在吴征意动之时,抢先动手!

  「呛啷啷……」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山顶上豁然落下两根粗大的黑影!吴征
抬头一看,只见两根大铁链被巨力甩出画着大圈呼啸而下,链头上还装着倒钩。
若被钩上洞口,便是自山顶而下的两条长梯。吴征自不惧普通兵丁顺链梯而下,
但脑中一闪而过,足下发力在枪杆上一踩,迎着两条铁链弹去。

  两条粗大的铁链重逾千斤,凌空划着圆弧甩下,吴征就算钢筋铁骨也不敢硬
接,他借力打力,斜斜地在一根铁链侧面一击。那重逾千斤的铁链摇摇晃晃荡着
朝山壁边上甩去,叮当一声大响,链头上的倒钩还是钩在山壁上,只是方位偏了
五丈,与另一根勾住山壁的铁链像个大大的八字。吴征遥望山顶,见无数兵丁蚁
聚,顺着铁链攀爬下来。简天禄与严自珍尚未现身,吴征不敢远离洞口,好在刚
才的一击奏效,临近时燕兵只能顺着其中一根攻击洞口,压力减轻了不少。

  吴征扳着那根靠近洞口的铁链发力一拔,铁链像在山壁里生了根纹丝不动,
遂不再耗费气力。仅凭目测就能将这根铁链的长度制作得如此精准,吴征也不由
暗暗佩服。料想是蒯博延已赶到璃山,一切都在他布局之下,吴征心中盘算:瞳
瞳的武功大打折扣,我和菲菲以二敌四,就算简天禄和严自珍差了些,栾楚廷和
蒯博延却不好惹。唔……是以二敌四,还是敌三?栾楚廷,你有胆子在这里亲自
性命相搏么?

  正思虑间,顺铁链而下的燕兵已然逼近。打前站的燕兵身手不凡,其间还混
杂着大内高手,个个面目狰狞,也不知是惊惧交加,还是栾楚廷给许了什么宏愿,
拿吴征当封妻荫子的红货。大难当前,吴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至今没有韩铁衣派
人接应与施压葬天江一线,好让他安然突围的消息,栾楚廷好像什么都不管不顾,
把宝都压在了璃山。若自己没有身陷绝境,栾楚廷或许不会孤注一掷,想毕其功
于一役。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打破两国僵局的绝佳良机!

  良机归良机,自己被当成了鱼饵的感觉仍然不好受,吴征含怒向着铁链重重
一击!内力到处,离得近的燕军如遭雷震,身体一僵,再也抓不住铁链顺着山壁
滚了下去。一路上呼声不断,璃山间回荡着凄厉的惨叫。

  见吴征如此神威,本打算一鼓作气的燕军锐气顿挫。漆黑之中,吴征的目光
仿佛两道冷电扫来,燕军不自觉就停下攀爬的脚步。悬空在山壁上,几点篝火像
魔鬼的火眼,望之令人生怖,黑漆漆的崖底像一张血盆大口,正准备着择人而噬。

  吴征双目神光一扫,迅速估算了下距离,见简天禄与严自珍还未现身,他不
退入洞口稳守,反足下一点,抓着铁链向燕军冲去。苦修多年的轻功在这一刻施
展得淋漓尽致,山崖之上他像一朵青云,只振了几振便欺近燕兵!当先的燕兵大
吃一惊,身在山崖之上退无可退,心中狠劲激发,大吼一声抡起单刀便欲向吴征
头上劈去。

  单刀的寒光刚转了小半圈,吴征身若电闪,单掌按在他胁下,内力一吐,那
燕兵被震得远远飞出,惊惧到了极点的惨叫声再度在璃山间回荡。吴征一招既出,
手下不停,刚震飞一名燕兵,侧身让过戳来的长枪,顺手抓住枪杆!第二名燕兵
紧张之下用力过猛,被吴征一拽,再拿不住铁链也从山崖上跌落。

  转眼间两名燕兵惨死,篝火映照的微弱光亮看起来摄人心魄。吴征在山崖上
就像一道鬼影,陡峭的崖壁在他脚下如履平地,反观攻山的燕兵下饺子一样掉了
下来。不过片刻,山崖下便堆积了一大片燕兵尸体。偶有一两个尚未毙命的幸存
者,也摔得筋断骨折,气息奄奄,眼看活不长了。

  吴征头一低,放过毒龙般的鞭影在顶门掠去,右手又在身前一顿乱抓,不知
何时带上的鹿皮手套抓下满把的暗器,甩手一扬,那些喂了毒的暗器寒芒一闪,
又有数名燕兵惨呼着掉下山崖。

  「栾楚廷,你不会就这点能耐吧?」

  群山回荡着吴征的挑衅之言,燕兵们哑了一般,除了攻山时被吴征打落的之
外,一个个都把嘴皮子牢牢地封住。

  稀稀拉拉的星光几乎全然隐去,天地间只剩下军营里燃烧的篝火之光。吴征
翻腾着后跃落在山壁上,略微喘了喘气,内力复又充盈。简天禄与严自珍本该为
攻山主将,却至今没有现身。难道栾楚廷就想靠着茫茫多的燕兵活活耗死自己?
吴征目光一扫,豪情顿生,守着这处山崖洞口,自己就是万人敌,纵燕兵漫山遍
野,这样打下去又有何惧?他大喝一声,半山间仿佛响了道霹雳!当先的燕兵七
窍流血,像只破布袋子向山崖落了下去……

  长安城里宵禁已有好几日,就算白日里百姓出门采买也是战战兢兢,宽阔的
大街上只有匆匆来去的些许行人。到了夜间反而热闹了许多,来来往往巡弋的兵
丁点着辉煌的火把,把长安城照得如同白昼。

  两条人影从院角边闪过,身形之快让前脚后脚经过的巡城兵丁们都没能看见,
甚至不觉自己花了眼。若他们能看清,也会被她们骄人的身段所迷。祝雅瞳与陆
菲嫣隐在墙角,侧耳倾听左右无人,跃上一棵大树,藏身于枝叶之间。

  「征儿还在支撑,没有失手就是好事。」

  她们二人刚刚摸入长安城,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还不知吴征被困在
哪里,但见长安城里依然如临大敌,就知吴征还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半。

  「苍天保佑。」陆菲嫣默默祈祷,居然还念了篇短短的经文,也不知是不是
和柔惜雪学来的。

  「我去捉个兵丁,用离幻魔瞳拷问出征儿的下落……」

  「不好。」陆菲嫣断然拒绝道:「不管吴郎被困在哪里,都会有一场苦战,
姐姐施展神功大耗内力,划不来。」

  祝雅瞳心中也知不妥,她面上虽显平静,内心始终忐忑不安,恨不得立刻飞
到吴征身边助他一臂之力。美妇闻言深吸了口气平抑胸腔的闷气与急躁,道:「
那我们暂时分开,在长安城里探查一遍,要查出不难,就是一定要快!」

  「不,姐姐就藏在这里等待,我一人去就成!」陆菲嫣抹了把额头汗珠,道
:「我会尽快,姐姐养精蓄锐,稍候还有一场恶战。」

  「我能呆得住么?」祝雅瞳秀眉一蹙,眼珠子一转道:「我去偷些吃喝的来,
咱们就在这里汇合。」

  陆菲嫣也知她心急如焚,空等必然等不住,遂点头应允。正待分头行动,就
听璃山方向远远飘来若有若无的惨呼声,两人心头一紧又是一喜,那里隐隐约约
的火光几乎可以确定正是吴征受困之所。陆菲嫣立刻道:「我去探查清楚,回头
就来汇合。」

  「不,不对,不好。你探明了就出城南外十里,我们接了雕儿再去。征儿既
然困在璃山,必然占据了什么险要的隘口。平地上我们要攻进去力有不逮,只能
坐雕儿杀个出其不意!」祝雅瞳咬了咬牙道。她深知这一趟两人乘扑天雕杀进去
不算太难,但是扑天雕性命难保,进去不难,想要再出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眼下顾虑不到后面那么多,无论如何先与吴征汇合才是要事。陆菲嫣也咬了
咬牙应允,寻得空隙率先离了大树,趁夜向璃山方向摸去。她轻功卓绝,这一路
内力全无保留,风驰电掣般向着璃山飞奔。燕军在通往璃山的路上布置了重重暗
哨,陆菲嫣险险避过几处,看看行至中段,璃山已可遥遥在望,惨呼声清晰可闻。
陆菲嫣两分喜,八分忧,喜的是惨呼都是燕军的声音,忧的是只怕万一传来阵熟
悉的声音,又该怎生得了。

  出了长安城之后,美妇越发神思不属。三心二意之间踏入荒野,待耳际三面
传来轻微声响,心头大惊之下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忙着地一滚,借着天色漆黑伏
身于地,四肢伏地于矮矮的青草掩盖身形。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那个魔头!」西面的嘟囔声虽低,仍瞒不
过陆菲嫣的耳朵。巡弋的兵丁满腹牢骚,话里又俱是恐惧道:「那人能杀死丘大
将军的能耐,让我们去捉拿,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你小声些,什长马上过来。」另一个兵丁低喝一声,片刻后忍不住也抱怨
道:「狗娘养的!要拿他就不知道有多难,偏生还要攻山!璃山的悬崖,是人上
的去么?」

  兵丁们连声抱怨,陆菲嫣等候了一会,另外东北两面的兵丁却都止步在了原
地。美妇深深自责,自打吴征去救栾采晴,于情于理,陆菲嫣都深深支持,也没
有丝毫怨怼。但是吴征离去孤身犯险,似乎将她的心也带走了,连日来心惊肉跳。
眼下正值吴征深陷重围,最能帮上忙的外援就是自己,可是自己方寸大失……

  陆菲嫣闭目悠长地吸了口气,鼻尖传来青草的芳香,心思大定,再睁眼时神
智清明,一瞬间便理清思绪。不能再等下去,燕兵满路都是侦查哨探,想要神不
知鬼不觉地摸进去无异痴人说梦。陆菲嫣莲足轻点,贴着地游移到东面两名燕兵
身侧,出手如电,那两名燕兵连吭都没吭一声便软倒在地。陆菲嫣四肢趴于地,
像捕食中的母虎一样继续伏行向北面挨去。待靠近了猎物,这只母虎已饿得双目
发红,一扑之势如白驹过隙绝不容失手。陆菲嫣双掌切在两名燕兵的喉咙,反手
一肘打在另一名燕兵后脑。

  刚料理了两处,原本躲藏之处的三个兵丁听得不远处的同僚忽然没了动静,
立刻回过神来。一名燕兵亮起火折子欲点燃火把,另一名燕兵张口欲呼,就见一
道黑影鬼魅般飘至身前。他尚未呼喊,就见鬼影忽然消失,身边的火把虽已点燃,
同僚却安静地倒了下去。紧接着头上一沉,大力压来双腿发软,仰面倒了下去。
这才看见一名美妇踩倒了自己,一只玉足正踏在喉结上,只要稍有动静,便是喉
骨尽碎,命丧当场。

  「吴征在哪里?」

  兵丁见那美妇一身污渍,连绝色容颜上都沾了雨后湿泥,但她全然不顾这些,
双目冷厉,虽在静待回答,也看不出多少耐心。这兵丁见过战场生死,迅速冷静
下来道:「吴征被大军围困在璃山,你也猜得到,又何必问我?多的,我也不知。」

  「很好。」陆菲嫣确认无虞,道:「你运气还不错。」兵丁身上几处大穴一
痛,就此晕去。

  陆菲嫣远远朝璃山望了一眼,心中暗道:「吴郎,务必等着我!」遂回头离
去。她不入长安城,从城外绕路赶往约定地点与祝雅瞳汇合。这一路她奔行不急,
一边调整着气息内力。连番恶战加上担惊受怕,陆菲嫣的损耗同样巨大,她放缓
了脚步,务求能以较好的状态来面对接下来的苦战。

  来到约定地点,祝雅瞳提了个大背囊,也不知装了多少吃的喝的。陆菲嫣会
心一笑,这个天色,大多数人家刚刚起床,也弄不到什么美味佳肴。祝雅瞳也不
知劫掠了多少人家才抢来那么多吃食。

  「哦?怎地好像不同了?」祝雅瞳一见陆菲嫣,立觉她比前大有不同,绝顶
高手的镇定沉稳与从容不迫又回到她的身上。

  「吴郎被困在璃山,远远地能听见喊杀声。」陆菲嫣接过祝雅瞳递来的食水,
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道:「路上我遇到了几名燕兵,都在抱怨栾楚廷下令要他们
攻山,我看攻山只是做个样子,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往璃山一路上
暗哨重重,璃山附近更是围得铁桶似的,仅剩的道路,就是乘扑天雕从空中杀进
去。」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吧?」祝雅瞳抚摸着扑天雕,大鸟是他们能成功脱困的
唯一倚仗。现在被迫要用来杀进璃山救吴征,她们武功超卓,但在万军丛中想保
下突阵的扑天雕势所难为。吴征有倒悬之危,逃出去都是后话,扑天雕忠心耿耿,
也不得不舍弃。

  「必定是了!栾楚廷不求一下子将我们一网打尽,只想布下天罗地网,将我
们困住耗死在里面。小妹想,这些且容后再虑,先与吴郎汇合一处,耐心等待。
这样的大军在狭窄山路上布阵,协调极难,我们的机会总能出现。」陆菲嫣刚毅
果决,言下之意,都是要与吴征共存亡。

  祝雅瞳又摸摸了两只扑天雕毛绒绒的顶门,将食水包裹好负在背上,此时天
色正暗,群星隐退,朗月西坠,金乌未生。两人跃上扑天雕,大鸟连连振翅,利
箭般隐没入云层里。

               …………

  吴征在璃山八面威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甚至不需要死守洞口,而在山
崖上纵高伏低,抵挡延绵而下的两路燕兵。战斗惨烈,燕兵的尸体在山脚下都堆
成了一座小山,山崖上亦溅满了斑斑血迹。但对吴征而言压力并不大,绝顶的轻
功在山崖上的优势难以估量,唯一能对他形成压力的,只有燕兵的茫茫人海,这
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吴征一直在怀疑,也在期待栾楚廷将燕兵这样派上
来送死,会引发营啸!他出手时没有丝毫的留情,顺着铁链攻山来到面前的燕兵,
无一存活,且大都死状极惨。他顺手抓过一杆刺来的长矛,手腕一抖,那燕兵被
吴征反挑而起,远远朝山崖坠了下去。此前连连出声嘲讽栾楚廷,也不知道燕兵
得到了什么严令,除了直接与吴征厮杀时的呐喊声之外,全无半点回馈。

  吴征急速吐纳了两口,丹田里内力充盈,这样打下去,就算燕兵毫不停歇地
攻山一整日,自己尽可坚持得下来!双掌齐出震飞两名燕兵,吴征大呼道:「栾
楚廷,你莫不是想让军士的尸体在山脚下堆成人梯来攻山么?」

  空山寂寂,回应的只有又一声惨呼。吴征一夫当关,大占地利,看似气势汹
汹的燕兵展不开阵型,上来的一两名燕兵与吴征放对,岂有一合之敌?吴征越打
越是轻松,也越是放松。天边即将迎来朝阳,熬过最艰难时刻的曙光也像即将破
暗而出的红日一样,正冉冉升起……

  星月一同在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至暗时刻终于到来。吴征听得耳旁风声
响起,这一回暗器的啸声轻微,全无破风时的锐劲之感。倒似夜语呢喃,吟吟哦
哦,催人入眠般轻微婉转。当是此时,山脚下冲天燃起,烧得崖壁上影影崇崇的
篝火被燕兵同时用牛皮毡子一盖,火光登时熄灭!天地间变作一团漆黑,吴征的
目力早已练得可黑夜视物,但这突然而来的黑暗还是让他受了影响!

  牛毛针,铁菩提,如意珠……为了出其不意地对付吴征,各式轻巧的暗器若
有若无,却来得又快又猛,显是高手所发,吴征竟然无暇躲避!顺着铁链攻山的
燕兵丛中,一人借着吴征不适应火光的短暂一瞬,双足发力在山崖上一蹬,在一
蓬暗器中如影随形,竟与劲射的暗器一样地快!

  强猛似五石劲弩发射,飘忽像云端飘行的羽箭,暗器已有夺命之忧,这名高
手的威胁远强于暗器!二者合而为一,齐扑猝不及防的吴征面门。

  戒心再强,时刻长了就会放松,这是人之常情。吴征正略有懈怠,又失了视
线,他索性闭上双目使开观风听雨,周遭一切在脑海中尽放。他虽惊不乱,丹田
里一提气,双掌连连齐发,澎湃的内力随着掌力虚空发出,那一蓬轻巧暗器被劲
风扫过,纷纷失了准头偏去。吴征的内力不如祝雅瞳精纯,可以以剑为凭,聚气
成芒。但这劈空掌以他浑厚的内力为依托,同样威力绝伦!暗器无功,袭击的高
手却长身一振,下扑之势何止强了数倍?原本与暗器相当的速度也陡然猛涨,连
吴征的劈空掌力也被他双手一阵挥舞打散。

  「蒯博延!」吴征心头火起,大怒喝道!

  吴征还是第一次见到蒯博延,但是当年在寿昌城头,蒯博延口出妄言吴征听
说后一直记在心底,对此人的凶狠冷血心有余悸,对他的不择手段又憎恨无比!
像这种人,说得出就敢做也一定会做。吴征不能想象若是寿昌之战祝雅瞳有半点
失手,会遭逢怎样的厄运。就算祝雅瞳武功高绝,足以全身而退,他羞辱祝雅瞳
之言吴征也绝不能忍受,不论出于任何因由!

  蒯博延面色阴鸷,一扑而下一往无前,仿佛要一把抱住吴征一同翻滚至崖底
同归于尽。他来得好快,须臾就到了吴征面前。从星火齐灭到蒯博延突袭只是短
短的一瞬,吴征视力还在不适中,蒯博延居高临下,吴征居于下风,心中怒火熊
熊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想到这一手,更想不到率先出手的居然会是布
置号令万军的蒯博延!

  动手打先锋的是蒯博延,简天禄在哪里?严自珍又在哪里?

  势危!大危!

  吴征不敢退,十指一扣,朝着蒯博延枯瘦的鹰爪便抓过了过去。双掌甫接,
四手便死死扣在一处。山脚下传来大鸟鸣叫,铁链上的燕军丛中又有一人飞身而
下。吴征一猜便知简严二人一上一下攻到!

  敌人太过了解自己,既然吴征拼死救出栾采晴,栾采晴就成了自己的软肋。
就凭栾采晴一人守着洞口,绝无法抵挡简严任何一人。吴征听扑下那人的风声,
知是简天禄。他避无可避,双掌一发力欲甩出蒯博延,但蒯博延足下生根,双掌
更是牢牢扣死,急切间甩不脱。吴征变招奇快,掌力一吐内力奔涌,半道又一收,
蒯博延自然而然地抵抗,不想吴征内力一扯,他便扑了个空。吴征足下发力,终
于将蒯博延扯离崖壁,两人一同从悬崖坠落。

  两人坠得好快,简天禄扑了个空。吴征双目一睁,重复清明,朝着蒯博延狞
笑道:「来啊,一起死啊!」

  「你舍不得。」蒯博延冷冷淡淡,不为所动,借着吴征撤力的良机,一身内
力提到极限:「但你还是要死!」

  吴征收起笑容,鄙夷又重视地看着蒯博延道:「丘元焕虽然不是男人,好歹
是个人。你啊,你根本就不是人!」

  「嘭」地一声大响。吴征摔落时就对准了藏身洞口的圆台,他被蒯博延缠住
脱不得身,唯有此法才能快速返回守护洞口。双足踏上实地,吴征略微心安,但
蒯博延苦修三十余年,比简天禄与严自珍强了不少,内力不逊于他。居高临下又
占先机,吴征被震得腿骨发疼,更支不住这股大力,不得已单膝跪地,双臂也被
压了寸许,这才堪堪抵住。

  还未能喘一口气,简天禄与严自珍一上一下也到。蒯博延精心布置,每一分
每一寸的细节都完美无瑕,势要一举擒拿吴征!

  「栾楚廷呢?他还不敢来?」吴征百忙中大吼一句,洞口虽小,他双臂也被
牵制,危机中顺势躺倒在地,双足分踢简严二人。一招朴实的「玉兔蹬鹰」此时
使出妙到毫巅。但他一心三用,蒯博延一个翻身从他头顶翻过,扯着双臂要将他
拽下洞口。

  吴征忙使千斤坠,他倒在地上稳不住身形,看着就要被蒯博延拽离。危急中
一根枪杆从洞穴里伸出,吴征膝弯勾住枪杆,依然稳不住!栾采晴握着枪杆的另
一端,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枪杆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撞上洞穴山壁,卡了个正着!
吴征情知这是天赐良机,一侧身单腿勾住枪杆,飞起一脚踢开简天禄的点穴撅,
拼着硬受了严自珍一记铁掌!双掌运起浑身内力,朝蒯博延击去!

  蒯博延正奋力拉扯,吴征搏命狠劲爆发的力量之大,让他大吃一惊!不想吴
征在困境死局之中,依然沉着冷静,还留着余力不急不躁,在关键时刻一举发力。
他原本就向外拉扯,吴征全力迸发,更将他推了出去。也不知吴征又使了什么武
功,手掌一时间变得滑似游鱼,终于挣脱束缚!

  严自珍一掌得手,心中大喜,铁掌一招「石破天惊」,朝着吴征小腹击下!

  这两掌击得实了,就算吴征钢筋铁骨也得内脏破裂,身负重伤。料想吴征刚
吃了自己力道十足的一掌,哪里还有余力接下?不想两掌刚出,吴征双手已得自
由,一招如封似闭锁住简天禄的点穴撅,双膝一挺,硬生生吃下严自珍的铁掌。

  严自珍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吴征分明结结实实吃了自己一掌,在以一敌三
之下,不可能全力抵抗这一掌,可却像没事人似的,游刃有余地接招拆招。严自
珍一身武功全在一双苦修的铁掌上,吴征以膝盖抵敌。膝盖这个部位虽坚不韧,
吴征信手拈来,转危为安。

  他哪里知道吴征的武功之驳杂。严自珍的铁掌虽可开碑裂石,吴征以《道理
诀》应对,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卸去大半力道,自然抵受得住。章大娘的铁膝功是
独门绝技,吴征抽空也修习了些,仓促之下使出,大有奇效。

  虽暂时脱困,吴征危机未除。简天禄与严自珍攻势不断,被甩脱的蒯博延片
刻间又翻上洞口夹攻,吴征连起身都办不到,只能侧身躺在地上,四肢并用,左
支右拙,堪堪守住洞口。

  栾采晴在洞穴通道内,他只看得见吴征宽阔的背影。三大绝顶高手联袂攻击
让她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出手的招数,又怎不知吴征危在旦夕。美妇几度忍不
住想帮忙,又生生按捺住担忧,死死咬着银牙,一言不发,一声不吭,不觉泪水
已在眼眶里打转。

  吴征回到长安,其实在她预料之内,这一路的危急存亡,艰辛困苦也曾想过。
但是一切都活生生的在眼前发生,那种直达灵魂的震动又岂是光凭脑子想一想可
以比拟?此刻美妇心中只有害怕,还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我会不会终究害死了他……他还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在三大高手的围
攻之下熬过去……」栾采晴心惊肉跳,在看不清的拳脚交加里,吴征像风中的枯
木,摇摇欲坠。心中的无力感更让她怨气冲天:「祝雅瞳,你的宝贝儿子危在旦
夕!你究竟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

  吴征心无杂念,全力运使「道理诀」,纷乱的拳脚落在眼中,井然有序。在
绝境之中,人的潜力全数激发,「道理诀」的精妙在此刻纤毫毕现,使吴征得以
以一敌三。相比当日围攻丘元焕,吴征占据地利,对手的实力也逊于他和祝雅瞳
陆菲嫣联手,虽全然居于下风,尚能勉强支撑得住。

  天边终于传来一线亮光。

  自蒯博延偷袭起,吴征几次险死还生,其实只过去片刻,天地间的至暗终于
过去,栾采晴像等了一生那么久。她长舒了一口气,迎着朝阳露齿一笑,又咬牙
恨声,一喜一怒风情万种道:「祝雅瞳,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么狠心,
要抛下我们不管!」

  简天禄大吃一惊,祝雅瞳怎会来得如此悄无声息?当即不自觉地回头望去。

  「莫上她当!」蒯博延怒叫一声,又尖又细。简天禄幡然醒悟,急急回过头
来。栾采晴那神态颜色实在太过逼真自然,自己本身也是压力如山,一时不查上
了个小当。

  「哈哈,是个死太监!」简天禄分心,吴征压力骤轻,但他并未反击,甚至
未想着起身。只是借着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当儿见缝插针地迅速调息了两口,顺便
嘲弄了一句。倒在地上看似艰难,实则正应当下地利之优,其中几次实在招架不
过来,硬吃了一记重手也能及时使出移花接木卸去大半力道。吴征发现了其中妙
处,心下更定,绝不冒进半点。

  「哎呀,祝雅瞳,快点来救人!你来晚啦……」栾采晴悠哉淡然,就在洞穴
通道里抱膝而坐,甚至拿了把小木梳打理眉目秀发,不多时就叫一声,喊一声。
她声音甜美,运起内力从甬道里喊出,声浪滚滚在洞石间来回震荡,一透出洞口
就向群山响彻。

  人心实在是很奇怪的东西。围攻丘元焕时,大占上风的吴征心里没有一丝一
毫的喜悦,反而比丘元焕还要紧张。燕国的增援从皇宫赶来,分明算准了时间,
吴征同样无法心如止水。现在的吴征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苦撑良久,心里却没
有半点气馁。栾采晴所言当然是假,只每喊一句,都或多或少让敌人分心,同时
不断地提醒吴征,莫要忘了我还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既然说过未得你的允可
决不许出手,那我不帮倒忙,但我一直在这里!

  朝阳彻底跳出山头,吴征苦苦支撑到现在已属难能。拳风掌影暴雨一样袭来,
初时吴征尚能反击个一拳两脚,时刻一长便越发难以对付。他心仍不乱,像一灯
烛火被吹得摇摇欲坠,看着衰而不弱,微而不竭,实际也风雨飘摇,火光随时可
能变作一缕青烟。

  洞穴口放眼看去,视线极佳,天际与青山绿水一望无际。吴征聚精会神间,
还是看见一个小黑点从云端冲下,箭射而来。

  「祝雅瞳,还在看什么看?赶紧下来帮把手呀……」栾采晴娇声阵阵,依然
回荡群山。

  「在赶了在赶了,不要催啦……」祝雅瞳憨俏的回应声从空中传来,一同回
荡在群山之间。

            第五章家规如山强敌可破

  扑天雕驮着祝雅瞳与陆菲嫣从云端现身。那大鸟忠心耿耿,在陆菲嫣的呼喝
下奋力扇了两扇遮天般宽广的翅膀,旋即双翅一收,像只利箭笔直地劲急冲向洞
穴口。

  栾采晴松了一大口气,她对心中记恨二十余年,块垒始终不去。在她眼里,
优雅端庄的祝雅瞳看着说不出地假仁假义,就连温柔甜美的声音,一贯听起来都
觉得矫揉做作,令她生厌。只这一刻,栾采晴从山洞里还看不见祝雅瞳,却觉得
这句话像天外玄音,悦耳无比。

  「呵!」吴征见强援终于到来,扑天雕在空中居然未遇丝毫阻截,看看已扑
到山尖。他一时还想不到后续的危机,当下精神大振,以肩膀硬吃了严自珍一记
铁掌,双腿一旋荡开蒯博延狠毒的撩阴手,简天禄的点穴撅已戳近双目,但吴征
的拇指竖起,正点向他手腕脉门要穴。

  简天禄杀招使到一半,他哪有吴征拼死一搏的狠劲,何况这一戳先至,还是
吴征的拇指先到也未可知,当即收手。祝雅瞳与陆菲嫣来得好快,转眼间已入眼
帘,她们虽是女子,盛名素著,又携刚阵斩丘元焕的余威。三人不敢再耽搁,纷
纷左右跃开。吴征趁势翻身而起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个功夫实在太差,打了半
天,不过如此嘛。还是唤上栾楚廷,你们四个联手再来打过!」这一声又酸又臭,
简直当面说栾楚廷毫无胆色,这么大好的时机都不敢出手一搏,白白放了吴征一
条生路。吴征自己也心知肚明,苦战中不敢出声讥讽,唯恐惹怒了栾楚廷含愤出
手,那是真的难以招架。眼下强援已至,吴征再无所惧。

  「陛下会亲手斩下你的首级,不必着急。」蒯博延冷冰冰应道。

  也不知道哪里响起阵唿哨声,山顶上突现三排强弓手。这些弓手个个孔武有
力,手持五石强弓,一看就是军中久经沙场的老兵。弓手一现身,扯开强弓,几
乎同时箭矢如雨,铺天盖地朝祝雅瞳与陆菲嫣射去。

  弓手们训练有素,弓技出色,三排箭雨以不同的角度发出,旋即又是三排,
再是三排,这些弓手竟齐齐发射连珠箭雨,扑天雕前进的路线几乎被封得风雨不
透。陆菲嫣手持「魔眼」,口中唿哨着扑天雕继续前进。那雕儿虽具灵性识得危
险,但在主人命令之下奋勇穿入箭林。祝雅瞳与陆菲嫣同时挥舞宝剑,箭枝从山
顶发射,带着啸声厉厉,势大力沉,即使二女身负绝世武功,拨打起来也颇加费
力。祝雅瞳有伤在身,功力未复,陆菲嫣小心在意地帮衬着拨开箭枝。不一时,
二女虽毫发无损,扑天雕在剑光范围之外巨大的身躯上却被利箭透体而入。大鸟
凄声哀鸣,连中了熟识箭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在空中失去了所有气力,一头栽了下
去。

  陆菲嫣与祝雅瞳齐齐飞身而起,扑天雕以性命为代价将她们送到吴征身前三
丈处,二女轻功卓绝,在箭雨笼罩之下似天外飞仙御空前行。吴征接过一杆长枪,
亦飞身而起,枪身被他舞得似一顶黄罗伞盖,风雨不透,接应着二女安然落在洞
穴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险死还生之下重聚,吴征百感交集。尚不及温存宽慰一
番,翻目山脚见璃山虽被围得铁桶似的,山脚下却留出了一片空地,显是早早为
了山顶这一蓬箭雨做足了准备,以免误伤燕军。吴征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不
善行军布阵,暗恨若是韩归雁在这里,必能早早看出端倪,或许能保下扑天雕一
条性命。爱侣心中愤怒,陆菲嫣心有灵犀,吴征苦战之后气力不济,美妇向着山
壁上砰砰两掌打下一片碎石来。那碎石到了绝顶高手的手上,便成了杀人的利器。
陆菲嫣含恨向着山脚射出碎石,山脚下的燕兵躲避不及,登时伤了十余人,更有
数人被碎石穿脑而入,死于非命。

  蒯博延一番精心算计,居然取不下吴征性命,心中也不得不服。好在射杀了
大鸟,折断了吴征的翅膀。任你有再多的绝世高手一夫当关,这山洞终究是一处
绝地,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他目光向着吴征阴阴地一扫,又一瞟祝雅瞳与陆菲
嫣,冷冷一笑,挥手招呼简天禄与严自珍跃落山崖,消失在万军丛中。

  吴征强撑的一口气这才终于松开,这一松,立觉手足乏力,硬受了拳脚的地
方隐隐生疼。但四人终于重聚,心中激动,三人顺着甬道猫着腰返回洞穴,忍不
住将二女一同拥在怀里。三颗心房仿佛汇聚在他胸腔里一同有力地跳动,感受着
女子娇躯的温软玲珑,鼻间又飘来她们的香气与汗湿潮糯之意,这一路的辛苦艰
难,尽在其中。解开祝雅瞳身上的包裹,携着她们在石桌旁坐定,见栾采晴支着
下颌,目光扑闪扑闪,竟未出声打扰。

  祝雅瞳打开包裹,一边打量着山洞向栾采晴道:「这是你找的地方?还真是
处神仙洞府。」

  栾采晴唇瓣一撅,翻了个白眼冷哼道:「谁要你来卖好。」与吴征之间发生
的事情羞于启齿,大家心照不宣。栾采晴心中千肯万肯,但左思右想,终是又让
祝雅瞳算计了一回,没点火气是不可能的。

  此时山洞里香气扑鼻,祝雅瞳带来的包裹里有十来个油纸包,不仅有三十余
个白面肉包子,还有各式卤好的猪肉,甚至还有两只烤制的肥鸡。白面肉包子刚
刚蒸好出笼,尚是热的。卤肉与烤鸡都是隔夜,虽凉的透了,吴征与栾采晴连啃
了几餐硬馒头,一见双眼便放绿光,哪还管得是凉是热,顿觉饥肠辘辘。

  吴征撕下一条鸡腿递给栾采晴,自己扭下鸡脖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连骨头
一起吃进肚子里。又觉不够果腹,撕了几片鸡胸肉咽下,见栾采晴也停了嘴,祝
雅瞳与陆菲嫣尚不觉饥饿,才把吃食用油纸包回。

  「娘,你的伤势如何了?」祝雅瞳与陆菲嫣脸上倦容难掩,尤其祝雅瞳,眼
眸里神光黯淡,只显露出吴征平安无事的欣慰与放心。

  「好了三成,再调息个三两日也就差不多了,不碍事。这些天都是菲菲忙里
忙外,娘就闲的慌。」让吴征来救栾采晴,是她觉得必须要做的事,也是这两日
来她心中最为后悔,最为后怕的事,可说五味杂陈。此时对着吴征左看右看,看
了又看,见爱子苦战之后气力不济,但神采奕奕,方才吴征力战强敌死守洞口也
看在眼里,不由大是心疼,又是得意。做母亲的就是这样,就算孩子成了顶天立
地的男子汉,在他眼里还是像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事事要她照顾,事事要她操心
——就算是穿个衣服,都恨不得上去帮忙。

  吴征又看向陆菲嫣,媚极阴阳的美妇人此刻一身脏污,脸上的泥渍都顾不得
擦去。女子越美丽,越是在意容貌,看陆菲嫣的样子,好像对自己当下茫然不知。
吴征起身在她背后,撩开鬓边垂丝长发,伸手一擦脸颊旁的泥渍。春季的湿泥此
时已干结,吴征一擦像砂砾一样掉下,陆菲嫣这才惊觉,吃痛般微微一缩。

  「你呀……怎地弄得比我还狼狈些。」泥渍不仅在脸颊,连发丝上都沾了不
少,吴征取来木梳,轻轻刮下发丝上的小泥球。

  「可能是昨夜偷听燕兵说话,趴在泥地里,一时不查……也全然忘了这些。」
陆菲嫣心中甜甜,又向祝雅瞳投去娇嗔目光。自己的狼狈祝雅瞳当然看见了,她
却只字不提,不就是要给吴征看么。

  「辛苦娘子。」吴征蹲下身从背后环住陆菲嫣腰肢,情不自禁双手一紧。这
一趟险死还生,只觉此刻温馨无比。

  「这一点事没有辛苦,你平安就好……啊哟……」娇躯一轻,忽然被横抱而
起,陆菲嫣无意识地双臂环住吴征脖颈。她不知吴征要干什么,跟祝雅瞳早已坦
诚相见还好,但毕竟还有栾采晴在场,不由娇羞无比,垂首轻声道:「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后面还有一眼温泉,累得你连番奔波弄得这般狼狈,帮你清洗
干净难道不应该?」吴征笑眯眯地抱着陆菲嫣来到温泉旁,伸手将她剥得白羊儿
似的。

  自结合以来,多年过去,爱侣的娇躯没有一丝一毫的走形,依然性感迷人,
魅惑世间。但此刻两人不涉情欲,吴征将陆菲嫣放入池中,捧起泉水兜在她秀发
上,细细清洗。待洗净了秀发,又将她脸颊的泥渍洗去,吴征还想帮陆菲嫣洗净
娇躯,却被美妇抓住了手。

  陆菲嫣娇羞摇头。吴征常帮自己清洗娇躯,在府上不妨事,但在这里被他抚
乳揉臀,就连密处的褶皱都要被细细地清洗干净,必然忍受不住。美妇朝外使了
个眼色,示意当下不可如此,更不可冷落了祝雅瞳,遂将脖颈沉入水中,自行清
洗起来。此刻才觉这一眼温泉浸在其中舒适无比,先前泉水再滑,又怎及情郎粗
糙的大手。

  吴征返回前面,一样抱起祝雅瞳送到温泉边,宽衣解带。相比陆菲嫣,祝雅
瞳此刻居然要大方许多,笑吟吟地看着吴征目不转睛,任他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
沉在温泉里合上双眸,极尽享受吴征孝与爱的双重侍奉。吴征不仅将祝雅瞳的秀
发洗净,还为她好生按摩了一番脖颈与香肩,看祝雅瞳沉沉地几乎睡着,才悄然
离开。

  吴征一走,祝雅瞳便即清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颇具少女娇俏之气。
陆菲嫣轻轻游到她身边,指了指洞外轻声道:「姐姐,你看他们是否……」

  「难道有疑问?你看看公主那个担心的样子。」祝雅瞳嘟起唇瓣,又觉好笑,
又觉嫉妒。

  「我是奇怪,以栾公主的性子,任由吴郎这样待我们还能不闹腾?」

  「人心都是肉长的。哎……征儿回来救她,独闯龙潭虎穴,她心里也明白,
没有我们首肯,征儿也来不了。她就是任性脾气大,人真的不坏,这些道理也一
清二楚,否则也不会容她住在府里。」见到了吴征安然无恙,祝雅瞳此时后怕更
多,却又忍不住低声窃笑道:「还有啊,别以为她不闹腾,只是没到时候,一会
儿看她还会跟咱们客气?她刚跟征儿定情,再晓得事理,哪里见得征儿在她眼前
就和咱们卿卿我我?嘻嘻,这点事情,菲菲难道不明白?」

  陆菲嫣羞得一头低进高耸的胸脯里去。当年她与吴征初定情不久,祝雅瞳只
是来到府上,陆菲嫣立觉受到极大威胁,醋意大作。当夜就大发娇嗔,与吴征连
连鏖战,又得多番宽慰,这才稍稍平下醋意。栾采晴的性格可不像陆菲嫣温和柔
软,多半更加忍不得。

  前洞传来声响,二女对视一眼,齐齐抿嘴窃笑,双臂扒上池边,一同偷听。

  「怎么?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了?」栾采晴双眸瞪得像两只要喷火的金铃,
万分不满,可吴征弯腰的时候,她又立刻舒展双臂张开怀抱,受了气又急需安慰。

  「要不是有你帮忙,我未必撑得住那么久。」吴征不搭她的话,只上了草床,
盘膝坐下,将栾采晴的翘臀在两腿间一放,就此搂住。

  栾采晴的火气登时消去,这一路患难与共,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在她心中
亦是万分珍惜。祝雅瞳与陆菲嫣的样子,她一丝不落地全看在眼里,扪心自问,
换了是眼下祝雅瞳遇难,她自己又能不能毫不犹豫地让吴征孤身前去救人?她不
知道。

  火气一消,一肚子机灵古怪立刻又占据了脑海。栾采晴眼珠子一转问道:「
嗳,你们家的家法,是怎么样的?」

  吴征露出欣然微笑。栾采晴在吴府安居已久,但是家法与她无关。吴征并不
知道她为何忽然问这些,只是想起家法便想起吴府,天大地大,只有那一方府院
是自己最温馨,也最眷恋的小天地:「那要看犯了什么错,轻的嘛,比如要当着
大家的面痛陈前非,重一些的,呵呵,比如要打屁股,还得当着大家的面。最重
的,逐出吴府也是有的。不过我们的家法没那么多细枝末节,你不需要担心,我
也不担心你会犯什么天大的错误。你在府上时间久了,见过谁受家法么?」

  「那倒是没有见过,但是你们私下罚些羞羞的家法,我又看不见。」栾采晴
纤指挠着下颌,出神问道:「那,如果你下的严令,还有人犯了,要罚什么?」

  「那起码要打屁股了。我一般都随大家去,假若下什么严令,一定是事关重
大,这样还敢再犯,哪里能惯得的?」

  「就是!就是这道理,绝对不能惯!」栾采晴眨了眨媚目,道:「那你怎么
还不对我执行家法?」

  「为何?」吴征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又冒出什么奇思妙想,莫名其妙地犯
什么家法了?

  「你出去的时候,对我下的什么令来着?」栾采晴笑眯眯地一点洞口,奋力
为自己争取受家法的机会,居然还得意洋洋。

  「我说……让你呆在哪里,你就呆在哪里。我没让你出手,你不准出手。」
吴征回忆了一番,确认没记错,狐疑道:「你不一直乖乖地呆在洞里,也没出手
啊。」

  「谁说我没出手?谁说我没出手?」栾采晴柳眉一竖,忿忿不平道:「你不
是刚说了,没有我帮忙你撑不了那么久。这还不叫出手?你下令了么?你让我出
手了么?」

  「呃……没……没有……」吴征哑口无言,心想这样也行?

  「就是嘛,不管怎么说,我违反了老爷的严令,犯了家法,请老爷家法处置,
狠狠地责罚。」栾采晴趾高气昂地仰着螓首,语声娇柔,娇躯扭拧着撒娇。

  「好。」吴征无奈摇头,横抱着栾采晴起身来到后洞温泉,一样把她剥得干
干净净后趴架在池边。一双玉腿沉入水里,圆圆翘翘的臀儿却高撅在水面上,仿
佛浮了起来。腿根圆润,臀儿更是饱满,缝隙中一抹乌黑与肉红相映成辉。吴征
肃容道:「栾采晴违抗老爷的严令,立刻家法惩戒,绝不姑息。」

  栾采晴迫不及待,还把臀儿摇了几摇道:「请老爷责罚。」

  一连六声的脆响,一边臀瓣三下。说轻不轻,指印清晰可见,说重不重,挨
罚的没有痛呼更像呻吟。吴征在栾采晴鼻翼上捏了捏笑道:「遂了你的意了没?」

  「嘻嘻,满足了。」栾采晴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也沉入温泉里。

  「以后都是一家人,大家好好相处。」吴征返身取了三套衣物在池水边放好,
道:「你们好好歇息,我去守着洞口。」

  四人心照不宣,吴征用这种特异的方式宣告了栾采晴的新身份。这处小小的
温泉此刻美若仙池,吴征却实在一刻都不敢再呆下去,几乎落荒而逃,只怕跑得
慢了,意志便要彻底崩溃,陷落进去再也出不来。

  燕国的进攻受挫,按道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吴征不敢松懈。三美同在沐
浴,这是何等香艳的场面,吴征本可遍尝绝色之温柔,形势不允许,吴征自己也
没有太多的心思。

  再有三日,祝雅瞳伤势愈可,就是他们最强盛的时刻,那时如果再无力突围,
真要彻彻底底被困死在这里。山洞外的燕兵依然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天
空中还多了许多大鸟盘旋。将祝雅瞳与陆菲嫣放了进来,射杀了扑天雕,这条通
路又重新封锁。燕兵一夜进攻无果,也见识了此地的易守难攻。这些百战之兵再
勇猛也难免有怯意,白白送死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蒯博延若是接下来只让燕兵
围困璃山,等吴征食水耗尽了自行出来,必然大得军心拥戴。想清了这一节,吴
征眉头一皱,这人阴险狠毒,辣手无情,一步步的算计堪称绝妙,着实难缠。他
想来想去,陆路就是绝路,绝不可走。唯一的路径,也只有天上这一条路了。

  待了小半时辰,三女沐浴得尽兴才一同穿戴整齐了回到前洞。吴征扭头看去,
见佳人新浴,出尘脱俗,半湿的长发披散而下,一个个美得不可方物。吴征看得
心旷神怡,不由精神大振,所有的烦恼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看了,你也赶紧去洗一洗。」祝雅瞳摊着云鬓连抖,似乎想让长发干得
快一些,朝洞口一扬首道:「我们来看着。」

  「不用看着啦,这时候谁会来攻山,谁就是脑子有毛病,都安心歇着。」栾
采晴懒懒散散地落座,抱怨道:「拿了这么多吃的,怎不装两壶好酒来?」

  陆菲嫣走到吴征身边,推着他向后洞温泉走去,一边也脱下他的长袍温柔道
:「快去吧,洗净了大家说说话。」

  吴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温泉澡,神清气爽,走回前洞时猛然想起一事,道:
「屈师太呢?」也是连番遇难,重逢祝雅瞳与陆菲嫣太过快慰,一时就把不相熟
的屈千竹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在路上遇见了邱万里,他与齐雪峰奉雁儿的将令在长安附近哨探,齐
雪峰已回去传信多日,留着邱万里在这里继续哨探,千竹就交托给他照料。」祝
雅瞳说到这里也是长舒一口气。

  「哦?」吴征大喜,邱万里就在附近,齐雪峰又已返回报信,陷阵营当下应
已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不日可达,全身而退的希望大增。此时不由看向栾采晴,
果然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吴征搓了搓手道:「韩铁衣心狠,把我扔在这里当诱
饵,还是雁儿疼惜我。」

  「算算我们送信回去的时日,从江东赶过来,再有三五日陷阵营也就到了。」
栾采晴掐指点了点,又摇头道:「不对,雁儿一定星夜兼程,来的只会更快,说
不定你们前脚碰见邱万里,雁儿后脚就到。有了接应,事情就好办了些。」

  这一声雁儿叫得十分顺口,亲密中更显一分自然。的确如栾采晴所言,在府
上她话不多,也没对谁有过什么好脸色,表达什么态度,但是内心里却个个有数。
韩归雁武功不是最高,出身也不是最好,就靠着一份理事大气公正,人人心里都
是服气的。

  「当然。」吴征眉头刚刚舒展,片刻后又皱了起来,喃喃道:「韩铁衣约束
大军不动,陷阵营也不能动。他既然狠心把我扔在这里,无非就是要我牵制燕国
注意力,必然不会就此放手。他娘的!陷阵营多半是被他逼着违背军令偷偷前来,
一个个都身背死罪,这是不打算让我回去了……」

  「这个韩铁衣,回去后一定要他好看。」祝雅瞳心中也气,眼珠子一转,又
含笑道:「不知道你玉姐姐这些日子在府上如何做人,夹在中间两头受难,定是
被姑娘们不知道数落了多少回。」

  「反正不会放过他。」吴征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

  发泄了顿憋闷,眼下还想不到要怎生收拾韩铁衣。四人以水代酒,自说别后
之事,互诉衷肠。

  吴征闯长安,劫法场,斗天子,杀出重围,又在璃山连连恶战,九死一生地
杀到洞里,勇不可当,可谓气冲霄汉。豪气冲天的故事尚未传遍世间,祝雅瞳听
得如坠梦里,依稀想起多年之前,桃花山上那场不为世人所知的惨烈厮杀,两人
跌落山谷,在世外悠悠隔人间之地抛弃一切礼法束缚。这一切多少次在她午夜梦
回,酣然难忘。桃花山上要人保护,谁也打不过,只能当个累赘的孩子,此时成
了故事的主角,六军辟易,比之当年在桃花山还要更加壮怀激烈。

  陆菲嫣听得心摇神驰,这样的故事是她第二次听见,心中竟有没能参与其事
的遗憾。她痴痴看着吴征,昆仑山上任性地要修习《道理诀》,被自己痛骂责罚
的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地倔强,从不逃避自己的责任。那双宽阔的肩膀,始终
扛着大山一样的负荷,前行得虽艰难却坚定。

  「祝雅瞳,这一次多谢你了。」栾采晴起身朝祝雅瞳诚心一礼,道:「没有
你的首肯,征儿也不能来救我。」

  「没有呀。」祝雅瞳低头还礼,像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却了些许歉疚道:
「征儿自己想来,我怎管得住他?都是他自己的决断和能耐。」

  「假惺惺的,就不想听你这样说话。」栾采晴又翻了翻媚目,嘲弄道:「知
道你的宝贝儿子了不起,也不用这样捧他。我还不知道你?你若是舍不得宝贝儿
子,只消撒撒娇,摆弄摆弄你的病体,他还能来得了?管不住管不住,陆仙子说
了我还信,你?要管他最有办法就是你!」

  「嘻嘻,好吧。」祝雅瞳被戳破心事,也不羞恼,拉着陆菲嫣转而向栾采晴
一礼道:「多谢你助力征儿,要不是你首肯,征儿也不能安然无恙,我们都承你
的情。」

  话里有话,和桃花山一样,在长安这个故事里,一样有英雄,同样不缺少美
人。吴征挠头,栾采晴大喇喇地半点不臊,一扬首傲然道:「英雄少年郎,谁不
喜欢?你可得小心些了,征儿现下是喜欢谁更多些可不好说。话我先说在前头,
这种事情,我反正是不让的,你要是被我抢了心头肉,到时候就怪你自己没能耐,
可莫要来怪我。」

  「哪有你这样没羞没臊的。」祝雅瞳忍俊不禁,居然也有微微的担心。栾采
晴的姿色丝毫不在她之下,火热大胆更在自己之上,吴征刚尝到了鲜,可莫要真
被她说中了。

  「还什么羞臊,外面的人有哪个不知道……」见她们俩冤家越说越是出格,
火气也渐旺,吴征实在坐不住了,道:「这一回杀了丘元焕,回到盛国各种流言
又是少不了。晴儿说她反正没甚么好名声,也不在乎,把事情就这么担了下来。」

  「但是韩铁衣这么狠,你光杀一个丘元焕已然不够,我这浪荡的坏名声再搭
进去也不够。」栾采晴抿了抿唇,显然也对韩铁衣铤而走险十分不满,晃了晃螓
首道:「好了这些先不管。雁儿不日就要来接应,咱们始终困在这里的话,雁儿
必然要攻山,咱们不能让府上的人犯险。必须得想个办法出去!」

  「我没有办法了,一切都得听你指示!」祝雅瞳敛容肃穆,双手合十向栾采
晴道:「我已经想了许久,无计可施,只有仰仗你的智计与地理之熟。」

  「每次都是碰到难处了才来卖好。」栾采晴扁了扁嘴,也郑重道:「除了空
中,别无他路。这些扁毛畜牲我能御使,为今之计,只有再抢几只来,我们才能
轮番乘坐,暂脱险境。然后,就只能祈祷雁儿还没有昏了头,知道在长安城里搞
出些大事情来,再指望韩铁衣真不是想把我们坑死在这里,及时发兵渡江,我们
才不会被大军围追堵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载我们逃离长安的扑天雕也不知道
还活着没有,祝雅瞳,你的皇夜枭呢?」

  「留待最紧急的时候再用,能御使刁面鹫最好!」祝雅瞳寻了处平整的地面
盘膝坐定,道:「事不宜迟,这些天我加紧运功疗伤,三天之后,我们就突围!」

  「好!」

  计议已定,几人立刻分工。除祝雅瞳心无旁骛,一心入定疗伤之外,吴征与
陆菲嫣,栾采晴一刻不停,轮流看守洞口,监视燕军动向,剩下的便是养精蓄锐。
祝雅瞳带来的吃食足够支撑六七日,但他们没有在这里再呆上六七日的准备,每
到饭点就大快朵颐。

  祝雅瞳几乎一刻不停地疗伤,三人轮番监视燕军,没事的每日练功之后便大
睡特睡,也没甚么好避讳的。吴征每每醒来,像小猫一样蜷在自己怀里的,自然
是陆菲嫣。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像在吴府两人初定情时一样,枕着吴征的手臂,
四肢蜷躲在吴征怀中,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睡得格外香甜。

  若是从后搂着吴征腰杆,将一对儿膨然豪乳挤在背脊上的,必是栾采晴了。
不知道这位脾气不小的公主从前如何,但这一路吴征背负着她杀入山洞,她似乎
对这个姿势格外着迷。睡熟时沉沉的鼻息呵在背脊,痒丝丝,麻嗖嗖的。

  吴征值守时,看她们并排而眠,娇颜美貌如花,身段玲珑起伏。他身上重担
如山,随了他的俏丽女子们又何尝不是?陆菲嫣自入了吴府,比之在昆仑山上不
知道劳累了多少,担惊受怕了多少。当下见不着面的韩归雁,又该怎地心急如焚?

  吴征看着她们不自觉露出温柔的微笑,一座孤山凭什么困住吴府?困住陷阵
营?天高任鸟飞,自己不仅要平平安安地脱困而出,还要继续搅风搅雨,配合盛
军一举打破两国的局面。韩铁衣这一次办的事的确太过心狠,太过无情,但吴征
心里也清楚,他做出的选择是最好,也最适合的。丘元焕既死,不趁热打铁怎么
对得起这一趟的艰辛困苦。

  期间祝雅瞳数次运功完毕醒来,舒活着筋骨。吴征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算好了
时辰,每回都在自己值守时「恰好」收了功。母子俩也不说话,生怕打搅了熟睡
的陆菲嫣与栾采晴,只相互偎依相拥,彼此身上的暖意抚慰着彼此的心田。若夜
深人静,吴征也会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从祝雅瞳的眼睛里,也能看出对这一次
放任吴征孤身来犯险,她有多么后悔和后怕。但是吴征也知道,如果重新再来一
次,或者还有下一次,祝雅瞳还是会点头同意。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也让吴征温暖。这一家人同心协力,也会彼此体谅和支
持,更有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

  第三天夜里,祝雅瞳再一次运功醒来时,温婉一笑道:「大体痊愈,我们可
以离开了吧?」

  「好!」

  四人一同饱餐了一顿,还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吴征将剩下的食物包裹背好,
又取了件衣物撕成布条,将栾采晴肋骨的断伤处牢牢扎上了绷带。回头打量了一
眼山洞,道:「你说,咱们走了之后,栾楚廷还能容得下这处山洞么?」

  「嗤,他没本事留下咱们,只能拿这个山洞出气。」栾采晴不屑嗤笑,也扫
了眼山洞,略有眷恋,不觉留恋。

  「那往后我们想回来念念旧,看来是没得希望咯。」

  「切,一个破山洞,有什么好念旧的,鬼才想在这里!」栾采晴白了眼吴征,
呶嘴道:「赶紧带我回吴府去!」

  时值夜半,天空中阴云处处,月不明,星也稀。在美人窝温柔乡里徜徉了三
日,虽无激情之举,也让人恋恋不舍。但强敌仍在眼前,困境未现曙光,吴征心
中豪情大起。突围之法三日来栾采晴已前后思虑了无数遍,也互相参详了无数遍。
当下吴征领头,陆菲嫣押后,祝雅瞳照料伤势未愈的栾采晴,鱼贯来到洞口。四
人的目标,首先便是山顶的弓弩手。羽箭射程覆盖山洞口之外的天空,燕军也知
道栾采晴有御使刁面鹫之能,那些大鸟只在高空盘旋,轻易不下来。唯有先解决
了这些弓手,才有脱身的可能。

  这座孤峰曾是栾采晴常年修行之地,一草一木都已刻在脑中。四人也不指望
什么趁夜色摸到山顶,这座山洞既然离开,就再也回不来。吴征当先开路,沉默
着攀上山壁,手脚并用,一往无前朝山顶冲去!

  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第六章乘风万里云高天阔

  八百里秦岭以东,沃野千里,风光如画。无论春夏秋冬,都有无数的风景名
胜。但头上扎着方巾,脸色蜡黄,像农家妇人装扮的两名女子却在深夜里依然行
色匆匆,眼前美景不能让她们留恋半分。

  女子一人高挑修长,一人娇小玲珑。荒山野地,远近无人,两人施展轻功登
山渡水如履平地,嗖嗖两声穿入草丛里藏身。

  高挑的女子抹了把额边汗珠,登时把一片蜡黄给擦了下来,露出雪一样洁白
的肤色。

  「韩姐姐,邱万里留下的标记到这里便断了,咱们分开找寻么?」

  「不,我们离长安已近,这里步步危机,不要分开。」高挑的女子一发狠扯
去包头的方巾,索性又将一脸蜡黄都擦了去,正是昼夜兼程赶到长安的韩归雁。
女郎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焦声道:「也不知道吴郎怎么样了!」

  「姐姐不要心焦。」娇小女子也撤去易容,正是冷月玦,她远望长安宏大的
城墙道:「若是吴郎失了手,长安城里绝不会这般安静。这是世上最繁华的都市,
现在灯火凋零,必然还在宵禁!」

  「嗯。」冷月玦在长安长大,对这里一切都熟识,韩归雁心下略安,指了指
西面道:「邱万里八成隐藏在这一带,我们过去寻一寻。」

  二女不敢大意放松,提着内力感应四周向西边寻去。前后又有小半时辰,才
在一块大石上发现隐秘的记号,两人大喜,这一次记号的内容清晰,顺着标记转
入小树林,韩归雁撅唇作哨,片刻后东面传来回应。二女奔行了一阵,见邱万里
从树梢跃了跪地道:「小韩将军!」

  「快起,这里如何了?」

  无论韩归雁冷月玦,连邱万里都是一脸振奋之色:「都好。韩将军冷仙子请
随属下来。」

  邱万里一边引路,一边道:「吴大人他们顺利杀了丘元焕,但是栾公主被燕
军所擒,祝夫人也受了些伤。吴大人只身劫法场,将栾公主救了出来,如今被困
璃山一处山洞,前后已有六日。将军勿忧,属下昨日夜晚刚遇到祝夫人与陆仙子,
她们赶往璃山携手吴大人,看状况,吴大人虽被围困,依然稳如泰山。冷仙子,
他们杀死丘元焕时,还救了柔掌门的一位师妹屈千竹师太,屈师太失了武功,这
两天由属下代为照料。」

  「屈师叔?」冷月玦惊喜万分,万万没想到天阴门还有门人存活在世上。

  「是,到了藏身之地自然见到。柔教官若见了她,一定也会欢喜。」

  「佛祖保佑。」

  「谢天谢地。」相比冷月玦,韩归雁此刻对不相识的屈千竹半点也不关心,
听过就放在一边,心中盘算了好一会问道:「你说吴大人到长安劫法场?然后一
路杀回璃山,躲在个山洞里?」

  「是。」

  韩归雁为将多年,深明地理,这一趟出来前更对长安附近的山川建筑了若指
掌。她深深蹙着锋眉道:「你把知道的都说一遍,现在就说。如果吴大人历经这
样的苦战,眼下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乐观,或许早已油尽灯枯难以支持下去。若如
此,我们就要行险动手!」

  「这个……」邱万里面露难色,干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

  「快说!婆婆妈妈干什么?」韩归雁大怒厉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这名属
下向来精明强干,怎地忽然分不清状况来。

  「这个……这个……是……」邱万里抹了把汗,低头道:「据属下所知,吴
大人的确在长安劫法场,燕皇栾楚廷亲自出手拦截,吴大人临危不惧,又在御林
军重重围困中救出栾公主,安然退却,神勇难敌!退往璃山的路上也是连连经历
恶战,燕国高手死伤枕藉,听说连长枝派的高手弟子都死了好些。后来栾楚廷的
两名护卫出手,吴大人才碰到些困难,但也没能拦得住他躲入一处山洞。属下猜
想,这处山洞易守难攻,吴大人一夫当关,燕军一时没有办法。这个……这个…
…小韩将军猜得不错,吴大人虽神勇,杀到璃山也不容易。据说当时吴大人油尽
灯枯,呃……长安城里有传言,这个……栾公主有双修之术,她助吴大人恢复内
力,才又支撑到现在。将军,这话不好信,但是长安城都传遍了,说什么围山的
燕军都听见了……」

  韩归雁与冷月玦对望一眼,她们都修行《道理诀》,对吴征的内功心知肚明,
这话八成可信,也才合理。……就是好像不太合情。韩归雁敛容道:「市井流言,
当然不可信!吴大人无恙就好。」

  三人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冷月玦与屈千竹重逢,又是一番感慨。前因后果,
屈千竹了解更详,将她与祝雅瞳重逢后所历详说了一遍,如何与丘元焕僵持,栾
采晴又如何突然出手,终至受创被擒,吴征又如何决意孤身返回救人。韩归雁与
冷月玦听得惊心动魄,香汗淋漓。

  又听与祝雅瞳陆菲嫣分别之后,璃山三日来寂静无声,韩归雁道:「他们三
人汇合,若是固守要道,再多的燕兵也只有白白送死。」女郎深吸了一口气,又
道:「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食水终有用完之时,那时候藏也藏不住,只能杀开
一条血路。已经过去了一天,他们还会等多久?」

  「既然遇见了邱万里,我想,祝夫人她们一定猜得到我们会赶来?」

  「不错!」韩归雁与冷月玦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这才发现双方的掌心里全
是汗水。韩归雁闭目思量了一阵,取出炭笔写写画画了许多暗语,向邱万里道:
「你立刻赶往太白山,之后再往少华山,陷阵营的兄弟陆续都已赶来,让他们立
刻依令行事!有误者斩!」

  「是,属下立刻就去!」

  邱万里背了些食水,披星戴月离去。韩归雁依然心绪起伏,鼻翼翕合了两下,
道:「吴郎随时会动手,我们不能等。明夜我们就提早做好准备,只要璃山一有
动静,我们立刻动手,接应他们出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屈千竹也听得心惊肉跳,韩归雁下了死令,她不
明军事,但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一定会死很多很多人。

  「不是我不疼惜陷阵营的将士,而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韩归雁咬牙切
齿道:「吴郎正在苦战,要帮他的忙,就一定会有牺牲!」

            …………………………

  苍鹰飞翔于蓝天,猛虎称霸于山林,绝顶高手傲立世间。吴征一出山洞,没
有一刻放松的燕军便躁动起来。

  自从祝雅瞳与陆菲嫣汇合了吴征,燕军便绝了攻山的念头,耐心等待他们食
水耗尽,自行出洞。皇帝陛下颁布圣旨,悬了难以想象的重赏。撇开重赏不谈,
若能擒拿绝顶高手,一样会留名百世。燕军并没有亲眼见识了吴征的勇猛无敌就
此意志消沉,畏缩不敢前,反而战意十足——他们终于离开一夫当关之地,双方
可以公平地决一死战,燕军从不畏惧任何强敌!

  吴征提一杆大枪一跃三丈高,手扒山石,再向上一撑又是两丈,像一只从山
壁上扑向猎物的猛虎,一往无前,迅捷无伦。山顶戒备的燕军刚眨了眨眼,吴征
又近了两丈。

  「放箭!放箭!」弓弩手们的军纪不可谓不严,动作不可谓不快,他们听得
变动之声,立刻来到崖边熟极而流地弯弓搭箭。就这么短短的一瞬,吴征已攀登
了十丈之多。这顷刻之间,天空中忽然彤云密布,无端端地降下两道霹雳来!

  雷光闪烁,箭若飞蝗,劲风扑面。吴征举起长枪,他不使雪花盖顶,而是一
振枪杆,抖起一朵枪花。身旁香风扑面,陆菲嫣见身后没有追兵,几下纵跃赶到
吴征身边,魔眼被雷霆一照,倒映出奇异的光芒。

  「好香。」百忙之中拨打箭雨,吴征还是大赞了一声。

  「身上洗干净了好打架,一会儿别嫌人家臭。」陆菲嫣俏脸一红。和吴征拨
打箭雨不同,魔眼剑光到处,狼牙箭纷纷一折为二,失去了力道晃晃悠悠坠落下
去。

  「嗖嗖嗖。」劲风呼啸,比强弓发出的力道还要强悍。被陆菲嫣斩断的箭头
被祝雅瞳顺手抄起,当即施展暗器功夫反射回去。那箭矢灌注了祝雅瞳的无上内
功,当着披靡,登时有几名弓箭手惨呼着倒下。箭矢余势不绝,透体而出,若不
是祝雅瞳自下而上发射,还要射杀好几人。

  吴征回头一看,祝雅瞳领先一步,栾采晴亦步亦趋。栾采晴面上并无痛苦之
色,她受伤后也过了六七日,断骨初步愈合,伤处又被扎得紧实,不易晃动,不
影响行动。美妇虽天性疏懒,但天资高绝,本身就是罕有的十一品高手,攀登山
崖一样矫若灵猿。吴征再无担忧,离山顶还有十五丈,他与陆菲嫣一同足下发力,
齐齐施展青云纵,像两抹青烟一样在山崖不断上升。

  四人的目标就是这些弓箭手!只有杀散这些弓手,才能安然乘坐大鸟,脱离
燕军的重重围困。

  吴征与陆菲嫣齐头并进,须臾冲到山顶。燕军弓手们似乎没想到他们来得这
般快,简直如云端的霹雳一样不及侧目。明明只有两人,却远比千军万马还要气
势汹汹。弓手们一时被气势所摄,不自觉地后退,前军一退,后军阵脚自乱。

  「山顶地势本就狭窄,阵型展不开。蒯博延既然布下弓手防止我们从空中离
去,就容不下太多甲士!」栾采晴料事如神,一切都被他所猜中,孤山顶上聚集
了近百名弓手,带甲之士也不过百余名。其实她当年就聪敏无比,上代燕皇栾广
江就以她天性疏懒,不肯参与政务为大憾事。从前的数次吃亏,都是机关算尽,
勇力不足,功亏一篑。

  今日大为不同,三大绝顶高手都任她发号施令。栾采晴刚刚跃上山顶,就见
吴征与陆菲嫣已清开一大片空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名弓箭手,也不知道还
活不活的成。栾采晴也拧着杆大枪,枪杆横扫,迫得本就狼狈后退的弓箭手们,
更是乱了阵脚。

  「不追!」栾采晴一边杀散弓手,一边急急喝道。燕兵常年征战,阵法精熟,
就算是在山顶上的狭小空地里,大不至于如此散乱。栾采晴媚目一扫,顷刻间就
明白其中必定有诈。

  「好!」还没待栾采晴继续发号施令下去,祝雅瞳拾起地上散落的箭枝,随
取随掷,双手连扬,退却的弓箭手们纷纷倒地。

  弓手退却,可见山顶伏了陷阱,四人不追击,陷阱便落了空。主帅见微知著,
将士一样千伶百俐,还以一当百,栾采晴起了种从没有过的智勇双全之感,只觉
自小到大,从未如此意气风发。

  「直冲山顶,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你们的对手,只有蒯博延,简天禄与
严自珍三人,以三对三的话,你们的武功该要强一些吧?」脱困的计划,栾采晴
已盘算了无数次,更与吴征和陆菲嫣商议了好些回。

  「不难。若是不求胜,我一人拖着简天禄与严自珍就够!」吴征与三人都交
过手,搏过命,底气十足道:「蒯博延的武功高一些,但也就那样,一对一单打
独斗,我有把握能胜他!」

  「好!那剩下的疑问只有一个,栾楚廷会不会出手!」栾采晴算得巨细靡遗,
一切智珠在握,唯独这一点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这世上和栾楚廷动过手的人屈指可数,吴
征恰好是其中一人:「他的武功比蒯博延又要好一些,攻山的时候蒯博延的计策
如此周密精妙,若加上一个栾楚廷,我无论如何支撑不住。我始终想不明白,他
恨我恨到骨子里,为什么没有现身?」

  「我也不知道。」正是出于这点疑惑,栾采晴才拿捏不准,一连思虑了两天
之后才道:「我思来想去,或许,我们都不了解这个人,没有看透他!」

  「何出此言?」吴征大吃一惊,燕国皇室里,难道还有栾采晴不了解的人?

  「我有个很奇怪,又很大胆的猜想。」栾采晴双眉深蹙,媚目里发出厉色道
:「或许,他看起来高大果敢,龙威赫赫,其实内心里是个懦夫。」

  「什么?」

  「从前他当太子的时候,看起来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皇帝。他做事清楚,有远
大的目标与志向。但是你是太子,能有什么生死考验?不会有。当一切都顺风顺
水的时候,他表现得都很好。但有几件事,遇到两难的选择,尤其是遇到危机,
他做出的选择,细细想来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栾采晴越说越觉有理,理了
理思绪,缓缓说下去道:「就说桃花山,他彼时已有十二品的功力,若和丘元焕
一同出手,你们母子俩必死无疑。但他没有,回去争夺皇位听起来固然很有道理,
一个要当皇帝的人,当然要先着眼大局。但是杀了你们母子俩,并不影响他当皇
帝。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一边是为了护子杀红了眼的雌虎祝雅瞳,一边是
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栾广江,他不敢冒险去惹祝雅瞳,只敢去找栾广江?在两难
的选择里,他选了简单的那一个?」

  「可是栾广江就好对付么?」

  「不错,栾广江那个人,就算油尽灯枯也不好对付,所以他还要拉上丘元焕,
一个全盛时期的丘元焕!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他连让丘元焕去杀你们母子俩都
不敢,都不愿,他生怕丘元焕出什么意外,他便不敢独自一人去面对栾广江?」
栾采晴摆手阻止了吴征的问题,似乎知道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什么,接着道:「
丘元焕一直是天子近臣,栾广江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当栾楚廷下定决心的
时候,丘元焕就一定会答应,也一定会站在栾楚廷这一边。这些事外人未必清楚,
但是栾楚廷和丘元焕的心里一定一直都清楚得很!」

  「意思是,就算他很清楚栾广江已经油尽灯枯,他还是不敢自己去面对他?」

  「正是。」

  「有点牵强。至少我去救你的时候,他没有退缩,以一对一,也没有什么惧
色。」

  「呸,那叫一对一?」栾采晴不屑道:「他手里有我这个人质,我丢了性命
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可是拼了命来救我,又不是拼了命要去杀他,边上还有
大片的羽林军。你是一没错,他也叫一?你莫要把懦夫和蠢货等同起来,懦弱又
想沽名钓誉的人,心里精明得很,算得比谁都细!怎么,你是不信我?还是没见
过这种人?」

  「不是不信,是觉得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有些勉强。」吴征答不上来,也
说不出个所以然的道理。他两世为人,见过的人与事多了,这种人,真的见过也
听说过,也有不少凭借这些手段蒙骗世人,还被世人倍加推崇……

  「呵,不管你信不信,等我们突围的时候打起来就见分晓。」栾采晴虽无法
说服吴征,但看她的样子有了十足的把握:「他若下场,说明我错了。他敢吗?
他只要敢现身就是众矢之的,你们的目标自然会放在他身上,只消擒住了他,脱
困轻而易举。我问你,若是你,你敢不敢现身,敢不敢当这个诱饵,敢不敢行险?」

  「我?我当然敢了。」吴征笑道,说得轻轻松松,没有半分犹豫。

  「所以你不是懦夫,他就未必。」栾采晴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吴征道:「
你人很聪明,也不古板,但是你终究是个君子。有时候不屑以卑鄙手段害人,也
不会动不动就往这种手段上面去想办法。但是你务必要记得,君子可欺,那等人
和你不同。他们从小到大,就是躲在人背后算计,碰到任何事情,脑子里冒出的
第一个想法,第一个办法,都是如何寻求帮手,如何万无一失地获取渔利。久而
久之,他们早就习惯,也只会这样是想办法,做事情,你可千万莫要被这等人蒙
蔽了。不消多说,等咱们突围的时候打起来,一切见真章。」

  「不错。其实就算他敢现身,我们也不惧。届时我去拖住简天禄与严自珍,
我娘和菲菲一对一,栾楚廷与蒯博延不是她们对手。」

  山洞里栾采晴说的这些话剖析甚深,吴征的印象也深。此刻他们杀到山顶,
燕军诡计落空,弓手们终于退入甲士护卫之中。四人不追击,山顶居然难能有一
时静了下来。燕军中三人越众而出,身后带着三十余人,百余名甲士再随其后,
举起大盾,缝隙里挺枪如林,列着队徐徐挺进。

  「只有你们三个?栾楚廷呢?」吴征左右张望,老实而诚恳地道:「他不是
想亲手杀了我么?现在不算最好的机会?啊……不算,三日之前才是,现在最多
是第二好的机会。」

  实话伤人。蒯博延不为所动地抽出长剑,道:「出了山洞就是你们的死地,
多说无益。」

  吴征这一下恍然大悟。蒯博延生就一张冷血无情的死人脸,发生任何事他的
面色也毫无变化,但是所作所为瞒不了人。以蒯博延的阴险狠毒,奇招频频,为
何攻山时会拿不下吴征?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他的计算之外,是他无法掌控的
东西。譬如吴征死守山洞,栾楚廷一同出手,那吴征无论如何支撑不了这么久。
可是蒯博延虽算无遗策,布置精细,但他无法号令栾楚廷。生死相搏,栾楚廷不
敢动手,生怕吴征败阵前孤注一掷,要找他一命换一命。或许他远远地躲在中军
帐里,等待吴征油尽灯枯,内力耗尽的时候,才像个盖世英雄般现身,轻易取下
吴征性命,名利双收。可是祝雅瞳与陆菲嫣先一步到来,他便做不成这个英雄。

  今日突围也是一样。这个人,内心是个十足十的懦夫,平日再怎么光鲜亮丽,
到了需要生死相搏,需要押上一世英名去承担责任的时候,他便退缩了,不敢站
出来直面强敌。吴征心中大喜,抛下大枪,亦抽出一把长剑,提气朗声道:「你
说的也对,不过就算我们死,你们三个,还有他们都要陪葬!」

  他的佩剑「昆吾」已失落在长安城,从栾采晴山洞中的藏品里选了一把。福
慧公主的收藏均非凡品,这柄宝剑虽不如昆吾厚重,但青光耀眼,吴征凌空虚劈
了两下,锐啸如龙,辅以他刚才说话时以内力送出,声震数里,不说威风凛凛,
光是这股决死如归的气势,便让人胆寒心裂。

  「果然!」栾采晴躲在三人背后,暗道吴征见机甚快,有他这番话,栾楚廷
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突围的把握更多了几分。

  吴征话音刚落,祝雅瞳双手拇指毫无征兆地一弹。此时的山顶火把通明如同
白昼,十来声轻微的嗤嗤声响发出,简天禄与严自珍立觉黑光影影崇崇,刺目生
寒。两人大惊之下一拍铁掌,一舞点穴撅,纷纷自保。两人功力超群,各自无恙,
但他们身后的人可没这份本事,霎那间就有五人重伤,还有两人被暗器灌入眉心,
登时毙命。

  「你们燕国剩下的高手就这些了?我顺手都料理了吧,今日一发刨了你们的
根!」祝雅瞳始终笑吟吟的,波澜不惊。她一双素手白净无暇,指若春葱,说不
出的好看。可这双好看的手,随时可以要去在场大多数人的性命。久居长安城的
人都知道,这位美妇从前是何等心狠手辣,杀手无情,夺位时整个祝家的长老被
她毫不留情地血洗。那些尾随的大内高手们不由自主露出惧意,今日她一开口就
准备要数十人的性命,令人瞬间便想起祝雅瞳从前可怖的绰号来——「迷蛇梦眼」!

  陆菲嫣微垂螓首,双目半合,心中惊讶非常。算上三大高手,燕国派来拦阻
他们的力量全然不足,若换了是她自己,一定会精心布置,全力阻止他们四人冲
上山顶。这里地势狭窄,燕军人多势众全然施展不开,要比拼高手,吴府又哪里
会惧怕他们?以蒯博延的能耐,这样的布置太过简单粗疏。陆菲嫣想不透,但也
无法再细想下去。她估算着山顶上残余的弓手与所处方位,无论如何,先寻良机
把这些人除去了再说。

  「小韩将军,璃山那边有动静了。」邱万里慌慌张张,焦急无比地跑进山洞
奏报道。

  陷阵营全营已依约抵达长安附近,全都悄悄地在各处落脚等待号令。璃山一
带燕军守卫严密,陷阵营里的高手也无一人有能耐靠近。但璃山一带屯军万余,
随便出点事情都是天崩地陷,陷阵营里人人武功不俗,来回报信同样迅捷。

  「祝夫人汇合吴大人至今已满三日,既有动静,一定是他们想要撤离开始动
了手!」韩归雁取出一大串早就准备好的手令,道:「立刻传令下去,就算他们
只是试探燕军,我们这里行动一开,他们也会知晓!另外,你现在立刻去调柔教
官,倪监军,瞿捕头三人前来此地与我汇合。太白山与少华山处让墨雨新与柳鹏
程代为统领。」

  「是,兄弟们早已准备万全,属下就去,即刻动手!」

  邱万里急急去了。林锦儿心神不宁,她原本坐镇烟波山宗门没有跟随而来,
此前陷阵营动身时,庄东奉令往昆仑派找戴志杰调动扑天雕,林锦儿知情后便坐
不住,主动请缨一同赶来。她见韩归雁的部署忽然有所变动,心中不安问道:「
雁儿,为何忽然要变动?不是说征儿他们若是突围,有极大可能赶往太白山么?
柔掌门若赶来这里,太白山那里接应未必得力。」

  「师娘,我也说不清。」韩归雁锋眉如刃,杀气勃勃道:「我们动身之后两
日,我哥便调集大军开始越江攻打沿江五郡。燕军始终龟缩不出,严防死守,我
猜测蒯博延一定到了长安主持围擒吴郎。此人阴狠毒辣,非同小可,我总觉得他
会布下什么不可知的陷阱。按道理,吴郎他们不会察觉不到,不必担忧。但是他
们深陷重围,有些陷阱是明知道也得跳下去。师娘,一会儿营中弟兄们动手之后,
你在这里坐镇,我汇合了柔姐姐她们,还得寻些办法,怎生再帮吴郎他们一手。」

  「既然如此,我随你一同去吧,你留我在这里,我什么也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林锦儿越听面色越是苍白,却坚决道:「我随你同去,总能帮一把手。」

  「可……」

  「雁儿,你就答应了吧,我是一定不能再坐视征儿遇险而袖手旁观的!」

  「好,就请师娘同去!」

  不一时,夜间宵禁的长安城里出现惊慌之声,四处火起。长安守军反应迅速,
似乎早早做足了准备,不一时百姓慌乱便被平息下去。可起火的地方越来越多,
这里的百姓刚被安抚,新起火的地方又是一片鬼哭狼嚎。韩归雁一直攥紧的双拳
狠狠地一挥,看来这样的成果如她预想。但女将的掌心里依然都是汗水,她不知
道璃山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几次想下令遣人前去打探,又生生忍了下来。她来
这里,不是为了打烂长安城,为的是救出如意郎君,人救不出来,就算杀了燕国
皇帝又如何?哨探,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女将向来果决,这一次却十分犹豫不
定。

  「韩姐姐,能不能……快一些?这样小打小闹,并不能减轻璃山那边的压力。」
冷月玦也分外心焦。让人最难受,最煎熬的其实不是身处风暴中心,而是生死与
共的人一个在风暴中心,另一个全然不知状况。

  「不能啊……」韩归雁银牙咬碎,像在助长自己的信心一样缓缓道:「大军
围困璃山,长安城里的羽林军必然要空虚一些。蒯博延一定会以重兵护卫皇宫的
安全,至于百姓事后再说!我们必须这样,骤而不急,忽外忽内,循序渐进。我
们人手有限,只能凭借灵巧迅速先搅乱长安,最后出奇不意突袭皇宫,才能有成
果。只有皇宫乱了,长安才会真正地乱起来,到时候才是我们动手营救吴郎的最
佳时机!」

  「动手?」冷月玦不解道:「祝夫人的意思,不是让我们耐心等候,只需接
应么?」

  「是,动手。」韩归雁苦笑了一下,道:「我明白祝夫人的想法,原本我也
是这么想的,但是今日我觉得心神不宁,可能,我们都小看了蒯博延,他的天罗
地网里一定还有什么可怕的陷阱。」

  「那该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韩归雁晃了晃头:「继续等……等皇宫起火,等柔姐姐
和倪姐姐她们到来!」

  孤山之顶,祝雅瞳鎏虹圈转,虹光浪漫,带得严自珍身体一偏,她忽然提气
身形如电扑向燕军,顷刻间大内高手一死两重伤。美妇骤然动手之时,陆菲嫣也
得了空逼退简天禄,与她一样突袭燕军,连杀二人。燕国的大内高手们武功不俗,
但见二女趋若神明,退如鬼魅的身法,岂是人力所能抵挡?她们一边应付简天禄
与严自珍,轻松自如犹有余力,一会儿伤几人,一会儿杀几人,小半个时辰不到,
三十余名大内高手死伤了近三成。而他们平日畏惧无比的简天禄与严自珍束手无
策,明显已拼尽了全力阻挡,却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两位美妇的对手。

  吴征与蒯博延缠斗,两人的武功差相仿佛,斗得甚是激烈。吴征这些日子受
够了被人以众凌寡的鸟气,此时吴府三大高手齐聚,以三对三大占上风,还能顺
道把身后的栾采晴牢牢护住。吴征好整以暇地一瞥长安,朗声笑道:「看看你们
这对君臣,平日多行不义,连长安的百姓都要反你们!小太监,还不想想办法?」

  蒯博延目露怒色,似乎太监的事实全然刺痛了他,但一闪即墨,他淡淡道:
「不过是你的那些党羽,来得走不得,本将军顺手一道全歼了他们!」

  吴征心中确有担忧,韩归雁已潜入长安,这些火光当然不是什么百姓作乱,
必然是陷阵营在想方设法接应自己。既然动了手,动作就一定要快,但是简天禄
与严自珍的武功虽逊色了些,到底也是十二品高手,祝雅瞳与陆菲嫣一时半会儿
也拿不下他们,己方终究是被绊在了这里。躲在甲士背后的弓手们依然虎视眈眈,
天空中也有五十余刁面鹫来回盘旋,栾楚廷的确已把家底都掏了出来!

  「有那本事,还用等到今日?」吴征哈哈大笑,嘲弄之意溢于言表道:「要
不,让你尊敬的太监师傅一同起死回生了罢!」

  他口中嘲讽,剑招一刻不停,深吸了口气,提起内力,长剑卷起一派清光。
光华一闪,似乎孤山顶上起了道霹雳,暗夜之中辉映十余里!

  韩归雁等人隐藏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璃山方向。惊天动地的一剑
光芒闪过,韩归雁锋眉一跳,惊疑道:「那是什么?苍天保佑,可千万莫要下雨
……」

  「是剑光,一定是剑光!」空中落下一个人影,又落下一个人影。柔惜雪接
令之后急急赶来,在空中看得真切:「他们一定想突围而出,才会使出这般威力
的剑招来!」

  「掌门师姐!小师妹。」屈千竹乍然见到柔惜雪与倪妙筠,心情激动得难以
自已。

  「师妹。」柔惜雪早知屈千竹在这里,但营救吴征重要,没有命令她躲在太
白山不可轻举妄动。此前都未想到对方还在人世,意外之喜越加让人快乐。但柔
惜雪只简单的一个拥抱,拍了拍屈千竹的手背道:「回去后再详说。」

  「是《天雷九段》。」林锦儿听柔惜雪确认无疑,这才确信道:「《正法五
雷决》!一定是!」

  「吴郎的武功又进一步,压箱底的绝招,不是形势危急绝对不会轻易使出来!」
倪妙筠与吴征新婚燕尔便即分别,此刻夫君有难更是急得五内俱焚,道:「雁儿,
不能再等了,快下令吧!」

  屈千竹见柔惜雪分明对重逢带着由心而发的喜意,目光里忧色更多,又听倪
妙筠口称夫君,一时难以想明。但此刻人人焦急,她甚至能听见韩归雁因强忍而
牙关打颤的声音。女将剁了剁脚,此刻她的模样,在诸女眼里就和此前的韩铁衣
一样冷酷无情道:「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们……他们绝没有那么容易失
手。他们强得很……强得很对不对?我们再等等,再等一等!」

  长安城里的火光越来越多,将这座天下第一大都照得如同白昼。街市上哭喊
呼喝之声连成一片,惊慌失措的人群越来越多,陷阵营将士们的身手在这种环境
之下显露得淋漓尽致。

  「皇宫……该起火了……」话音刚落,就见长安中央的皇宫开始燃起火光。
韩归雁看着火光从一点变成两点,又多出了三点四点,瞿羽湘也在此时赶到。整
座皇宫的院墙似乎都被烈火包围,长安城终于开始大乱!韩归雁立刻又颁下一道
将令:「令将士们按事先安排立刻趁乱分散撤离,绝不可恋战!在本将没有回来
之前,部曲由于右峥统一指挥调配,不可擅动!」

  将令颁下,身边的将士们都陆续离开,连屈千竹也被带去太白山。韩归雁才
道:「该我们动身了!」

  「要去哪儿?」

  「我们家武功最强的人都在这里。」韩归雁想起当年苦守亭城,内忧外患,
吴征带着援军及时赶到,嘴角露出微笑道:「将士们已经做得足够好,剩下的事
情我们去办!」

  孤山上吴征使开「正法五雷决」便是动手的信号。吴府三大高手武力强悍,
蒯博延打的还是一个拖字诀,把他们拖在这里,生生地耗死。这人文武双全,布
置着实精妙,栾采晴精通御使刁面鹫之术当然在他计算之中。那些刁面鹫始终在
天上高飞,只防着空中就是不下来。吴征激斗中眼观六路,见长安四处起火,知
道不能再等下去!

  三人徐徐后退靠近悬崖,将此前清扫出的空地又还给了燕军。祝雅瞳吹动唿
哨,悠扬动听,于一片兵刃交接的刺耳声中,借着群山回荡远远送了开去。陆菲
嫣同样吹动唿哨,二人分心,施展的武功便弱了些许,吴征一人接下大半攻势,
以免她们分心。

  蒯博延与简天禄,严自珍的进手招数一时大盛,但吴征曾与他们以命相搏,
有祝雅瞳与陆菲嫣在旁助力一把,尽可接的下来。奇的是吴征看蒯博延并不急躁,
还是一张冷淡到极点的死人脸。吴征越发觉得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
时此刻,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吴征来时带的三只扑天雕,一只救栾采晴时牺牲,另一只祝雅瞳陆菲嫣赶来
璃山汇合时阵亡。仅存的那一只在救出栾采晴之后将他们驮到璃山,筋疲力尽,
彼时吴征深陷重围,只能让它自行躲藏,也不知是死是活。陆菲嫣呼唤它也是心
存侥幸,抱着万一的期望。就凭祝雅瞳的皇夜枭,再骁勇再通灵性也驮不起四人
的重量,何况谁也没有把握,皇夜枭能不能突破重围安然抵达山顶。

  夜色之下,长安城与璃山一带俱是火光冲天,更显火光照耀之外的世界一片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祝雅瞳与陆菲嫣呼唤飞行灵禽已毕,腾出手来,三人立刻
攻势凌厉,将燕军又行逼退。正激战间,一点黑光由远及近,流星赶月一般飞来。
这黑光甚是灵性,不高飞,不低走,只顺着山腰弯行,白驹过隙一样绕过山峰,
再贴着悬崖向孤山之顶飞来。到得近前,火光一照,黑光正是一只大鸟。大鸟通
体乌黑,身上留下的旧伤痕处处,鹰目凶光毕露,高飞而起时双翅一展若垂天之
云,正是皇夜枭。

  扑天雕不见踪影,多半已牺牲,仅有皇夜枭赶来。此时不容多想,祝雅瞳一
拉栾采晴跃上鸟背,吴征与陆菲嫣以二敌三,缓缓退向崖边等待接应。

  祝雅瞳上了大鸟背脊,心下稍定,见空中盘旋守御的刁面鹫虽降低了些,但
并不靠近,只远远围困。这种状况早有准备,皇夜枭缓缓飞起,栾采晴忽然呼喝
一声,果然那些刁面鹫掉头向下,骑士大惊之下连连呼喝,却都止不住!——栾
采晴贵为公主,呼喝的号令可比他们高上许多,刁面鹫自然不听他们的。

  皇夜枭双翅猛扇疾飞而上,与第一名刁面鹫骑士错身时二女齐齐跃起。那骑
士惊慌失措,刚闪过祝雅瞳刺来的一剑,又见面前掌影纷飞,他向后一缩,掌影
顺势一划,骑士双目剧痛,惨叫着从刁面鹫上掉了下去。回眸一望,吴征与陆菲
嫣剑气纵横,蒯博延等人数次冲突均不得靠近,心中暗喜,自思量道:「若是被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能脱困,蒯博延恐怕难以继任丘元焕之位,这一次出行可
是收获满满,大获全胜!」

  转眼间祝雅瞳又抢下两只刁面鹫,她一拍皇夜枭头顶,大鸟迎着空中的骑士
疾飞。那些大内高手看势不可挡,有六七人降落到山顶,准备让蒯博延等也飞上
天空,再行截击。

  栾采晴御使三只抢来的刁面鹫靠近山崖,吴征与陆菲嫣双剑横扫,齐身向后
一跃稳稳各落在一只大鸟背上。吴征剑指蒯博延道:「要不要到天上再战一场?」

  蒯博延冷冷而望,踏上一只伏在他身前的刁面鹫不急不躁地飞抵悬崖边道:
「可以。到下面再战一场也可以,如君所愿。」

  「哇?你叫我什么?君?怎么,你也知道栾楚廷靠不住,要拜我为君王了么?」
吴征阴阳怪气道:「不过你小子阴险毒辣,不配跟着我。」

  吴征一招手,让栾采晴御使刁面鹫高飞。此刻离开璃山越远,越是安全,真
正让他们忌惮的不是这些高手,而是地上的万余燕军,就算拿人命来填,四人也
是死定了。

  栾采晴唿哨一声,吴征正料想刁面鹫飞到天上远离地面燕军,接下来就是做
决断要杀光这些大鸟上的骑士,一劳永逸呢,还是先行离开再做打算。不想头一
重,脚一轻,那刁面鹫蓦然翻了个身,吴征一个倒栽葱便向地面栽去。天旋地转
间,陆菲嫣与栾采晴乘坐的刁面鹫一样翻身!吴征与陆菲嫣见机极快,处变不惊,
片刻便回过神来,吴征回手一抄,这一下出手迅若惊雷,间不容发地抓住刁面鹫
的脖子,那大鸟被他拽得一同向地下坠去。大鸟受惊,慌忙翻过身来连连扇动双
翅,吴征趁势一个「鹞子翻身」,跃回大鸟背脊。忙四面一看,陆菲嫣也已翻回
刁面鹫背上,祝雅瞳见机得快,御使皇夜枭在半空中救下了栾采晴。

  「你……你……」栾采晴惊魂未定,朝蒯博延怒目而视。这一程走得太过顺
利,也太过轻松了些。栾楚廷果然内心是个懦夫,但蒯博延这种角色永远都不能
小看他,这人因时制宜的能耐堪称鬼神莫测。一切的轻松,若即若离地阻挡,原
来都在等这一刻。栾采晴心乱如麻,当下她已没了任何办法,此刻他们梦寐以求
的大鸟与身在半空,成了绝地!

  刁面鹫自小饲养长大,训练不易,呼喝的口诀更是自小练熟,想要更改口诀
绝非一日之功。栾采晴不知道燕国皇室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筹备这一刻,只觉不
可思议,再一想,皇家的坐骑更可能自小就有两套甚至三套口诀,只是自己从不
知晓而已!她一身香汗像涌泉一样冒出来,任她智计百出,此刻穷途末路,再无
法可想。

  「走!」吴征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刁面鹫既然御使不得,想再回山洞也是痴
人说梦,留在这里一分,皇夜枭就疲累一分。只能当机立断,趁着这只灵禽余力
充足,先逃离璃山再说。他与陆菲嫣一同跃至皇夜枭背上,祝雅瞳立刻呼喝,大
鸟驮着四人甚是吃力,鹰目里见围困重重,听主人有令,心中凶性也发,奋尽全
力扇动翅膀,载着四人向云端冲去。它不明主人为何令它高飞,只知听从命令。
祝雅瞳打的主意却是先行高飞,待皇夜枭力尽时再从高俯冲而下,能飞远一些是
一些。

  正当此时,围困璃山的大军开始骚动,后军倒转队伍,向长安城急行军而去,
走了约有一半。蒯博延勃然变色,他知道大军被调走一半,是去救皇宫的大火,
但此刻并未到尘埃落定之时,这样的变故怎不让他惊怒交加?

  蒯博延等三人领头,五十余只刁面鹫追着皇夜枭钻入云端,他们并不过分紧
逼,只分散在皇夜枭身边将它八面包围。待皇夜枭力尽降落,便是他们绝杀之时!
那时皇夜枭无力躲避,也不需管吴征他们,只需全力杀了这只大鸟,任你武功绝
顶,也得摔成一滩肉泥!

  吴征也感死期将近,心思居然异常平静,向三女洒然一笑,又摇了摇头道:
「想不到会这样……晴儿,没事,没人怪你!」

  栾采晴又气又急,媚目含泪,樱唇一扁一扁,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我们还有机会。」吴征压低了声音道:「娘,菲菲,我去找
那个简天禄,只要拿住了他,就能多一只大鸟可用,我们撑下去,多一会儿便多
一分希望。」

  「傻孩子,不如我们一起去把握更大些?」祝雅瞳将长发理了理,重新束好,
偏着头俏皮道:「我总觉得,这里不是我们的绝地!」

  「还是我先去吧,娘可以接应我。」吴征话音刚落,戛然而止,哈地笑了声
道:「不用,不用,我们都不用去了。」

  月不明,星也稀,但吴征目力之下,还是看见远处群鸟纷飞。那大鸟不是刁
面鹫,大鸟上踏足的人影或高挑,或娇小,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吴征哈哈大
笑,目光一扫燕国诸人,被他扫中者无不心中一凛。那目光如电,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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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怜雪惜花仙姿玉骨

  扑天雕双翅疾震,像追赶岁月一样穿梭。当先的女子落去了一头青丝,光洁
的顶门上即使在高空的凉爽空气里也满是汗珠。一直到她看见皇夜枭被五十余只
刁面鹫团团围困,但鸟背上的四人安然无恙。那声爽朗,开怀的长笑传来,女子
终于松了一口大气,也露出佛陀护佑,逢凶化吉的笑容来。她藕臂一抖,一条长
鞭垂落。心中的欣喜并没有让她急切的心情有所缓解,反而全身绷紧,越发觉得
紧张。她回头一望韩归雁,只听女将道:「师娘,柔姐姐,倪姐姐,你们三位打
先锋,不用理其他,只管带三只雕儿冲进去与吴郎汇合!」

  「是!」林锦儿眼眶又湿,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自从离开昆仑山之后,
这样的身陷绝地是第几回了?他担负的东西,早已远超昆仑派最初对他的要求,
他完成的东西,也早不是昆仑派最初对他的期待可以衡量。她一抹泪水,招呼三
只空着的扑天雕,催促着向吴征飞去。

  「郎君!」倪妙筠冲在最前,新婚燕尔便即分别,其中难熬之处不可想象,
遑论还要整日担惊受怕。乍相重逢,就见吴征遭到围殴,心头思念全化作怒火。
要不是吴征的样子远望去还干净清爽,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蒯博延见机甚快,立刻拨转刁面鹫,与简天禄,严自珍转头向援军飞驰。大
鸟尚未转过身,就听耳旁风声赫赫,吴征与祝雅瞳,陆菲嫣一同施展轻功飞离皇
夜枭,向他们扑来。燕军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帮人的胆大包天,在高空中竟然视
若平地。

  吴征扑向蒯博延,「青云纵」施展开来似一道青烟,却比刁面鹫飞得还要迅
速,眨眼间就落在大鸟背上与蒯博延交上了手。这一番激战比先前凶险了不知几
倍,身在高空,鸟背上转折余地不多,二人闪转腾挪,快得化作两团光影,只消
一个闪失就是掉下大鸟摔成肉泥的下场。

  几名大内侍卫见机得快,转身向栾采晴攻去。燕国公主抽出腰间的两柄短刃,
叮当两声架开袭来的兵器。那皇夜枭得脱重负,一身松快,精神大振,它极为通
灵,见主人遇险立刻振翅高飞,从间隙中穿了过去。这大鸟经过与豹羽鵟的厮杀,
凶性更甚,飞过一只刁面鹫时利爪一锁,锋利的爪尖刺入刁面鹫脖颈一拧,咔哧
的裂响发出,那刁面鹫连惨叫都来不及便晃悠悠旋转着掉了下去。

  倪妙筠最先杀到,遇敌长剑一展!那长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面前的敌人
虽然有三,却见她的剑光在敌人中穿来插去,形同鬼魅,交手十余合,便有一人
肩膀中剑。那人惨叫着疾退,但剑光如影随形,如梦似幻,沾上了便脱不开,只
片刻之间,那人身上又连连冒出数个血洞!柔惜雪跟在倪妙筠身后,不必近身,
长鞭一抖奔袭如龙,笔直如宝剑的长鞭半道中忽然弯折,鞭尖砰地击中刁面鹫头
顶,登时将大鸟打得像只破布袋子般飘落。

  「逐影鞭?是……是……柔掌门!」天下谁不知柔惜雪的威名?燕国人更是
熟知!传言她武功全废,但眼下看来,这一手武功依然出神入化,难以抵挡。

  大内高手们士气大挫,三名主将全被缠住,且还落于下风,敌人又来了强援,
光一个柔惜雪便让他们难以匹敌,倪妙筠的武功看起来也不在柔惜雪之下。正犹
豫间,林锦儿呼喝着扑天雕已穿透重围,大喊道:「征儿!师姐,祝夫人!」

  吴征与陆菲嫣离得近,一个倒纵跃上空着的扑天雕。祝雅瞳不慌不忙地挥了
挥手,道:「你们先走。」她唤来皇夜枭重新跃回。

  「谁要你来卖好心?」栾采晴仍在皇夜枭上,见大势已定,心情大佳,甜甜
地朝祝雅瞳翻了个媚眼。

  「没有啊,又不是为了保护你。」祝雅瞳话音刚落,鎏虹斜刺,剑身嗡嗡剧
颤,剑尖上长出剑芒。被刺中的大内高手死前都没能想清楚,分明刻意保持了距
离,为何还会被不明不白地刺断心脉身亡。

  祝雅瞳的「先走」不是脱身的意思。韩归雁及时到来,吴府此刻攻守之势逆
转,美妇驾着皇夜枭兜了一圈,先阻住蒯博延的退路,顺手将栾采晴送上扑天雕,
脸上笑容一敛,向蒯博延道:「这段日子来,你们以众凌寡,欺负我儿欺负得够
了吧?」

  美妇娉娉婷婷,发怒时依然优雅端庄,燕国大内高手们这才惊恐地发现,吴
府的高手们虽然人数不过十人,却两两并肩将他们四面包围。这些人的武功最弱
的都有十品,燕国高手凋零,五十来人虽然看着人多势众,却各个心知今日固然
不会被全歼在此,但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韩归雁,好胆色,好手段。」蒯博延原本预料陷阵营并不敢来璃山,但韩
归雁来了。他此前被吴征缠住,难以照顾全局,韩归雁借这短短一瞬的良机便完
成了布置。

  「还行。」韩归雁偏了偏头,拱手做个谢礼道:「没有一点胆子和手段,岂
不是浪费了将军千辛万苦传的信?栾楚廷坑害了将军的恩师,迟早将军也是一样
的下场,现在想明白还不算晚,我们吴府广纳人才,一定不计前嫌。我们一起杀
了这帮废物,省得他们回去嚼舌头。你我之间,今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通力合作,
事成之后,你蒯博延便是开国功臣,裂土封侯不在话下!」

  「呵呵,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蒯博延终于有了怒色,韩归雁一番话
毒辣透顶,谁都知道她挑拨离间,但在当下说出来,燕国众人无不将信将疑。这
番话也必然会带到栾楚廷的耳里,无论燕皇信不信,都会是留在心底的一根刺,
待到时局不利,这根刺就会越发扎入心里。

  「你我不同,佩服大可不必,我刚才的提议,你意下如何?」韩归雁鄙夷地
撇了撇唇角,旋了旋手中的烂银鞭,摆了个出击的势子。

  「言尽于此,改日战场上再一较高下!」蒯博延摆了摆手,与简天禄严自珍
一同升起,余下的大内高手都盘旋在他们脚底。

  「蒯博延,我眼里你可没那么差劲,是不是你说的话,有人不愿意听,也不
敢来啊?」栾采晴十分可悲地看着蒯博延,道:「他若听你的,胜负犹未可知。
可惜,你这样足智多谋的能人,就效忠了这么个东西。」

  「走。」蒯博延打了个手势喝令撤退,他不敢再说下去,更不能让同行的大
内高手再听下去。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都是燕国的机密,但是就算每个知道内
情的人都守口如瓶,仍然免不了有心人的猜测。他更畏惧吴府这些聪慧的人会说
出怎样的话来,不知道回去之后栾楚廷的心里会留下一根怎样的刺,只知道这一
次他的心里的的确确留下了一根刺。与吴征比起来,栾楚廷只是披了一身金龙黄
袍,他在两人的这场对决中掌握的力量占优,可勇气却完全处于下风。每日他都
要自己亲手戴上的皇冠,这动作此刻想起来如此可笑。如果大燕皇位之上坐着的
是吴征,今日之战根本不会有旁的结局……蒯博延心里发凉。

  燕国的大内高手们一瞬间做鸟兽四散而逃,看似乱糟糟的败逃,实际在蒯博
延的指挥之下,乱而不溃。四面逃窜完美拿住了吴府人数少的弱点,蒯博延与简
天禄严自珍不疾不徐,在撤退的同时,总能威胁吴府众人,逼迫着他们不能分散
追击,以免遭到三人的攻击。毕竟吴府里每一个人都是宝贝,带了点伤吴征都舍
不得。一行人杀了九名大内高手,不便再追,遂聚在一起,扑天雕引吭厉啸着隐
入云端,向南方飞去。

  暂脱危机,吴征面向诸女一笑,忍不住想一一给个大大的拥抱,好述慰别来
之情。可惜韩归雁铁石心肠地打断道:「赶紧先离开,等脱离险地再来婆婆妈妈
的不迟。」

  蒯博延原本的盘算是在空中与地面均死死咬住吴征,如今空中受挫,只能去
追击在长安捣乱的陷阵营,吴征一行人顺利来到太白山。翘首以盼的玉笼烟一见
吴征,眼泪便刷刷刷地往下掉,这段日子的担惊受怕过得实在太苦,只有见到了
活生生的人,才彻底放下心来,也才彻底地将情绪释放。

  吴征一手搂着玉笼烟,一手抱着韩归雁。因为韩铁衣拖延发兵的原因,她们
俩过得最是艰难,又要安抚姐妹们的情绪,又要面对韩铁衣的冷酷。如今吴征回
来了,他回来便驱散了阴霾,打碎了迷雾。即使还在敌国险地,好像也都不再重
要。玉笼烟的眼泪很快濡湿了吴征的衣衫,韩归雁则把吴征搂得很紧很紧,十分
婆婆妈妈地道:「郎君啊,今后你要是再抛下大家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第一个
不答应!」

  「今后不需要了。」二美在怀的感觉吴征享受无比,如今丘元焕已死,燕国
必将大乱,今后更要稳扎稳打。吴征摇摇头笑道:「这一趟真的凶险,饶雁儿担
心了。」

  屈千竹看吴征一回来,整个压抑到极点的氛围一扫而空,更让她惊讶的是,
柔惜雪,倪妙筠与冷月玦相继投入吴征怀抱。吴征在柔惜雪的额头吻了一口,倪
妙筠对吴征半福施了个妻子迎接夫君的礼,种种所见,温馨中总是透着点奇怪,
让她一时想不明白。一府人情绪都激动,稳重些的抹着眼泪,激动的干脆哇哇大
哭。唯独最年幼的顾盼兴奋无比,一点不见伤情,屈千竹也不明白。她哪里知道
吴征与顾盼青梅竹马,这位少女自小就对吴征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纵然危机重重,
她也从不认为吴征会出事。此时柔惜雪才面色微红向屈千竹道:「这些年发生的
事太多,待回去后再一一对你讲明。」

  好好宽慰了一番府上诸女,陷阵营的将士们这才近前拜见:「大人,恭喜大
人,贺喜大人,立下不世之功勋,大人神功盖世,千古流芳。」

  「于右峥!」吴征哈哈大笑道:「你溜须拍马的本事,跟武功一样见涨了啊!」

  「大人,属下的的确确是从心而发,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如滔滔江水,
连绵不绝……」

  「得得得得……兄弟们都安然撤出了吗?」

  「还有两成的兄弟不知所踪,大人,您不必担忧,我们来之前都已下定决心,
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小韩将军下令时也说得清楚,完成了手头的任务,接下来
第一件事便是各自撤离。若是遭遇凶险,不必管将令,也不必前来汇合,自行寻
机返回盛国即可。」

  吴征听得点头,这一趟人人凶险,将令若限制得太死,伤亡还要更加的大。
陷阵营人人身负绝技,独自逃生更能尽量保存实力。

  「大人,小韩将军,给二位引荐一个人。」于右峥越说越是兴奋,向后招了
招手道:「皇宫放火,难上加难,都是他的功劳。」

  那人见于右峥相招,遂跑了上来。吴征看他长得一张笑脸,看着甚是面善,
笑道:「新来的兄弟?此前还没见过面。」

  夷丘之战后,陷阵营继续招兵买马,又补充好些精兵强将。那人道:「吴大
人,属下左宗之,来自镇海城正气山庄。」

  「正气山庄?欧庄主还好?」

  镇海城之乱时,正气山庄庄主欧正羽被厉白薇重创。左宗之道:「欧庄主已
无性命之忧,就是一身武功废了,或许也会折寿许多年。」

  「可惜。」吴征点了点头,拍了拍左宗之的肩膀道:「你们才入营不久,就
冒死来燕国,也是我连累了你们。」

  「大人说哪里的话来?都是兄弟们心甘情愿的。」于右峥皱了皱眉,道:「
大人,既已平安,就请大人启程返回紫陵城,剩下的事情,兄弟们自会打理。」

  「回紫陵城?回得去吗?」吴征回望韩归雁与玉笼烟,眼神揶揄,道:「你
们来得这么晚,偷偷来的吧?」

  韩归雁锋眉蹙起,带着怒色道:「被你猜中了,我哥不让我们来,说你的能
耐足够应付一切,整营的将士一同违抗将令,偷出军营一路摸过来的。」

  吴征摸了摸额头,头疼道:「这不就是逼着我在燕国腹地继续兴风作浪,好
配合他在前线击败燕军嘛……违抗将令……每个人的脑袋掉两回也不够顶的。雁
儿,你还得想个好办法,再立大功,替陷阵营的将士将功折罪。我反正鞍前马后,
唯命是从。」

  「我要跟栾公主再商议一下。」韩归雁扬了扬下颌道:「去跟你的好兄弟们
叙叙旧吧,他们都十分担心挂念你。」

  「好。」将士们誓死前来,吴征的确是要去慰劳一番。韩归雁刻意提及栾采
晴,显然是长安里的风流传闻已经到了她的耳里,吴征尴尬地揉了揉下巴的胡桩,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跑去营地里和将士们吹牛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期间还有些将士陆续回到太白山,韩归雁很快又颁下了将
令。诸军领了令,迅速收拾后依次整军。很快,祝雅瞳与倪妙筠,瞿羽湘,冷月
玦率先领着一小半部分军旅离去,另一军人数多些,很快也整队完毕,韩归雁道
:「我跟陆姐姐,林师姑,栾公主,盼儿一起领这一军,一路上免不了和燕军多
番交战。郎君,你这一趟辛苦,就不必再随军前行,一路上多多修养,待到了地
方,还有血战。我让柔姐姐和玉姐姐跟着你,一路也好有个伴。尤其是玉姐姐,
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委屈,你要好好宽慰下人家。」

  「一路小心。」

  告别了众人,三人先换上普通乡野人家的衣服,再头长巾包了头,顺山路前
行。吴征心下有些兴奋,也不知道韩归雁与栾采晴商量了些什么,居然将目的地
定在泗水一带。徐州地界泗水环绕四通八达,沃野千里,古往今来,这片泗上之
地的花花世界不仅是战略要冲,更是帝王之资。自陷阵营北上,韩铁衣便提大军
攻打燕国,葬天江边烽火处处。徐州一带的咽喉要地若真的被陷阵营掐住,必能
给韩铁衣极大的助力。但是这一带地势平坦,陷阵营最大的优势不复存在,又是
吴征忧虑的地方。

  军令如山,即刻领令,吴征甚至没有问清楚的机会。和柔惜雪玉笼烟赶了一
天的路,半夜时在荒野中寻着一处人家,三人也不客气闯了进去,先把主人一家
三口全部点倒。这户人家夫妻俩一同养着个老娘,吴征也不为难他们,只说借宿
一晚就走,也不会伤害他们,不必害怕。将三口安放在偏屋,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叫他们一觉醒来,仿佛无事发生。

  路上打了只野兔,生火烤了与玉笼烟一道分食,又给柔惜雪做了顿米饭素菜。
三人饱餐一顿,吴征又去溪边好好梳洗了一番,多日来,未有如今日这般惬意。
回到农居,二女相携着向溪边而去,吴征看卧榻上换了干净的床单,农居之所,
虽有些粗粝,倒也舒适。眼珠子一转,韩归雁刻意安排,自有用心。

  玉笼烟近来担惊受怕,一边又被姐妹们埋怨,过得甚是煎熬。其实韩归雁也
是一般,只是她还有领军要务,也不偏心,刻意安排玉笼烟同行。正是这份大气,
才让她在能人辈出的吴府后院里威望素著。同柔惜雪定情之后,她便帮着玉笼烟
打理二十四桥院,吴征当然是存了私心。这事情从前从不过问,只待揭开面纱时
的惊喜。

  春末的山间蛙声阵阵,听着甚是悦耳,时不时还有两声鸟语虫鸣。吴征头枕
着自己的双臂,闭目养神,不经意间又听见溪水流淌之声,好像还有二女的窃窃
私语的嬉笑。柔惜雪指点修行之能举世无双,玉笼烟平日里的讨教一定少不了。
但论起床笫之间亲密的技巧,玉笼烟又是吴府之冠,也不知道以柔惜雪的身份地
位,玉笼烟敢不敢提起这样的话题,又敢不敢教?吴征嘿嘿一笑,若是平日里不
敢教,那就今夜亲身演示,叫柔惜雪好好地学。

  不多时二女莲步轻移,踩着青草地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吴征翻身而起盘膝而
坐,还把床边的油灯拨了拨,让光线更加亮了些。二女咿呀推门而入,吴征眼前
更加一亮。仕女新浴,如莲出尘。吴征料不到她们均穿了一身红纱衣,也仅穿了
一身红纱衣。不但衬得肌肤白胜霜雪,更将胸前两点嫣粉与红纱衣融为一体。明
明看得清,却又好像隐没了去。

  玉笼烟大大方方,看着吴征媚笑,转眸又向着柔惜雪嬉笑。柔惜雪还是半垂
着头,媚目刚刚抬起与吴征目光一碰,便触电似地垂下,不敢再对视。但她脚下
却不停,随在玉笼烟身后亦步亦趋,向吴征身边挨来。

  玉笼烟坐上了腿,那绵软与弹性兼具的水肉淫臀仿佛掬水月于其上,托举着
佳人盈盈晃动。柔惜雪搭上了肩,羞羞答答,可一双藕臂环住吴征的手臂,恰巧
又让手臂卡在双乳之间。那娇羞与火热并举的媚态,内敛与大胆齐来的小心思,
让吴征一下子陷落温柔乡中,再难自拔。

  「惜儿今日这么敢穿?」柔惜雪可从没这般着过情调之衣,吴征贪看不足,
由衷赞道。

  「没……没有……玉姐姐让人家穿的。」柔惜雪鼻翼翕合,半是紧张,半是
羞怯。

  「惜儿这么听你的话?」吴征看得笑了,也不知道威风八面的天阴门掌门,
为何入了吴府之后就变成这般模样。乖巧得不像话,简直像个小受气包。

  「是呀,你的肉娃娃可乖巧了,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让她学什么便学什么。
有时候还嫌学得不够,非要多做功课,有时候还有自己的心得,简直和她研修武
学一样认真。」玉笼烟嘻嘻笑道:「就是听我的话未免夸大,还不全都是因为你。
唔……早知如此,我先前也不用拘谨那么些时日了。」

  「哦?还有这么回事?详说给我听听。」吴征兴致大起,手臂挣脱一对豪乳
的痴缠,顺腰而下掌住一瓣翘臀轻声道:「惜儿来说。」

  「啊……」柔惜雪羞不可抑,真有些慌了神。表白心迹原本就是她最不擅长,
也觉最难之事,何况还是这样羞于启齿的事情。

  「夫君,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府上那么多人,有疼爱你的,有喜欢你的,还
有依恋你的,但要说对你又敬又重的,再没人比得上柔妹妹了。反正我没敢说过,
是你的乖惜儿主动找上门来。」玉笼烟娇躯一偏,一只香喷喷的美乳便抚上吴征
脸颊。吴征顺势贴了上去,但觉脸颊一片温香软玉,暖烘烘的熏人欲醉。

  「嘿嘿,以我对惜儿的了解,肯定又碰到了什么事情,才会主动跟玉姐姐学
艺对不对?快说!」柔惜雪年岁不轻,但在吴征身边全然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她身具玉骨,身姿挺拔妖娆,这份娇俏更显可爱:「近来……有发生什么事么?」

  「没有……」柔惜雪支支吾吾,朝吴征贴得更加紧了,也不知是羞意大盛想
要藏起来,还是想与吴征贴得更亲密一些。只是她这一挨,双乳裹挟着男儿肋骨,
销魂无比:「就是……那天在夷丘主人替我们挡住丘元焕,殊无喜意。后来看主
人伤心大哭,惜儿心都要碎了。又想这些年来,主人一直承受这么多苦楚,仍然
砥砺前行,惜儿就知道自怨自艾,什么忙都不帮,什么事也不做,心里只有后悔。
惜儿现在没本事帮不了主人太大的忙,就想……想……跟玉姐姐多学些本事,能
让主人平日都开心些,也好过一直以来什么都不做……」

  吴征听得心中大怜,手中不由一紧,换来女尼娇声嘤咛。柔惜雪一贯礼佛甚
诚,深受佛法影响。从前就一心一意只为了天阴门,自家如何从不放在心上。随
了吴征之后,一颗芳心就放到了吴征身上。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已经做了多少
事情,她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总想着再多付出些什么,让他人再更加好一些。

  「你可是整个陷阵营的神明,还叫什么都不做?」

  「我只是主人的惜儿。」

  吴征听得柔情大起,柔惜雪不善吐露心迹,但是一旦说出了口,如此质朴又
如此真挚。柔惜雪几乎把脸蛋都躲进他的腋下,甜甜的呼吸透衣而入,香软柔腻,
几乎和她肥翘的臀儿一样温柔。一时之间吴征竟然词穷,抱着娇俏尼姑情难自抑,
凑过嘴去在她额头又重重亲了两口。柔惜雪只把脸蛋在吴征肋骨上来回摩挲,呼
吸深沉,胸脯总是缓缓隆起至最高,才又缓缓地陷落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
觉得真实,才能觉得踏实。

  一府人重逢之后,并没能好好地聚一聚,只能三言两语便又分离。直到此刻,
柔惜雪才抒发出心中的焦急与忐忑,吴征拍着她的臀儿宽慰,又贴着玉笼烟的美
乳道:「玉姐姐,近来她们都为难你了?」

  「倒不是刻意为难。」玉笼烟也是满腔的委屈,道:「铁衣不肯发兵,姐妹
们人人去说情说不通,私下里又一个个地来找我。你碰到那么大的事情,她们心
情不好,也难免急躁,骂几句铁衣,再数落我这个姐姐当不好,人之常情。我只
是恰好被夹在中间……其实自己也都是这么说的……」

  军国大事,哪是当姐姐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个道理其实谁都知道,纯粹是
关心则乱,加上情绪无处发泄,自然而然就怨天尤人。玉笼烟正当这个身份,也
就无奈承受了许多。

  「玉姐姐自己也说,没当好这个姐姐。」柔惜雪难能一笑,吴征平安无事,
这些小龃龉自然也烟消云散,就是回想起那段往事,就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还敢说,你埋怨得还少了?啊?」玉笼烟扑倒柔惜雪,双手在女尼腰肢
两侧不停地挠:「每天就在我耳边念念念,比念经文还虔诚了不知多少。」

  「姐姐饶了人家。」二女都不使武功扭作一团,玉笼烟先发制人,不一时柔
惜雪便一身麻痒难当娇喘呼呼,眼看着气都快上不来。

  「饶是肯定不能饶的,我每回学不好受罚,你几时饶过我?你每回学不好受
罚,我又几时饶过你?」玉笼烟停了手上动作,凑在柔惜雪面前轻声道。二女呵
气如兰,香风缭绕,这两声问的旖旎暧昧,吴征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种种内情。

  「我们说好的都不饶……没有饶过……」

  「那……今日之事,该怎么罚不是我说了算,府上的主人说了才算。」玉笼
烟缠上吴征,楚楚可怜,凄艳绝世,道:「郎君可要为妾身做主,不可徇私。」

  「当然,待我问清楚了,犯多大的错,那就受多重的罚。」吴征心跳如鼓,
看二女眼媚如水,到此刻已觉十分煎熬难耐。

  「是惜儿错了,给玉姐姐平添了许多烦恼,惜儿认罚。」柔惜雪气息奄奄,
上一回多人欢好还是与倪妙筠,冷月玦在一起。相比起天阴门人,单说情趣这一
块,玉笼烟的确要知情知趣得多。不知不觉间就把调调带了进来,柔惜雪也不觉
有什么拘谨不适。

  「此事待会儿再说。玉姐姐,老爷我要先考校考校惜儿的功课,若是学得不
好足见平时没有用心,那就数罪并罚,你看怎么样?」

  「好啊。但是……」玉笼烟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若是她学得好,
说明我教的也好,有没有赏?」

  「这事我就要偏心一下,无论惜儿学得好不好,玉姐姐肯定教得好,都要赏。
惜儿可服气?」

  「玉姐姐教得当然好,若是主人不喜欢,那是惜儿自己愚笨,不能怪玉姐姐。」

  吴征一时都分不清,柔惜雪是不是老毛病犯了,什么事情都为他人着想?可
是看她闪躲的目光里分明有窃喜和期待,透出一股自信,又好像她对自己的「苦
心修行」十分有信心。当下管不了那么多,吴征心猿意马,对一名青楼出身,又
当过贵妃,极擅讨人欢心的女子调教出来的虔诚女尼,简直期待万分。

  柔惜雪嘟了嘟唇,先倚在吴征身边,像个小妻子帮他宽衣解带。女尼做得十
分认真细致,脱下袖管时,先用娇躯顶住男儿后背,再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拽脱袖
管,让吴征毫不费力。松开裤管时又将藕臂垫在吴征腰杆下,一解裤带,顺势就
将裤子松了下来。女尼如今恢复十一品修为,虽然终生再难寸进,远不如她从前
的绝顶功力,但反应之速,不是刚随吴征时的病体恹恹可以比拟。那昂扬的肉龙
刚从裤裆里跳出来,温润的小嘴瞬间将它接住,红唇嫩舌一吸一卷,便将胀得紫
红的龟菇纳入口中。吴征被剥得光光溜溜,龟菇上还有一条嫩舌滑舐,从头至今
半分力气也没出过,这等享受,换了神仙也不愿做。

  吴征闭目感受了一番肉龙上的细密温柔,便觉那股温意褪去,柔感转至棒根。
睁目一看,柔惜雪伏在自己胯间,吐出可爱的艳粉小舌,像在打理仪容一样,用
嫩舌将肉龙细致全面地梳理。这份细致却又不教条刻板,无分轻重。嫩舌梳至沟
壑,便会停下,将沟壑缝隙重点梳理一番,这才转至尖端马眼,又是一番重点梳
理。在吴征感觉而言,柔惜雪的技巧和从前比起来,也就是熟练了一些,并没有
什么特殊之处。但是这些极致敏感的地方,嫩舌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动作并不
激烈也不加重,就是吐出小舌反反复复,绝不草草了事,让吴征舒爽得彻底透了,
这才转至下一处。

  和从前不同,女尼每逢艳事多少就有些心虚,扶阳吮棒时都是闭着双目,这
才能含羞忍窃。今日却不同,柔惜雪双眸转动,吴征贪看不足,她也不回避,以
目传情,直看得吴征神魂俱爽。

  男儿舒爽间也带疑惑,为什么柔惜雪跟玉笼烟「修行」了那么久,技巧并无
什么变化,平常都学了些什么?但是几无变化的技巧,爽感之强又比从前强烈许
多。此时已过小半时辰,柔惜雪将整根肉龙都侍奉得水光津津,女尼这才露出些
犹疑之色,吮棒时与吴征对视都能坦然处之,现下却目光漂移不定,只好向玉笼
烟投去求助之意。

  和吴征一样,玉笼烟也对这场春戏看得目不转睛,那截水红色的香舌舞绕起
来异常妖冶,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目光,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她唇角一勾窃笑,
爬到吴征上方将娇躯一俯喘息道:「吴郎,人家有些挨不得了。」

  两只豪乳近在眼前,俯身时双乳悬垂而下,沉实的重量与绝佳的弹性让双丸
一时起伏跌宕难停,波光潋滟。吴征顺势轻咬一颗红珠一吸,将蕊瓣与小片乳肉
一同吸进嘴里。玉笼烟娇哼一声,撑起的双臂再也支不住,软绵绵地倒在吴征怀
里。吴征顺手在她胯下一掏,只觉汁水潺潺,又滑又腻,竟已湿了一大片。那傲
人的身材自也将吴征埋没,视线与鼻息所及,全失一片香风雪肉。

  刚揉了揉胯间的嫩珠,就听玉笼烟娇喘着道:「不要摸……摸了更难熬……」
吴征一笑,遂专心吃起满嘴的鲜嫩乳肉,粗糙的大手则像敲击木鱼一样,在水肉
淫臀上极具节奏地拍击。

  拍臀之声韵律十足,柔惜雪居然能从其中听出些许禅意。但惊慌之意刚刚有
些宁定,视线中又见玉笼烟的臀儿盈盈晃动,浪涛阵阵,这浪荡到极点的娇躯柔
惜雪同样为之目眩,不自觉的花肉一缩,粘腻之感大起。含棒许久,正是男儿身
上气味最浓烈,同样也最易引发女子情欲之所。柔惜雪其实比玉笼烟还要更加情
潮涌动,颇觉难耐。但吴府上下,再无一人能比得她更为能忍耐心中欲火。尚未
给心上倾情服侍完,自家的欲望再忍耐一会又如何?

  女尼抿了抿唇,又伸香舌将唇瓣舔舐得水润透亮,这才又俯下身去。情郎的
胯间毛发黑亮浓密,粗黑的肉龙水光未褪,春袋上的褶皱如此丑陋却又一眼挪不
开,看得触目惊心,柔惜雪嘟着红唇便吻了上去。

  「呵……」吴征向着美乳吐了口长长的热气,让玉笼烟麻痒难当。她口干舌
燥,欲情难抒,情不自禁便打了个旋儿,与吴征交叉着,美乳依旧送在情郎嘴里,
自己也低头向他胸膛吻去。

  胸膛凸点上的嫩舌灵巧无比,勾,挑,点,吻纯熟得浑然天成,比起来春丸
那里就生涩得实在太多,但对吴征而言同样享受得难分高下。一个是技巧大成,
肆意讨喜卖弄,另一个则是从心而发,以极致的喜爱与温柔,将春丸含在嘴里细
细密密地吸吮。吴征此刻也开始煎熬,好像置于蒸笼,全身燥热难耐。玉笼烟最
为知情知趣,一下就发现吴征的难受,便顺着男儿的腰肋一路缓缓向下。

  舌行蜿蜒曲折,先送在嘴边的豪乳挣扎着欲离嘴而去,像只揉得均匀的发面
团儿,又被叼着变了形,这才好容易脱离魔嘴,看样子甚是艰难。肉棒一跳一跳
地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龙,此刻虽仍昂扬,离开柔惜雪的小嘴之后却觉冰凉,急需
一片温软再度将它包围。玉笼烟却来得甚慢,吴征熬了好一会儿,眼前嘴边还只
是她嫩嫩的小腹皮。美妇幽谷间的甜香扑鼻可闻,分明也是情动已极,原本只需
她口含肉龙,自己也可为她品幽探穴。吴征难耐又奇怪,偏生向下看去,视线里
只有她挤在肋骨上不留缝隙的雪白豪乳,全然看不见一向体贴的玉姐姐究竟为何
要折腾他,又在等些什么。

  所幸春丸被包裹的滋味着实不错,柔惜雪全情投入于此,嫩舌抚过,一寸都
不放过,细细感受下,春袋上的每一分褶皱都清晰无比。而且比起刚开始含丸吮
吸,女尼的呼吸越发沉重,吸一吸便重重地喷上一口热息,好似进气少,出气多
一样。那喷吐的香气从女尼口鼻里一同袭来,如春风一样温暖和熙,让春丸的敏
感滋味也越发地畅美强烈。

  吴征伸手一上一下,一手抓着豪乳,一手抓着隆臀。一手的手指像拨琴弦一
样,将莓珠来回轻抚,另一手的手指分开粘腻的阴唇,向着阴道深处寻幽探密。
但觉莓珠充血挺翘,坚硬无比,花肉蠕动热烈。当下真是纳罕到了极点,玉笼烟
虽不像陆菲嫣,情欲一起就全然无法忍受,但自制力也不算强,缘何今日会如此
忍耐?

  抚乳探幽,玉笼烟的娇喘声一时就甜腻腻地响了起来。敏感得紫胀的肉龙上
喷来一股灼热的气息,玉笼烟终于将它含了进去。

  肉龙在一片温热中不断前行,缠卷的香舌,柔嫩的两颊,包裹得严丝合缝。
玉笼烟将它深深吞入,正是吴征熟悉又百尝不厌的绝佳技巧。男儿呼吸不畅,直
到肉龙被完全吞没,龟菇钝尖触到至滑至嫩之地,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口浊气只吐了一半,吴征立刻复又窒息。玉笼烟吞没肉龙的过程中,春丸
的吮吸感消失,一根嫩舌抵着它们被轻轻推出之后,在春袋上打着转。玉笼烟吞
棒入喉的一瞬,那根嫩舌出乎意料地旋至吴征股间,朝后庭点去。

  「呃啊……」吴征闷嘶一声!膨大的龟菇被喉间软肉律动着夹磨,棒身上也
是肉浪滚滚,似乎整个小香口都在不停地颤动。玉笼烟施展浑身解数,恣意逢迎,
吴征后庭里的丁香小舌同样熟练非凡。无骨之柔的灵动,先在洞口打着转儿,再
一点点地钻了进去,让吴征一身冷汗直冒。男儿胯间毛发旺盛,但柔惜雪并无丝
毫嫌弃,满腔的倾心所爱只要吴征心悦什么也不在乎。丁香钻入小半截,又含着
后庭吸吮。

  胯下两处截然不同的滋味,一处热浪翻腾,另一处又让人汗毛倒竖。吴征咬
牙切齿,十根手指一抓,水肉淫臀似满溢般从指缝中鼓了出来,雪白的臀肉一时
就蛛网般爬上了几缕肉红。玉笼烟动情许久,虽未经宠爱,幽谷中花汁依然淋漓
而出,吴征眼前的卷绒若针叶挂露,两片饱满的阴唇一张一张地,内里玫红的花
肉若隐若现。吴征口干舌燥,幽谷中的馨香吊着人的三魂七魄向深处飘去,就算
铁石心肠此情此景也压抑不住。

  花汁宛如甘露,吴征舔了一口,便像蜜水一样涓入嘴里,令人精神一畅。这
一刮添,亦让玉笼烟像久旱逢甘霖,她深吞肉龙,嘴里大气都喘不出,只从胸口
里闷闷地传出一声呻吟。虽不能说话,身体却能表示很多意思,美妇翘臀向下一
沉,就在吴征近若咫尺的地方左右拧摇。比起她平日的歌舞,此刻的拧摇毫无节
奏,更谈不上半点章法,但是这样从心而发的欲望与渴求,可比什么舞蹈都来得
诱惑。吴征亦到了将发未发之时,顺势便将两片阴唇含进嘴里。

  被包裹的肉棒明显传来一缩的感觉,吴征呵了口粗气,顿觉玉笼烟开始吞吐。
她的技巧之佳难以想象,动作并不激烈,只吐出一根指节来长便又温柔地吞了回
去,可包裹之感丝毫未放松,加上香口里的嫩肉摩擦之下,蚀骨的销魂感让吴征
肌肉一绷,射意难忍。快感不止于一处,钻在后庭里的小舌也随之旋转起来,吴
征畅快又艰难地吐了口气道:「惜儿……」

  「嗯……」柔惜雪看吴征结实的双腿都开始剧烈颤抖,心知情郎快意无限,
不由又羞又喜。如此羞人之事,虽然她心中早已愿意,但真的做起来时还是几番
犹豫,毕竟是第一回,对谁而言都不容易。但看吴征快感如潮,心下难免又喜,
听吴征发话,立刻更加卖力地旋转吮吸起来。

  「呃……」吴征哀嚎一声,他被舔钻得一身汗毛倒竖,感觉要立时背过气去
一样,原本纯是为了求饶,不想柔惜雪变本加厉,倾情侍奉,这一刻再也忍耐不
住,阳精一射如注!

  强烈到极点的快感让吴征大脑一片空白,只知用力抓着隆臀,嘴里死命地吸
吮花肉。一口一口冰凉香甜的花汁灌入嘴里,眩晕中的吴征得以维持些许清明。
全身剧烈的颤抖与毛孔倒竖,反倒让胯下两处分外地敏感。

  玉笼烟小幅度地快速吞吐,每一下都如此清晰。浸润在一片温热的里大半根
肉棒被紧紧含住,强劲的粘滞感顺着马眼深深透入,根本分不清阳精是喷射出来
还是被吸了出来。后庭里的小舌更是极尽刁钻古怪之能,吴征抽紧了全身,待喷
射完毕,才觉双腿盘紧了柔惜雪的头紧紧挤压,急忙放开,女尼嘤咛一声,终于
喘出口大气。

  「对不住,全然失控了……」吴征一身脱力,强撑起身,见柔惜雪俏脸绯红,
娇喘连连,小舌却仍吐在樱唇之外,将玉笼烟口中漏出的阳精一舌一舌地卷走。
吴征看她眉目凄艳,香唇微嘟,颇显委屈可怜,心下歉疚。刚才双腿盘得如此用
力,必然弄疼她了。

  「主人喜欢,惜儿很开心。」柔惜雪的目光中确有喜悦之意,行事更加体贴
地扶吴征坐好,道:「主人稍待。」

  「你看看她乖巧的样子。」玉笼烟嘻嘻一笑,和柔惜雪一同下了床。二女打
了清水抹去身上汗珠,又漱净香口,这才偎依回吴征身边。

  吴征任她们帮自己清理身体,重新一手搂着一个躺好时,吴征才问道:「惜
儿怎生学得越发淫荡了?」

  柔惜雪香唇一抿,又露出委屈之意道:「是玉姐姐说这样主人一定喜欢,惜
儿就好好学。」

  「那玉姐姐怎么教你的?」

  「玉姐姐每日都要人家给她舔,若是做得不好,就不能回府,不给饭吃……」

  「噗……」

  这话说得吴征与玉笼烟一同笑了起来,吴征顺势在玉笼烟隆臀上拍了一记责
备道:「也不用这么严格吧,这不是欺负她么?」

  「就知道心疼你的好惜儿,我若是不严格,她还不乐意呢。不信你自己问问,
要是我不严格考校,你看她肯不肯。」玉笼烟拧着腴腰撒娇,嗔怪情郎厚此薄彼。

  「是这样么?」

  「想要学好……总要……多下苦功……教的也要严厉才成……」柔惜雪越说
越羞,不敢与吴征对视,闭着媚目道:「惜儿什么都做不好,能让主人开心一些,
也是惜儿的心愿。其实,还是学得不好,不及玉姐姐半分。」

  「你可真是……傻!」吴征不知怎生去疼爱女尼,只在她微撅的樱唇上咬了
一口,手臂搂得更紧。

  「还学得不好?你看看你的意中人刚才快活成什么样子。」玉笼烟对柔惜雪
这份近乎于虔诚的情感有些羡慕,更是敬重,媚目流转向吴征道:「我教她的时
候,说,说不明白,只能身教。她就照着学,我怎么舔她的屄,她就依样画葫芦
怎么舔我,做得分毫不差,完了还要问我对不对。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像学武
一样一招一式都要使得一模一样。还问得特别认真,却不知道我这个授艺之师自
己都记不得了。」

  玉笼烟说着往事,吴征听得十分有趣,又是满心感念,这样乖巧的人儿,也
不知道怎么就会降临在自己身边。柔惜雪则听得忸怩不安,娇嗔道:「玉姐姐又
笑话人家,人家现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说给我听听看对不对。」吴征可不愿这样的趣事就此打住,
也不管柔惜雪面红耳赤,非要问个明白。

  「就跟……就跟武学一样,初学当然一招一式,半点不能偏差。但是练到武
功高了,一招一式只取精义,由心而发。」柔惜雪羞人答答道:「玉姐姐有一句
话说得好,你有多喜欢就不必顾忌什么,用心去喜欢比什么技巧都好。」

  「不愧武学大宗师!」吴征抚着女尼秀滑的美乳称赞,凑在她耳边满是柔情
道:「我知道惜儿有多喜欢了。」

  女尼还是闭着双眸,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极尽满足之色缓缓睁眼。这一刻她
烟视媚行,与吴征对视一眼,又缓缓合上双目轻声道:「只要主人喜欢,惜儿做
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开心。」

  「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的好惜儿几乎拿你当佛祖供着……」

  话音刚落,柔惜雪已慌乱地捂住玉笼烟的嘴,焦急道:「玉姐姐不可造次。
这些话……万万说不得的……」

  「好,不说,心里知道就好。」

  吴征当然知道柔惜雪待自己有多「诚心」,搂紧两具娇躯闭上双眼。柔软娇
躯贴在两肋,不需睁眼,也可在脑海里绘出每一条曲线,一个香软如绵,一个玉
骨婷姿。无论是抚背,搂腰,还是抓揉臀瓣,连手指都是满满的满足感。

  享受了一番温馨后睁眼,只见柔惜雪乖巧地伏在他肩头,再看玉笼烟也是一
样。今夜玉笼烟大赞柔惜雪乖顺,其实一贯以来,她自己也是同样地对吴征千依
百顺。吴征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玉姐姐,前些日子为我的事让你左右为
难,辛苦啦。」

  玉笼烟已把前因后果解释得明白,也没有责怪谁,但得吴征一句安慰,还是
芳心可可。美妇低语如诉缓缓道:「我在深宫里多少年,暗无天日,现今能居于
吴府过天堂般的日子,这一点点算得什么?我这一生遇到了你就是最大的幸运,
别说府上姐妹们亲若一母同胞,就算她们欺负我,有你便足了。」

  「这话不诚心,真要每天被人欺负,你比在皇宫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妻妾
们体贴,吴征感动莫名,道:「以后咱们家绝不能互相逼迫,什么事都不能。谁
再敢嚼舌头要罚。」

  「嘻嘻,你这话,想法是好的,就是做不到。」玉笼烟趴起娇躯,一对豪乳
悬垂在吴征胸膛上道:「有些人呀,嘴上一个字都没有,可是心里不知道想到哪
儿去了。你说她脾气好吧,那股威压比谁都大。那算不算逼迫?而且……你说得
就凶,罚起来到底是惩罚还是疼爱,我可说不清。」

  柔惜雪猛然睁眼,娇嗔道:「玉姐姐……」

  「干嘛,你能做,我不能说?」玉笼烟鼻翼一皱道:「你想罚,就先罚你的
好惜儿。如我所言,她从不在我面前抱怨也半句,也不说半句要我做什么。就是
铁着个脸一句话不说,自顾自那里大段大段地诵经。其他姐妹抱怨两句,我心里
还好受点,在她边上可是如坐针毡,气都喘不过来。」

  「哈。」吴征看柔惜雪又急又臊,一想玉笼烟描绘的画面,又好气又好笑:
「惜儿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同门的。」

  「不是……」柔惜雪涨红了俏脸道:「我一点都没想逼迫玉姐姐,就是心里
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不停地诵经,心里才稍稍宁定些。」

  「那我不管,反正要罚。郎君,你给妾身出口气。」

  「家法?」

  「这次能不能我来定?」玉笼烟秀眉微蹙,楚楚可怜道:「毕竟是人家受的
委屈。」

  这绝世凄艳的软语相求叫吴征招架不住,立刻板下脸道:「这就是惜儿不乖,
该罚,怎么罚能叫玉姐姐满意?」

  柔惜雪一瞬间露出不安之色,异常忸怩,柔荑不自觉地就往臀后掩去。

  「嘻嘻。」玉笼烟在吴征脸颊吻了一口,朝柔惜雪道:「就罚柔妹妹把修行
了好久的妙处献给郎君,便宜了惜儿,叫她遂了多久的心愿。」

  「我,我……」这份局促,和她刚才献媚之前一模一样。明明期待已久,临
头却不知所措,紧张万分。

  吴征明了其意所指,像饱满丰硕,鲜美多汁的熟果正在眼前等着自己采摘,
也激动道:「惜儿久等了。」

  柔惜雪注视着吴征,胸脯剧烈起伏,玉骨之躯竟然僵硬,颤抖着唇瓣,吞吞
吐吐道:「惜儿早就期待……期待这一刻……请……请主人采撷……惜儿愿意…
…献给主人……」

  吴征大乐,正要翻身而起,要柔惜雪翘起丰臀,好摘了她的后庭花。玉笼烟
却不依道:「不成!吴郎要抱着我,不能动。柔妹妹既然要献,这个献字,当然
是主动献出。哪有要吴郎出力的道理?」说罢腻在吴征怀里,含笑非笑,一脸揶
揄地看着柔惜雪。

  女尼本就局促不安,被玉笼烟一说更是坐立不定,一想起处女地要被破开,
还要自行开垦,那羞人的模样让她又怕又慌,急得眼眶里都洋溢出水光。

  「是怕了,还是不愿意?」终究还是吴征会疼人,看柔惜雪泫然欲泣,不愿
强迫她柔声问道。

  「不是不愿意,有点怕,又心慌得很。」柔惜雪四颗贝齿咬着唇瓣,娇喘切
切,一样惹人怜爱地看着吴征。女尼喘息了一阵,经过片刻慌乱,在爱侣柔情包
裹中渐渐安定。与吴征对视的目光里,情郎虽关切,一样有渴望的欲焰。她合上
眼眸悠长呼吸,终于下定决心,睁眼道:「惜儿……愿意……请主人享用……」

  果是一心奉献的性子,吴征看她神色坚定,大有慷慨赴死,抛下一切什么都
顾不上的意味,心中暖洋洋的。这样的宝贝,让她保持本心,自然会给你倾心侍
奉的快乐,吴征实在想不通有些就爱折腾女子的人到底怎么想的。就连玉笼烟也
对这份真情颇为感动,不再出言羞她,伏在吴征身边轻声道:「柔妹妹别怕,你
这么喜欢他,心里都想了多少回了,又怕得什么?这样的第一次,一定会记得一
辈子,谁都毕生难忘。」

  「嗯。」柔惜雪鼻翼翕合,异常艰难地起身。见吴征的肉龙早已昂扬勃发,
张牙舞爪地吐着热气,女尼虽做好了准备,也心甘情愿,但一见肉龙的粗长,临
阵又觉害怕。想了一想,先行俯在吴征胯下,轻轻将龟菇含进嘴里。

  唇吸舌舔,柔惜雪一边含吮,一边吐出小半截粉舌舔舐棒身。她的香舌色泽
烟媚,独有的水红色小舌绕着棒身打转,异常性感。热乎乎的肉棒入口,那热力
顺着润口直透入四肢百骸,柔惜雪原本紧张得四肢冰冷,被热力一蒸暖洋洋的。
仿佛那股热力就像情郎的大手,正在抚慰着她全身。

  香津顺着粉色小舌,片刻间就将肉龙润得漉漉津津,黝黑发亮。论技巧,柔
惜雪的质朴实在不入玉笼烟的眼,但是看女尼虔诚的模样,仿佛在朝圣,享受的
模样,又好像正在品尝世间绝味。玉笼烟气息微乱,搂着吴征的藕臂一紧一松,
在他耳边道:「我去帮帮她。」

  玉笼烟取出天香膏,绕到女尼身后。跪伏的身姿令她丰臀高翘,吞吐肉龙的
动作又让柔软的臀儿波光温莹。两瓣雪色圆月之间,幽暗的臀沟若深渊一样漆黑
不见底,只露出一条一线难容的缝隙。缝隙之下,乌浓的绒毛丛丛森森,血艳艳
的蜜肉似被泪雨染透,黏黏糯糯。玉笼烟一指沾了天香膏,轻分臀瓣,这才见一
点小菊如封似闭,褶皱像漩涡一样转入菊蕾。这点小菊的色泽极接近柔惜雪的香
舌,性感非常,玉笼烟见了也不禁吞了口香津。

  「玉姐姐,不要……」柔惜雪察觉美妇的动作,慌慌张张地一挺腰肢起身,
被分开的臀儿刚脱离玉笼烟的手指,便极具弹性地啪一声合拢,再不能见深处的
春光。

  「你不是吃得正美么?我帮你润润透,一会儿就不疼了。」玉笼烟以为柔惜
雪还在害怕,还没准备好,遂柔声安慰道。

  「不是,我……我……」柔惜雪一会儿看看吴征,一会儿看看玉笼烟,欲语
难言,满腔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急得额角冒出香汗,粉红小舌不停地舔着唇瓣。

  「你还有别的打算?」玉笼烟见她情状有异,心念一动,起身从后将柔惜雪
环腰搂住道:「别慌,别慌,有什么话慢慢说。」

  柔惜雪扭头看了看玉笼烟,心情略定,回头又看吴征。情郎一言不发,只定
定地与他四目对视。那目光温柔若天月之华,像极了在镇海城二人定情后,叙起
往日伤痛时的体贴与包容。柔惜雪心中一片柔情蜜意,瑶鼻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惜儿不想抹那香膏。惜儿这一处还未试过,只想给了吴郎。这念头,从那
天修行破境,见到主人进入玦儿后庭时主人快乐的模样就有了。惜儿知道抹了香
膏,就能少吃些苦楚。可是……惜儿不怕,也能忍得,惜儿只想把这里原原本本
的模样给吴郎品尝。」

  「傻瓜。」一会儿吴郎,一会儿主人,这几句话说得何其艰难。其中的香艳
让人浮想联翩,可柔惜雪说得恳切不已,全是一番赤诚心意,吴征听得心醉如碎,
腾地坐起将柔惜雪搂在怀里。铁一样的臂膀颤抖,竟然失去了控制。

  「惜儿一直都很傻,但是,就想记住每一次。今夜之后,那里……那里肯定
会有些不同了……惜儿就想要记住每一次变化的模样,记住原原本本的滋味……」

  胸前一热,竟被热泪濡湿。玉笼烟来到吴征耳边道:「柔妹妹一番心意,你
就顺了她吧,莫要叫她遗憾。」

  「当然!就是……」

  玉笼烟闻其言知其意,对柔惜雪道:「还是要抹些香膏在棒儿上,那后面可
没有花汁,不抹些艰涩难行,你的好主人也不会快活。」

  还是玉笼烟有办法,果然一说吴征,柔惜雪立刻点头道:「是!主人要是不
喜欢,记下又有何意义。」

  吴征再度躺倒,玉笼烟见他胸前泪光莹莹,忍不住便吻去。泪水咸涩,但此
刻她尝起来只觉其中满蕴深情厚意,竟鲜甜无比。

  柔惜雪说出心中所想一时大胆,此刻又羞臊难抑,俏脸一下子红云密布,不
敢再看吴征的目光,忙低下身去含吮肉龙。此刻似乎除了吴征的怀抱,再没有比
肉棒上的霸道热力更能抚慰她满心慌乱。

  她吃得一如既往,动作缓慢,香舌若绕指之柔,却因缓慢而深刻,每一下都
深刻地缠在棒身。香津润过棒身,发出唧唧啾啾的声响,但是依托她的动作,声
响的频率也像在念一篇缓慢的经文,断断续续却不停歇敲击木鱼的韵律。

  玉笼烟与吴征都看得一眨不眨,每一下都是柔惜雪在致敬,又乐在其中,肉
欲的淫荡与侍奉的虔诚交织为一体,好像一曲听得人耳热心跳的淫词荡乐里偏生
夹杂着低低的禅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柔惜雪才起身,似是惶恐不安的心情已平复。她取了些天香
膏,想了一想,在龟菇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通红发紫的龟菇上被抹得像覆上一
层银霜。虽没了香舌侍弄,柔荑温软,又只在最敏感的龟菇上涂握,肉棒丝毫没
有软化的迹象。吴征知道激动的时刻终于来到,肉龙还跳动着涨了一涨。

  「主人久候了。」柔惜雪双腿一分跨坐在吴征身上,想了想,改膝跪为双足
踏稳,蹲了个跨度极大的马步。女尼武功恢复之后,不再弱不禁风,马步踏得四
平八稳。因为跨度极大,以便她的胯间可以凑近肉龙,幽谷蜜裂艳光大放。柔惜
雪低头又大大喘息了两口,才低声说道:「本来想转过去,这样主人可以看得清
楚……可是惜儿也想看着主人,就这样,好不好?」

  「很好,惜儿想要怎么样都好。」这个姿势当然不及柔惜雪背过身去可以看
得纤毫毕现,也不会遮挡吴征的目光。但是这些对吴征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今日的一切,柔惜雪的脑海里已经设想了千万遍,去享受她将这个设想变为现实
的一切,比什么都好都重要。

  柔惜雪抿着唇缓缓下落,像在佛祖座前跪下一样的郑重。两瓣臀股交接处的
嫩肉弯着两弧幼圆,诱人已极,龟菇钝尖正贴着这两片冰凉的臀尖,破开,杵入,
轻点在菊蕾上。三人的心跳都如擂鼓般激烈,连玉笼烟都看得呼吸急促。钝尖一
触菊蕾,吴征与柔惜雪像一同触了电,吴征闷喝一声,女尼则如触剑尖,吃痛般
娇躯弹起。

  「哼啊,哼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菊蕾完好如初,可那一碰让她被
烫着了一样,一触即分,原本稳定的双腿也不自禁地打着摆子,摇摇欲坠。柔惜
雪一咬牙,再度沉身,这一回有了准备,先让两瓣臀尖裹住龟菇,不急于深入,
顿住身形调匀呼吸。

  柔惜雪的身姿让臀瓣紧紧闭合,滋味竟不比花肉夹缠的差半点。臀肉肥嫩非
常,带着臀儿特有的冰凉,深处还未触碰到的那一点又传来若有若无的热气,冰
火交加,吴征大觉舒适,朝柔惜雪道:「慢些,不慌,万不要勉强。」

  柔惜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羞道:「惜儿想要了,也不想让主人等。请
主人……这就品尝惜儿的后庭花。」

  身随声落。龟菇穿过软嫩肥腴,直抵一处极结实,极细小,又极具弹性的小
洞。柔惜雪一点点地坐落,虽慢,却不停,龟菇在微凸的菊蕾上顺着褶皱准确地
寻着洞口。钝尖远比针尖还小的洞口粗硕,可在女尼循循坐落之下,菊蕾被撑圆,
破开,细细密密地含吮着龟菇将一点钝尖吞入。

  「呵……呃……啊……」身体被剖开一样的剧痛让柔惜雪面色一白,从她的
声音中就能听出那份初次经历的难忍痛处。可两声过后,一向恬淡的面容却浮现
极为满足之色,那勾起的唇角笑意,更是花容绽放。

  「慢些……」

  「我不!」柔惜雪已不知多久没在吴征面前这样斩钉截铁地忤逆,她起身,
紧致的菊蕾像紧紧猛吸的小嘴,直到完全分开才依依不舍地放脱。甫一分离,玉
骨之姿再度坐落。一样的销魂触感,一样痛并快的滋味,这一次,钝尖被吞入近
半,更深入了些许,她的呼声更加疼痛难忍,却又在满足里带了一丝销魂。

  一起一落,再起再落,每一落都多吞入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每一落柔惜
雪都更觉疼痛,呼声也更加妩媚。吴征终于明白并不是柔惜雪疼痛难忍,只能吐
出钝尖,让剖开身体的剧痛暂停换得些许喘息之机。而是她刻意如此,在用真挚
到极点的诚心,感受后庭是如何被一毫一毫地占有。龟菇上的快意每一次都不同,
每一次都更强烈些,每一次都被箍入更多一毫。他不知道柔惜雪正经历怎样的疼
痛,只看得见女尼正无比享受这段过程,无论是痛苦还是逐渐升起的快意。

  柔惜雪的动作精细而小心,从玉笼烟的视线看去,原本抹满了香膏的龟菇,
被她丝发难容的菊蕾一夹,只余薄薄的一层还黏在龟菇上,其余只能无奈地被推
向棒身。这动作就像用精巧的后庭花为吴征的肉棒涂抹香膏一样,淫光四射,香
艳绝伦。她用力眨了眨眼,一点都不肯错过眼前的奇景,仿佛在为柔惜雪做着见
证。

  菊蕾一轮嫩肉紧致非常,初破时最是疼痛,而龟菇越到菇伞棱角越是膨大。
临近时柔惜雪再次起身,她虽看不见股间的淫靡模样,心中却似一面明镜,知道
再落一回,龟菇就将完全占有后庭。她疼得一身汗湿,却兴奋难忍,这一次,她
喘了几口气调匀呼吸才又落身。

  敏感的龟菇,感受着洞口的每一条褶皱,再撑开那处紧窄,顺着褶皱的涡漩
钻探。褶皱在肉轮里延伸,强烈的摩擦感随着紧箍感一同袭来,对吴征而言,这
样的分分而进体会感之细腻清晰,前所未有。同样敏感的后庭娇花,也在描摹着
肉棒的每一分膨大,每一次律动。

  龟头终于破开紧窄的洞口,向屁眼深处延伸,张开的龟棱刚卡在洞口,柔惜
雪就停了下来。

  「惜儿……再进去些……」女子身上包裹最为紧实,甚至足以裹得男子疼痛
的一圈嫩肉,还是第一次被探入,至为紧致的时候。吴征觉得龟菇发麻,生生被
捏挤得小了一圈,强烈的刺激感比平日还要敏感得多,简直爽得魂飞天外。可是
柔惜雪娇蕊初破,哪里禁得住他的粗大?府上的女眷后庭初破,每到这里都是催
促他快些深入,好缓上一口气。还是第一次初尝就卡在这里,想必柔惜雪疼痛难
忍。

  「这样,主人舒服么……」柔惜雪娇喘着,和呼吸一样时断时续,可她浑不
在意。如此细致的感受,她当然知道吴征的快意,此刻,她不在乎疼痛,只在乎
吴征的快意,还有撕裂般地撑开这种被占有的满足感。

  「舒服……」

  「那就好……惜儿不怕疼……而且……」菊蕾被胀满的撕裂感难忍,身体便
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一点嫩蕊像小嘴一样不停地收缩,想要缓解被撑开的不适。
每一次收缩,吴征就闷喝一声,正是男子被快意煎熬时的声音。柔惜雪面容凄凄,
却唇瓣分开一笑,把一身气力全集中在双腿踏实踏稳,任由菊蕾自然地一张一合。
这张合像一下下蜜吻,吻得吴征快意连绵,也吻得女尼心花怒放。她猛然甩了甩
头,道:「惜儿不怕疼。」

  吴征记不起几时受过这样的煎熬,一边是快意如潮,贪恋不足,恨不得柔惜
雪就这样吮吸下去,一边又是满脑子的狂野之意,催促着他纵情抽送,快意驰骋。
他咬了咬牙,唤醒最后一丝清明低喝道:「惜儿,吞进去,全吞进去了才是我的!」

  「是。」柔惜雪好像真的忘了疼痛,也感受不到疼痛,也不调整身姿,就这
样继续缓缓坐落。

  娇躯越沉落,臀瓣就自然裂分得越开,淫靡之色已全然藏不住半点。菊蕾细
致地在肉棒上涂抹着香膏,收缩着,像小嘴将肉棒一点一点地细如。涂抹上香膏
的棒身一片欢腾,青筋律动着被含入,未曾涂抹的饥渴难耐,苦苦等待。

  「呵啊……」

  终于坐到了底,吴征前面全身紧绷,此刻忽然觉得脱力松弛下来。柔惜雪仰
起头,菊蕾仍在不停地收缩,品尝,包裹着肉棒,那种被撑开,塞得满满当当的
感觉前所未有。而这片处女地终于被吴征占有,女尼心中更是心愿满足。裂痛分
明还在刺激着身体,可一点都不难受,女尼急切地摇了摇腰肢,肉棒在菊洞里一
搅,存在得如此清晰而真实,真实得如此羞耻。

  柔惜雪腰肢一旋,心肝一颤,令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只得双膝跪下坐在
吴征身上。这一坐,肉棒尽根透底地没入,滋味出奇地好。女尼清明的双目睁开,
这一刻媚光四射,轻哼道:「主人……惜儿好满足……惜儿也要满足主人……」

  骑在吴征身上摇晃着娇躯,与前不同,这一次是后庭承欢。快感一样连绵,
羞耻则远胜从前。柔惜雪舔着唇瓣,初时只是画着小圈,片刻后越发投入。玉骨
仙姿杂乱无章地一会儿膝跪着起伏,一会儿又前后游移,让半根肉棒在后庭里进
出抽送。菊蕾褶皱被抚平,甜腻地黏着棒身好像要被扯了出去,插入时又翻进深
谷,每一下都让她全身酥麻,气力散尽。但柔惜雪更爱将肉棒齐根吞没,让它在
肚子里搜肠刮肚般地翻搅。

  女尼从被全然破开的疼痛,到不顾疼痛,再到尽情享受这份痛爱的满足前后
只小半炷香时分。她功力恢复不少,此刻却觉得比两人初次欢好时手无缚鸡之力
还要不堪,这小半炷香的时分娇躯雷击不停,气力像洪水收缩,寻不见摸不着,
又毫无征兆,情理之内地爆发。

  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凝聚的气力像狂流一样在身体里乱串,女尼嘶声娇啼间,
幽谷漏出一大汩花浆。

  「我我我……来了……来了……」泄身的滋味比起以前都不同,没有被填塞
的幽谷让花汁一泻千里,决堤而溃。可后庭里的龟菇又隔着一层薄薄的嫩肉不停
撞点着花心,奇异的触感从未尝过,又销魂美妙。柔惜雪全然不知要做什么,只
是癫狂地乱扭,乱摇,两只豪乳翻波般甩动,抛落一颗颗晶莹的香汗,那花汁淋
漓不尽,直淹没了吴征的小腹。

  晕晕迷迷,神游方外,狂潮后的片刻失神令人流连忘返,可柔惜雪睁开眼眸,
发现自己仍骑在吴征身上,却躺在她怀中时,便挣扎着想起。但周身酸软,轻轻
一动,后庭深含的肉龙又是一跳,仍龙精虎猛,让她又是一阵颤麻,哪里还起得
来?

  「主人……惜儿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几次挣扎想起而不可得,柔惜
雪软声哀求。

  「还没射出来,可不算彻底占了,惜儿不再加把劲?」吴征虽还未射,却觉
怎一个爽字了得,恨不能再享受享受女尼自行破身的扭摇。

  「吴郎不要厚此薄彼,人家……也想要……」

  玉笼烟心疼柔惜雪后庭初破,怕她实在熬不住弄伤了反为不美,可媚目中像
有火焰在燃烧,这一场春宫戏也确实让她看得目眩神迷,情动不已。

  「那让玉姐姐来帮帮你。」吴征笑着抱起柔惜雪,将她压在玉笼烟身上。女
儿四乳交贴,四片滑嫩挤着互相被压扁,娇颜花貌更是凑得鼻息相闻。吴征一边
探着半边身子贪看,一边用龟菇挑起一团花膏,抱起玉笼烟一双美腿反压而上,
将个粉润润的后庭娇花朝天绽露。

  看了一场春戏,玉笼烟情动如潮,幽谷里花汁涟涟。她的花汁本就十分粘滑,
顺着沟缝滴下,早将菊蕾润得透了。吴征腰杆一挺,龟菇轻易破开菊蕾钻了进去。

  「咿……」玉笼烟媚吟一声,双臂一紧,气息一下子就急促了许多。吴征马
不停蹄,一探入就连连轻抽猛送,她难耐地捧高双乳送在柔惜雪嘴边道:「好涨
……惜儿快吃,帮帮姐姐……」

  柔惜雪乖巧地伸出粉舌,在两只乳尖梅瓣上来回舔舐,片刻后实在忍不得心
中所望,轻轻羞道:「姐姐快活了以后……能不能……能不能让主人射给惜儿…
…」

  「正是!」吴征欲焰翻腾,玉笼烟的菊蕾虽不像初破的柔惜雪那样极致地包
裹感,但是松紧合宜,抽送顺畅,正纵情驰骋着奔向快感的高峰。闻言在柔惜雪
翘起的丰臀上拍了一掌道:「惜儿自己分开,等主人射给你!」

  「啊……啊?」柔惜雪心下一惊,羞耻感几乎占据全身,可吴征的话让她着
了魔似的无法抗拒,内心里掩盖不住的期盼驱使下,她奋力翘高了臀儿,藕臂后
绕掰着臀瓣分开,将菊蕾粉玉绽了出来,羞声道:「惜儿等主人。」

  丰臀像山丘一样鼓起,嫩白如玉,十根春葱般的手指陷落臀肉,好似十分艰
难才能把紧致的臀沟露出。新承恩泽的菊蕾带着红肿微凸,像一张嘟起撒娇的小
嘴。吴征看得血脉沸腾,奋起全力在玉笼烟后庭里抽送。

  「唔唔……插坏掉了……」玉笼烟乳尖被挑逗,后庭里更是狂风暴雨一般的
侵袭。她技巧虽佳,但向来不耐久战,何况刚看过一场春宫,情欲如潮?吴征不
过百来抽,美妇就哭啼着一泄如注,瘫软如泥。

  吴征正在绝顶边缘,一刻都不能停。抽出肉棒,也不提醒对准柔惜雪的后庭
便一插到底!

  「啊……」柔惜雪猝不及防,那股疼痛带着满胀之感剧烈袭来,且和此前的
和风细雨不同,吴征像脱缰的野马,肉棒在后庭里穿梭,刨刮着每一分褶皱,翻
搅着肠壁。女尼咬紧牙关,双臂掰着臀肉,只以膝盖为支点,前后游移配合着吴
征的节奏,承受他的强猛与狂暴。

  「要射了,惜儿加力!」

  「是!」柔惜雪紧咬牙冠,倾力配合着,像风雨中的落叶,分明尽力挣扎却
身不由己,全身上下,只剩被穿梭的菊蕾还无比清晰。肉龙穿梭得越来越快,也
越来越热,后庭娇花越来越涨,猛然间棒身脉动,温热的阳精喷薄而出,柔惜雪
腰肢猛地一扬,哀欢娇啼:「灌满惜儿……主人,灌满惜儿……」

  阳精如瀑,一注又一注清晰地灌入小腹,柔惜雪娇躯僵直了不知多久,直到
云收雨歇,才一瘫软倒,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呢喃道:「惜儿……终于是主人的
了……」

            第八章拨云散雾始见真魔

  享受一夜欢愉,三人相拥而眠,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三人一同在溪边梳
洗时见山溪泛开一池青花,想起昨夜旖旎,不由相视一笑。可惜软红十丈,世事
终不到尽情畅怀之时,吴征虽眷恋无比,不得不再度踏上征程。

  临行前柔惜雪还给屋舍的主人家留下锭银两,吴征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一
夜倍感珍惜,连借用屋舍一晚的主人,她都觉得万般感谢。吴征笑了笑,挽起二
女的小手大踏步前行。

  一连二十余日赶路,一路上吴征不惹事端,只捡荒僻无人处前行,看看前方
便是兖郡。进入山东地界,离曲阳更是不远,吴征念及当年孟永淑与柔惜雪受难
之地,如今柔惜雪随在自己身边,对当年之事虽仇恨在心,但已不再被梦魇相缠。
而孟永淑早已怀着无穷的不甘与愤怒仙去多年,吴征想起旧人旧事,不由黯然神
伤。

  在兖州城外寻着陷阵营留下的记号,吴征与二女转入山丘,沿途不停唿哨几
声。山丘小路过半,就见树梢上跃出一个人来,屈膝喜道:「大人,属下奉小韩
将军之命在此等候。」

  「墨师快请起。」吴征哈哈大笑,这一路虽惬意地享尽温柔,心里也七上八
下。韩归雁领着陷阵营在燕国腹地冒烟突火,一路必然诸多艰难,也不知遇到什
么难处没有。见到墨雨新,他还有空施礼请安足见这一路没出什么大的岔子,心
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墨雨新并未起身,先向玉笼烟叩头施礼,再向柔惜雪行了个三叩大礼这才起
身——这是授业之师,恩同再造,行礼最重。之后才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处,
大人请随属下来。」

  兖徐一带地势平坦,不像川中关西崇山峻岭一望无际。墨雨新也只带了一人,
正是左宗之,两人平日就在两树之间扎了个吊床栖身。五人随意席地而坐,问起
近日行军之事来。

  自在长安附近分别之后,祝雅瞳领了支五百人的小队,韩归雁与陆菲嫣领着
剩下的二千人,一同向东行军。陷阵营里个个武艺非凡,虽只靠着两条腿赶路,
行军之快也非普通燕军可以比拟。韩归雁将带来的扑天雕撒了出去由林锦儿统领,
斥候小队如虎添翼,仿佛在天上长了双眼睛,将燕军的动向打探得明明白白。燕
军四面围堵,原本对陷阵营而言是绝路。但韩铁衣因时制宜,及时挥师北上,葬
天江沿岸边防燕军不敢擅动,腹地之内的军旅分驻各处,想要合围动若脱兔的陷
阵营原本就不易。此前有几股军旅急于立功,仗着人数一倍于陷阵营,未等大军
到齐便贸然与陷阵营接战,结果一触而溃。这支军成立也不过短短两三年,可每
一次出动,战力便强悍许多。这几仗打下来,陷阵营威名大振,燕军闻风丧胆。

  如此一来,燕军不集齐大军,不敢与陷阵营正面交锋。可这支军伍神出鬼没,
时聚时散,想要拖动大军与之决战谈何容易?陷阵营打打逃逃,反而将原本聚集
在长安准备围剿的大军给远远甩在了后面。

  「哈,雁儿用兵如神。蒯博延已经返回江岸大营了吧?叫他两头操劳,也是
苦了他了。」吴征朗声长笑,又忧虑道:「将士们这般连日苦战,还能支撑得住
吗?」

  「大人放心,将士们虽苦,但尽可支撑得住。」墨雨新扫了眼柔惜雪道:「
有柔教官指点的调息之法,恢复起来比从前快了许多,再撑上个把月不成问题。」

  墨雨新继续说下去,陷阵营战至宛城一带,宛城守将在要道七峰山上设阵迎
战,原本计划将陷阵营阻住五天,以待追赶的燕军合围。可惜只挡了两日半,便
被打破大阵,一溃千里,反被占了七峰山。韩归雁就地防御,激战三日,燕军无
寸土之功,四面八方赶来的援军中有一队骑兵,反被祝雅瞳的小队偷袭,抢了千
余匹好马。有了骏马助力,陷阵营的行动越发迅速,营中将士轮流骑乘骏马,几
次在燕军即将合围之时险险冲出,如今正向泗水一带赶来。

  吴征沉吟片刻道:「这一路都不容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总不能放着我这
里光是等待吧?」

  「小韩将军严令,属下接应到大人之后,务必转告大人不必挂念,更不可轻
举妄动,只教属下随大人一同前往泗水之南,沿途躲藏。小韩将军说,这一路虽
然险象环生,但她安如泰山,大人勿忧。」

  「是吗?」吴征将墨雨新方才所说在脑中捋了一遍,总觉其中处处惊险。韩
归雁用兵向来不拘一格,既稳重行事,也爱出奇制胜,比如夷丘城一役,出奇兵
一举扭转战局。但是这一路无处不奇,无处不冒险,似乎又不全像她的风格。

  正疑惑间,墨雨新道:「大人放心,栾军师料敌如神,又有林仙子带领斥候
掌握燕军动向,一路虽险,的的确确万无一失。」

  吴征这才了然。栾采晴熟知燕国地理,行事更加大胆奔放,这里头不知道有
多少她的出谋划策。转念又想,如今身在燕国腹地,敌众我寡,四面受敌,若按
常理行事,别说立个什么大功为陷阵营将士洗脱违抗军令的罪名,就算保下命来
也是无稽之谈,韩归雁处处用奇,正当时局。

  「泗水之南……那里可以重兵之地啊……」泗上之地水网密布,不仅是鱼米
之乡,更是兵家要地。燕国东南一线的大军粮草,绝大多数都经此地运输。如此
要地,怎能没有重兵把守?吴征也不知道栾采晴给了韩归雁怎样的信心,要杀到
核心腹地去。这些目前都是高度机密,知晓者只有韩归雁等寥寥数人,墨雨新当
然也不会明了此行的目的。「既然是雁儿的军令,我们歇息半日就启程出发,早
日和她们汇合。」

  「是,食水属下都已备足。」

  到得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一行五人再度上路。路上遇见飞天蝙蝠齐雪峰正在
沿途来回奔波报信,得知陷阵营目前正在杞县。陷阵营连番激战,粮草即将告罄,
韩归雁日前刚刚领军攻下杞县,补充各类军资。这一仗同样打得万分惊险,杞县
虽是个县城,防御不弱,还要补给休息,时间之紧光阴如金。追击的燕军有两支
万人队离得最近,为免腹背受敌,祝雅瞳领小队于二百里外的山丘设伏阻击燕军,
苦战两个昼夜,死死挡着燕军。陆菲嫣领大队攻城,又歇了一日,才与祝雅瞳换
防,预计还得要个两三日,陷阵营才好撤出杞县,继续向东进军。

  吴征听得额头冒汗,此时追击陷阵营的各路军马不知有多少。明知韩归雁与
栾采晴的计算精确,但他不在现场,光听的就心惊肉跳,就怕陷阵营忽然被燕军
围住。吴征同样是个胆大包天之辈,连他都一字三惊,可想而知陷阵营又有多么
凶险。

  「情况我已知悉,我这里一切都好,让小韩将军她们都不必挂念。」吴征想
了想道:「后续行军的路线,可曾定下了?」

  「未有,燕军如今在数州之地围追堵截,小韩将军言道一切随机应变,行程
就算定下也随时可能改变。营中弟兄们脚程都快,燕军始终不能合围,何况小韩
将军前段时日连着打了几场漂亮仗,听说栾楚廷连下数道圣旨,革职了好几个燕
将。近日来燕军更加小心翼翼,按栾军师的话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弟兄们
跋山涉水都不在话下,有的是道路让我们走。」

  「哦?还有这等好事?栾楚廷这是被气昏了头!」吴征闻言大喜,栾楚廷这
几道旨意足以让各路燕军投鼠忌器,唯恐又遭了陷阵营伏击被降旨处置,说不定
还会刻意拖延行军,来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们五人顺这条道路行走,你莫
要忘了,沿途劳烦弟兄们跑跑腿传信,下一次再见面,就到这里来吧。」

  齐雪峰传讯已到,又与吴征约定了下次会面的地点,歇了歇腿便火急火燎地
原途返回报信去了。

  「想不到栾楚廷竟然是这样的懦弱之辈……从前还真看不出来。」柔惜雪蹙
眉摇头,又凝望吴征一眼。情郎如今只是很随意地站着,但看起来依然笔直挺拔,
英伟不凡,女尼目中全是倾慕之意。

  「从前他没有做主,弱点全给掩盖了下去。呵呵,若不是要争雄天下,其实
他也能做个还算不错的君王,可惜生错了年头。」吴征不屑地一撇嘴,道:「此
人来做我们的对手,真是苍天眷顾。」

  「佛祖保佑。」柔惜雪合十祈祝默念了篇简短的经文,尾随吴征继续前行。

  五人不一日就赶到宿州附近,这一等却足足等了十来天。一日清晨,五人刚
刚用完早膳,才终于等来了齐雪峰。

  齐雪峰满面尘灰,模样甚是狼狈,这一路的奔波也是不消提了。但是脸上的
兴奋劲头却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忙不迭地擦了把额头上的大汗道:「大人,属
下来迟还请恕罪。」

  「不用不用,先喝口水。」

  不等吴征问话,齐雪峰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近来发生的种种变故以及来迟
了的事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大人啊,小韩将军与栾军师搭档,这用兵简直
和您的武功一样,属下只能说神鬼莫测!」

  「哦?这么厉害?」原本吴征看齐雪峰来得仓促狼狈,还大大延缓了日期,
以为陷阵营陷入苦战,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也来了兴趣精神一振。

  「神鬼莫测,神鬼莫测。」齐雪峰一边摇着头回味不已,一边道:「据估算,
各路围堵陷阵营的燕军约有五万之多,二十倍于我军弟兄。弟兄们的想法都是先
逃出生天,脱离这个包围圈子,剩下的事情再说。小韩将军刚开始也是这么指挥
弟兄们的,偏偏到了杞县打了场大仗之后,小韩将军忽然下令后队变前队,前队
变后队,不往东来了,往西边掉头转了回去。」

  吴征听得一愣,双拳不由自主地一握。一瞬间又明白过来韩归雁的用意,情
不自禁露出惊叹敬佩之色道:「高明,高明!」

  「大人已明白了。」齐雪峰一边在纸上绘制了幅草图,一边也对吴征的反应
之快大感佩服。

  「大人,小韩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要打乱燕军的部署?」左宗之看着草图皱
着眉头询问道。

  「你说说看,叫齐雪峰来评定说得对是不对。」这左宗之笑脸迎人,话却不
多,看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懒散。但在吴征看来,此人聪明伶俐,不说话不代表
他慵懒,而是常常在脑子里详加思考。否则皇宫纵火这等事情,可不是嘴皮子动
一动就能办到这么简单。

  「陷阵营行军虽快,但是毕竟这是燕国地界,四面受围,八面迎敌。属下想,
这一路往东走到了杞县,路线已然清晰明了,燕军不可能不做准备。再闷头走下
去,恐怕一条路走到黑,还有可能一头撞进燕军的包围圈里去。属下听说蒯博延
此人阴险狡诈,且心肠之狠,用计之毒古今罕见。他要是一路示我以弱,暗中布
置只大口袋等着将弟兄们都装进去,有这可能。小韩将军突然调转方向,才能打
乱燕军的部署,也叫燕军捉摸不定。弟兄们这一调头,原本在东面堵截合围的燕
军追还是不追?不追,弟兄们可就有了大片可供转圜的余地,就此海阔天空,大
展闪转腾挪之能。要是追的话,原先合围的口袋就会有破绽,有漏洞。小韩将军
因时制宜,安然脱离包围圈的可能就要大了许多。啧啧,高明,实在是太高明,
属下心服口服,要是小韩将军在此,属下真要顶礼膜拜。」

  「左兄弟想的和我差不多,不过我想未必都是小韩将军的决断,栾军师一定
给了许多好主意。齐雪峰,我们猜得对不对。」府上的女主人神通广大,吴征与
有荣焉,得意非凡,头仰得连肚子都挺了出来。

  「呵呵,大人,这个……对了一半……」齐雪峰搓了搓手,道:「应该这么
说,大人与左兄弟猜的都对,但是不完全。」

  「哦?」吴征听这口气,就知道韩归雁与栾采晴的计谋还有宏图,不由又惊
又喜:「你快说来听听。」

  「属下临行前,小韩将军特地叮咛嘱咐,短时来不得,还得迁延一段时日。
叫大人务必耐心等候,稍安勿躁。」

  「咝。」吴征倒抽一口凉气,与墨雨新,左宗之对视一眼,三人均惊骇莫名。
墨雨新期期艾艾道:「意思是……小韩将军想的根本就不是逃?」

  「不错。」齐雪峰再度露出敬若神明之色,道:「据小韩将军推断,燕国还
能抽得出来围堵陷阵营的兵马,也只有这五万左右。剩余的要么驻守各地州郡,
要么正与镇东将军大战。小韩将军说,五万多的兵马就像苍蝇,甩是甩不掉的,
迟早还要黏上来,就算弟兄们都到了泗水附近,这些兵马始终是大麻烦,到时候
被他们钳制难以施展拳脚,而且后患无穷。这一次的动作,精髓就在一个调字,
调转方向,也调动燕军的兵力部署,只要调动就一定有破绽,一定会有先后。小
韩将军不仅要他们露出破绽,还要吃掉几块兵马,狠狠地锉一锉燕军的胆子。小
韩将军这胆色,这计策,弟兄们听了欢声遍营,属下不是溜须拍马,是实实在在
只想得到神鬼莫测一词才得以形容!」

  「雁……小韩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柔惜雪听得心潮澎湃,险些叫顺了口,
忙改了过来:「就是……就是这样恶战连连,陷阵营能挺得下来吗?」

  「柔教官放心,弟兄们岂能给您丢脸!」齐雪峰挺了挺胸膛,道:「弟兄们
的武功都今非昔比,又有祝陆两位夫人统领,攻若雷霆无坚不摧,守若山石无可
撼动,普通三五千人的燕军来了都是摧枯拉朽!就算一整个万人队来了,兄弟们
也丝毫不惧。何况燕军哪来那么多的万人队?属下以为,燕军必然会被一块一块
地吃掉!」

  「就是有此强军在手,雁儿才敢用这么大胆的计策。」吴征感叹一声,回头
拍了拍柔惜雪的脸蛋道:「军强如此,惜儿的功劳第一大!」

  柔惜雪俏面绯红,垂首顺眉低声道:「能帮上这些忙,惜儿深感荣幸……」

  柔惜雪在陷阵营的地位之高,将士们都以师礼待之。像墨雨新,齐雪峰这批
老将士都经历过金山寺之役,过程固然叫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份情感都知晓得久
了。吴征每回去营中,都要给柔惜雪一个大大的亲昵拥抱,就算在人群之前也是
如此不加掩饰,老将士们早就看得惯了。但是对于左宗之这样新入营的将士,虽
有耳闻,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由啧啧称奇,对吴征的本事更加敬佩之余,也
更让吴征蒙上一团神奇的迷雾。

  「嗯?」吴征目光玩味,柔惜雪知道他刻意羞自己,居然不称呼主人,樱唇
张了两张,终究没能在众人面前叫出口。好在吴征只是逗她,并无强迫之意,大
笑了两声就此放过。

  「既然要攻略泗上,我先来此地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可有什么将令?」

  「有。大人,小韩将军要您如此如此,先行做好准备。」齐雪峰带来韩归雁
的将令,又将一只锦盒交给吴征。

  「好,我心中有数。这一招,我看是百试百灵,大燕国迟早要灭在这招上面。」
吴征眼珠一转,道:「你回去之后也带个话给她,我感觉蒯博延虽被铁衣将大半
精力都牵制在沿+ 江战场一线,但是陷阵营他一定也不会就此放任不管,务必提
醒小韩将军时时小心在意。齐雪峰,我知道你现下热血沸腾,但是这个计策什么
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一丁点的错误都不能犯,犯则全军覆没,记得了!」

  「是,属下谨遵大人训示!」

  「对了,还有件事问你。」正事交代完毕,吴征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个…
…栾军师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脾气还是那么大?」

  「大,大得很,将士们日日都要挨她的骂,最惨的就是于右峥,回回劈头盖
脸,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齐雪峰面色一苦,看来也没比于右峥好到哪里去。

  「呃……这个……」吴征又觉头大开始挠头,一想不对头。栾采晴的确娇蛮
任性,平日里最多的就是阴阳怪气,就是发起脾气来也罕有直接骂人的。事出反
常,遂问道:「都骂你们什么了?」

  「栾军师要求太过严格苛刻,布置下的任务稍有偏差都不许,就算兄弟们打
了大胜仗,回去后还是要挨骂。这里没有做好,那里又有失误。吴大人,实话实
说,谁人能做得如此完美?属下有一回实在忍不得顶撞了两句,你猜栾军师怎么
说来着?她说她知道,但是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做好就是要骂。大人也放心,
兄弟们私下里也有怨言,都是挨了骂发几句牢骚,栾军师的心思大伙儿也知道,
多挨几句骂,总好过战场上因为各种失误送了性命强。」

  「你们能这么乖巧?天天挨骂就发几句牢骚?」

  「这是实情。大人刚才那句一丁点错误都不能犯说到了属下的心坎里去。咱
们这一趟就是在悬崖边行走,一个闪失就万劫不复,栾军师的严厉做得没有错。
何况栾军师自己也是呕心沥血,每日至少有八个时辰几乎不停地在中军帐里,歇
息得比小韩将军还要少。弟兄们又怎敢不打起百倍的精神?再说她也不厚此薄彼,
全营上下除了小韩将军,连祝陆两位都没少挨她骂。」

  「哈?呃……这么说来她和雁儿相处甚是得宜了?不吵架?」

  「从没听说过。从前小韩将军一贯都不喜欢她兄弟们都知,刚开始时小韩将
军也有些冷淡,行军三日之后,属下看来她们简直情同姐妹。有几回意见不合,
栾军师居然也能多番忍让,而且想着办法拐弯抹角地劝说,最终还能达成共识,
令兄弟们大开眼界。」

  「那就好,那就好。」吴征喜笑颜开,在吴府里这两位不说仇人,见面不吵
上几句就算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这一回居然能相处如此融洽,不仅对吴府,对整
个陷阵营都是大好事。

  「栾军师和雁儿都是识得大体的人物,你呀,就别瞎操那个心了。」玉笼烟
笑着道:「栾军师机智绝顶,有她倾心相帮,此行一定能诸事顺遂。」

  「倾心相帮,倾心相帮!」吴征念及与她数日的患难与共,以及山洞里缠绵
旖旎,感慨世事无常。从齐雪峰所言来看,栾采晴已全然把自己当做吴府的一份
子,就她那个任性的性子,居然肯在韩归雁面前让步甚至讨好,说明从前的事情
已再无芥蒂。吴征再度挠了挠头,只要栾采晴一心向着吴府,韩归雁接受栾采晴
是迟早的事情,不出意料。但是祝雅瞳与栾采晴之间的恩怨,不知道要到何时才
能彻底化解,彻底解开心结……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齐雪峰胡乱吃了些东西,便一刻不敢多待急急告辞而去,
这一回就不再往返奔波,约定泗水再见,互道珍重。

  「主人。」柔惜雪甜甜地补了一句,道:「栾公主发脾气不是使小性子,她
是无比认真地对待一件事情,才会要求如此严苛。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又
不如现下。」

  「这我知道,她没发她的公主脾气。」吴征笑着说:「惜儿的意思她以前也
这么认真过?」

  「就是桃花山那一回……她定计之前也是这个样子,但是按齐雪峰所言,现
下栾公主还要更加上心。」柔惜雪垂眉顺目,偶尔与吴征的目光一碰即走,唇瓣
微微张了张旋即合上。

  「嗯,都过去了。她现下人在吴府,心在吴府,这就够了,从前的事不必再
计较。还能讨好雁儿,这个我是真没想到。」吴征目光一瞥二女,无奈道:「好
啦,你们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想问就问,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柔惜雪俏面一红,终究不敢开口,玉笼烟则坐在吴征腿上投入怀抱中道:「
征弟弟,你跟栾公主是不是跟外界传言的那样,真的……嗯?」

  「是。」吴征知道迟早有这一问,坦然回答。见二女对视一眼,虽有些不自
然的尴尬,但也看不出什么别扭,更不用说鄙夷。于是吴征将如何返回长安劫了
法场,为了救下栾采晴吃了栾楚廷一掌而受伤,此后恶战连连,九死一生地逃到
山洞,此时油尽灯枯,再也支撑不下去详说了一遍。这才又道:「当夜在山洞,
想要活命合体双修是唯一的办法。我从不当自己是栾家人,和她有血脉之亲仍是
事实,我当时并没有这个想法,也不愿意这样做。当夜晴儿主动得很,有两句话
特别打动人心。」

  「栾公主说什么了?」

  「第一句,她说不就这么点事情,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干大事不拘小节,再
说性命交关,我没抛下她独自逃走,也的确,这点事情真算不得什么。让我下定
决心的事第二句,她说比起被世人耻笑,她更害怕被府上的家眷们痛恨一辈子。
我若是为了救她有什么闪失,你们不会原谅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那时我才知
道,她是真心喜欢我们吴府,也真心喜欢呆在府上,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奋战在
一起。事已如此,还有什么好避忌的呢?」

  「乱世之中,礼崩乐坏,性命都朝不保夕,还管得上什么礼法。」玉笼烟曾
为乱世浮萍,心有戚戚道:「夫君,旁人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绝无二话。」

  「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柔惜雪也低声说着,又道:「栾公主的根骨与聪慧
都远胜于我,她从前一贯疏懒,她肯全力相帮,真的是一大助力,惜儿贺喜主人。」

  「好。」吴征一拍掌,此事也在意料之中,当下豪情万千,道:「雁儿还有
托于我们,她们正浴血苦战,这里的事情我们也得办好了!走,我们也即刻启程!」

  收拾好行装,唤上墨雨新与左宗之,五人日夜兼程赶往帝丘城。这座郡城横
跨兖、冀二州,可称中原中心,闹中取静……吴征来到这里,正是要发掘宁鹏翼
留下的遗藏。陷阵营身处帝国腹地,最大的难题便是补给。宁鹏翼的遗藏里铠甲
兵器甚多,足够陷阵营使用。更令吴征称奇的是,刀枪什么的显然不是韩归雁的
目的,她要的更多是弓弩箭枝。有了这些,进可攻,退可守,这些弓箭落到韩归
雁的手里,恐怕不是仅仅为了补给军资那么简单。女将并未明言,吴征一时也猜
不到,只隐隐觉得有了栾采晴帮着出谋划策,韩归雁的胆子已经是包天的大,这
一回不知道还要搞出什么大事来。

  燕国境内的遗藏地点,正有一处在帝丘城外八十余里的古灵山,地处曲州与
徐州之间。此山传言为神仙修炼得道的仙山,如今山上的道观与寺庙处处,香火
旺盛,吴征等到入了夜才摸上山去。宁鹏翼留下的遗藏地点隐秘,一连三天,吴
征才寻着地宫入口。

  虽有身怀《毒经》的玉笼烟随在身旁,缺了祝雅瞳的「离幻魔瞳」,藏有军
资的大门还无法打开。吴征只想先去探明内里,做好准备,待祝雅瞳到来便可开
启。地宫里的通道幽深不见底,五人点着火把,火光仍被深处的黑暗所吞噬。

  「你们在这里等候,若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必管我,速速离开就是,更不许前
进半步,直到我回来为止!」打开齐雪峰送来的锦盒,里面正是祝雅瞳平常佩戴
的辟邪宝玉。吴征口衔宝玉,双手各持一根火把,向地道深处缓缓行去。

  向前约有二十余丈,吴征停步。火光并未减弱,地道中的空气流通甚畅,只
是视线所及,不过两三丈而已。吴征视线不明,却可深深地感受到前方的危机。
他反手将一只火把插入洞壁,抽出长剑护身,一足沉沉地踏出。玉笼烟在洞口借
着远远的微光只能看到他模糊身影,这一脚踏下,却觉山洞都似微微晃动。

  「主人正使千斤坠的武功,要在地面留下足印,往返出入时才不会踏错了方
位。」柔惜雪还是第一次来到地宫遗藏,心口不由砰砰直跳,一时忘情,主人二
字脱口而出。

  但没人在意她的称呼,像墨雨新与左宗之对可以撼动大地一样的千斤坠闻所
未闻,脚底踏了踏,只觉地面坚若石板。吴征这一脚下去可留下足印,更是面面
相觑,相顾骇然。

  惊骇未定,机关暗器之声大起。火把照耀下机关的锐尖寒光四射,吴征的身
影则全然模糊,仿佛身已全然化为了影。四人已完全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他踏下
的步法中,千斤坠百里有一。除了那一下撼动大地之外,剩余的足不扬尘。这片
身影渐渐消失,连火光都已不见。

  前前后后小半时辰,地道里的暗器声响渐渐稀稀落落。吴征又来回奔行了五
次,这才返回洞口。他脸上带笑轻松写意,就是身上的尘灰着实不少,又有点灰
头土脸的狼狈。

  「里头安全了,你们随我来。」吴征招了招手,又在当先领路。

  「得见大人盖世神功,此生何憾。」左宗之第一次见吴征展露神功,一时心
悦诚服。

  「跟着柔教官好好练,你们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吴征回头笑笑,又摆手道
:「这里可看清楚了,跟着我的脚印走,还是莫要大意的好。」

  左宗之一踩脚印,只觉深及半个脚掌面,心中骇然之际,更觉加入陷阵营实
是此生最为正确的决定。

  地道并非笔直,前头开始多了许多弯曲,难怪吴征的身影不见。众人踩着脚
印小心翼翼地前行,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来到一处地宫。吴征又在地宫里踏了一遍,
依从前的经验来看,到了地宫就不再有危险,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这里了,宁鹏翼祸害世间的东西,阴差阳错之下都留给了我们。」吴
征看着那座布着机关的大门,嘿嘿冷笑。

  大门上的机关需要祝雅瞳的「离幻魔瞳」看破,再由玉笼烟对照「毒经」找
出对数,最后让吴征依阿拉伯数字来打开。今日打不开,但探得清楚了,又扫清
了杀人的机关,只需两日时光,就可搬空地宫里的军资。吴征拉着柔惜雪,将地
宫里险恶又巧妙的布置,以及宁鹏翼当年要由祝家,肖家,以及宁家后人齐聚才
能打开地宫的计划大致述说。柔惜雪与左宗之都是第一次来地宫,听得心潮起伏。
对宁鹏翼的本事不得不服,又对他流毒万年的布置恐惧难言,更想不明这人为何
对华夏大地憎恨到这种地步。

  「阿弥陀佛。幸亏主人破解了他的毒计,若能扫平流毒,真是造福万世的功
德。」当年盛国境内开启僖宗遗藏时,柔惜雪若行尸走肉,一概不知,事后也只
是偶尔听得只言片语。今日得知内情,对吴征的爱意更深,只觉就是她的奴仆都
是幸事,叫起主人来有感而发一如平常,再无顾忌。

  「是啊,的的确确是万世功德……」

  「咦,这就是宁鹏翼?长得好怪。」左宗之可从未经历这等诡奇之事,举着
火把四处打量地宫,忽然在洞窟高处发现一座雕像,遂好奇问道。

  「这人自大得紧,每个地宫都有他的雕像。原先发现的都在储藏军资之所,
怎么,这一处在外头也雕了么?」吴征对宁鹏翼一万个看不起,嗤笑着回头借着
火光随意目光一扫。

  这一扫,柔惜雪也猛然回身。情郎在身边忽然变作了一尊泥塑木偶,像是彻
底惊呆了。可他浑身剧颤,咬牙切齿,睚眦欲裂,一身关节咯咯作响,手中长剑
的檀木剑柄竟然被他一捏而碎!

  「吴郎。」

  「主人。」

  「大人!」

  玉笼烟见吴征分明如顿住了一般,却又像头晕目眩似的身躯摇摆不定,忙伸
手去扶,柔惜雪眼疾手快忙将她挡在一边。此时吴征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内力布
满了全身,玉笼烟扶上去受他内力一击,非死也要重伤。

  爱侣与下属的呼唤并未让吴征回过神来,他木若滴血,怒冲霄汉,口中喃喃
念道:「我错了,我错了!一直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心伤才干这种事。现在我才明
白,原来是亡我中华之心不死!」

  柔惜雪与玉笼烟不明所以,顺着目光向洞窟高处望去。只见那座两人高的雕
像高鼻深目,头发曲卷,模样怪异,大异华夏人士的相貌。这尊雕像涂抹了油彩,
点了双目,栩栩如生,那阴鸷到极点,憎恨到极点,恶毒到极点,又歧视世间到
极点的目光正居高临下,俯瞰众人。连柔惜雪被这目光罩住,都觉毛骨悚然,通
体生寒……

            第九章花开两朵见机而作

  重新封闭了遗藏后离去,吴征是夜心事重重。即使玉笼烟与柔惜雪一左一右
在他的怀抱里。三人都不说话,吴征轻拍她们的背脊示意无事,她们也只搂着吴
征,用无限的温柔给他些许宽慰。到得深夜,三人鼻息渐重,终于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早吴征率先醒来,心情平复了许多。静待二女睁开双眉,朝她们点头
一笑,二女如释重负。

  「知道你们很多话想问,不忙,等雁儿她们来了,我一起告诉你们。」吴征
举着个掌心大小的铜镜,陪她们描眉画目。这种事吴征平日不少做,特有的「家」
的温馨正是吴府魅力。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像柔惜雪几乎不上妆,今日坐在镜前,
两位绝色不是为了更增仪容,而是要掩盖天香,化作常人。

  「夫君,若是你心头闷得慌就不要一个人憋着,你懂得我们都愿意替你承受
许多事情。」玉笼烟向脸上刷着黄粉,掩盖了她的雪色肌肤。

  「主人有什么话还是不要拖延,先说出来总是好些。」柔惜雪带了顶假发,
垫高了两颊,遮去她一身玉骨。

  「放心,我没事。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吴征眼角一瞥,哼了一声道:
「我看是你们满心好奇,忍不住了吧?」

  「当然是更加担心你,但是谁又能没点好奇?」

  「的确好奇,这世上的怪事处处,偏偏主人就懂得,惜儿很想知道内情。」

  「里头的缘故,一说起来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等大家到齐了我再一同说。」
吴征看她们装扮得差不多,起身道:「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赶着要办。雁儿在
苦战,我哪有空搞什么伤风悲秋的事情。」

  吴征的模样没有作伪,而是的确调整好了心情,将阴霾扫去。玉笼烟与柔惜
雪也放下心来,不再担忧。

  一行五人改了装扮,离了帝丘,向泗水之南行去。

  韩铁衣终于提动大军进攻,这一攻非同小可。借着吴征在长安牵制蒯博延的
良机,盛军攻势猛烈,葬天江岸烽火处处,激战数日后燕军丢了四座沿江大寨,
成了盛军进攻北岸的桥头堡。蒯博延返回江岸大营之后,燕军暂时稳住局势,两
军多线交战,互有胜负,但是四座大寨始终牢牢地掌握的盛军手里。渡过大江的
盛军越来越多,燕军的调动也越发频繁。

  战争固然需要统帅的英明指挥,但国力才是基石。兵员与武器的补给,粮食
的运送,没有这些基础,任你旷古烁今的名将也徒呼奈何。燕国大军调动频频,
陷阵营想要阻止着实有些难为人。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
劫粮!泗水之滨,水网四通八达,相比用驮马运输,水路既快速,还能省下大量
的运输损耗,从来都是上上之选。而泗水旁的徐州,也因此成了古往今来的兵家
必争之地。控制了徐州,也就等于掌控了华夏东部的往来枢纽。

  吴征此行的目的,正是泗水上来来往往的粮船。陷阵营正在与追杀的燕军兜
圈子,但是迟早要来到这里。截断泗水,燕国江岸大营里的粮草补给要少一半,
大营缺粮,军心自乱。这一招陷阵营已是第三次使用,说起来驾轻就熟,但这一
回绝不是什么手到擒来的简单。

  燕军已经连吃了两次亏,第一回还可说猝不及防,但是吴征险些就被丘元焕
当场擒拿。第二回陷阵营攻下长阳囤,损失惨重,不论吴征还是韩归雁,都不愿
意再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同样,燕军有了两次经验,这一次对粮道必然严加防范,
何况陷阵营就在燕国腹地,以蒯博延之能怎会没有提防?

  泗水南北贯通,直入淮河,再汇入葬天江归于大海。这里的鲁,苏二境地势
平坦,沃野千里,泗上之地的花花世界,从来都是帝王之资。吴征在一座小山丘
上远远眺望泗水河,双眉深锁。河流向着南面奔腾而去,视野也随着河流一望无
际,偶有几座小山丘,也构不成任何阻碍。河流自鲁入苏,苏北一地沿河直入海
俱是滩涂地,车马难行。吴征刻苦研习军机,但离一名合格的将军还有不小的距
离。以他的眼光,也能一眼看出这地方虽好,陷阵营想经略泗上至徐州一地,困
难重重。到此刻他也才明白,韩归雁与栾采晴为何会甘冒大险,定下折而向西,
寻机消耗燕军的策略。

  如此冒险的策略,不仅是勇气与智慧,也是生死存亡之际的不可不为。不犯
险,怎过难关,怎脱困境?

  「小韩将军睿智,若在这里被燕军四面围定,旁的不说,能保下命来就已经
是万幸,还谈什么搅动风云,呼应盛军?」墨雨新征战多年,对战场形势研判准
确,见了这样的地形不由感慨道。

  「是啊……」吴征悠悠想起幼时故事,道:「我第一次听说雁儿的名字,她
还只是个少女,怀揣着统兵征战天下的梦想。过了这些年,她已是罕有敌手的良
将。」

  「雁儿真能扯动燕军阵势,还要摆脱纠缠么?」玉笼烟只看周遭就砰砰心跳,
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雁儿的武功在我们府上不算多好,但是论带兵打仗,全天下没有几个人敢
说比她更好!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她一定可以,然后把我们这里的事情提前准备
好。」吴征拉起她的手道:「何况,陷阵营里还有我娘,还有菲菲在,有她们两
位押阵,再妙想天开的奇谋也有施行的可能。」

  「莫忘了陷阵营里还有你。」玉笼烟妩媚一笑,璃山一战之后,吴征名震天
下,风头一时无两。

  「是,还有我。」吴征挺了挺胸,武功大成,历经生死,他自信已不在任何
人之下。他遥指泗水之上来来往往的舟船,沿江守卫的燕军道:「就凭我一个人
也能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叫他们日夜不能安生!我们,一定能教燕国吃个大亏,
再安然返回盛国。」

  「大人威武。」墨雨新与左宗之一同拱手,心中却都在诧异:菲菲说的是陆
仙子吧?怎地大人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大人风流倜傥,连柔教官一个出家人都倾
心于她,可是陆仙子不是大人的师姑么,还是顾姑娘的娘亲?难道他们也……这
……这……两人一片狐疑,偷眼看向吴征时却见他面色平静,好像在诉说一件平
常之事,两人不敢再想下去。

  一行人在泗水一带日夜观察,一呆就是二十余日。这二十日来,燕国运送粮
草军械的船只不断,每一艘船经过的日期,时辰,所载何物,船只大小,通行速
度如何,五人一一记录在案。

  但吴征奇的是,这二十余日燕军的调度竟然十分凌乱。他难以掌握船只何时
到来,也分析不出运送的是什么物资,这样的结果让吴征很是有些焦急。陷阵营
完全断了联系,不知道行军到了哪里,战果如何,损伤几何。这里又探查无果…
…若是陷阵营千辛万苦杀到这里,何时攻击,攻击的目标又是谁,自己拿不出半
点有效的情报,如何是好?

  「大人,属下也觉得奇怪。」墨雨新与左宗之对望一眼,锁着眉连连摇头。

  「没有多少规律可寻,这就麻烦了。」吴征恨不能把这里的情况飞报给栾采
晴,看看能否看出些什么端倪。

  「属下这大半月来的记录,也不算毫无规律,就是十分奇怪。」墨雨新指点
着自己的册子道:「一共四百八十二艘大小船只,有九日的记录完全相同,属下
想,这可记为燕军运输物资的常态。怪就怪在,其余十来日不是多些,就是少些,
有时数量差距还极大!最多时一日有六十余艘船,少的居然只有十来艘。哪有这
般运粮的?属下最不可想象的是,粮船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这里的军需营居然
全不知晓,最后乱成一团。这种事足有三回!」

  「不仅是这三回,每回船只数量多或者少时,看上去都有些混乱,好像调度
不力。」吴征补充了一点,皱了皱眉道:「我有个奇怪的想法,难道燕国内乱?」

  这个异想天开的提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乍惊之后回过神来,又觉得似乎
有那么点道理,不是信口开河。燕国以武立国,常年征战,运输粮草这种事情各
级官员早就熟极而流,会出现肉眼可见的混乱,除非内部出了问题,怎会发生?
怎能发生?

  吴征越想越觉得像,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驱除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道:
「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搞不好是蒯博延见机在先,在这
里故布疑阵也说不定。咱们继续观察一一记录在案,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墨雨新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按吴征的说法,将手头的事务做足做细再说。但
心中的狐疑却挥之不去:蒯博延要故布疑阵,也不至于搞得这里失了章法!难不
成要赌上这里?影响了前线战事他担当得了么?

  如此又过了五日,吴征依然没能摸索出什么新东西。燕军的船队还是时多时
少,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先前屡屡出现的混乱稍有减少,不知道是蒯博延在前
线压力甚大,不敢再玩火,还是燕军逐步将一团乱麻在理顺。

  这些都不意外,意外的是吴征在夜里发现了接头的暗号。赶到一处小丘陵,
居然见到了林锦儿与顾盼。

  不胜之喜。吴征赶忙给林锦儿磕头请安,才把顾盼抱起来旋了一圈。小姑娘
面色酡红有些害羞,但甚是受用,巴不得一直在吴征怀里。可惜眼下还有要事,
顾盼不敢耽误,忙解开背囊张开地图,又从腰包里拿出封信。

  吴征心中一动,这一趟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凶险。玉笼烟武功修为不高,却要
陪着自己走南闯北。林锦儿和顾盼两位更是府中的宝贝,轻易不会犯险,就算随
军出征深赴险地,也是被里外护得严严实实。今日要她们两人结伴前来,一则情
况紧急,二则韩归雁那边实在抽不出任何多余的人手。

  「这几日等得急了吧?」林锦儿面泛红光,鲜润可人,也掩不去憔悴之色。
但她精神振奋,似乎此行让她深深见识了陷阵营的能力,亡夫大仇在望,颇觉兴
奋。

  「有点。」吴征双目一眯,终究还是忍不住责备道:「雁儿怎能让你们冒险
前来。」

  「都脱不开身,扑天雕旁人又驾驭不得,只能我们来了。」林锦儿温婉笑道
:「雁儿已经尽力,还让陆师姐送了我们很远,你可不能责怪她。」

  「是。」吴征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一瞬间打消怨怼。

  「陷阵营里连轴转个不停,你别担心,我们居险地而安如泰山。雁儿和栾公
主相得益彰,妙招迭出,如今真正称得上燕国的心腹大患。」

  林锦儿话音刚落,顾盼急着道:「来围堵的燕军,大的已有两支万人军被打
散,小股的都数不清歼灭了有多少。咱们陷阵营伤亡才一成多些,如今啊,韩姐
姐正带着他们兜圈圈,兜散一支军就打一支,打得他们肝胆俱裂。」

  一贯爱美的小姑娘脸上还有些尘灰,随意挽成马尾的长发也有些杂乱,她忙
不迭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将陷阵营如何在包围的五万燕军中穿梭,如何拉扯包围
圈子,又是如何抓住良机雷霆一击,前前后后说了个通透。

  吴征光听都惊心动魄,有些战斗更是凶险到了极点,就算晚撤退一炷香时分,
都有被包围的危险。至于战斗中韩归雁是如何将将士们分为三组。一组攻击,另
两组就歇息。从夜里袭扰开始,接连不断。燕军连衣角都摸不到,可一旦露出半
点破绽,就要被武艺高强的陷阵营带走数十条人命。面对这些军纪严明,阵法娴
熟,高来高走的武林高手,最终燕军士气崩裂,被掩杀得一溃千里。墨雨新与左
宗之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投身其间。

  林锦儿微笑着等顾盼眉飞色舞地吹嘘完,道:「燕军里也有一支像陷阵营这
样的行伍,但是他们操练不够,至于武功和阵法,更是查的远了。雁儿正在谋划
将这支军一举歼灭,免了今后为患。」

  「这就是柔教官的功劳了。」吴征哈哈大笑道:「我听说燕军要组建这样一
支军,就知道他们成不了事。呵呵,这天底下到哪里去找第二个柔教官?」

  「柔掌门当真劳苦功高,征儿也是好眼光。」看柔惜雪羞红了脸,在吴征面
前比顾盼还要更像个小姑娘般地忸怩,林锦儿急忙解围。

  「掌门师兄,燕军现在虽仍有合围之势,但人人自危,已不敢逼迫。我们与
大韩将军也已联系上,他在前线攻势很急,势必不让蒯博延腾出手来发援兵。韩
姐姐说,少则两月,至多三月就要赶来汇合。」顾盼指着地图道:「燕军还有一
股骑军,约有五千余骑,韩姐姐一直没碰他们,等收尾时才会歼灭他们,抢了马
赶来。」

  陷阵营的高手有了战马,如虎添翼,吴征对三月之期深信不疑。

  「燕军为何如此不济?」吴征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陷阵营的战力不容
置疑,但燕军是不是太过差劲了点?

  「这就是我们赶来的原因,怕你蒙在鼓里,做出傻事来。」林锦儿掩口而笑。

  顾盼伏在她肩头,也是咯咯娇笑道:「有人立了大功,却还半点不自知呢!」

  「哈,这么说就我一个傻瓜啦?」吴征急了,道:「快说快说。」

  「刚开始我们也在奇怪,燕军的战力为何不济。要是往日,陷阵营至今的伤
亡还得加个两成。雁儿猜想是栾楚廷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刚刚吃了些亏,就责罚
将领,临阵换将。其余的将领怕被皇帝怪罪,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毕竟有先例
在,索性出工不出力,好过损兵折将,连官位都丢了。所以雁儿才大胆制定了折
而向西的计划。」林锦儿徐徐道来:「光是这一点,至多是合围之军各自为战,
不足以解释为何每一支军的战力都有下降。一直到十日前,栾公主才下了判断。」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下我明白了。」吴征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道:「因为
丘元焕死了!」

  「英雄所见略同。」林锦儿与顾盼一同竖起大拇指,余人也同时发出惊叹声。

  丘元焕在燕国掌军权近三十年,影响之深远难以想象,也必然在暗地里得罪
了不少人。丘元焕生前,惧于他的威势,明面上无人敢作对。但他突然死了!

  不要说往日的一些仇恨龃龉,就是他留下的巨大权利空洞,都是燕国大臣们
无法抗拒的诱惑。丘元焕生前扶植蒯博延上位,意图长枝派顺利接班。但是吴征
异军突起,蒯博延的能力有目共睹是不错,实际上他为主帅的几仗,说他每仗必
败过分了,论一句逢战不胜就十分中肯。蒯博延的威望与资历,远远没有到可以
顺理成章地接任丘元焕之位的地步。

  燕国当下呈现出的混乱根源也来自于此。在吴府定下袭杀丘元焕时,也是看
准了这个后果,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栾楚廷的急功近利之下,混乱会来得这么
快,这么急。君臣各怀鬼胎,丘元焕死后的乱局就像夏日傍晚的狂风骤雨,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爆发!

  已经不需要再去分析燕军运输的混乱是为什么,吴征一想到此刻不知道有多
少燕国大臣正眼巴巴地希望蒯博延吃一场大败仗。不!若是只眼巴巴地看着已经
是忠心天日可表,暗地里不知有多少黑手正在下绊子,帮倒忙!

  「这一仗……韩铁衣不在江北收几座城池,整出盛国落脚之地,他这个领兵
统帅也不用干了。」吴征喜上眉梢,只觉前路一片光明:「我们,也一定可以杀
出重围!」

  「掌门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才这么点胃口呀?」顾盼笑吟吟的,一头
蓬松马尾在脑后迎风飘扬,一双如水媚目里居然也有凌厉之色,缓缓道:「韩姐
姐要我告诉你,咱们不是来截断粮道这么简单。她的目标,是徐州城!」

  「哈?」吴征一愣,手都抖了抖,差点一跤摔倒。

      …………………………………………………………

  泗水涛涛,一去东海而不复返。

  夏日傍晚依然炽烈的阳光下,吴征远远望着波光粼粼的泗水,和水面上挤作
一团,胆战心惊的船只。林锦儿与顾盼前来汇合之后又过了四十余日,这些日子
来,吴征日日在白昼睡足养精蓄锐,入夜就在泗水上掀起风波不断。

  他只孤身一人,施展盖世神功,这里推马如水,一眨眼间又抢了数支火把,
或投船只,或烧裸露的粮草。黑夜之中的军伍,虽有火光处处,毕竟不比白昼,
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数日下来,燕军里人心惶惶,几乎以为闹了鬼。

  若在平日,吴征一个人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搞不出多大的阵仗。但是眼前燕
国暗流涌动,本就运转不畅,吴征再添一添乱,这片水网密布的花花泗上之地,
竟然出现「堵船」的迹象。对燕军前线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原本粮草军械
的补给就有些吃紧,泗水「堵船」,立刻出现了缺口!

  事关重大,泗水沿线的徐州,曲州等地牧守各自亲临,调整部署。部署的办
法其实也不多,无非是进出盘查更严,凡事更加小心翼翼。譬如粮草上多铺砖石
覆盖,意图隔绝火源,或是船上多备大皮囊水袋,随时灌满了水。可是这样一来,
船行更慢,效率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巨大影响。

  唯一变快的,便是青,曲一带的船只,一旦到了徐州地界,青,曲官员交接
之迅速堪称雷厉风行,仿佛手上都捏着烫手的山芋,急着赶紧抛出去。只要徐州
接了手,责任自然便脱去了大半。怪事连连发生,底下的兵丁或许不清楚,牧守
们一个个心底都明镜似的——必然是又大高手在此作乱。往常若有此事,只消上
报朝堂,遣高手前来对峙,隐患自消。现今燕国高手凋零,吴府如日中天,又从
哪里调来高手?皇帝陛下近来喜怒无常,难道要借来他的两名贴身护卫?谁敢?

  徐州的官吏当然也不是傻瓜,青,曲二州想脱责任,徐州自然就尽量拖延,
总是等备上了大量船只,才立刻接收,又马不停蹄地火速运出。

  战时船只本就紧张,哪里那么容易备足?这就让徐州与青,曲接壤的边境一
带物资堆积如山。吴征就这样以一人之力,在天时地利之下,又独占人和,莫名
其妙地阻滞了泗水的水网。

  看到泗水岸边三州官员争吵不休,吴征勾起一丝笑容。难怪韩归雁与栾采晴
将徐州选作目标,除了地理之外,对人心的把握也堪称精确。

  自今夜起,青,曲两地已不再是吴征的目标,不见兔子不撒鹰,吴征只会对
徐州境内的船只动手。剩下的,只有乞求上苍保佑栾楚廷越发地火冒三丈,再继
续好大喜功,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臣子们的身上去。

  如此又过了五日,军营中骇人的鬼影仿佛彻底消失了。这让三州的官吏暗喜,
近日来防备严密,果然叫他不敢犯险无从下手,或许已知难而退。他们不敢大意,
依旧对泗水沿途重兵防范。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两日后的徐州城下,四通八达的水网汇聚之处,暗夜
中的鬼影再度现身。这一次比前又有不同,燕军守卫严密,准备充分,想再烧掉
运输的物资,那鬼影几次投出火源收效甚微,即使烧了起来,也很快被扑灭。那
鬼影见状冷笑一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暗夜中。

  风声鹤唳的燕军刚松了一口气,一边继续押运一边收拾残局,那鬼影再现。

  燕军的重心都放在物资上,沿途押运守护的官兵要护着延绵数里的船只,无
法集中在一团,总有些三三两两落单的兵丁。暗夜中只见一处火光陡然熄灭,又
连连传来人脱力后的倒地声,接着才响起一声惨叫。短短的一瞬,燕兵甚至还没
反应过来,待赶到惨叫声之处,五名同袍已然没了呼吸。——其中有四人身上没
有一点伤口,好像被吸走了魂魄。

  燕军都清楚这是武功高手所为,却没有一点办法。若结阵正面对敌,武功再
高也不过百人敌。但是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怎会给你机会?军中也有几名
修为不凡者,这几人平日里眼睛长到了天上,此刻却只能面面相觑——他们连敌
手的影子都摸不着,又谈何捉拿凶手?

  鬼影并未就此停手,这一夜燕军人心惶惶,鬼影飘忽不定,这里死三五个,
那里倒下一个小队。一夜下来折损了近百人。

  折损不算太大,但到了白日,军令依然如前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催促加快行
军,军心由此受到重击。看着天边残阳如血,又将进入黑夜,军令如前,说明将
官们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今夜又有多少军士要殒命在这里?

  吴征远远打量着水岸,他一直不疾不徐地跟随着这支运送队伍,的确像个鬼
影。根据顾盼带来的消息,这段时间来,韩归雁正是这样把陷阵营分为三组,白
昼行军不被燕军包围,夜间连续不断地骚扰燕军,不贪功,不冒进,以蚕食之势
将燕军一口一口地吃掉,将士气一点一点地消磨,直至燕军崩溃。自己依样画葫
芦,独身一人,当然比不得陷阵营全营将士所能取得的战果,但是燕军的颓丧也
是肉眼可见。

  吴征当然知道,打一场这种永远打不赢,只能白白送命的仗,对军心士气会
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杀伤。韩归雁与栾采晴想
要徐州,吴征全然想不出她们有什么神鬼莫测之机,中原重镇徐州,任他想破了
头也不知道怎能依靠一个陷阵营两千余人就能夺下来。但是不影响吴征在徐州城
里先埋下恐惧与颓丧的种子,这颗种子在陷阵营到来之后,会生根发芽!

  「铺着砖石保护粮草,我看你们的船要多久才驶得出去。」孤身一人固然不
能再烧粮草,但也让每艘船运送的粮草减少,舟行变慢。经他昨夜突袭杀伤之后,
燕军更不敢分散,大多以百人队结阵自保。吴征咧嘴一笑:「不会以为百人队聚
在一起,我就杀不了人了吧!」

  张开血案累累的双手,吴征内心的柔软,对一些无辜士兵的包容此时再也不
见。从前不是到了生死攸关,吴征不愿多伤性命,即使是敌国要他脑袋的士兵。
自从去了那一处僖宗遗藏之后,就彻底收起悲天悯人之心——中华大地决不能再
分裂下去,为此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而这些人的命债,都应该记在那个天杀
临僖宗账上!

  「为民族的未来不得不杀,我固然对不住你们,但是到了九泉之下希望你们
能明白。」吴征祈祝一句,在阳光彻底消失的一刹那,又遁入了黑夜之中……

            …………………………

  徐州人心惶惶。

  泗水河边一个多月都飘荡着挥之不散的鬼影,留下数百条人命。徐州城里流
言纷纷,甚至有城外小村的族长备齐了三牲六畜,大肆祭拜泗水河神,求河神老
爷息怒……兵丁们担心自己的性命,被派遣出去押运船只的军士已有抗命行为—
—去泗水河边与送死没有区别,能活着回来唯一的原因就是运气好,鬼影还不想
杀你。没有人想稀里糊涂白白送命,跟鬼影去打架,为此监军斩了十几颗人头才
压下去。军士们虽不敢再抗命,心中必然多有怨气。

  吴征每天月升而出,日起而归,用餐沐浴之后,修行大半个时辰,再行饱睡。
这日醒来时,身边的娇躯均匀起伏,呼吸悠长,香喷喷地一口一口吐在自己身上。
吴征脑中一清,见顾盼酣睡正熟,不忍打扰。可顾盼明明睡得甚沉,不到半炷香
时分就自行睁开惺忪睡眼。

  「几时了?」顾盼醒来就见吴征笑吟吟地看着她,一时惊觉,唯恐误了吴征
大事。

  「无妨,早去些,晚去些,并不碍事。多杀一个燕兵,少杀一个燕兵,也不
碍事。」吴征点了点她秀挺的瑶鼻笑道。

  余光瞥见天色未晚,顾盼安下心来偎依在吴征怀里,谆谆叮嘱道:「吴郎,
燕军里虽无高手,你也要万万小心在意。」

  「我知道,我怎舍得小盼儿?」

  「嘻嘻。」顾盼腻在吴征怀里,片刻后踟蹰道:「盼儿今晨表现得好不好?
我是说,是说,你的功力恢复了么?」

  「当然!不管是双修恢复功力,还是寻欢作乐,盼儿都一样的好。」

  「那就好。」顾盼心中窃喜又羞。清泉里沐浴,山洞中缠绵,虽处敌国腹地,
四面危机,小姑娘仍觉如神仙般逍遥快活。言罢心中暗叹一口气,道:「快起了
吧,莫要误事。」

  「不忙,今日本就打算晚点去。」吴征一顿,心疼道:「还记得湘江边咱们
定情,之后几乎没好好陪着你,还要你一起吃苦,多抱抱你又如何?」

  「那抱紧点。」顾盼投在吴征怀中温馨了一阵,忸怩道:「等你娶了我,就
不怪你没能时时陪我。」

  「娶,一定娶!等回了吴府就娶你,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吴征慨然一诺,
不是即兴之言,而是深思熟虑已久。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快点说,不许吞吞吐吐的。」

  「就是可能……不止娶你一个……」

  「哼,我就知道,这个也要,那个也爱。」顾盼小嘴一嘟,嗔道:「我不管
这些,反正要有我!」

  「当然!」

  「嘻嘻,那就好。」顾盼的欣喜并不久,片刻后心中一黯:「就是不知道我
娘她们怎么样了。我在陷阵营的时候,虽然行军辛苦,但是每仗必胜,我从不担
心。反而来了以后,总还怕会出什么意外,韩姐姐那里毕竟兵马人手不足……」

  「不会有事的,雁儿用兵已是大成之境,那些燕将不是她的对手。」吴征握
着顾盼软滑小手,道:「可见之兵荷戟执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
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在雁儿的手里,如此万物万象均可为兵。哪里会人手不
足?」

  「吴郎说的是。上一回在夷丘,我只看得懂韩姐姐豪气干云,这一次跟在她
身边,真正见识到她运筹帷幄,有如神助,她是真的好有本事。」

  「你们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搅乱徐州,等她们来汇合就好。」

  吴征紧紧地将顾盼搂了一搂,咬牙挣脱温柔乡起身。顾盼陪着他整理装束,
正要去取吃食让他饱餐一顿,就见柔惜雪施展轻功飘飘落在洞口道:「顾姑娘快
去禀报,左宗之见到接头的暗号,底下还绘了两堆土,该是陆仙子到了。」

  「真的?」顾盼一惊急忙返身进洞。

  吴征已听到声音,二土为陸,正该是陆菲嫣留下的暗记,心中大喜赶出洞来,
略略思量道:「把接头地点给我,我去冲杀一阵自己去接应。你们一切如常,留
在这里等我不许妄动!惜儿看护好大家!」

  「是。」

  离开驻点,吴征心情愉悦一路风驰电掣,转念一想,陆菲嫣既然已到,接头
的飞龙石也不远,不如先去接应再做计较。念及立刻转头,向飞龙石奔去。

  飞龙石是块巨石,巨大到成了座小山。山上怪石嶙峋,林木稀疏,吴征寻着
暗记上山,口中吹着特殊韵律的唿哨,忽闻头顶风响。摄人心魄的娇躯从天而降,
一记「乳燕投林」扑在吴征怀里,还不等男儿说话,一双修长美腿牢牢盘住腰杆,
馨香扑鼻的吻已送了上来。

  「唔……」甜甜的吻悠远绵长,良久才分开,陆菲嫣双颊染烟,目光中却兴
奋不已。

  美妇如此大胆热辣,不消说就是孤身一人,吴征不必细问,舔了舔唇角还留
着陆菲嫣的甘美滋味,道:「怎地独自来了?」

  「我先行领一支两百人的小队摸了出来,然后全队就地解散,化整为零,赶
来此地汇合。我脚程快,当然就我一人先到。」陆菲嫣越说越是激动。这两月分
别各自征战,度日如年,此刻双腿盘腰,丰臀被情郎捧在手心,分外地觉得踏实
满足:「雁儿她们正在剿灭骑军抢战马,随后也会赶来。燕军折损近半,包围圈
子千疮百孔,而且军心涣散,近来只敢远远跟随,压根不敢交战。抢了战马之后
足以甩开他们大队,足够攻略徐州。」

  「你们都好有本事。」吴征忍不住又朝喷香丰满的唇瓣印了上去,饱尝美妇
温柔才道:「累不累?」

  「不累,赶这点路,不算什么。」

  「好,陪为夫一起再去燕军那里闹一阵!」

  「你抱我去。」都说名字会起错,外号没有起错的。陆菲嫣撒起娇来当真媚
极阴阳,吴征无法拒绝当即横抱美妇,提气发足奔行。

  奔行半程,陆菲嫣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地,让吴征又调息了半程。一对璧人现
身在燕军营里,各负神功盖世无双。两人绕着燕国军阵边缘游走,寻隙而动,遇
阻即退,心意相通。燕军阵中哪有他们一合之将?

  骚扰了半夜,燕军虽结阵自保,天明后鬼影退去,清点下来又只留下数十具
燕军尸体。更让燕军惊慌不已的是,鬼影不是前些日子的一个,而是两个。且新
增的那一个在暗夜之中看起来风情无限,却丝毫不比前些日子的鬼影逊色半点。
好像这个新出现的鬼影,是前些日子那个鬼影杀了数百人之后汲取了生人之气后
长出的分身。

  吴征与陆菲嫣携手回到驻地,听得陷阵营进展顺利,汇合已在计划之中,大
伙儿俱都兴奋不已。但论起要如何攻略徐州,陆菲嫣只接到韩归雁的布阵军令,
具体的攻略徐州方略也还不知。吴征见韩归雁调兵遣将,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
样,指挥若定,便也不再操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征与陆菲嫣有时合二为一,一齐骚扰燕军。若有陷阵营
将士赶来汇合,则陆菲嫣孤身前往接应,再分拨将士。吴征骚扰燕军完毕,也会
赶来与将士们会面。这伙江湖好汉连连拼杀,韩归雁遣他们先行突围,不需着急
赶路,这一路上得到喘息之机,运功调养之下精力恢复了大半,一个个看上去龙
精虎猛。

  又等了大半月,西方烟尘大起,数千匹战马若大江奔流,滚滚而来。待到近
前,三员女将当先,正是倪妙筠,栾采晴与瞿羽湘。吴征远远望见,手舞足蹈地
连连挥手。比起先行到来的将士们,她们脸上都带着疲倦。几月奔波,连身材看
上去都瘦削了些。吴征大为心疼,但更多的还是相逢之喜。须臾中军的韩归雁,
冷月玦,压阵的祝雅瞳先后来到。将士们在飞龙石就地扎营,置放鹿角守卫吴征
看陷阵营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出行踪,情知这几月来的苦战,将士们的信心几达巅
峰。

  安顿好营寨,一府人来到山洞,互诉别后之情。说了小半夜,韩归雁先问及
遗藏之事。吴征库存大致数量一一说明后,主动请缨明日领陷阵营将士前去搬运
军器。

  「你哪来的闲工夫?」韩归雁一笑道:「眼下就有一件要事,入了夜立马要
去办。那些事交给我们来做吧。」

  兵贵神速,韩归雁的军令一道又是一道,吴征心中一肃,只听韩归雁道:「
光凭我们陷阵营,徐州城高壕深,兵粮充足,硬打要死伤惨重。要得徐州,需得
智取。」

  「计将安出?」智取也需勇力与勇气,吴征镇定自若,只待女将下令。

  「做说客,让徐州牧谭安德起兵反了燕国。」

  「这……」吴征嘴角抽了抽,简直异想天开,怎生做得到。

  「噗嗤,你们看,我就说会把郎君给吓着吧。」韩归雁露齿一笑,宽慰道:
「请祝夫人和栾军师说给你听。」

  吴征狐疑看向祝雅瞳,美妇与爱子多日不见,依然露出怜爱之色,道:「谭
安德本就是我们祝家的人。当年祝家为求自保,明里暗里都安插了许多人手。谭
安德官运亨通,一路做到徐州牧。他自暗地里加入祝家,唯一的指令就是做燕国
的官,不得我当面亲口之令,决不能暴露,所以躲过一劫。我现在拿不定的是,
祝家被重创之后,他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忠心,这就只有三分把握。」

  「原来如此。」怪道韩归雁胆大到敢打徐州城的主意,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密
辛。若徐州牧能在此时反水,陷阵营立刻有了一座坚城为依靠。就像大海中的巨
舰有了港湾,任你海浪滔天,巨舰一样安如泰山。「娘,我们一起走一趟,谭安
德若不忠心,顺手就结果了他!」

  「我也一起去。」栾采晴狠狠瞪了吴征一眼,似乎对他完全忽视了自己极其
生气,将丰润的香唇抿得薄如纸片,哼声道:「不管他从前对祝家有没有二心,
都要劝他归顺我们。一个死了的徐州牧毫无用处,可能还会逼得徐州将士上下一
心,唯有收服了他,才有攻略徐州的可能。」

  「好。」吴征见栾采晴发丝微乱,俏脸上都是倦意,心中不忍,当众将她一
搂,道:「听说晴儿帮着雁儿出了好多主意,辛苦你了。伤势怎么样了?」

  「几乎痊愈,算你有良心……」

  一时间山洞里静得一根针掉下都听得清,气氛暧昧又带着些许古怪,但无人
出声反对。吴征心动,知道不仅是大家对他的宽容与情爱,正因一府人都对他爱
得太深,所以当他深陷险境,不得不双修恢复内力,所有人都接受事急从权,即
使犯了人间大忌。然而吴征也知道,栾采晴用自己的智慧,以及待他与整个吴府
的一片真心,在生死交关的死战中倾尽全力,才换得大家对她的接受。

  吴征还来不及问她这一路付出了多少,先来的林锦儿,顾盼与陆菲嫣也绝口
不提,把话都留给了他们二人,正是吴府上下对这件事无言的支持。

  「那,你再辛苦一趟。」

  「我不是去休息的。」栾采晴脱开吴征的怀抱,正色道:「要说服谭德安并
不易,必须内外交攻,逼他不得不死心塌地,光凭祝家内应的身份还不完全够,
没有我在场不行。」

  「甚好。」

  吴征看天色已近黄昏,想到入夜又要与大家分别,还有一件事未曾交代,刚
想开口,韩归雁又嘱咐道:「吴郎,你们到了城里,万万不可轻易现身,必须静
待三日,三日之后才能与谭德安会面。祝夫人连日征战已经很疲倦,正好让她修
养几日。徐州城里也是龙潭虎穴,谭德安心思难测,千万小心,事若不谐,即刻
脱身再做打算。」

  「雁儿安心。」吴征看她说完,又见诸女不说话,遂道:「你们都坐好,我
有件事要说与你们听。」

  诸女听他如此郑重,都坐直了身子,尤其知道些内情的玉笼烟与柔惜雪,更
是胸腔砰砰直跳。

  「从小到大,有件事一直埋在我的心里,谁都没有说过。不管是带我长大的
师尊,小师姑,还是陪我长大的盼儿。菲菲,娘,我也没有对你们说过。不是刻
意想瞒着你们,而是觉得像是……像是一片幻想,只是一个梦境,如此不真实。」
吴征指着玉笼烟与柔惜雪道:「附近的僖宗遗藏我已去探过了,和别处不同,那
里有一尊雕塑,直到看见这尊雕塑,我才确定不是我的幻想。我也不知道究竟是
什么,就算是梦境,也是真实的梦境。」

  玄而又玄,光怪陆离,吴征就像个烧坏了脑子的病人在发出呓语。可是每个
人都知道他没有发病,他真的在说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这份秘密古怪离奇,让
人听得冷汗直冒。尤其是祝雅瞳,牙关格格打着颤,不知道爱子身上还有什么自
己不知道的事。

  吴征将她满是冷汗的柔荑捏在掌心,安慰地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害怕,不要
自责,接下来要说的事并不是她造成的。祝雅瞳渐渐宁定,只是短短片刻目光复
又凝实坚定,朝吴征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那双清湖般的眼眸似乎在说:「无
论发生了什么,娘都会帮着你,陪着你。」

  「襁褓里的事情,其实我全然不记得,但是……从我孩提能够记事开始,我
就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有二十余年……梦里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就像刻在了脑子里。我在那个梦里成长,也没有爹,没有娘,独自长到二十余岁。
梦里的世界和我们这里全然不同,有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神奇东西。比如马车不
用马拉就能在长街上跑,比如用钢铁打造的大鸟能在天上载着几百人飞行。可惜
我在梦里不懂事,从没有去探究过这些法宝是怎么做出来的,只知道些小玩意儿,
呵呵,给你们用的香皂就是梦中所学。天啊,我一直在想啊,是不是我梦中魂魄
游离到了哪一方神仙之地,梦境的一切都看得见,摸得着,就像你们此刻就在我
身边一样……」

  吴征停语,洞中也寂静无声,只听见胸腔擂鼓之声此起彼伏,还有浓重的呼
吸轻吟。

  最终还是韩归雁最先回过神,道:「所以……地涌金莲也是你在梦境中学来
的?」

  「是。」吴征点头,又忆起在亭城两人生死相依,初次定情的旖旎,还有调
戏栾采晴的过分,露出温柔的微笑。

  「难怪从前你总是说有老神仙传授你天书,看来……不是诓我。」

  「我也不知道,总之梦境忽然就没了,醒了,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沾着不知
道谁的血,被小师姑护在怀里……」

  目光一扫,见祝雅瞳正双手合十,面容祥和地默默闭目祈祝。待她祈祝完毕
睁开眼来,朝吴征抿了抿唇道:「娘在感谢上天眷顾,授我儿天书密法,佑他长
大成人。」美妇想了想,又道:「征儿,你为何会说,见到了雕像才知这一切是
真实的梦境?」

  吴征一下子激动起来,呼吸急促,双目微微发红,咬牙切齿道:「因为梦境
里的人,还是我们的华夏百姓。他们里面固然有刁民,有恶人,但是大多勤劳善
良,可亲可爱。但是我在梦境里的华夏,虽有千余年的光辉历史,当代却不是唯
我独尊。自我在梦境中睁眼,华夏大地已历屈辱百年,直到天降圣人驱除外虏。
但在梦境里的世界,强国林立,我华夏国境之内虽不再任人鱼肉,可在外仍有恬
不知耻的鞑子就是要欺负你,打压你,见不得华夏百姓好。我华夏天朝,受了多
少欺压,多少凌辱……」

  吴征从清末说起,那百余年的苦难,一个个不平等条约,数千万为了保家卫
国牺牲的生命,还有为了反抗外辱而抗争的惨烈大战。这些故事在诸女听来无法
置信,比神话故事还要离奇,可吴征说得如此精彩,如此完整,如他所言的如此
真实……让人不得不信,不得不听得入迷。

  「一直到我离开梦境,咱们华夏奋战百余年,终于赶了上来,可以与番邦鞑
子一较长短。可是那些屈辱,我记得太深,说我不讨厌,不恨那些鞑子都是假的。
是,我知道,站在国家立场,他们做的并没有错,若让咱们华夏这只猛虎醒了过
来,站了起来,他们还怎么附身吸华夏百姓的血?可我是华夏儿女,看着兄弟姐
妹们受欺凌,我怎能不恨?」

  「吴郎,我知道了,你看见的那尊雕像就是那些番邦鞑子的面貌?」倪妙筠
灵光一闪,忆起第一次陪着吴征在盛国的僖宗遗藏里,吴征与雕像长久对视,久
久不语的样子。

  「是。宁鹏翼终究还是忍不住,留下他记忆中的模样。我一直想不明白,为
何宁鹏翼会对这个世界恨之入骨,就算他已经死了,还要流毒百年。一直到我看
见那尊雕像,我才终于明白。他一定也去过那个梦境,或者就是从梦境里来到我
们这个世界的人!在梦境里,他是鞑子,专一与咱们华夏作对,结果来了这里成
了咱们华夏人,呵呵,上天是在惩罚他么?你说,他怎能不恨得深切。」吴征挺
直了腰,厉声道:「我还觉得,他除了恨,一定还很害怕。害怕咱们华夏百姓的
勤劳善良,害怕这个世界里的鞑子愚昧落后,今后永无无出头之日。所以他才留
下这些遗毒,要毒害咱们的子子孙孙……」

  拳头被捏得格格作响,吴征睚眦欲裂道:「狗娘养的东西,到了这个世界还
想要毁了咱们。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气!」

  平复了下心境,吴征才又缓缓道:「这场梦境,我原先浑浑噩噩不知为何。
现在我也知道了,上天既然要我梦游那个世界,必然是赋予我使命。扫清余毒就
是我的心愿,天可怜见,这些年来歪打正着,也一直是我的心愿。」

  「吴郎。」陆菲嫣站在石洞中央,环顾众人道:「你说的这些我还有很多不
懂,大家想来也是一样的。但是你放心,这是件大好事,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我
懂不懂,都一定会支持你,陪你一路走下去。」

  内宅之主发话,诸女纷纷点头。吴征心中感动非常,起身道:「好!我的心
里话都说给你们听了,言止于此,不入任何外人之耳!这些事已经发生,不必太
过在意,眼下,我们先去取下徐州城!」

  与祝雅瞳,栾采晴饱食一顿,打点好行囊,又与林锦儿,顾盼约定五日之后
由她们乘坐扑天雕在高空盘旋,随时准备应付不测接应,三人便离开飞龙石,向
徐州城行去。

  谭安德任徐州牧八年,祝家也秘密挖了条城内外交接的隐秘地道。祝雅瞳领
路来到地道洞口之外,当先进入,栾采晴随行,吴征押后。三人一路走得小心,
但有惊无险,从地道口出来时正在徐州偏角的一座小宅院里。

  「谭安德没有做手脚,宅院也留着。」祝雅瞳拍着一身的灰头土脸,心情还
是愉悦道:「看来我料得不错,他不三心二意,难,但是不敢与祝家彻底撕破脸,
这事情有得谈。」

  「臭得意劲儿,哼。」那地道修建好之后就没人进去过,不知积灰多少。栾
采晴拍了几拍,索性放弃,急道:「哪里有水?」

  「那边有一口水井,边上就是浴房。」祝雅瞳在堂屋的立柱上摸了一把,尚
算干净,道:「看来谭安德没把这里荒废,东西都能用。」

  「要自己打水啊……」

  栾采晴怨声刚起,吴征便道:「我来我来,我去烧热水,你们歇着。」

  比起她们一路征战,吴征着实要轻松许多,这种重活自然要抢着干。

  栾采晴甜蜜一笑,又露出股异色,待吴征打了半缸水向浴房走去,才娇声道
:「这么心疼人家,对人家这么好,讨厌。」言语之间乜目朝祝雅瞳飘去,挑衅
的神情公然于外道:「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可心疼我多了。」

  吴征一个扑跌险些把水缸砸了,头痛到极点的事情发生,全无解法,当即落
荒而逃。生怕祝雅瞳怪罪,也怕栾采晴生气。可惜自己武功超群,就算关上了浴
房木门,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祝雅瞳的声音冷若寒冰:「你少自作多情!」

  吴征放下水缸,抹了把额头冷汗。没这番争执之前,栾采晴再怎么冷嘲热讽,
言语带刺,祝雅瞳一概云淡风轻,礼貌回应。但是涉及到了自己,便是祝雅瞳的
死穴,栾采晴要争宠夺爱,祝雅瞳万万不能接受。栾采晴对祝雅瞳知之甚深,要
气她讽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吴征身上下功夫。

  「自作多情?嘻嘻,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不信你问问吴郎,看他更喜欢吃自
己娘亲的奶儿呢,还是更喜欢我这个新欢的?你敢不敢问?」

  「你……」

  祝雅瞳明显发怒,但又似乎并无十足把握,吴征甚至想象得到栾采晴边说边
摆动身姿,摇晃双乳的样子,一头大汗如瀑。他呆立片刻,心中绮念大生,不及
放下木盆冲出门口,松开咬紧的牙关悠然道:「谁好谁不好,何不来比过?」

  「让我跟她?想得美!」栾采晴气冲冲地,若不是静夜中不敢大声喧哗惊扰
四邻,早已尖叫出来,她大踏步走到吴征身边将他推了出去,道:「走开,我要
沐浴。」

  目的虽没达成,总算将她们暂时分开不再争吵,刚松下一口气,回身见祝雅
瞳目光灼灼。

  那目光里既有一争高低的熊熊怒火,也有爱欲交织的旖旎。吴征见了,拿不
住手中的木盆,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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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疏忧解怨飞魂散魄

  前世今生,吴征还是第一次来到中原重镇徐州。这座留下无数的传说,又饱
经风霜的古老都市,不日又将面临战火的再一次洗礼。

  但是城邦的夜色并未因连天烽火而黯淡。夜空里,没有连绵起伏高山的阻挡,
满天繁星像穹斗一样倒扣着近在眼前,伸手可摘。

  这样的夜晚,若在野外听着鸟啼蛙鸣,再有一丛丛飞来舞去的萤火虫,一定
有别样的浪漫。

  吴征的心潮像起伏不定的波涛,一会儿愁得皱起剑眉,一会儿又澎湃得胀红
了脸。片刻之间,瞬息万变。

  祝雅瞳扁了扁樱唇,忽然一皱眉,薄雾般飘上屋顶。吴征只慢了一瞬也听见
声响,不敢大意,跃上与祝雅瞳相反方向的一角树杈。这里既可以看见祝雅瞳,
离还在沐浴的栾采晴更近,万一有人调虎离山,自己方便截击。

  祝雅瞳跃上屋顶,立刻又跃到前院,落在一人面前。那人大吃一惊,手中举
着的盆碗等一时拿不住,被祝雅瞳顺手接住,道:「是你在这里。」

  吴征看清那人是名老妪,她见了祝雅瞳,揉了揉眼睛看得清楚,慌忙下跪。
待她拜了三拜,祝雅瞳将她拉起,连打手势,竟是说的哑语。

  老妪甚是激动,朝祝雅瞳看了又看,似是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待祝
雅瞳手势比完,这才手舞足蹈地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未见,有一肚子的话要
说,比划了好一阵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祝雅瞳看了一阵,回眸一扫树杈间的吴征,忽然烦躁起来,挥手打断了老妪
的话。那老妪登时「住嘴」,朝祝雅瞳连连拱手告退,离开时一步三回头,似乎
甚是不舍。

  祝雅瞳回身划步而回,吴征跃下地来,听祝雅瞳低声道:「这人当年丈夫,
孩子全给人杀死了,自己还被仇家害得又聋又哑。我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顺便
帮她报了大仇。谭安德升任徐州牧,我便让她到这里来听用。祝家出事之后,谭
安德将她安置在这里,可以照料这间院子,又能看顾暗道。看来他知道只要我不
死,就不敢明面上反了祝家,处处留着余地。」

  「谭安德哪敢期盼着祝家主有事?娘与天地同寿。」

  「哼。」祝雅瞳冷哼一声,吴征恭维的话没让她有半分喜意。眯了眯春湖般
的双眸,道:「你躲在树上干什么?」

  「我怕有敌人来袭,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你就担心她是吧?就不怕我出去中了埋伏?」

  「不是……」吴征暗暗叫苦,自己的做法是最稳妥,也合适的。可女人吃起
醋来,半分道理也不跟你讲。「娘的本事,什么埋伏能瞒得住?」

  话一出口,立刻悔之无及。这种时候,女子绝不是要你夸她多有本事,越夸
她有本事就越生气。——不需要问道理。

  其实祝雅瞳在吴征面前好像不懂得怎么「生气」,这时她明明恼怒非常,但
吴征一点都不感害怕,从心底就不认为祝雅瞳会真的与自己「生气。」他眼下的
紧张,只因深爱祝雅瞳,急她之所急,念她之所念。

  「就是地道里满是尘灰,把天下武功第一,又美貌第一的瞳瞳弄脏了。」幸
亏反应神速,吴征爱怜地轻拨美妇的长发,低声道:「哪里还有沐房?」

  果然祝雅瞳愠色稍霁,眼珠子不经意地转了半圈,道:「没了,就这一间。」

  「呃。」

  吴征哑然,祝雅瞳却舒展开双臂,娇声道:「一间怎么啦?抱我进去,我要
你帮我洗干净。」

  该来的终究要来。按道理,此刻吴征该万分欣喜,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期待无
比。可吴征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十分迷惘。月华如水的温柔夜,隐藏着处处的火
药味,随便一点火星都会炸开。吴征不知道要怎生才能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该
说的话已说过好几回,栾采晴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心里的怨气,二十年的
怨气,又怎是几句话就能消去的。

  吴征很是为难,祝雅瞳被激起斗心,栾采晴也无愧于最了解她的人,一句话
就正中他心坎。祝雅瞳居然主动要与栾采晴共浴,温柔旖旎或许会有,争执吵闹
更是不可避免。吴征此刻都想不到什么旖旎情事,只怕她们闹腾起来不可收场。
但他还是抱起了祝雅瞳,两人胸腹交贴,美妇双腿盘着男儿雄腰,目放异彩,温
情脉脉,绮念绵绵。看这模样只思情事,哪里去想什么恩怨?

  该面对的也终究要面对。吴征抱着祝雅瞳踏入沐房,栾采晴正没在水中,闭
着双目不是在享受沐浴时的放松,而是生闷气。房门吱呀一声,她也睁开眼来,
这情境一望便知所以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干什么?都出去!」

  「我要洗澡,让开!」祝雅瞳娇躯一振滑脱吴征怀抱,轻飘飘地在空中一旋,
衣襟尽落,白花花,俏生生,两点玫红一抹乌黑的身子直插入水。

  浴桶并不算大,祝雅瞳入水,栾采晴只得侧身让开。她正心头有气,一起身
就想离开,可祝雅瞳在她肩头轻轻一按,又将她按入水中,朝吴征道:「征儿,
我想洗头。」

  吴征无奈地摇摇头,提了桶清水坐到二人身后,看了看,站起在她们腋下一
托,将她们肩并肩排好。一手一个,解开盘起的秀发,两蓬青丝洒落如瀑。取水
濡湿,抹皂清洁,吴征并不急着冲洗,两掌在她们螓首顶上按揉捏压。栾采晴乜
目一瞥,见祝雅瞳双眸轻合,嘴角含笑,好像入定一样享受着。吴征轻重合宜,
的确按揉得甚是舒服,栾采晴心中火气去了不少,不再多做争执,也闭目享受起
来。

  大手揉完了顶门,逡巡往下又捏着两根修长柔润的脖颈。「呵……」粗糙的
手掌把着嫩滑的肌肤,掌心热力透体而入,好像半截身体都不存在了一样,她们
一起舒服得呻吟出声。吴征见招式奏效,心下一喜,更加卖力,以绝大的耐心按
揉两支脖颈,不把这里的肌束骨骼都彻底舒缓了决不罢休。话又说回来,二女都
是绝色中的绝色,脖颈虽被秀发遮住,仍可从香肩上的洁白肌肤看出脖颈的秀美。
至于能够不停地抚摸,则是吴征的福气,嫩嫩的颈皮柔软湿滑,抚起来手感绝佳。

  一揉一捏间,祝雅瞳螓首微偏后一顿一顿,鼻息声渐重,竟似入眠浅睡。吴
征立刻撇去捏的手势不用,只以掌心温存揉抚,可他心不能二用,一手放轻,另
一手的力道自然也轻了许多。栾采晴并无睡意,感到异样微睁双目一瞥,见祝雅
瞳正昏昏欲睡,立刻明了,樱唇一呶,情不自禁地轻哼一声。

  祝雅瞳虽有睡意,并未完全睡着,闻声缓缓睁眼,脑中虽倦怠,心里却跟明
镜似的,也不出声嘲讽,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弧笑意。

  栾采晴面色一沉,慢悠悠地道:「祝雅瞳,你不要不识好歹。我知你最近辛
苦,看你倦了,好心不打扰,你好像你赢了一样?」

  「火气别这么大。」祝雅瞳笑意难停,舒畅地呻吟着道:「你要怎么说我都
好,征儿疼我,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喜欢。谁在边上,我一样要开心。」

  栾采晴牙冠像打冷战似的咯咯一响,炎热的夏季,井水这点寒凉当然影响不
了内功深厚的她们,不知是不是气得咬牙切齿。

  「征儿待你也很好。」祝雅瞳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方才我听见声响去查
探,征儿就在你门口的树上守着你。你也不必失落。」

  「你的本事大,不用他操心。」栾采晴不肯罢休,女子正在生气,哪有道理
可讲?「谁要你来卖好。」

  「我不必对你卖好……唔……」

  「嗯哼……」

  「你一言我一语,要吵到什么时候?」吴征听不下去,再任由她们继续争论
下去,天亮也停不下来。大手一分,从她们香肩旁绕过,一手一个将两只硕乳抓
在掌心。粗糙的手掌与软嫩到极点的乳肤一摩,掌心又正扣住两点凸起的莓珠,
热力透入,两位绝色一同呻吟出声。「不说旁的了,一身粉尘,我先给你们洗干
净。」

  将两位美妇分开,吴征也跳进桶中。浴桶本就不算大,他一加入,三人贴做
一团。桶里的清水原本就放得没过脖颈,吴征再一挤进来,清水满溢洒出桶外。

  吴征坐在沉底的木椅上分开双腿,将她们一边一个放在大腿上。清水的浮力
让她们轻飘飘的浑若无物,但四瓣丰臀贴腿的触感依然清晰无比,软绵绵的柔润
里蕴含着无穷的弹性。清水与桶壁平齐,但祝雅瞳与栾采晴坐在吴征腿上,四肢
豪乳各有小半片上弧露出水面,其色若雪,其形幼圆,看得吴征心惊肉跳般血脉
贲张。

  可堪抚慰的是,各有一只美乳落在自己掌中,正任他掐揉捏握。左手的这一
只硕大无朋,轻轻掐落,指腹立刻传来反激之力,硕大却又坚挺无比,随吴征怎
生用力蹂躏,双掌一松立刻弹回原状,难怪以这只美乳之豪,依然浑圆若钟口,
大而不改其形之美。右手的这一只乳质温绵,好像布满了馨香的汁液,悬而不垂,
坠而不塌饱满无比。哪里掐落便会自然流动到一旁,将豪乳又鼓出一抹弯弧,但
一松手,便又可见它形若泪滴的完美。

  吴征一时烦恼与担忧尽去,祝雅瞳与栾采晴被他几下温柔的掐抚,乳蕾绽放,
乳珠傲立,也不知是滋味太过舒服,还是不忍让吴征忧愁,均软绵绵地靠在他怀
里,不再争执。即使有水的浮力,两只豪乳托在手心里依然沉甸甸的,吴征贪恋
忘我,掌心一抬一抬,像在称重似的。

  「不是说要……洗干净么……分明连抓着的都没有洗干净……」祝雅瞳娇慵
款款,喘息微促而无力。被抓揉了两下正感舒爽,又变成若有若无,一时难耐。

  「嗯……」吴征沉思片刻,道:「今夜没有旁人,只有我们三个,什么话都
能说,我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一人说一段,只要说得诚恳不管好话坏话,我就
洗。说得虚情假意,嘿嘿,那只能先等着,待说得好了我再给洗。」

  吴征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已有二十年,今时不同往日,
同在吴府的屋檐下,再和从前一样心中都是芥蒂,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要爆发。吴
征当然不想安宁祥和的吴府生出裂痕,今夜的确是个好机会。祝雅瞳与栾采晴心
思剔透,一听就明白,但对她们而言又有不同的小心思。

  她们随着陷阵营南征北战接连数月,栾采晴殚精竭虑,祝雅瞳每战争先,的
确已疲惫不堪。难得转战之中有间隙与吴征相处,只觉小腹发热,心思早飘到床
笫之上的浓情旖旎里。对祝雅瞳而言,空旷数月,在陷阵营里当然日日夜夜思念
爱子。对栾采晴就更甚,她与吴征刚刚定情就分别,娇躯更是旷了数十年之后再
尝滋味,午夜梦回,更加难熬。听明白了吴征的意思,二女不自觉都有顺从之意。

  其下的模样也是,都一齐光洁溜溜地泡在浴桶里,如此坦诚相见,还有什么
话不能说的?

  「哼,说就说,我……」栾采晴心头还有怨气,正欲一吐而后快,闻言立刻
抢着道。

  「哎,等等,晴儿等等再说。」吴征大手一紧打断她的话,在她脸上一亲道
:「瞳瞳先说!」

  栾采晴欲语难言,但吴征托着乳房下沿一把一把地揉捏,滋味甚佳大慰身心,
遂只撇了撇嘴不顶撞,将美眸第一次抬起正眼看着祝雅瞳。二女分坐吴征两腿,
面对着面,豪乳对着豪乳。栾采晴这一看,就见祝雅瞳巧笑嫣嫣,倚在吴征怀里
浑然忘情。那露在水面的香肩骨肉匀称柔和,与她端庄典雅的面向相得益彰。栾
采晴百感交集,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呼……」祝雅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在平复了下心境。其实到了这个
时候,祝雅瞳的心里一样七上八下,这桩恩怨,终究是她有错在先。祝雅瞳的左
乳贴在吴征胸膛,不一时,吴征便察觉她的心跳砰砰如擂鼓般剧烈了起来,终于
缓缓道:「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晴姐姐,从我离开长安起,除了
每日思念我苦命的孩儿,不时的我就也想起你。我自己受过煎熬,将心比心,也
猜得到你会受怎样的煎熬。」

  「可你就是下得了手。记得相识那一年,你八岁,我们难得有机会相聚,但
是一直谈得来也玩得来,那时候你还小,我也一直照顾你。当年我一直把你当亲
妹妹,你还记得从前叫我姐姐?」祝雅瞳一语勾起万千往事,栾采晴忍不住应道。
可是不像祝雅瞳陷入回忆中那样娓娓道来,栾采晴如泣如诉,怨恨之意溢于言表,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道:「行了,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嗯。记得的,从前你一直对我很好。那件事之后,我记恨祝家,更恨栾家,
除了你之外。可当时我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利用你。我想了很多很多办法,
都不如利用你稳妥。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纠结不定,我一下子就选择了这个办法,
最稳妥,也最没有良心的一个。」祝雅瞳与栾采晴对视,目光中尽是歉然,但也
有毫不后悔的决绝道:「你恨我,我无话可说。后面我们争争吵吵那么多回,征
儿第一次来长安你就动歪脑筋,我当时就想杀你,可是……我终究下不了手。原
来对一个人心里有歉意的时候,心还是会软的。」

  抚在美乳上的大手已开始摩挲,先把下弧根部的缝隙洗得光洁溜溜,再向着
峰顶攀去。男儿手虽大,也难以掌控这只豪乳,粗糙的手心便顺着乳肉打着圈,
盘旋而上。被挤压,抚摸,揉挲的触感立刻刺激着整团豪乳,那种令全身酥麻,
呼吸急促,喉咙发干的滋味既享受,又难耐。大手攀至峰顶,乳蕾上的小粒儿与
褶皱更加敏感,祝雅瞳紧张起来,藕臂一紧,死死勾着吴征的背脊。

  「所以你就三天两头派人来送死,让他们看着我的行踪,是吧?」

  「是。我怕你不顾一切为了报复我,或是恨屋及乌,殃及征儿,我不想闹到
不可收拾。当时我们母子乍然重逢,征儿要有半点意外,我一定不会饶过你,还
好你没有……晴姐姐,在江南的时候每当想起你,我就问自己三件事。第一件,
我做得对不对?」祝雅瞳双目水波荡漾,竟已含泪,她苦笑了一下道:「当然是
错的,大错特错,大恶特恶。可我又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我会不会这样做?
我得把实话告诉你,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真是好狠的心!」

  栾采晴愤声中,吴征也摇了摇头。栾采晴气苦不已,向吴征道:「你是不是
又要帮她说好话,来给我讲大道理?」

  「不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换了是我,可能不顾一切都会报仇。」
吴征心情一黯。覆水难收,大错已经铸下,栾采晴受到的伤害也无法抹去,除了
她自己肯原谅,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第三呢,你又问自己什么?」

  「问自己今后再叫一声晴姐姐,你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好好地应我。」

  三人皆入沉默。良久之后,栾采晴徐徐道:「如果恩怨是简单的一本账簿,
这一次你让征儿回来救我,我们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可惜不是……我记你
这一次的恩情,也忘不了你从前的恶毒。我不想让征儿为难,更不想让吴府里每
日吵吵嚷嚷,心怀芥蒂。可是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再想从前……」

  「那该想就想,何须刻意?」吴征旁听良久,知道两人间的芥蒂想要一说就
清难以做到,索性道:「有件事我可以保证,今后家里每个人都会好好待你。一
年,两年,三年,往事总有淡去的一天。」

  「你能保证?为什么能保证?」

  「因为我家就一条,入了府门就要真心待吴府好。沿途你随着大家出生入死,
呕心沥血,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怎会不敬你重你?我为什么不能保证?其实也不
是我保证的,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挣来的。」

  「呼……那我就安心了。」栾采晴一闭目倒在吴征怀里喃喃道:「我心中思
潮你都能看到,今天晚上这句话听得我最是开心。」

  「何止?你身上的丘壑,我也都能看到。」此刻吴征已将二女的一只豪乳反
反复复洗得莹白透亮,正边清洗,边把玩着另一只,这具热辣娇躯的浮丘与深壑
自然尽收眼底。栾采晴与祝雅瞳说了好一会,似乎被经年恩怨折磨得身心俱疲,
不想再开口,任由吴征在她们身体上轻薄。

  「咯咯……」栾采晴吃吃一笑,贝齿咬着半片下唇。原来吴征大手展开,将
她两弧饱满的半球各按住一半。两颗乳珠一颗被按在掌心,另一颗被夹在指间。
之前被反复揉洗豪乳的舒适立刻加上了酥麻刺激之意,栾采晴绮念翩翩,将心事
暂时放下,闭目享受。

  祝雅瞳也一样说出满腹心事,说得一样诚心诚意,并未刻意讨好,也不摆架
子居高临下。吴征没有厚此薄彼,一样拈着粉润的乳珠挤压按揉。别样的温馨似
乎冲淡了眼下的怨气,吴征心有所感,她们除了翻旧账觉得疲累之外,也觉这种
滋味不可多得,更愿意沉浸其间。

  轻薄任施,吴征变本加厉伸手探入她们腿心。周身的光洁柔滑到了这里便起
了一片茸茸,隐藏在芳草地里的阴唇更是全身上下至为嫩滑之地。嫩肉一层套着
一层,吴征两指一分剥开阴唇,向着一旁的褶皱缝隙而去。

  层叠的嫩肉有无数的缝隙,敏感得不可触碰。大手粗糙,刮过缝隙里的每一
分褶皱,栾采晴与祝雅瞳一齐痉挛般颤抖。栾采晴方才说起话来还凶巴巴,冷冰
冰,此刻娇媚低吟,浅笑嫣嫣,的确是久旷之躯刚逢雨露,还没来得及吃饱又空
了数月,情欲难忍不堪挑逗。

  吴征的手法熟练而温柔,时而轻轻巧巧若有若无,时而又清晰无比翻揉挑拨。
栾采晴唇角带笑,两枚梨涡嵌在唇角边,当真是美人巧笑嫣然,天香国色。栾采
晴正享用间,忽觉一只小手又抚上了腹皮。这只小手嫩嫩的软若无骨,柔柔的温
和如绵,全不像吴征的那只粗手。她睁开眼来,见祝雅瞳低声下气正在为她洁净
身体。

  「卖什么好?唔……这样可……没有用……」祝雅瞳的心思她当然明白,说
的也是心里话,但并未拒绝。至于那呻吟叹息,是吴征的手指伸入一小截,正在
洞口的小肉圈上打着转:「跟陆菲嫣学来的?」

  祝雅瞳俏脸微红。在冷家旧宅里,她第一次与另外一名女子联袂床笫,也体
验到从前未有过的乐趣。都知道栾采晴就在隔壁,当时放纵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
有些事情关起门来悄悄地做可以,但是不禁说,此刻被栾采晴翻了出来,难免有
些害羞。

  「那不重要,反正……今晚我不想白白浪费光阴,这样能帮你消消气吧?」
祝雅瞳感受着栾采晴肌肤上的冰凉,玉手游移。

  「咦?」栾采晴眼珠子一转,道:「这样,今晚你到边上一个人去睡,从今
往后,我再不跟你闹别扭。」

  「说是没用的。」祝雅瞳丰唇一撇道:「我跟你说过,旁的事情都有得商量,
唯独一件事谁来都是一样。再说了,这事情我做不得主,你问问征儿肯不肯?」

  「不肯!不行!」吴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今晚谁也别想逃,我要你
们两个!」

  「你听听,我就算允了有什么用?」祝雅瞳得意道:「还有哇,若是我更被
人喜欢,你也不能怪我。」

  「看你那个得意劲。」栾采晴知道祝雅瞳的爱子之心,也懒得争辩下去,闭
目又享受了一会儿,睁眼道:「祝雅瞳,我真的……又恨你,又羡慕你,也嫉妒
你。」

  十来个字就涵盖几十年的事,祝雅瞳抿了抿唇,看了看吴征,妙目流连道:
「人生百年其实也是一晃而过,我只是个凡人,只想要我珍视的东西,又有什么
好让你羡慕的。」

  「有啊……你离开长安之后,我心里很是羡慕。为什么你能这么勇敢?我也
离开过长安,可是若没有遇到奚半楼我不会离开多久。我遇见了他,第一个,也
是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回到长安。什么和他远走高飞,只是说说而已,我根本做
不到。你可以!这样的不顾一切,我真做不到。」

  「可能是你珍逾性命的东西没有出现。」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嫉妒你,还有这么个好儿子。有无双的天赋不代
表有勇气,幸运,这些你都有,就连孩儿都有神仙帮着培养成人。」栾采晴从沉
思从醒来,瞪着祝雅瞳道:「你也该感谢征儿。试想,你拼了命豁出一切,结果
征儿是个混蛋败家子,甚至是个祸国殃民的罪人。相认之后,你还能有今天这样
的好日子过?」

  「我独行江湖的时候,也想过若今后征儿成了个大恶人怎么办。当年满脑子
都是母子相认,想的也都是不管征儿什么样,我都随他的意。现在再问我,我应
当还是会这么做。当然了,做个英雄孩儿的母亲,总比当个混蛋的母亲要好得太
多太多。」

  「什么好处都让你占,我怎么心平气和?哼!唔~ 」

  「嗯~~咿~~」

  二女同时呻吟,栾采晴的一如平常略带着些惊讶,祝雅瞳则婉转缠绵,媚音
如乐。原来吴征听她们说着些旖旎之言,两人间的火药味因此被冲淡了许多,不
失时机地将大手转入臀后。四片臀瓣光溜溜,软糯糯,即使她们的坐姿半撅着臀
儿,臀沟一样一指难容。吴征的指头发力钻了进去,顺着整条裂隙一挑。

  这一带的肌肤不容外物侵犯,一碰触就奇痒钻心。栾采晴未经此道,呻吟中
带着惊讶,而祝雅瞳则已十分适应,深知个中的美妙滋味,大现妩媚之意。她白
了吴征一眼,樱唇轻启,却不闻其声。那樱唇一动一动,唇瓣比最好的珊瑚珠还
要珠圆红润,贝齿比最好的珍珠还要莹亮洁白,栾采晴嫉妒又生,赌气道:「显
摆修为是不是?她说的什么?」

  「瞳瞳说……大家都要洗干净。」吴征忍俊不禁,说话间手指一扣,正抵在
后庭娇花上。那朵娇花应声一缩,凭空生出一股吸力,将指尖牢牢吸住。栾采晴
真有些害怕,急道:「她说了你就听她的。」

  「听,有道理的事情为什么不听?」吴征一抽手指,大力抓揉着栾采晴的丰
臀。美妇猝不及防,麻痒与微微刺痛让娇躯一弹,引着豪乳一挺。原本三人就在
浴桶里挨得极近,她们又都有一对傲人豪乳,栾采晴一挺胸,立刻便与祝雅瞳的
抵在一起。四座饱满丰隆的山丘一抵,峰顶立时凹陷。那乳肤又光洁之极,乳肉
又饱满丰弹之极,四只豪乳刚刚抵上互相挤压,便各自被绝佳的弹性震得两两滑
开,像叠团子似的交错在一起。尤其是乳珠抵在一起各自倒伏,错开时又弹回原
状。这一弹,丰盈乳肉如浪涛流淌般晃动,波光莹莹。

  吴征见此奇景,当真是艳光四射,美不胜收,看得心旷神怡。一池清水冰凉
沁人,都止不住他冒出一身汗来。

  「好看?谁的更好看?」栾采晴无力娇喘着,不知道是想气祝雅瞳,还是自
己也想比个高低。

  「你觉得呢?」

  吴征说话间停下了大手。臀肉被抓揉的虽然麻痒,让人坐立难安,但停下来
更是一身胀闷无法纾解的难受。栾采晴知道吴征的动作自有深意,今夜他诚心地
希望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起码有所缓和,至少不要像从前一样一点就着。他一开
始就说要听心里话,谁说得真就给谁洗。这是一件极简单又可有可无的事情,但
是吴征的态度由此明确。

  不知是不愿意扫了吴征的兴,还是打从内心里也觉得难有这样敞开心扉说说
真心话的机会,想了想轻叹一声道:「祝雅瞳,上天为何对你就这么偏爱?给了
你立身之本的能耐,还要给你美貌。征儿,好不好看这件事,我还真想过。拆开
一件一件地看,其实分不出什么好与不好。有些人的五官单拎出来都不错,偏偏
放错了位置,要么挤在一处,要么七零八落,丑得难以侧目。府上那么多美人,
祝雅瞳有哪一点特别出色么?她有韩归雁,盼儿那样的长腿?没有。有冷月玦那
样的细腰?也没有。屁股也不像陆菲嫣那样,走个路都让人看了想上去咬一口。
她的五官就挑不出一点点毛病?也不是。她就是每一样都是最适合她的,每一样
都在最好的位置上。单说奶儿没有我的大,可大小就是最适合她的身材,还有我
梦寐以求的形状。」

  这些话祝雅瞳第一次听见,在吴征面前被人这样夸奖,原本她会得意非凡。
当下她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对当年之事的后悔之感。她怔怔
地看了栾采晴一会儿,道:「我们家谁都不比谁差。晴姐姐……听你说了这些,
我实在对当年的事有些后悔……」

  栾采晴板着脸,缓缓摇头道:「你就算悔得锥心刺骨地难受,还是一样会这
么做。」

  祝雅瞳脸色也沉了下来,缓缓点头黯然道:「是!」

  悔恨交加,依然死不悔改。两件十分矛盾的事情,只消明白了个中因由,便
半点不难理解。当年之事是一个死结,就像一根细线,万千丝纠葛在一起,剪不
断理还乱。又像夏夜里淡淡的晚风,怎么吹都吹不去心里的愁绪。

  栾采晴瞪着祝雅瞳,眼帘缓缓合上,又缓缓睁开,睁开时眼眸一转,视线已
飘向窗外夜色,道:「我懂了。听你亲口承认,我心里反而好过了很多。至少,
你说的是实情。」

  说到这里就沉默下来,二女虽想着一件事,又各有想法。吴征等了一会忽然
起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两具白花花,俏生生的娇躯出水而现,身上滚落一串
串水线,所谓清水出芙蓉,又哪有这般艳丽。

  赤裸相对,隐在水中还觉尚可,这一下突然袒胸露乳艳光大放,吴征又左右
来回贪看,那有若实质的目光看到哪里,哪里的肌肤便似被轻刺了一下。

  「不是还没洗完么?」栾采晴性格奔放还不觉多少不适,祝雅瞳便有些羞意。

  「水里不方便,你们排排地躺好,我给你们捏捏腿脚。」

  吴征将她们擦干了抱上床放好,一手抓着一只小脚,在足底轻揉起来。肉乎
乎的足底柔软如绵,骨肉均匀,肌肤细滑得堪比胸乳之嫩,握在掌中正是绝佳的
手感享受。二女同时趴卧之姿,丰隆的臀股像四座耸立的小山丘,白若月光,得
益于莲足之纤美,吴征仍能把持得住,耐心在足底的穴道处揉按。

  吴征按摩的手法都堪称高明,力道适中,二女不时哼出轻吟之声,正是倍觉
舒适,半梦半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将四只小脚好生把玩了一番,吴征又握住两
根圆润的小腿肚子,细腻的肌肤之下,隐藏着一根根的肌束,吴征轻轻一捏,二
女同时发出轻叹之声,栾采晴还长舒了一口气。

  一路征战奔波,就算身负高明的武功也觉腿脚酸软。触手抚及之处,连祝雅
瞳的肌肉都有些紧绷,更不用说栾采晴。吴征握手成圈,环着两根玉腿一截一截
地按揉向下。一直到足踝,吴征紧紧握住,将气血闭去了大半。二女均觉玉足发
凉发麻,待吴征放开后,气血奔涌如足底,一股暖意冲入,舒服得让人直接想就
此婚晕过去。吴征还使坏地在她们脚心各吹了一口气,难当的麻痒让她们一同咯
咯娇笑起来。

  「舒服么?舒服我就多按一会儿。」吴征在小腿上往来按揉,来回十余次,
实在是手感绝佳,一时按捺不住,大手抓上两片臀瓣。

  她们熟透了的娇躯兼具温软与弹性,冰冰凉凉的臀瓣柔软如绵,但手掌刚刚
放开,便会激起一阵阵荡漾震颤的波浪。若是再拨上一拨,臀肉不停地左滚右滚,
若不是肌肤束缚,或许就滚了开去。赏心悦目,栾采晴全然放松,臀波荡荡像湖
畔的涟漪,久久不歇。祝雅瞳受她摆弄的刺激,臀瓣不由自主地一紧,沟壑闭合,
臀丘更挺。

  吴征看得眼花缭乱,栾采晴轻哼一声起身,猝不及防地在祝雅瞳胯间一掏。
毛绒绒的丛林尽沾雨露,她嘲笑道:「湿成这样,你再玩弄下去,我看她要急火
攻心,背过气去。」

  「你好到哪里去?」祝雅瞳侧身,目光一瞟栾采晴胯间,月光下的隐秘处闪
着晶亮,显然也已动情。

  「是呀,人家忍不住啦,征儿快来。」栾采晴娇声呼唤,诱惑难言,向着吴
征痴缠过去。

  果然不愧是最了解祝雅瞳的人,祝雅瞳立刻急了,娇躯一颤正想上前将爱子
抢在手里,顷刻间又想起待栾采晴的诸多往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联袂于席
的经验只有和陆菲嫣,同欢时十分和谐,相得益彰,对于争抢一事也有些羞意。

  「看把你急的。」栾采晴得计,贴着男儿背脊,螓首从肩膀处伸出,眼珠子
一转笑道:「我可不敢再和你抢,谁知道下一回被你害成什么样。不过么,不是
说对我有歉意?那我现在提个要求,你肯不肯听?」

  「你先说说看。」祝雅瞳秀眉一蹙,先前的进退失据转瞬间恢复平常,此时
情欲升腾,久旷的娇躯正需男子的抚慰,也顾不得什么羞不羞一样贴上吴征,在
他脸颊上一吻。

  「都说祝雅瞳天底下第一优雅,人前端庄大方。我就想看看旁人见不着的地
方,祝雅瞳又会浪成模样。」栾采晴拍了拍吴征屁股道:「硬成这样不难受么?
还不快让他帮你舔一舔,含一含?」

  「难受。」被两大美妇夹在中间,波涛汹涌仙乡温柔,吴征看她们今日相处
尚算平和,只能强行忍着,哪有不难受的道理。

  看祝雅瞳白了自己一眼,栾采晴催促道:「看我干什么?你的宝贝儿子胀痛
欲裂等着你呢,你不肯啊?」

  「为什么不肯?」祝雅瞳伏低腰身,妩媚道:「我本来就爱吃,浪就浪了。」

  栾采晴还待揶揄几句,就见祝雅瞳将吴征一按,重又折膝跪坐在床,樱唇一
张,把发青的钝尖含在口中一吸,红润柔亮的唇瓣顺着圆弧被撑开。那唇瓣丰满
而富有弹性,贴得龟菇严丝合缝,仿佛二者完全粘合在一起。

  扑腾,扑腾,即使隔着厚厚的胸脯,吴征依然能感觉到栾采晴的剧烈心跳。
片刻后又觉迷糊,不知道这心跳是栾采晴的,还是自己的。视线中祝雅瞳俯首跨
前,两团豪乳半垂着,被床面挤压得更加浑圆,中央的沟壑几乎消失不见,只看
得到两团雪妍妍的莹白。腰肢之下的丰臀线条流畅,浑然天成地隆起,两枚腰涡
耀目生辉。不仅是身体,吴征觉得连灵魂都变得炽烈。

  含棒的动作伴着祝雅瞳悠长而微促的呼吸节奏,没有激烈的吞吐,美妇像在
品尝美味,每一分都细嚼慢咽地细品滋味。香唇又向母亲温柔的手,正在抚摸爱
子的身体。栾采晴看得环着吴征的手臂一紧,含棒的美妇眉目含春,正恣意徜徉
于欢好的甜美。伏在男子胯下的样子,更是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妩媚万端。
可如此淫荡的事,她做起来不紧不慢,好像满身的肉欲到此刻都化为爱怜,动作
仍然优雅得一如平常。

  吴征闭上双目,深重地吐着长气,细细地感受樱唇抚摸肉棒的细腻快感。栾
采晴看得彻底呆住了,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吴征忽然睁眼,托着棒底的香舌一
动,再动,随着祝雅瞳的进退,左右游移横扫。丰唇离开被润湿了肉棒,舌尖在
龟菇上缠绕。吴征低头,正对上祝雅瞳向上望来,他再忍不住,双手向两只悬荡
的豪乳捉去。

  饱满的乳肉像饱蕴着汁水鼓胀胀的,峰顶的红莓硬如石子,一软一硬,吴征
爱不释手。敏感点受袭,祝雅瞳娇吟一声,樱唇一张又将棒身吞没。女子的如花
娇颜与肉棒的粗黑狰狞纠缠在一起,看得人血脉贲张。吴征正大肆享受豪乳之丰
美,身后栾采晴焦渴难忍的呼吸声传来,她直起身搂着吴征脖颈,将脸颊在吴征
头顶摩挲。两团豪乳就此架在吴征肩膀,栾采晴焦渴难耐,不敢争抢之类的玩笑
话早就抛在脑后,拿起吴征的一只手向自己胸脯按去。

  两团温绵细软架在肩头,热香巾敷在酸痛的肩膀也完全比不上。哪里有这样
柔软的香巾?哪里又有这样适宜的温热?吴征反手抓着左肩的豪乳,刚才沐浴时
眼馋了许久,强行忍耐,现在齐抓在掌中,一样的绵软滑腻,一样的嫩若琼脂,
美妙无比。吴征读过无数华美的篇章,此时哪里还会去想,只知轻揉重捏,纵情
品尝。

  祝雅瞳含吮温柔,吴征今夜的感觉却来得极快,半炷香时分就觉肉棒酸胀难
忍。两位美妇之间的龃龉,还有各种禁忌不伦,如今却联袂共枕,娇躯如绽,每
一样都刺激着吴征的兴奋。祝雅瞳温柔的润口被肉棒熏蒸得越来越热,吞吐含吮
的力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潜藏在棒根连向身体深处的欲望,被她强劲的吸力
一口一口吮向樱唇。满手的浆滑已让吴征难以满足,他头一偏,叼住一颗硬立熟
美的樱桃入嘴重重一吸,饱满的乳肉发出波儿一声被吸进嘴里。与嘴唇接缝之处,
原本膨起的圆弧深深陷落。

  「哼嗯……」栾采晴似是此前迷乱不知所以,粉嫩的琉璃珠正是十分敏感,
又十分渴求之时。被这一吸一含,又被舌尖上下来回地挑动,美妇如梦初醒呻吟
出声,急不可耐地自挤豪乳,将另一颗红樱桃塞向吴征嘴边。

  祝雅瞳口含肉棒,目光上挑。栾采晴胸脯上的一大片雪白悬垂着弧线优美,
被吴征吞入后露在外的肌理皱起,可想而知吴征吃得多么用力。她微感醋意,虽
含着的肉棒热得几乎要将樱口融化,但前后摇送间豪乳晃荡,敏感的乳尖摩擦在
床面,麻麻痒痒,越觉饥渴不足。心中微酸,润口却舔吸得越发黏糯甜蜜,好像
就是要比一比谁的娇躯更加诱人。那肉龙在嘴里一跳一跳地震颤,吴征鼠蹊的肌
肉也一紧一紧地收缩,男子的气息比春风更加恼人,轻易地挑起情丝。祝雅瞳难
耐地探向胯间,玉腿张若玉弓,蜜裂湿漉漉的,她二指分开阴唇,中指悄悄伸入。
双目轻合,好像吴征的肉棒正分开裂隙,缓缓钻入。

  脑中绮念,自然而然带动娇躯的其他部分。樱唇一缩,香舌一卷,胸腔里呵
出一股极长的热气。那一瞬间祝雅瞳迷迷糊糊,可口中的肉棒忽然剧颤,抚乳的
大手猛然一紧,又一张,将两只豪乳一齐重重掐在掌中,龟菇钝尖喷薄出一注温
热浓烈的液体。

  祝雅瞳猝不及防,但情欲的反应大都相似,她也不例外。润口一激一缩,香
舌忙不迭地痴缠上龟菇,助力猝然又剧烈的喷射。男子气息达到最盛,胸乳微刺
发疼,却爽感更多。祝雅瞳啵唧啵唧地吸吮吞咽着,玉指也在花肉里搅动,好像
此情此景,怎能不一起乐在其间,怎能少了自己助助兴?

  阳精一汩一汩,祝雅瞳随卷随咽,竟无一滴漏出。待喷射渐衰,吴征绷紧的
肌肉松弛下去,美妇却圆臀一抖,悄悄地小泄了一回。祝雅瞳含羞带臊,若不是
小嘴被填满,难免要哼出浪荡的呻吟声……

  吴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欲火稍退。两团豪乳沉甸甸地压在脸上,栾采晴虽
觉滋味美妙,但欲火不减,娇躯软绵绵地塌在吴征身上,豪乳悬垂,像化了似地
不需用力就把吴征的嘴给溶满,再也吸不进半点。

  「这是渴成什么样子?干涸的小溪又冒水啦?」

  祝雅瞳舔净了口中阳精,取水又喝了一大杯好像要确保不漏下半滴全都吞进
肚子里。栾采晴胸乳发酥,媚目回转间见祝雅瞳胯间亮晶晶的,忍不住出言取笑。

  「你又好到哪里去?」祝雅瞳刚刚小泄了一回,本欲火小退,但看栾采晴的
双乳齐在吴征嘴里,顶端两点艳粉点滴不露,只看见两大团雪面。吴征还吃得啵
唧有声,看栾采晴的样子甚是享用,不由又有些意动。

  「我?征儿吃得我好舒服,我动情有什么奇怪?」栾采晴挑衅似地在吴征脸
颊上拍了拍,道:「这么爱吃,就再吃得用力些。吃得越用力越好吃,人家也越
舒服。」

  吴征听在耳里,怕她们又起争端。无奈有口难言,有心难劝,更不知如何相
劝。情急智生,忽然灵机一动,牙齿轻咬着两枚红珠,嘴上又大力一吸!栾采晴
充血翘立的乳尖异常敏感,被牙齿一咬微微吃痛,但乳肉被吴征一吸,还发出声
淫靡的啧啧声,顿时快感大起,连那一点刺痛也变成对轻语的刺激,不由娇喘一
声,双臂一紧。和祝雅瞳斗嘴生气,哪有情投意合的快感来得重要?何况栾采晴
是多年不曾有情爱滋味,娇躯里的渴求难忍。

  湿漉漉的乳肉,更增香肌之滑,吴征恣意饱尝,吃得流连忘返。正徜徉温柔,
忽觉耳边与半边脸颊也被两团饱满玉嫩裹住。吴征为的就是吸引祝雅瞳一道前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暂时放下争吵斗嘴。可这一刻,吴征全然忘了目的!

  四团饱满的美肉将他埋了起来,好像正行走于亘古不化的雪山时,忽然来了
一场雪崩,皑皑积雪彻底把自己淹没。嘴里的乳肉冰凉,贴在脸颊耳边却是暖烘
烘的,温柔仙乡,何过于此?

  「征儿,娘的奶儿也想要。」祝雅瞳巧笑嫣嫣,柔情无限道:「你尝尝,滋
味一定更好。」

  「别!」栾采晴只感两枚玉峰松脱了些,知道吴征意动,焦急道:「再吃一
会儿……」

  可是吴征并未听她的。一颗红珠从嘴里松脱出来,惊人的弹力将它弹回原状,
蕴含的柔软绵力又让它悬垂着晃荡起乳波,片刻后才安安静静地贴在吴征脸颊边
上。栾采晴咿唔不满,但吴征的手掌探入胯下,将她的幽谷捧住。浓密的乌绒被
掌心逼向阴唇,麻酥酥的十分恼人。幸好吴征的手指挑拨着蜜裂顶端的小肉珠,
圆圆的指腹揉得异常温柔,可男儿粗糙的手掌摩刮之下,又让栾采晴阵阵战栗,
敏感得胯间嫩肉一缩一缩,想逃又难舍难离。

  吴征松开一颗豪乳,终于从窒息感中缓过一口气。可女子胸脯特有的香气转
瞬间就变得更浓,栾采晴的豪乳更大,但祝雅瞳的香气却更浓郁。吴征嘴角一含,
恰巧接住祝雅瞳塞来的红珠,张嘴一吸,将两人的豪乳各吸了一只进嘴。

  乳香在脸庞熏蒸,再从嘴里直透进心里去,吴征大快朵颐地品尝。一只冰凉,
一只温热,截然不同。祝雅瞳微微颤抖,她与吴征的感受相同,一凉,一热。从
前她与栾采晴为友时曾结伴携手出游,知道她身体冰凉,却想不到连双乳也是如
此。两人此刻胸乳交贴,祝雅瞳的颤抖不仅是吴征挑拨着她的敏感,也因那片冰
凉乳肤的刺激。栾采晴则一身懒洋洋的,吴征急促的呼吸喷吐出的热气,从豪乳
直萦绕上脖颈。喷吐的热气与祝雅瞳身上血脉奔涌的温热,让她一向寒凉的身子
增添了几多暖意。美妇心有所感,情欲被这样的温热催发得更加旺盛,她觉得双
唇发干,伸手向吴征胯下捉去。

  双乳齐含在口中,肆意品尝着嫩滑乳肤的甘美滋味。女子轻柔婉转的呻吟声
像撩人的乐曲,挑拨着心弦。栾采晴的纤手握上肉棒时,肉棒也已恢复怒龙般的
膨胀坚硬。柔嫩的小手冰凉,被棒身火烧一样的热力一烫之下,栾采晴像被烧着
了吃了一惊,         小手一缩,旋即又握了上去用掌心打着旋抚摸。

  「好热,舒服……」美妇巧笑嫣嫣。她天生娇躯冰凉早已习惯,此刻却极喜
欢热力透入身体,将娇躯烫热的感觉。

  「吃进去!」嘴巴被两团柔乳堵得没有一丝缝隙,吴征运起内力才勉强发出
闷声。

  说是吃,可豪乳上的吸力半点没有减轻,栾采晴哪里离得开?吴征一托她的
腰肢,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栾采晴心领神会,喜笑颜开地超祝雅瞳一挑秀眉,
张开双腿分跨吴征腰际两侧。

  热腾腾的肉棒一弹,吧嗒一声轻拍在柔臀上。冰凉的臀肤被棒身一灼,暖意
流淌,栾采晴舒服地轻吟一声,臀瓣一缩,肉棒顺势滑入深沟被钳了起来。热力
更强,栾采晴大大地喘了口气,香风四溢,她自己都感到花汁从绵密的花肉缝隙
里渗出,片刻间就润湿了棒根。臀沟里一片热烘烘的很是舒服,但是花径里一根
针大小的空隙却难受无比。美妇隆臀一挺,肉棒一滑,钝尖分开两片蜜裂抵在洞
口。

  「唔……」洞口的小圈媚肉密布,不受控制地微张又合,仿佛急不可耐地要
吞噬在洞口窥探的怒龙。栾采晴叹息一声,她虽觉欲火蒸得周身焦渴难耐,但此
时密闭的洞口花肉敏感,钝尖硬如坚钢又带着些软弹的触感分外清明。

  「啊……」栾采晴还在细细品味,那怒龙突开肉圈粗暴地破体而入,直进幽
深的凤宫。美妇惊呼一声,随即深深地抽了口冷气。热乎乎的肉棒分明将花穴嫩
肉全都温得暖流四溢,身体其余处处却更觉寒意袭人,娇躯连连打着寒噤。

  「你……别……」

  吴征刚抽插了两下,闻言终于松口道:「吃不住么?」这一松口,两团被吸
得拉长了的柔乳立时一弹恢复原状,从他嘴里滑了出来,荡着波涛贴脸温存。

  「轻些。」栾采晴咬牙切齿道:「魂儿都快被你顶飞了。」

  久旷的妇人花肉娇嫩又敏感,一上来就狂抽猛送的确难以承受。吴征抽出大
半肉龙,小幅度地缓缓抽插。撕裂感一去,花肉分合间快意就起,栾采晴鼻翼翕
合,微微喘息,滋味似乎甚为受用。回眸间见祝雅瞳唇角微微下撇,似笑非笑地
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几分新奇,几分戏谑,又有几分难耐。

  「看什么看?」栾采晴一哼,抵受着花肉被推挤的快感,得意道:「你看,
征儿是不是更喜欢我的?刚才对你可没那么猴急……咿……」

  眼看栾采晴又要去挑起战火,吴征惩戒似地重重加力顶了几顶。美妇的花径
多年未经开垦,原本就敏感狭窄,难堪征伐,此刻才刚含入肉龙不久,正是被充
塞处从酸胀渐尝甘美,空虚处禁不得半点触碰地敏感。吴征这几下又凶又狠,后
半段花肉此刻哪里受得了这番蹂躏,栾采晴登时娇声若泣。

  「忍一忍,一会儿就舒服了。」吴征柔声安慰,却像极了诱骗刚失身的小姑
娘模样,目中笑意又分明在说:「叫你再贫嘴。」

  栾采晴心中哀怨,娇躯偏没半点抵抗之力。她云鬓散乱着纷飞,脱了虎口的
豪乳彻底绽放,随着被撞击的力道荡起剧烈的波涛,抛甩着向外画出两道圆弧后
撞在一起,发出旖旎无比的啪啪响声。那响声清脆其外——可见甩荡之力不轻,
柔嫩内藏——可知豪乳之细软如绵。两枚红珠划过男儿脸颊,吴征大乐,遂不管
栾采晴酸痒交加,一手托在她腋下,奋力抽插。

  「这时候不好好享受,还有工夫和我犟嘴……」祝雅瞳居然没有生气,还起
身贴在栾采晴背脊,咬着她的耳朵道:「好姐姐,我连宝贝儿子都先让了给你,
你就消消气好不好?」

  「谁要你让……分明就是……就是他……更喜欢我……」栾采晴眼迷耳晕,
花径里连连痉挛快意难当,就是不肯让一步。

  「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些。等你快活了再说。」祝雅瞳心中也有气,她又何
曾想让栾采晴占了先?但又心中有愧,只能忍着一口气。相比忍着气,还是幽谷
间的空虚更加难忍。但见吴征正享用温柔,豪乳厮磨在他脸上的样子大是喜欢。
爱子抽送得十分落力,栾采晴的娇躯被不住地抛起,胯间还有水迹飞溅到自己身
上,遂深深呼吸,强自压抑着心头绮念。她贴在栾采晴背后,沁人的冰凉激起她
肌肤上的小粒,暗道:她体温这般特异,肌肤如此,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这么一想,好奇心起,立感栾采晴飞溅的花汁也似冰镇,忍不住伸手向二人
结合的胯下摸去。激荡的臀肉绵柔绕指,中央两片疏绒深处,吴征的肉棒如龙。
祝雅瞳用两指轻轻夹住,隆臀落下时将她手指一压。祝雅瞳窃笑,原来栾采晴花
径不深,不能全吞下粗长的肉龙。不过触手依然冰凉,祝雅瞳顺着吴征的进进出
出挪移着手指,只觉那大半截肉棒的火热都被栾采晴冰凉的玉体浇凉了几分。

  祝雅瞳心儿猛跳,知道花径里冰凉带着温热,对男子而言会是多大的刺激快
意——就连她都想一探究竟,感受下里面的滋味。

  「祝雅瞳……你……又要干什么……」栾采晴惊觉下体有异。她连遭冲击,
正是耳迷目眩,五内俱焚的时刻,一时根本想不清发生了什么。片刻后才觉两根
温软的手指在裂开的阴道口上拨弄。

  「帮你更快活些呀,难道不好?」祝雅瞳触手处花汁冰凉,亦觉心痒难忍,
闻言两指环过吴征的肉棒,指尖在勃涨的小肉珠上一弹。

  栾采晴娇躯剧震!肉棒反复的冲击本就让她一身肉紧,这一弹更是让周身一
麻,那麻木感急速在身周散开,片刻间又溃去。麻木刚散,花径里的冲刷快意猛
涨一截!可祝雅瞳不依不饶,一边以指腹按着肉珠一压。软嫩的肉珠竟直接贴在
阴道口上,肉棒进出之际,不仅刨刮着花肉,连肉珠一同摩擦。

  「你……要死了你……」栾采晴惊慌失措,巨大的快意正侵袭着四肢百骸,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爽。可是这样强烈的刺激前所未有,她只感自己的精神正
在涣散,那种魂飞魄散般的感觉让她生起惧意。可娇躯却极度渴求这种在人间与
地狱里轮回的感觉,根本不想停下,还推波助澜地腰肢狂扭,贪婪地迎合着肉棒
的抽送。

  「就是要你美得死过去。」祝雅瞳变本加厉地贴在栾采晴背脊,从她的肩侧
探出头来,单臂环过腋下捧着她弹跳不停的双乳道:「甩得那么厉害,都甩疼了
吧?」

  「咿……」栾采晴娇唤顿止,全然窒息。沉甸甸的双乳剧烈抛甩,的确让乳
肤有撕裂之感,双乳连续的撞击更是沟壑间的嫩肉都泛出粉红色泽。祝雅瞳双手
一捧,豪乳终于不再猛烈弹跳,可她又趁势两指捏紧了一枚乳珠。这还不算完,
她火热香甜的呼吸正喷在耳边,如夜语呢喃。栾采晴牙关大颤,娇躯抽着寒噤时,
便觉耳廓上一凉,一根冰凉的小舌挑着耳廓上的软骨,打着旋儿伸了进去。

  栾采晴从未体验过这等滋味,分明只是一边的耳朵,却像这个世界所有的声
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小舌湿濡濡地在旋转的啧啧声。身体也像不存在了,只感觉
得到柔软得弱不经风的腰肢还在有力地上下扭动。

  极具韵律与力量的扭腰,每一扭都让祝雅瞳感到丰隆软弹的臀儿一挺一挺地
顶在自己胯骨上。美妇原本存了讨好之心,此刻却觉口干舌燥。栾采晴如坠地狱
般的煎熬,祝雅瞳当然知道此刻她正何等地快乐,相比之下,自己很是难耐空虚。
她的乳珠一样硬如石子,胸脯压在栾采晴背脊上,随着栾采晴被吴征顶得起起伏
伏,豪乳也揉移着摩挤,胯骨间的隆臀不住顶来,这些快意虽远远不足,但总算
稍解焦渴。——与吴征欢好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被晾在一旁许久得不到多少
安慰。比此前与陆菲嫣同乐时,陆菲嫣热辣非常,即使她占着吴征的肉棒,也绝
不会冷落了祝雅瞳。

  「祝雅瞳……你要我死……我……我饶不了你……」

  栾采晴几乎哭了出来,她没有半点抵抗之能,分明内心里觉得好像正被祝雅
瞳肆意欺负,身体里的快意又骗不得自家,左右为难,只能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我们母子俩一同帮你登仙极乐还不满意呀?」祝雅瞳笑嘻嘻道:「看来还
不够舒服,还有力气想别的,征儿,再用点力,别让她说话。」

  「你……」栾采晴吓了一跳,实在怕自己抵受不住,刚想求饶,就觉粗硕的
肉龙猛冲入体。她花径不长,原本容纳不下吴征的整条肉棒,这一撞直抵花心,
险些把魂儿撞飞。可强大的力道却没有止歇,明明已顶到了头,吴征还像蛮牛一
样,拼了命将肉棒向里塞去。花径已被填满再也进不得半分,于是花心嫩肉便遭
了殃,被龟菇压得像一张面饼。

  巨大的快意在花心上炸裂,栾采晴觉得自己行将断气的当儿,肉棒飞快地抽
了出去。刚刚脱离,那花心嫩芽恢复如初,还更加鼓胀,紧接着就泄出一注注的
花汁来。栾采晴娇躯乱颤,极限的快意巅峰来临,从前都是快美得云里雾里,原
本哪有什么精力去想旁的事。可这一刻不知为何,思绪分外地清明。花心一胀一
胀地倾泻着汁液,豪乳上的凸点被拈着向外拉扯,连带着乳肉像面团一样被拉长,
耳涡里的小舌头旋旋转转,水声震耳。这些都还好,最担心的则是吴征抽出的肉
棒!

  棒身已全然抽出体外,只留着半颗龟菇卡在洞口的小肉圈处。吴征未射,栾
采晴知道他必然还要持续抽送,且还会和前一回一样的凶猛。美妇又是担心害怕,
又是期待,花径不由自主和娇躯一样紧张地收缩。果然肉棒复又破体而入,收紧
的花径没有半点阻拦的作用,圆钝的龟菇像热刀切牛油一样分开花肉,直冲洞底。

  快意的巅峰之外是更高一重的巅峰。栾采晴尖叫一声,喉音顿止,媚目大张
惊恐地看着吴征。肉棒不再退出而是深抵着花心研磨,栾采晴娇躯一弹,却被祝
雅瞳按住了,花心嫩肉就此瘫软着被龟菇打着转蹂躏。

  「呜呜呜呜……」栾采晴迷乱得不能自己,潮涌般的快感冲击下,似乎每一
个毛孔都在大声地哭泣与欢呼。

  正在巅峰上快意徜徉,花汁一注又一注地洒出的当儿,双腿忽然被人托起。
深入凤宫的肉棒像一根固定了娇躯的石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可苦了花心
嫩肉。那感觉本就酸胀无比,可被托起的双腿还带着身体旋了半个圈,被挤压到
极限,也敏感到极限的花心在龟菇钝尖上这一旋,栾采晴几乎背过气去。

  恍惚间热息扑鼻,祝雅瞳情欲如炽,绯红俏脸正在眼前,那双春湖般清澈温
柔的眼睛,此刻像细雨连绵,。栾采晴呼吸艰难,祝雅瞳将口一送,度来一阵香
风。栾采晴迷迷糊糊,微觉不对,却又无从抵抗。更何况女子的香唇柔软,祝雅
瞳丰满的唇瓣更蕴含着无穷的弹性,尝之难舍。且那香津渡入口中,带着甘美的
滋味,好像补足了自己损耗的元气,竟连精神为之一振。

  「呼……瞳瞳快舔!」吴征抽插摩揉良久,也正在兴奋的关头。他转过栾采
晴,本是抽送间发现美妇的花心并非在深宫的正中央,而是略长在靠近小腹皮方
向。背过身的姿势肉棒自然前挺,更增她的快感。

  不想吴征从栾采晴的香肩侧看去,祝雅瞳情浓如蜜,再也忍耐不住,与栾采
晴胸乳交贴,口舌痴缠起来。吴征胸中欲火腾地一下冒起!

  栾采晴得祝雅瞳香津,神志稍复,只感幽谷中肉棒涨了一圈,又跳了跳,龟
菇钝尖正正地抵在花心揉了半圈,险些又要喘不上气来。吴征所言此刻她几乎外
物不知,哪里分辨得清是什么意思,就看见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俯身向下。

  吴征的双臂则代替了祝雅瞳,交错着捧起自家的双乳按在掌心揉捏。情郎粗
糙的大手掐握得如此用力,以至于乳肉在指缝里胀出。胀起的乳肉白得近乎透明,
左乳上的鼓包更是随着心跳剧烈颤动。栾采晴看着祝雅瞳俯下,那背脊光洁平顺,
腰肢柔软腴润,臀儿圆隆高翘着弧起。先前祝雅瞳含吮肉棒的姿势再次展现在栾
采晴眼前,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楚,更觉惊心动魄的兼具优雅与妩媚。

  吴征顺势听着腰杆小幅度地抽送,但是用力又猛又快,密密频频的抽插快感
像瀑布一样冲刷,全不给喘息之机。祝雅瞳也伏在二人交合的胯前,丛生的黑绒
中花汁闪亮如月辉,香浓如酒,从被撑开的裂隙中蜜汁一样糯糯地蠕滑出来。裂
缝紧紧吸着一根黑玉般的肉柱,湿滑的花肉完全粘在肉柱上,抽插之际肉棒全不
见在花径里的进出,只见花肉被带出体外又塞回体内。

  祝雅瞳看得干咽了口香唾,若是两三月前,她或许还会觉得异样,但现在已
全然接受,何况栾采晴的美貌与身段同样是不论男女都会为之所吸引。美妇伸出
香舌,向着棒根一舔。在祝雅瞳眼里,栾采晴的娇躯当然诱人,但是此刻最吸引
她目光的,还是吴征露在外的小半截肉棒,以及跳跃的春丸。祝雅瞳舔了舔棒根,
便向春丸含去。

  「呵……」

  「啊……祝雅瞳你……干什么……」

  吴征的低喝与栾采晴的惊叫同时响起。吴征当然是春丸被纳入温暖的包围中,
爽得打了个寒噤,栾采晴的惊叫让祝雅瞳心中一跳。刚刚有了久违的欢好又再次
旷了许久的栾采晴,正在绝顶敏感的关头。祝雅瞳刚舔了舔棒根,不可避免地也
舔上了黏糯的花肉。只是轻轻的一点,却是与肉棒抽插截然不同,又同样敏感的
刺激。栾采晴本就快意十足,再吃了这一舔哪里经受得住?

  祝雅瞳见状心中一动,立时松开吴征的春丸,伸舌向两人交合之处舔去。伸
出香唇外的嫩舌片刻间就变得冰冰凉凉,不逊栾采晴冰肌之体流出的花汁。硬邦
邦的肉棒与软绵绵的花肉,口感全部相同,祝雅瞳舔了舔又合唇一含,拌着花汁
吃进嘴里,骚香宜人。

  「祝雅瞳……你……要害死我……」

  听得栾采晴哭泣般的呼喊,祝雅瞳露出「奸计得逞」的窃笑,道:「好姐姐,
人家可是真的想你好好地快活一回。」说罢变本加厉,索性一口含上湿滑溜溜的
肉珠,香舌缠绕着打起旋来。经历了与陆菲嫣的同床共枕,女女相戏,她的技巧
已十分纯熟。这一轮袭击在栾采晴的敏感点上,可谓正中要害。祝雅瞳的小心思
也正在于此,旁观与参与一场春戏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同样旷了数月。若是继
续含吮吴征春丸,栾采晴一样会高潮泄身,然而自己的妙嘴也会让吴征射了出来,
说不得要稍事休息。若先送栾采晴泄身……

  栾采晴娇躯一振,再振,快意剧烈到花心在龟菇的挤压下仍然鼓胀而起,紧
接着盘踞许久的激情排山倒海地扫过全身,花心大张,冰凉的花汁像清溪一样洒
了出来。美妇牙关格格寒战,藕臂绕回抱着吴征,好像不抓住情郎就要掉落无底
深渊。花径里的快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栾采晴秀发狂甩了一阵,猛然转过螓
首,香舌长长地吐出向情郎索吻。全身上下的敏感点全被占据,强烈的窒息感让
栾采晴不得不去寻找一切可以让她活命的东西。吴征及时吻了上去!

  冰肌之体的美妇人此刻的呼吸也变得温热,吴征品尝着她丰富的香津,下身
的耸顶越发猛烈。栾采晴无论怎么大口地呼吸,仍然喘不过气来,但此刻却觉得
无比踏实,花心苞芽骤然绽放!

  「嗯……嗯……嗯……」栾采晴悠长地呻吟,厚实的胸脯下久憋的一口气随
着花汁一同彻底泄了出来。只是在肉棒密密频频的抽送下,原本悠长的呻吟一顿
一顿。但她完全放松了身心,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快美。泉水般流淌的花汁带走
了她的力气,意识,与一切……迅速地沉沦到深渊,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悠悠醒来时,只觉身上轻飘飘的,身上却又垫着层软绵绵,香喷喷的垫子。
垫子一晃一晃,还发出诱人的媚吟声,好不舒适。栾采晴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娇
躯浑不受力,比在温泉里睡了一觉还要舒服。栾采晴这才发觉自己趴在祝雅瞳身
上胸乳交贴。晃动自是祝雅瞳正遭受冲击,看她双眸紧闭,秀眉微蹙,像含了枚
酸果在口,贝齿咬着小半片唇瓣。

  「唔……」媚吟声婉约缭绕,七分快美,三分幽怨。优雅端庄的美妇人露出
这般神态,不仅妩媚万分,还有些不同寻常的奇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吴征摆成了这样的姿势,栾采晴只觉花肉酸软发胀,
微微刺痛。知道此时正耸臀对着情郎,不禁有些害怕。若是吴征又来钻探自家幽
谷,着实承受不住,当即藕臂一撑想要爬起。可此时弱不胜衣,竟然藕臂发软,
刚撑起的娇躯又塌了回去,在祝雅瞳身上一压。

  「嗯唔……」祝雅瞳娇唤一声,像一名少女正在像情郎抱怨着撒娇。栾采晴
香唇一嘟,这样的美妇人还会撒娇,叫谁能抵挡得住。但祝雅瞳这声娇唤与自己
欢好时的呻吟声大大不同,栾采晴好奇心起。

  但刚才瘫在祝雅瞳身上时,两人的乳珠恰巧压在一处。祝雅瞳的蓓蕾正挺立
着盛放,坚硬而娇嫩,被吴征耸挺间又是一轮剧烈的摩擦。栾采晴抽了口凉气,
刚想逃离却被吴征一按,美妇脱身不得,哼道:「不能这样磨……」

  「可是瞳瞳喜欢呀,刚才她可是把你舔到快活得晕了过去,不该让她也爽一
爽?」吴征大乐,加力又耸了两下。

  祝雅瞳幽怨声更大,叫唤得甜糯无比,俏脸却委屈得连香唇都嘟了起来,一
下子吸引了栾采晴的注意力。刚才被祝雅瞳那一顿舔,快活是当然的,但也有被
欺负之感,此刻见祝雅瞳也遭蹂躏,神情似满腹委屈,一时开心起来,向着祝雅
瞳道:「喜欢么?我怎么看她一脸的委屈。啊?祝雅瞳,你到底是快活呢还是怎
么?不是你最喜欢最宝贝的心头肉么?莫不成要被插晕过去了?」

  「不是……唔……」祝雅瞳娇弱无力,刚想回嘴,便觉肉棒长驱直入,体内
一胀,连咽喉都像被堵住了,除了娇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栾采晴气力渐复,心下更乐,勉力爬起道:「刚看了你浪嘴含棒儿,我再看
看你的骚屄是怎么吞的。」

  「你……乱说话……不要说这些……」还从来没人在祝雅瞳面前这样形容她!
吴征不爱说这些话,和祝雅瞳之间的欢好总是激情又温馨。前些日子和陆菲嫣一
同羞羞时,陆菲嫣对她既爱她的美貌又敬重,更不敢说出这种话来。

  「你什么你?难道不是?不说就不是了?不信下回你自己对着镜子,看看自
己的骚浪样。」栾采晴越说越是起劲,而且祝雅瞳的娇躯晃动明显更剧烈了些,
显然吴征在加力抽插。栾采晴越发地嚣张道:「再不然你让征儿秉公说。征儿,
告诉姑姑,你娘亲是不是又骚又浪?骚屄一被你插,立刻就浪水冒……冒……这
……啊……原来你们……」

  她反过身,这下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祝雅瞳的胯间乌绒浓密,隐秘的两片阴
唇娇羞地露出些许,饱饱鼓胀,像刚蒸熟后揭开蒸笼的馒头一样雪白肥嫩。且阴
唇异常地丰满,微微贲起,像荷包一样收紧了口子,只露出上端一点点红豆般鲜
润的肉蒂儿,却将花径守护得分毫不露。

  吴征的肉棒顺畅激烈地进出,阴唇被带得些许分开微微一开一合,露出自洞
口起便满满当当的蜜肉,正带着旺盛的生命力蠕动着挤出一注一注的花汁。栾采
晴额角见了点汗水,她看不清花径内部此刻是如何的淫荡,不是吴征的肉棒塞得
太满太紧,而是肉棒不在花径里,微露的蜜肉顺着肌理,最多只能看见一点点洞
口漩涡样的小肉圈。

  难怪祝雅瞳的呻吟声这么异样!吴征挑拨的是美妇后庭羞处,栾采晴也不知
是什么滋味,能让祝雅瞳爽快中又带着三分幽怨。栾采晴当然知道欢好有此一道,
但是从未见过这样至羞的交合。那后庭小洞在肉棒深入时粉红的菊蕾被塞了进去,
抽出时龟菇沟缝在洞口卡了片刻才脱出一般,菊蕾被撑得像一张正吞食汤圆的小
嘴,一缩一缩地猛吸龟菇。狰狞的肉棒在后庭嫩蕊里进出,菊蕾的褶皱始终尽力
收束。栾采晴看那菊蕾嘟起,简直和祝雅瞳现下委屈的神情一样可怜可爱。更难
能那色泽浅层嫩粉,也不知是不是被肉棒挑开,深处又泛起些艳红来。分明肉棒
狰狞,快速进出时连连挑开破坏着娇蕊,菊蕾生得如此之精巧,色泽如此之艳,
粗犷的后庭交合此刻看起来居然也能极具美感。

  「好你个祝雅瞳。」栾采晴回眸揶揄地看着进退为难,左右不是的祝雅瞳,
取笑道:「原来你的小屁洞都这么浪荡。」

  祝雅瞳正渐入佳境,配合着吴征的抽送极富韵律地收紧又放松,仍是牙酸地
咬着唇瓣的神情,哼道:「浪就浪了,我就喜欢。你难道今日才知道?呵啊…!」

  栾采晴也不由撅了撅唇瓣,女子如祝雅瞳这样,由内到外都无一处不美,当
真让人嫉妒又没脾气。她赌气地一探头,道:「征儿,掰开这骚屄让我看看里面
长什么样子。」

  「你……你给我等着!」祝雅瞳情急而羞,被栾采晴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实
有些难以经受。

  「好啊,瞳瞳里面一样的美!」吴征乐在其中,本就想去逗一逗祝雅瞳的肉
花,让她更加爽快些。忽然脑中一闪,并不动手。

  腰杆放低,长枪自下而上地挑起!前花后庭原本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肉膜,
肉棒缓缓朝天挑入,肉瓣像清晨的鲜花饱蘸汁水,在雨露中绽裂盛开。栾采晴见
此奇景,不禁张圆了润口,双目一眨不眨。吴征隔着层肉膜顶开鲜花,顿了顿,
又向上一挑。原本密闭的唇瓣像美人咧嘴一笑,连小肉圈一同舒张,冰融雪化般
露出内里粉艳艳的花肉来。

  「你们……太欺负人了……」祝雅瞳气息奄奄,不知何时用双臂支起上身,
一边幽怨诉说,一边却也忍不住探着头想看。肉棒在后庭里催逼着花径,闷胀无
比,寂寞的花肉被透来的热气激得连连收缩。

  栾采晴看得呆了。祝雅瞳花径里的嫩肉像浸在蜜汁里,一颗颗圆润媚肉密布,
像蜜汁里浸泡得香甜可口的蜜枣。收缩,蠕动,才刚露出一线曲折难行的裂隙,
旋即又被颗颗媚肉交错着封闭。

  吴征也看得目赤耳红,实在难以抵抗这样的淫靡艳色,也抵不住后庭娇花收
拢吮吸的快意,说不得又挺腰狠狠地插上几插,抒发欲火。

  肉棒一插到底,被菊蕾严丝合缝地尽根吞没。祝雅瞳圆如满月的丰臀被胯骨
一撞,脆响未停,结合已分,刚被挤扁的臀尖嫩肉一弹而回,还盈盈晃动。最后
一下时肉棒抽出小半,菊蕾被重重插了几回,一时痉挛着发颤,配上祝雅瞳的娇
喘吁吁,可想而知滋味甚是甜美。栾采晴看得清楚,嘟唇抱怨道:「刚才不见你
这么卖力气。」

  「我再加点力气,你还能醒的过来么?」吴征让祝雅瞳缓了口气,又是一轮
深入浅出的抽插,抵受着娇蕊的快感咬着牙道:「等瞳瞳舒服了,我就不疼惜你
了。」

  「别别别,今晚真不成了。」栾采晴吓得缩了缩螓首。肉花至今酥麻,还有
针刺般的痛感,决计不敢再来。话音刚落,就觉一根软滑纤细的手指钻进自家蜜
缝。不知何时祝雅瞳上身横移来到她身侧,偷袭得手。栾采晴大急,以祝雅瞳手
指的纤细光洁,探入时的刺痛感都让她打起冷颤,忙挣扎道:「干什么……不行
……」

  「哈哈,不许跑。」吴征抓住栾采晴一提,又将她放回祝雅瞳身上,娇躯交
错,祝雅瞳得了帮手,精神大振,纤指顺势一插到底!吴征的视线被栾采晴的丰
臀挡住,但看她娇躯酸软难以发力的模样,什么也猜到了,既然要欺负,索性欺
负到底,按下栾采晴的螓首道:「瞳瞳刚才可是把你舔得爽晕过去,快快投桃报
李!」

  「你们又来联手欺负我!」栾采晴委屈巴巴。但吴征也到了将射未射的紧要
关头,将二女摆成理想的姿势,便把住祝雅瞳圆润的双腿下压。圆臀悬空翘起,
肉花朝天绽放,四射的艳光连栾采晴一同摄住。

  「乖,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吴征魔音贯脑,却半点都不夸张。栾采晴
咽喉滚滚,一时娇蛮发作,恶狠狠道:「浪成这样,平日里就会装正经!你快用
力插,我非把这骚屄舔烂了不可!」

  吴征深吸一口气,挺枪直刺,悬空的娇臀无所凭依,娇滴滴地将肉龙末柄吞
入。肉龙入洞时隔着层肉膜,又将花穴顶得浮凸而起,阴唇绽放,媚肉浮现,吐
出一大口蜜汁来,淫香直往鼻腔里钻。祝雅瞳娇媚的呼唤声更像催促的更鼓,栾
采晴又恨又爱,赌气地一口将阴唇吻住!

  「唔………………」悠长的呻吟声在胯下想起,栾采晴也有些得意,你祝雅
瞳也有今天!当即用力一吸,只觉满口蜜香,稠糯糯地口感绝佳,遂不管祝雅瞳
死活,像拥吻一样对着阴唇含吮吸嘬。

  肉棒在后庭的进出与吸吮的力道让阴唇不住变形,甚至让栾采晴都能感觉到
抽送的力道。比起和陆菲嫣同欢时的极尽甜蜜,与栾采晴的却带着几分怨气,祝
雅瞳颇觉异样,怨气居然也化成不同的快意,在吴征逼命似的抽插下,魂灵亦颤。

  吴征的抽插越来越快,后庭里也越来越胀。抽送间肉棒颤动,也让后庭深不
见底的甬道震颤起来。祝雅瞳知道快意的狂潮将在两人身上双双而至,心潮激动
又是期待,也不知哪里生出的气力,悬空抬臀迎接着剧烈的撞击。与此同时,被
蜜吻着的阴唇也传来剧烈的快意回应,可抬高的圆臀却像将花汁给逼住了,泄而
未泄,就像狂潮在堤坝里不断积累,却怎么也涌不过堤防。

  祝雅瞳欲仙欲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憋闷得想要背过气去。突然一滴冰凉
的清露打在额头,丝丝凉意让祝雅瞳脑中一清,睁眼见栾采晴的肉花就在眼前。
她焦渴无比,一时不及细想,伸舌就向同样花汁丰沛的幽谧之地舔去。一口冰汁
入腹,沁人心脾,祝雅瞳贪嘴难停,像为求续命似地猛吸起来。

  「啊……」栾采晴想不到祝雅瞳此时的奔放,在祝雅瞳纯熟的舌技之下刺痛
的花肉又痛又快,她再也吸不住阴唇想要呼痛,又气急败坏般地不肯停下报复,
遂一边呵呵吐着气,一边伸舌挑拨着绽放的幽谷嫩肉。

  女子之舌原本就极具淫靡之态,舔舐阴唇更是淫靡到了极点。吴征看得脑中
嗡鸣,二女此刻都像是把往常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到对方的幽谷花肉上,啧啧声大
起!吴征到抽了口冷气,阳精爆射!

  「呜……」祝雅瞳娇躯一抽,肉棒完全杵进体内,剧烈律动着喷射着阳精,
烫得小腹都一团温热。她双手死死地抓住栾采晴的臀瓣,没命地卷食花汁,可幽
谷里泄出的却更多,更快,片刻之间就带走了全部力气。天旋地转,美妇什么也
不想,什么也不愿做,软绵绵地瘫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祝雅瞳的呼吸声细不可闻,只剩下吴征与栾采晴粗重的喘息。良久,栾采晴
艰难起身,瞪了吴征一眼道:「可满意了?」

  「辛苦你们了。」吴征爱怜地抚着她凌乱的长发。倒不是说今夜,而是祝雅
瞳还从未这样脱力晕去,不仅是今夜欢好格外激烈,也是近几月来奔波劳苦,的
确疲累,吴征心知肚明。

  「让她好好歇一歇吧……」栾采晴罕见地温柔看了祝雅瞳一眼,撒着娇讨饶
道:「我是真不成了……」

  「一起歇着吧,过犹不及!」

  「嗯,你躺下,我抱着你睡。」

  吴征将祝雅瞳翻成侧身,从后搂着她。栾采晴则贴在吴征后背,还是最喜欢
的姿势,耳听得男儿砰砰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第十一章日图三餐夜望双卧

  翌日的天光刚刚射出山头,天气不阴也不阳。乌云朵朵,又有几缕阳光从云
彩的缝隙间射下来,让夏季的清晨不至于早早的就让人闷热难耐。

  本是一场到日上三竿的春梦,吴征却早早醒来。

  栾采晴还是惯用了的姿势,将两团豪乳贴在他的后背,寻着了依靠一样分外
安心,睡得甚是香甜。

  祝雅瞳则保持着昨夜昏昏沉沉睡去的姿势,侧卧着缩在吴征怀里。吴征的骤
醒正因肉棒还在她的后庭里并未退出。清晨自然的晨勃,洞穴温热紧致,吴征一
下子醒来。他生怕惊醒祝雅瞳,有感的一瞬间便运起道理诀,生生止住肉棒勃起
之势。祝雅瞳居然还在酣睡不已,不知是昨晚心神俱醉已浑然不知外物,还是连
月征战已疲惫不堪,有吴征守护在旁,这才睡得无比安稳。

  吴征不忍惊扰了她们,遂闭目养神。过了小半时辰,远远传来三人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由远及近,按方位正是向着他们栖身小院而来。吴征皱了皱眉,强忍着
起身一探究竟之意,依然不动静观其变。脚步声到了小院门口,两人的声音消失
不见,似乎在门外等候,另一人则进了大门,随后也没再发出声响。这人有备而
来专寻这里,哑仆应当已见着了他,只是未得祝雅瞳允可不敢入内,这人居然也
就在外厅等候。吴征脑筋一转,大致猜到来人是谁。

  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艰苦了数月的祝雅瞳与栾采晴歇息,吴征依然不动。
这一等居然就是近两个时辰,其间在厅中等候的人数次离开后又返回。吴征戒心
不断,但听周围除了三两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之外并无异状,也就不做理会。祝雅
瞳从酣睡中悠悠醒转时,吴征腰杆轻轻一送,又轻轻一抽,将肉棒抽了出来。

  祝雅瞳双目一眯,回首白了吴征一眼,又觉竟然被塞满了一整夜,着实娇羞,
嗔道:「醒来多久了?」

  「一个半时辰。」吴征忍俊不禁,却苦着脸道:「难,太难了。」

  「谁让你……」祝雅瞳秀眉一蹙,朝前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是谁?」

  「不认识,好像不太好对付。」吴征忽然凑在美妇耳边道:「我的第一个课
题,算不算成了?」

  吴征初入十二品境界,祝雅瞳为他巩固修为时,曾给他布置了件极羞人又极
难的课题,吴征始终没能做到 .祝雅瞳当时忘情,被乍然提起,拍了拍吴征的手
道:「别打岔,你没去前面看看是谁?」

  「出不去。我的第一个课题,算不算成了?」吴征锲而不舍,不问个明白是
断然不肯罢休。

  「什么……出不去……哼!」祝雅瞳忸忸怩怩,自己包裹虽紧,吴征又不是
脱不开。分明是爱子心疼自己,却偏要捡些偏门的理由来羞人。她不敢再说这些,
道:「还是先去看看谁来了吧。」

  两人轻谈几句,栾采晴闻声幽幽醒转,她睡眼惺忪,还没从刚睡醒的朦胧中
清明过来,只隐约听见一声有人来了,立刻急道:「谁来了?」

  「别慌。」吴征回头一看,栾采晴侧卧着撑起上身,两只豪乳像熟果压弯了
枝头似的斜挂在胸口,温香艳玉,美不胜收。吴征回身将她搂在怀里道:「来人
并无出格之举,一直在前厅等候,我猜,是谭安德。」

  「要去看一眼。」栾采晴并未因情郎温暖的怀抱而沉迷,正色道:「事关重
大,不可有半分差池。」

  「好,我去看一看。」吴征心里暖意洋洋,算是见识了栾采晴在陷阵营里的
一丝不苟。一向懒懒散散的人怎会变成这个模样,只会因为在意!吴征心中明白。
转身又在祝雅瞳耳边留下一句:「我的第一个课题,算不算成了?」

  他起身穿了件长袍,二女也一同起身,祝雅瞳道:「谭安德的眉心上有一颗
绿豆大小的肉痣,你一见就认得。」吴征点头一笑,使开听风观雨飘然跃起,片
刻间就消失在屋梁间。

  祝雅瞳裹了件纱衣,回首见栾采晴的目光还追着吴征消失的方向,嫣然一笑
也不多言。栾采晴回过神来,见昨夜同床癫狂的女子此刻娴静温婉,只是一个在
腰间缠上丝带的动作都舒展自然,说不出地大方典雅,不由眯眼撇了撇嘴。

  「干嘛?」祝雅瞳回眸一笑,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她心下也甚是安
慰。

  「在思考人生之理。」栾采晴也套上件丝衣,慢条斯理道:「一个人呢,在
人前端庄得凤峙鸾停,夜来却在亲儿怀抱里尽情放荡,不知是怎么个道理。」

  「去你的。你有什么不同?」祝雅瞳不敢回答,在镜子前照了照,只见镜中
佳人云鬓散乱,眉目慵疏,暗觉不妥。

  栾采晴道:「还是去清洗干净,梳妆打扮好了再去。善者不来,恐怕比我们
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正是。」祝雅瞳从善如流,道:「征儿没有回转,看来是谭安德无疑。让
他多等一等更好,徐州牧……徐州牧!」

  吴征隐在房梁间从悬窗下望,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前厅踱步。这人穿着便
服身材中等,相貌也不出奇,眉心偏右侧正如祝雅瞳所言生有一颗肉痣。此刻他
双眉深锁,心事重重。恰巧院外一名官吏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进厅,递上一封奏报。
谭安德阅览之后,顺手提起桌上的狼毫回了些字,那官吏接过又匆匆而去。

  早上的脚步声由此而起,和吴征猜测的也差不多。谭安德在这里耐心等候的
表现,很对他在祝雅瞳面前的身份。但是他大清早前来,分明又表现得猜中了祝
雅瞳的行踪,还不加半点掩饰,又不是个家臣的本分。吴征一时猜不透谭安德打
的什么主意,又想祝雅瞳与栾采晴起身后不会那么快准备妥当,索性就在房梁上
多看一看。

  一等又是小半时辰。谭安德时而面沉如水,时而若有所思,时而缓缓摇头,
但每一次神情变化之后都会露出悲愤之意,拳头还不时地捏紧。吴征看了多时,
见他额头上的汗水就没有停过,捏紧的拳头松开后去抹汗水,手臂都在颤抖。

  「这人还没下决断,而且……好像很紧张?」吴征暗思,不由对这位徐州牧
看轻了几分。谭安德面临的处境不难理解,身为封疆大吏,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
置,祝家的身份始终是高悬头顶的利剑,随时会叫他拥有的一切灰飞烟灭。在这
样紧要的关头,怎能不患得患失。

  「征儿,你也来换身衣服。」

  祝雅瞳的传音飘至,吴征跳下房梁,提起大桶的清水兜头哗哗哗地连着淋了
几桶,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祝雅瞳与栾采晴俱已准备停当,但见祝雅瞳一身
素白,端庄典雅,栾采晴则是绸缎花衣,雍容高贵。吴征心里暗赞一声她们的美
貌,又想要对徐州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要威服逼迫,这身打扮正正好。

  原本按照祝家的规矩,该先由哑仆通报,谭安德做好了准备,祝雅瞳再大驾
现身。但是今日谭安德心意难猜,而且说穿了还是有求于他。祝家在燕国早已不
复存在,祝雅瞳也没有心思去摆那个架子,直接就当下走了进去。

  谭安德对祝雅瞳就这样出来大感意外,错愕了一下,才下跪道:「属下谭安
德见过家主。」

  「别了,我早不是家主啦,征儿来。」祝雅瞳衣袖一摆拉起谭安德,笑道:
「我的孩儿吴征,这两年你该听过他的名字,祝家现在的主人是他。」

  谭安德定睛看了看吴征,好像要把这位近年来搅动天下风云的少年看清楚,
拱手道:「见过少主。」

  祝雅瞳眉头微不可查地一动,祝家的幸存者这一路见了也不算少,不管是否
已经叛变,还没人敢在祝雅瞳面前有半点违逆。吴征也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拱
手点头道:「不必多礼,谭大人好,请坐。」

  「家主当面,属下不敢坐。」谭安德半弓着腰对着祝雅瞳,又朝送上茶水的
哑仆使了个眼色,那哑仆将门闩锁好,自在大门处把守。

  这样的态度让栾采晴都来了兴致,谭安德明显还拿自己当祝家人看待,所以
对祝雅瞳毕恭毕敬。但是当面顶撞祝雅瞳,还敢不认吴征,又不是一个做家臣的
样子,这样的放肆实在想让人一探究竟。

  「谭安德,你是什么意思?」按祝雅瞳从前的脾气,谭安德此时少说已身受
重伤,多则已经毙命。但是今日面对祝家部从,身为家主的吴征笑呵呵地饶有兴
致,一言不发,她也不好擅自做主。

  「属下在徐州经年,尽心尽力打点族中事宜。徐州上上下下,属下不敢说是
铁板一块,在各紧要处都安插了人手…………」谭安德述职一般,将这些年的经
营说了个大概。

  吴征看他很是郑重,要说的话好像已在心里千锤百炼了无数遍,说得流利又
有条理,面面俱在要点,还半分都不啰嗦,暗思这人能当上徐州牧,果然不是一
般人物,有他放肆的资本。

  「属下听闻主人在长安城里杀出重围,前些日子徐州左近一直有人骚扰运粮
船队,属下猜到不是家主,就是小主人到了。后来有人通报是个男子身形,属下
知道是小主人在附近,也知道家主迟早会来,所以命心腹每日去查探城外的地道。
今日一早,属下就来此等候。」

  吴征频频点头,这才是一个州牧应有的样子和能耐。见祝雅瞳正在看他,吴
征做个鬼脸,两手一摊,言下之意这谭安德根本不认我,还是你来说的好。

  「你做事一贯很尽心,我都知道了。当年族中扶植你,果然没有看走眼,是
么?」

  祝雅瞳目光灼灼,神光却又一闪而没,谭安德并不敢与她对视,闻言才抬起
头来,朗声道:「我自幼被祝家收留养在族中,直到十岁追随家主,那一年,家
主才三岁。属下给家主伴读六年,外人甚至都不知有属下这个人。我的一条命是
祝家救的,我的一切也都是祝家给的,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什么叫有
恩报恩,也从未有一刻想过背叛祝家。我谭安德,生是祝家的人,死是祝家的鬼,
从无怨言。家主若不信,自可亲自探查,属下绝无二话。」

  「离幻魔瞳」固然可以看清谭安德的内心,但若对一名忠心耿耿的下属施展,
无疑将伤了他的心,得不偿失。祝雅瞳看向吴征,请他示下,也再一次表明吴征
的身份。吴征起身道:「谭先生,我看你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既然来了,不妨开
诚布公地说出来。不瞒谭先生说,我们这一趟来得并不容易,想要再安然脱身也
不容易,本来就要仰仗谭先生援手。不是说我没本事脱身,而是随我而来的这帮
人,我都拿他们当手足兄弟看待,若非必要,一个人受伤我都不愿。若有谭先生
相助,必定可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少主,昔年您曾被丘元焕困在伏牛山,属下听闻此事,很是佩服。但属下
还是想亲眼看一看。」谭安德向吴征弓了弓身,露出悲愤之意,朝祝雅瞳激动道
:「家主,属下斗胆冒死,今日只想问家主一句话,栾广江覆灭祝家的时候,无
数忠良惨遭屠戮,家主在哪里?家主究竟置祝家上下万余口于何地?」

  一席话像在祝雅瞳胸口擂上一记重锤,令她樱唇张了张,竟然答不出来。从
祝雅瞳离开长安的那一刻起,整个祝家都已被她当做祭品,为了吴征随时可以摆
上供桌献祭。但是祝家不都是要害她们母子俩的人,还有对家族忠心耿耿的家臣,
祝雅瞳当年又何曾把他们放在心上?

  「当年有很多事,属下不知。属下也有妻子儿女,也希望他们延续血脉,更
希望能荫蔽子孙。家主的心情属下可以理解,但是……但是……但是家主不该置
整个祝家上下不顾,致使整个祝家任人宰割,属下实在无法释怀。」

  「原来他一直纠结的是这件事?一早上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当着
娘的面说出来。」吴征暗道。祝雅瞳往年所做之事当然让吴征爽得不能自已,但
是对祝家而言,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也不过分。正如谭安德所言,祝家的覆灭她难
辞其咎,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祝雅瞳露出歉然之意,道:「我的的确确是对不
住你们。」

  默了一默,祝雅瞳起身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祝
家的家主,整个祝家当年都是我手里握着随时可以抛出去的弃子。栾广江动手是
我没有想到的,呵呵,当年我一心都在征儿身上,顾不上其他,我不是一个合格
的家主。祝家对我忠心的人不少,还有好些把自己的前途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这些年有时自己一个人静下心来,也觉得亏欠你们甚多。你今日怨我,我不怪你。
你也不用害怕,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这句话你总该信的吧?」

  「家主若要我的性命,随时都可以拿走,家主当然不必骗我。」谭安德有些
颓然,道:「属下只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若还想留在这里当徐州牧,我立刻转身就走,绝没有二话。但是,徐州
我志在必得,咱们再见面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没有!」谭安德大声道:「呵!栾楚廷能让少主在京师重地全身而退,就
绝不是平定天下的雄主之材。而且,家主既在,我无论如何绝不会与家主为敌。」

  「那好,若我告诉你,祝家火种尚在,而且生机勃勃,你的心愿祝家依然可
以助你完成。」祝雅瞳停步侧身向谭安德道:「我说这句话,你不免有疑虑,毕
竟当年我曾铸下大错。但是想现在你不必怀疑我,因为征儿是祝家的主人,他是
我的亲骨肉,当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当年如此,现在一样如此。他不会
再弃祝家于不顾,我自然也不会。」

  「属下懂了。敢问家主要属下怎么做?」

  「我还没说完。你的徐州牧必然当不成了,就算你现在一心为栾楚廷卖命,
也免不了被他落井下石。此役过后,你且先跟着我们,多看一看,多想一想,到
时候你若还是觉得所托非人,要自谋高就,我也绝不阻拦。」

  「属下不敢。」

  「没有敢不敢。」祝雅瞳朝吴征笑道:「家主您看呢?」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没意见。谭先生,我多嘴一句,栾公主
也在这里,对栾楚廷的了解你一定不如她。你不妨问一问,我娘方才所说徐州牧
当不成,这话绝对不是妄言。」

  「属下知道。少主的陷阵营多奇人异士,能一路转战至此,属下至今都觉不
可思议。这话也不必问,栾楚廷粉饰自身,庸主一名。少主在泗上一带搅乱军资
运输,他少不得要把罪过都加到我头上来。」

  「好。谭先生,徐州这里你经营多年,能拿出来的东西有多少?」

  「徐州兵马七万人,属下心腹控制的有三万,这部分兵马可保不出岔子。但
是徐州城的粮草军械已有大量运抵江岸一线,所剩就不多,满打满算可支应一月,
小主人准备怎么做?」

  「直接投降献城不可取,我先想想。」栾采晴闭上媚目。燕国的山川地理,
当下的兵力布局无不在她脑中,手里凭空多出四万兵马,不知道她又准备做出什
么惊人的计划来。

  「这些先不谈,有件事我想先问问谭先生。」吴征念及一位故人,有些感伤
道:「我曾有一位前辈,他不能留后,临终前对我说越是不能留后,越是倍加眷
恋亲人。谭先生封疆大吏,你的妻儿不可能都带在身边,被留在长安的亲眷你准
备怎么办?不论栾公主定下什么计策,此役过后,燕国你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他
们也必死无疑。」

  「多谢小主人挂念。」谭安德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吴征磕了三个
头,道:「属下早对今日之事做了准备,正妻与孩儿虽留在京师,实是属下敷衍
朝堂所为,随时可弃。属下在意的后人早已安置于民间,从不相见,此番事后自
当随小主人一同离去。早听世间传言小主人侠义之心,体恤同仁,今日亲眼所见,
属下岂能有二心?」

  「快起来吧。以后不必动不动就又拜又跪的,我不喜欢。」吴征心中也高兴,
这等人才若能心甘情愿地归顺自己,的确是一大助力。

  「我看这样吧。」栾采晴想好了计策安排,道:「我们如此如此,你能做到
么?」

  谭安德想了一想道:「我心中已有盘算,料想不出三四日必定有结果。韩将
军那里……」

  「雁儿是我媳妇儿。」祝雅瞳打断道。

  「主人见谅。少夫人那边的计划与属下的盘算并无冲突,或许还有推波助澜
的作用。属下倒是担心少夫人手中可用之兵不多,万一有什么损伤,反为不美。」

  「你不必替她操心,政略她可能不如你,但论将略,这点东西她若是做不到,
也没本事带着陷阵营一路辗转杀到这里。」栾采晴夸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几
句话一出口,更显得吴府高深莫测。

  谭安德惊诧莫名,又想吴府这些年做下多少惊天动地之事,没点能耐哪里办
得到,遂道:「属下这就去准备……小主人,属下多个嘴,您在长安能杀得了丘
元焕,还能全身而退,天底下已没有小主人不能取的性命。身居高位者在小主人
面前人人自危,待小主人回了江南,可要当心。」

  「谭先生想得倒是长远。」吴征苦笑摇头道:「我也为这事头疼,罢罢罢,
先不管这些,把眼前的事先做了再说。对了,粮草的事情还请谭先生多费点心,
军械倒不是问题,我去办就是了。」

  「是,属下告退。」谭安德最愁的其实就是军械。徐州虽是交通重镇,同时
也是四战之地,接下来的好一段时日徐州都会成为一座困守的孤城。要守城,最
重要的就是军械,尤其需要羽箭。吴征居然说军械不是问题,更让谭安德感觉这
位少主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外面的人,你信得过么?」栾采晴懒洋洋的,媚目一眯。

  「没有信得过信不过之说,我理会得。」

  谭安德拱手而退,他带来的人也活不久了。待他走后,三人转回后院,栾采
晴笑问道:「欸,你怎么不菩萨心肠了?」

  「谭安德若不动手,我自会去杀人。宁鹏翼留下的遗毒早一日扫清,就早一
日好。现在这个世道,哪还容得下我到处慈悲。何况……」吴征点了点城外道:
「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说实话,今日和谭安德会面我对他还是信任的,但是不可
不防。」

  「说对了,过一会儿我就去徐州城里转一转。」祝雅瞳取出行囊,将一个个
小盒子取出,准备易容装扮。

  「我去吧,你们在这里歇着就好。」

  「你?藏匿身形的本事你好过我?」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向栾采晴道:「
晴姐姐,我们一起去。观察徐州布阵动向的本事你好过晴姐姐?」

  「嘿,这话就不对。」吴征眼看祝雅瞳妆成一个经年劳作,风韵不存的村妇,
又往衣襟里填塞棉絮,遮去性感的身材,道:「瞳瞳去看看谭安德有没耍什么花
招,我陪晴儿上街逛逛看看徐州的兵力布局,这才万无一失。」

  「哼。」祝雅瞳唇瓣一翘,虽已妆做皱纹满面,眼角里一瞬间流露出的风情
依然难掩绝色之姿,道:「由你。」

  祝雅瞳妆扮完毕,大踏步而去。劳作的村妇虽无色相,但四肢有力,吴征不
由暗赞一声扮得真像。他与栾采晴也不化妆,只略遮挡了面容便离开小院。

  徐州城内处处戒严,大白天的行人稀少。与栾采晴穿街走巷,吴征不停挑着
眉头,越走笑意越盛。

  「你笑什么?」

  「想到谭安德说的盘算。我好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嗯,八九不离十。」
吴征双目一眯,扬了扬下颌道:「我们去城门看看。朝廷如果来使,都从哪个城
门入城?」

  「你的意思是,那个好面子,能耐又没那么大的皇帝,会有旨意来?」

  「晴儿慧眼。」吴征哈哈大笑,道:「泗水一线的军资运送补给近来被我搅
得一塌糊涂,葬天江一线的燕军此刻开始吃紧。按他的性子和失衡的心态肯定要
下旨罪责。难怪谭安德老神在在,听他的意思没有雁儿在外头破坏,他一样有十
足的把握。」

  「有理,我们先去北城探探路。」栾采晴眼珠转了转拿定主意,又对吴征道
:「其实,你拿捏人心的本事实在高明得很,怎么老不肯多下些功夫钻研大略?」

  「人力有时而穷,事事兼顾,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和精力。我怕顾此失彼,
就算都顾上了,也不比府上的能人强。我专心打好根基,让大家发挥各自的长处
不是更好?」

  「越来越佩服你了。还以为你不关心大略,原来你胸中自有最顶级的大略,
不当皇帝可惜了。」

  吴征趁着行人稀少,在栾采晴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华夏帝皇很多人能做,
能当得很好。有些事却暂时只有我能做,今后你看了就明白。对了,为什么去北
城门?京中来使,不该是从西门入城吗?」

  「这道圣旨不会只下给徐州,边上的兖州,青州都跑不了干系。咱们在边上
捣乱,传旨的哪敢大喇喇从西而来?必然先绕道青,兖,再从北入徐州。听我的,
去北门看看错不了。」

  吴征与栾采晴顺着小巷子一路向北。来到北城处,兵丁们戒备森严,大白天
的两人靠不近去,就远远地观望。兵丁们虽往来巡弋,但不时有人窃窃私语,看
他们的样子大都忧容满面,言谈间还有人不停摇头哀叹。看了半个来时辰,兵丁
们一阵骚动,吴征见谭安德来到北城楼上。随从官员们立刻散开,有的在城楼上
指指点点,有些则下了城楼,在城门处整肃兵丁。

  栾采晴一看这情况就笑道:「想什么来什么,你看看,这必定是朝中天使即
将到达。」

  「剩下的事情我们看不着了,回去吧。等我娘回来了商议。」

  「这还商议什么?你速速离城去找雁儿,将这里的一切详细告诉她知晓。让
她即刻布置加紧攻势,阻挠徐州一切运往葬天江的粮草!必要时直接摆开阵势,
徐州若有兵来,就狠狠地杀上几阵,不惜代价也要把徐州兵打怕。到时候谭安德
要谋反顺理成章!你放心,到了这一步,谭安德绝无二心,让雁儿放手去打就好。
记清楚了?」

  「这还能记不清?走,即刻动身!」

  吴征与栾采晴返回小院,出了地道直奔陷阵营,将徐州城里的准备细细详解
一遍。韩归雁听了大喜,道:「谭安德若靠得住,大可以把我的布置也都告诉他,
里应外合,损伤要小得多。」

  当下韩归雁调整计划,先画图纸,又写书信详加说明,交予吴征带回。吴征
马不停蹄赶回徐州城,时已黄昏。三人计议一番,祝雅瞳虽有十足的把握,仍不
愿有任何差错,将韩归雁的信与图纸收好,只身前往州牧府,过了一个多时辰后
才回。

  一整天下来颇为忙碌,祝雅瞳与栾采晴又商议起后续军务。两位美妇面前是
一张详细的徐州城防图,陷阵营还未入城,栾采晴已在提前准备守城。先前在州
牧府,谭安德已将心中所有打算都告知了祝雅瞳,但谭安德对陷阵营的了解极少,
还有待栾采晴用心做些调整。

  吴征则在桌上书写着什么,不时看她们俩一眼,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二
人没有吵吵闹闹。栾采晴全神贯注,连连在一旁的纸上写写画画,计议停当了,
祝雅瞳又在一张干净的纸上逐条记录。吴征见状微微一笑,前段时日陷阵营在燕
国腹地穿插,商议军机的时候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现下的模样?但看栾采晴的样子,
似乎也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或许她们永远都会吵闹下去,但是大事当前就会放下
芥蒂。

  这样似乎也不错?吴府里太过祥和,不时地有人拌拌无伤大雅的口角也挺有
趣。

  吴征正想着,栾采晴的目光刚巧也向他看来,哼了一声道:「你看什么?」

  「好看呀,好看还不让看?」

  「我们这里差不多了,你又没事干么不先去洗洗干净?」

  栾采晴低下头不再看吴征,只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听不出任何相干的话,吴征
却听得心中一跳。昨夜的旖旎固然让人流连忘返,也更加让人不觉满足。吴征定
了定心神道:「我当然也有事,等我做完了再去不迟,反正明日又不需早起。」

  「嗯。」祝雅瞳与栾采晴齐齐轻声答应,没人多说什么,尽在不言中。

  吴征打点精神,不再分心,唰唰唰地在案上书写。待完工时,祝雅瞳与栾采
晴都在他身后,观看他写的文字多时。

  「这些东西现在就要定下来?」

  「是。徐州这一回终究是要还给燕国的,我们还吃不下。」吴征搁下笔,看
着纸上的不怎么好看的字迹道:「杀了丘元焕,对燕国政局的改变比我们预想的
还要大得多。呵呵,当年来盛国的时候,我可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就到了有机会攻
略燕国之地的时候。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些事现在做了,来年再来收复徐州
的时候就会简单得多!」

  「约法三章?好个约法三章!都说兵匪一家,老百姓怕兵还怕过匪。这个东
西可是王霸之图,从徐州开始萌芽,很快就会开枝散叶。」祝雅瞳一看就知个中
奥妙,她点了点头又道:「还要盛国有钱家底厚,不然让你这么整上几回,宫中
藏宝都非被你逼着拿出来变卖不可。」

  「这叫一本万利。」吴征审阅一遍确认无虞,又提起笔来重新抄正,低着头
不在意道:「你们先去洗洗等着,我忙完了再去。」

  「哼,架子大的……谁稀罕你似的。」

  「嗯,等等记得帮我吸含,我好喜欢……」

  「美得你!还忙完了再去!让我们等着?」

  「好吧,那我不让你们等了,你们洗干净了,我差不多也忙完了,不洗了直
接回房。反正我今天在地道里走了个来回,你们不介意就成。」

  「呸!脏兮兮的谁稀罕。」栾采晴给气得笑了,道:「你自己……不洗干净
了你自己去睡!」

  就算是斗嘴,但是关系到切身幸福的事情,还是及时改了口。她们一同翩然
离去,离去时隔得不近不远,映入眼帘最为醒目的便是两只摇摆得极自然,又极
性感的臀儿。一同左右摇移,一同款款摆动,扭起时截然相反的方向,让两只臀
儿每两步便几乎撞在一起。吴征心尖一麻,忙运起「道理诀」收敛心神,可是不
知不觉就加快了书写的速度……

  耐心把事情做完,月已上中天,两位美人是不是已在等待?吴征心痒难搔,
吹熄烛火,沐浴换衣,大踏步向正屋走去。

  屋中烛火摇曳,还有窃窃私语之声,烛火倒映下却看不见人影。吴征推门而
入时,见祝雅瞳与栾采晴齐肩并坐于床,香肩裸出,互相居然不吵不闹,有些像
乖巧为丈夫等门的小妻子,着实让吴征有些意外。

  吴征眉头微挑,露出个笑意,迎来两个大大的白眼。栾采晴嗔道:「还要等
你多久?摆什么架子!」

  吴征一瞬间撕去外袍,精赤着上身一个纵跃飞上床头钻在二女中央。看她们
目中的欲焰若隐若现,有了昨夜的「磨合」,今夜会不会更加如鱼得水,激情四
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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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目迷五色玉体婀娜

  锦被轻薄,吴征跃起时看准了祝雅瞳与栾采晴中间留下的空位,脑中准备了
三种应对之方,以防祝雅瞳把自己踹下床去!又准备了五个变招,以防祝雅瞳把
自己「霸占」到她那一侧,又引发她们争吵。

  但是居然一种方法都没用上,顺利异常地就钻进二女之间的空位。娇躯喷香,
肌肤柔嫩,滑入锦被时下身已硬,将锦被顶起个明显的弯弧。栾采晴看挺起的肉
棒像条游鱼,随着吴征的身形游着钻入锦被,不由吃吃一笑道:「难不难受?」

  「难受。」吴征苦笑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就像二女肩上搂去。

  香肩骨肉丰盈,触手如脂,满足地叹了口气正想顺势向下,却被祝雅瞳一掌
拍开,道:「你刚才那个「偏花七星势」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不是想着你们又要斗嘴嘛……」偏花七星势主旨在化解对手的
擒拿,吴征知道瞒不过去,赔笑道:「总不会就这么……这个……简简单单,你
们就不吵了吧?」

  「有点自知之明。」祝雅瞳瞪了吴征一眼,道:「总算没觉得自己什么天命
所归,无往不利。」

  「哪能呢……」吴征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哪里说错,又勾起两人之间的不
快,好端端的一个夜晚又得花偌大的时间精力去调和。他斟酌着道:「我总是想,
一家和乐,慢慢的也会化解从前的龃龉。但是要说我就那么,呵呵,呵呵,你们
也知道的嘛,又不是说故事,哪有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过去了的好事。唉,要是
有这么简单的话,我就爬两圈。」

  「那你爬吧!」

  「昂?」吴征吓了一跳,他又不是什么「龙傲天」,更不相信什么「艹服」
的事情。但是栾采晴言下之意,显然是两人已握手言和!

  「春宵一刻值千金,才没那个功夫来这里拌嘴吵架,嘻嘻。」栾采晴舔了舔
唇瓣,欲情无限地道:「今后有这种好事情,我们绝对不吵架,但是没有的时候
嘛,你就管不着!」

  这叫什么协议?意思是若要她们「和谐共处」,吴征就要「多多努力」……
但吴征愿赌服输,大话既已放出,说到做到,当即转了个身四肢伏床,顺着床面
就爬了起来。

  「你干什么,耍赖皮。」祝雅瞳看吴征倒着爬进了锦被里,逗得乐了咯咯娇
笑道:「老老实实先爬两圈。」

  「好啊,我这就爬。」锦被隔绝下的声音闷闷的,吴征刚爬到二女腰际,闻
言停下在祝雅瞳的脐眼上吻了一口,伸舌向下,在小腹间留下一道湿痕,道:「
我这就爬下去……」

  「唔……」祝雅瞳脖颈像天鹅一样后仰,连香肩都支了起来。吴征正在舔着
她的大腿内侧。原本紧紧闭合着没有缝隙的双腿,此刻已自然而然地分了开来。
腴润的双腿舒张出裂隙,腿心里隐藏得最深的阴唇自然也露出裂隙。祝雅瞳长吟
未完,急道:「不许走!」

  腿心一张,一股荷瓣似的清香也袭入鼻端,还带着丝淡淡的牡丹香味。牡丹
香是她带来的香皂,荷香便是她自己的味道了。——幽谷已湿润得看得见泪痕。
吴征顺势就伸舌卷了上去,吸走花汁,舌尖顺势剥开紧闭的阴唇,得寸进尺地伸
了进去。

  「偏心……」栾采晴看祝雅瞳娇躯一软,挺起的香肩无力地软了下去,再看
吴征的脑袋在祝雅瞳的胯间顶起锦被与啧啧之声就知发生了什么。吴征粗糙的手
掌大张,抚在自己胯下,阴唇在他掌心,手指扣着臀尖嫩肉,滋味当然也不错,
但比起来就好像差了点什么,滋味略缺。

  「别争。」祝雅瞳上身微侧,本想挺起身姿,但吴征的舌头身在花径里挑拨
着花肉,娇躯酥麻实在挺不起来。她只好抓着栾采晴的豪乳揉捏,无力道:「我
帮帮你。啊……别走……」

  还想着帮栾采晴稍稍纾解,好让吴征把自己舔到彻底满意为止。可话音刚落,
吴征就离她而去,这怎么能行?祝雅瞳力气又回到身体,双腿一盘夹着吴征,死
死缠着不肯放。吴征乐得呵呵一笑,两口热气正喷在蜜裂上,祝雅瞳双腿夹缠之
力立刻绵软。吴征还能看见她颤了一下,阴唇一松一缩,臀尖嫩肉一抖。在祝雅
瞳又羞又不满的咿唔声中,吴征带着她的娇躯翻身,趴在栾采晴身上。

  祝雅瞳知道控制不住吴征,赌气地松开双腿。吴征从锦被里钻出身来,笑道
:「还没爬满两圈呢,这不是得爬一爬,动一动。」

  幽谷正是舒爽的时候戛然而止,滋味的确难熬。吴征及时伸手在祝雅瞳腿心
里轻揉,聊以慰藉一番,祝雅瞳嘟了嘟唇。吴征在她后背轻吻,栾采晴却是真正
的急不可耐,催促道:「别磨蹭了……你这样逗人,良心过意得去么?」

  「啊?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吴征抽出手,手指上满蘸花蜜。他笑吟吟地抚
上二女抵在一起,原本丰满圆润都挤成奶饼的豪乳。丰满的乳肉量大而丰沉,手
指好不容易才从中伸了进去。

  「又有什么花招?」比起刚被舔得舒舒服服时顿止,祝雅瞳也缓了一缓。若
要她实话实说,趴在栾采晴身上的感觉很是不错。

  「帮你们润一润,摩起来更舒服。」花汁分外地浓稠腻滑,涂抹在乳珠上就
像抹了层蜜。祝雅瞳与栾采晴豪乳之丰满,即使只是寻常的呼吸,乳肉一样在盈
盈颤动,紧贴的乳珠便会不住地厮磨。她们的乳珠早已勃涨凸起,只可惜乳肉过
于丰满将乳珠埋没,看不见两点粉嫩互相摩挲在一起时的香艳。

  「哼哼呜呜……」似笑又哭,栾采晴的气息紊乱。吴征看不见,她们互相之
间的感官却分外清晰。乳珠互相推挤着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不仅是翘立的
乳珠,大片的粉晕同样也是敏感点,有了花汁的润滑厮磨起来更增滋味。

  吴征看她们觉得受用,便返回二女胯下。只见祝雅瞳叉开双腿分跨栾采晴腰
际两侧,臀儿微撅着,像莹白的满月被一条深壑从中裂分为两瓣。吴征再将栾采
晴的双腿分开微曲,两朵诱人的阴唇便绽放在眼前。相比之下,栾采晴的阴唇还
要更加丰厚些,唇肉看上去肉嘟嘟的像只收口的荷包,十足的肉感一看就想咬一
口看看有多么丰美多汁。祝雅瞳的阴唇瓣儿花肉则更加肥满,蒸熟了膨起的馒头
偏生从中央裂开一线,只这一线,肥满的花肉便满溢了出来。好像熟透了石榴,
果籽饱满得薄皮根本无法包裹,从裂隙里探了出来,红艳艳的引诱着你一探究竟。

  两具妩媚的娇躯贴在一起,微促的呼吸下起伏着。吴征伸舌在栾采晴的阴唇
上一舔,鼻尖便全是祝雅瞳花肉里味道。「冰肌之体」的凉意在舌,「千娇之体」
的清香闻嗅,一下子让人神清气爽。他方才帮祝雅瞳舔了好一会,此刻便向栾采
晴进攻!

  肉乎乎的阴唇口感甚佳,至柔至嫩的花肉里又有丛生的乌茸,更增一番风味。
栾采晴一番苦等,终于等来快意,当即娇躯一软呵了口香风,双眸轻闭,十分享
受当下的甜美滋味。这一下可苦了祝雅瞳,栾采晴一会儿闭目微笑,一会儿抽搐
着咬牙切齿,呼吸一会儿舒缓,一会儿急促。——正是吴征忽而轻,忽而重,时
快又时慢,才让她的反应变化多端。她先前刚被挑起欲火,此刻就觉饥渴难忍。
想要出声哀求,又怕栾采晴像昨夜一样口无遮拦,什么浪话都说得出口,急得不
由自主地扭摇腰肢,以诱人的姿态催促吴征不可厚此薄彼。

  习武之人身躯灵动,腰肢轻盈。祝雅瞳沉腰落臀,忽觉娇躯一麻。吴征正品
评栾采晴的花肉,就见眼前隆臀一沉,两枚原本就贴得甚近的肉蒂儿猝然碰在一
处。女子情动时,不仅是乳尖梅瓣,肉蒂儿一样会勃胀。两颗粉嫩湿润的肉蒂儿
胀翘而起,她们的姿势又十分亲密,肉蒂儿一上一下,似两颗双生红豆互相招展。
吴征看得心头一动,舌尖拨过栾采晴整缝蜜裂,一路上挑。

  「啊……」

  「哼唔……」

  骤然而起的快意,刺激得祝雅瞳一阵肉紧。那舌尖顺着肉蒂儿上挑到花径洞
口,转着圈连拨了几拨,往洞里一伸。祝雅瞳登时就是一阵钻心的麻痒,可这战
栗感本该让人难受,一转而逝般地消失后,娇躯则是更大的空落落,难熬无比。

  吴征舔了舔祝雅瞳,又顺势而下,舌尖掠过肉蒂,滑过两枚肉蒂间的丁点空
隙,又转攻栾采晴。不得不说,这样调戏双美,忽上忽下的感觉的确让人上瘾,
不同的滋味,同等的魅惑。比品尝一道美味佳肴更好的,就是同时品尝两道!

  但这可让祝雅瞳和栾采晴叫苦不迭,欲焰升腾之下,刚刚受用了一会儿,立
刻就被泼了盆凉水似的,逼命似的难以忍受。祝雅瞳回首,栾采晴抬肩还把祝雅
瞳的娇躯都托了起来,齐声幽怨地抗议。但吴征依然我行我素,从祝雅瞳的花径
里抽出舌头,滑向栾采晴。

  栾采晴立刻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向床面,哼哼唧唧地哪里还说得出怪罪的
话。祝雅瞳顺势向下一压,二女的豪乳这一松一挤,涂抹了花汁的乳珠滑溜溜地
互相一锉,微微针刺般的疼痛里,摩挲的快意却远比痛意强烈。

  吴征这一回不再交错着轮流舔舐,饱尝了栾采晴的花汁之后,他发现二女娇
躯一动之后,两枚肉蒂比先前还近,几乎黏在一处。吴征大喜,伸舌一卷,将两
枚勃胀的肉蒂一同卷进嘴里。祝雅瞳与栾采晴终于一同露出满意的笑容,肉蒂的
敏感不逊身体任何一处,也亏得她们娇躯柔若无骨,栾采晴微微抬臀,祝雅瞳腰
肢奋力下压,才能构成这样恰到好处的姿势。

  比起花径被塞满的充实感,肉蒂被卷吸时则一阵阵不间断的酥麻感在胯间向
四肢百骸扩散。每被啵地吸上一口,鼓荡的激情浪涛都似把灵魂都震动了。栾采
晴抬臀的姿势并不费力,却觉得自己一身乏力,原本有力的臀股此刻却连维持姿
势而不可得。快感连绵时恍惚之间,双腿一阵颤动,竟举不住隆臀塌向床面。这
一塌不要紧,肉蒂就不能在吴征舔舐范围之内。失去那股酥麻之感,栾采晴大急,
本来揪着床单的手顺势就像去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环抱祝雅瞳借力,将玉胯又
挺了起来。

  栾采晴本能似地随意乱抓,但祝雅瞳的肉珠始终被吴征吸吮品尝,正是云山
雾罩目迷五色的当儿。被栾采晴一抱,当即意乱情迷地向栾采晴脖颈吻去。长发
披散得凌乱在洁白的脖颈上,祝雅瞳不管不顾地啃吻抒发胸中快意。栾采晴略略
一愕,恰巧玉胯间的肉珠再度被吴征含吮,酥麻感再度袭来。怀抱中的美妇貌若
天仙,吻在脖颈上的唇瓣丰满而柔软,触感绝佳。两人的娇躯自腰肢以下仍然保
持着先前的姿势,但是上身就不由自主地双双主动厮磨起来,正是周身快活的时
候。脖颈上的麻痒让人自然地一缩,难耐地偏头,见祝雅瞳圆巧的秀耳就在眼前,
丰满的耳垂玲珑剔透,栾采晴也顾不得细想什么,一口含住了伸舌重重地舔舐!

  吴征只能见两朵肉花齐绽的美景,只从婉转偏又沉闷的呻吟声中猜测她们正
情动不已,互相渴求。再逗弄的话,她们不免欲壑难填,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难受,反为不美。吴征一手伸一指分别插入两朵肉花之中!

  香甜的花汁满布,蠕动的花肉更生出一股吸力,吴征的手指探入洞口,就被
吸着滑了进去。一冰凉,一温热。温热的花径里大颗大颗的媚肉像小嘴一样咬向
侵犯的异物,可惜媚肉绵软又饱含汁水,虽然十分有力地咬住手指,却伤不动分
毫。一咬之下,还把自己满满当当的汁水给挤了出来。冰凉的花径触手生寒,手
指刚探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一颤好似在花径里打了个圈,立刻引发整条甬
道欢呼雀跃般的蠕动。

  吴征向深处寻找,花径里一颗特别小肉粒双双被找到。小肉粒与其余花肉的
光洁柔软截然不同,分外坚硬,表面还有些粗糙。但吴征手指向这里一扣,就像
拿住了祝雅瞳与栾采晴的要穴!两位美妇齐齐娇声呼唤。手指当然不及肉棒深入
与充实,但灵巧与精准又哪是肉棒可以比较?指腹按在小肉粒一扣,肉花剧烈地
舒张收缩,隆臀上的嫩肉都荡起阵阵涟漪。

  「呜呜呜……」诱人的媚吟声带着泣音,阴唇里涓滴的好像是她们的泪水。
在吴征使力的吸吮与揉搓之下,祝雅瞳与栾采晴一同大溃,花汁像涨过堤防的潮
水,一汩一汩地漫出。她们哀声低泣,互相紧拥,栾采晴被压在下面呼吸不畅,
主动寻着祝雅瞳的香唇一口吻住。唇瓣刚贴,两位绝色美妇便同时伸舌大力吸吮。
若吴征看得见,就能发现她们的拥吻并无什么技巧,纯是本能,只为了能有更多
的气息送入胸腔,缓解那股窒息感。可彼此都如此饥渴,祝雅瞳吐一口气,便被
栾采晴吸得干干净净,祝雅瞳自己都呼吸不畅,又哪里来得更多度人?又哪里够
她们眼下大口大口的贪婪?越吻越是深沉,越吮越是用力,片刻间便有津津水声
交汇,两厢吸吮之下,啧啧声大起。

  手指不抵深宫,但扣住要点,加之肉蒂儿的敏感刺激,不一时她们便一同尖
叫,花径里漏出一注花汁来。祝雅瞳脚趾紧扣,圆臀剧颤,栾采晴阴唇收口,玉
股紧绷。待花汁泄尽,两具娇躯才像连力气都一同泄去了缓缓软瘫下来。

  吴征这才松口,也大大喘了口气。脸上与嘴里都是她们流出的花汁,馨香缭
绕,忽然想起与栾采晴在山洞避难时的事情,也不抹去,凑到二女面前。

  披头散发,气息奄奄,又像在甜甜梦乡中的一场酣睡将醒。吴征凑在她们脸
颊边来回轻吻,祝雅瞳先,闻息张开丰润唇瓣与吴征吻住,片刻间慵懒睁开半闭
的星眸,娇嗔道:「嗯~~你又弄什么坏?」

  「好吃么?」吴征咧嘴一笑,朝栾采晴吻去。

  栾采晴一甩头把面庞埋进锦被,嗔道:「我才不要!」

  「哈哈,好吃得很,尝尝。」吴征不依不饶拨草寻蛇,捉到她的香唇,深深
一吻。

  「你们闹的什么小秘密?」祝雅瞳好奇心起,更怀着些嫉妒。

  「某日在山洞里,有个人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娇躯美妙,可以轻易拿捏人,
结果自己先泄了出来还发脾气……拿自己的花露泼人来着……」

  「泼?有那么夸张啊?」祝雅瞳听得吃吃而笑,从这两夜的表现来看,栾采
晴的经验的确不丰富,比自己都差得老远。

  栾采晴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媚目叫道:「还敢说,你了不起是不是?」

  「诶,对了,别的不敢说,这点我的确非常非常了不起,晴儿是不服气?」

  「谁服气?」栾采晴乜目一瞟,见吴征胯下仍然顶着锦被,一把将吴征压倒,
叫道:「马上就叫你再也嚣张不起来!」

  锦被掀开,狰狞的肉棒上盘绕着青筋,像择人而噬的恶龙!栾采晴将乱发一
波勾在耳边,俯首就将它吞进嘴里。吴征长吸一口气,「冰肌之体」就连香津也
比旁人冰凉几分,凉意一激之下,他也是鼠蹊一缩。只在她呵出的香气才带着些
暖意,像要呵开嘴里的寒冰。

  祝雅瞳嘴角带着揶揄的笑,也是俯身下伏,将一双豪乳垂在吴征脸上道:「
小乖乖,吃奶。」

  香风扑鼻,还有带着股奇异的吸引滋味,比什么美味佳肴还要诱人。吴征在
双乳之间的深渊狠狠嗅了一口,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乳肤摩挲在脸颊两边好不惬
意。若是平常,吴征肯定还要再搂上一会,嗅上一回,足够情趣又有别样的快意。
但眼下栾采晴正吞吃着肉龙,他也憋了好一会儿,忍耐不得,将头一偏,顺着左
乳攀登山峰。无一寸不美,无一寸不香,这一路蜗行艰难,好不容易登上峰顶。

  无限风光在险峰!整座山峰被霜雪覆盖,峰顶上却有一朵梅瓣花开正艳,万
里冰霜一点红,让人的目光再也移不开。吴征小口小口地吮吸,还调皮地用牙轻
咬,好像拿牙齿与豪乳打着架。祝雅瞳笑面如花,皓臂环着吴征脖颈,像在为婴
儿哺乳,妙目一眨不眨看着吴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孩儿已长大成人,短短的胡
桩子扎在奶儿上微疼带痒,在美妇心里的想象中略有不同。但是快感也不一般,
奶哺孩儿又怎会被吃得胯间又感潮糯,呼吸急促。祝雅瞳绮念一起,不由自主就
往吴征胯间望去。

  栾采晴起起落落吞吐着肉棒,棒身上被香津涂抹得晶亮,她的唇瓣也一样水
润多汁。艳红的唇色与乌黑的棒身贴合在一起,在水色映照之下发着淫靡的光芒。
吞吐时的起落激烈,卖力得祝雅瞳看她鬓角边都沁出了汗珠,好像真的憋着一口
气,非要把吴征给榨出精来。

  祝雅瞳揶揄的笑意更盛。栾采晴就像个初出茅庐,身负绝顶天赋的小侠客。
对付一些普通人,靠着一些花招当然可以轻易取胜,但碰到吴征这样久经考验,
见过多少大阵仗的高手,花招固然有些作用,但是想达到目的就有点妙想天开。
看她去所长,用所短,不利用自己无双的娇躯天赋,却去卖弄什么技巧,匆匆忙
忙地含吮肉棒,并无节奏与章法,重点也拿捏不明,有时还不慎吞入过深,将自
己呛到。明明是在赌气,让花招都章法大乱,哪里能奈何吴征分毫。

  但是吴征也不着急。栾采晴的技巧着实可称生涩,但是赌气间分外地卖力,
尤其冰凉的小香舌不停地舔舐,虽杂乱无章,但是肉棒通体敏感,就算胡乱而为
一样爽快非常,只是想让他就此射出阳精还不足而已。何况口含饱满喷香的豪乳,
一时间无论如何吃不够,当然要一边享受服侍,一边大快朵颐。

  祝雅瞳却开始觉得难耐,她娇躯轻抬,被吴征吸着的左乳依然吸得奇紧,弹
性绝佳的奶儿在两边的力道下被拉得如同椒尖。吴征不敢用强怕弄疼了祝雅瞳,
只得松口,那豪乳向回一弹,荡着乳波恢复原状。不等吴征张嘴来咬,祝雅瞳将
空了好一阵的右乳又送进他嘴里。

  栾采晴忙了好一阵,肉棒在嘴里坚硬了许多,也烫了许多,吴征也不时地有
些抽搐和肉紧。吴征的敏感点她并不是不知,但是无论怎么在上面发力,总感觉
有些差距,直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着实有点气馁。眉目一抬,见祝雅瞳凤目微眯,
哺乳的姿势似是让她身心俱快。昨夜她可是光用一张妙口就让吴征阳精劲射,显
然技巧比自己高明得太多。这一下就泄了气,吴征莺莺燕燕众多,自己的技巧确
实不够上乘,想光靠自己就吸出阳精,差了不少火候。一念至此,又恨恨地看了
眼狰狞的肉棒,好像在怪它不解风情,过于凶狠。

  「明明有副好身体却不用,这样怎么行。」祝雅瞳被吃了多时,欲火又起,
丑陋的肉龙却有十足的吸引力。双乳刚有了些许满足之意,口干舌燥的感觉又起。
美妇挣脱吴征的吸力,爬在肉龙边,伸舌舔了舔唇道:「我们……一起……」

  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见他又是得意,又是期许。要按她平常的性子早就发
起脾气,现下与吴征情意甚笃,更不忍拂了他的意。当下嘟了嘟唇,挪移娇躯让
出个位置,一想要两人一同在这根肉棒上又吸又舔,也觉心颤神摇。

  祝雅瞳却摇了摇头,惹得栾采晴心头火起,待祝雅瞳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气呼呼道:「你还有什么发浪的法儿快说,人家不知道你骚么?打哑谜干什么?」

  看她急,祝雅瞳反倒慢条斯理起来,将长发拢在香肩后扎起,道:「你不是
对自己的奶儿很是自傲么?干什么不用?」

  「就不给他用!」栾采晴白了吴征一眼,口吐恶言,娇躯却贴上去,双手捧
起了那对冠绝吴府的傲物。看祝雅瞳也捧乳俯身,心领神会,也将双乳朝肉龙夹
去。

  「呵……」吴征吐了口长气,肉棒都跳了两跳。她们俩人的豪乳自己都享用
过,滋味之妙让人恋恋不舍。同时夹上来时只感无边肉浪在棒身上翻翻滚滚,波
涛无尽,同时还一温热,一冰凉,好像舒爽时又打了个寒颤,美妙之极。

  两对乳珠又抵在一处,栾采晴身上一麻。低头看四团豪乳夹得中央粗黑的肉
棒没有一丝空隙,乳肉也大片地交贴在一起。雪白圆润的豪乳仪态优美,色泽诱
人,肉棒却丑陋凶恶,交映在一起触目惊心,却又有种奇异的美感。情郎浓烈的
男子气息传来,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她俯首含住龟菇。

  「这样不行的,想要他快些投降,不如这样。」祝雅瞳同样低下螓首,边说
着边吐出丁香小舌,在棒身上扫动着舔舐。

  不要说吴征,这雪白与乌黑中添上半截艳红,连栾采晴看了都觉心儿乱跳地
眼酣耳热,不知不觉松开小口,将紫红色的龟菇露了出来。祝雅瞳舌尖一挑,勾
起个好看的弯弧抵在沟壑边缘。舌尖颤若蝶翼,又点又挑,下下不离沟壑边缘的
敏感。栾采晴看吴征圆睁的双目都已有些发红,胯骨难耐的挪扭,哼道:「骚货!」

  以她的聪慧,片刻间就已想通。吐舌挑动无论包裹感还是快感当然都不如以
口含吮,但香舌摇摆着舔舐如花枝迎风,落在眼里的惊艳感又无可比拟——含吮
肉棒哪能见这样的艳色无端?何况她们的乳量甚豪,大半棒身都已被裹住,只露
出龟菇,再同时以舌舔舐,本就不缺包裹之感。难怪吴征看得目不转睛,只片刻
间就与先前的放松享受大为不同,开始紧张得咬着牙。

  「发骚的样子你不都看过了么?你现在才知道?」祝雅瞳含羞带臊,凤目流
转间道:「你若不肯骚也无妨呀,有我一人足够。」

  「做梦去!」

  论身世可叹,栾采晴与祝雅瞳经历的艰难岁月差不多,自吴征出世始,再到
母子俩在长安重逢,两位女子都再未经历情爱。所不同的是在桃花山谷,祝雅瞳
打破禁忌,自此再尝欢愉滋味。这些年来母子俩暗中欢爱,彼此之间相互取悦,
什么模样没有见过?祝雅瞳也从初始的生涩变得妩媚多情。栾采晴则与吴征定情
不久,虽得情投意合,尚未能琴瑟曲谐。但她天性要比祝雅瞳大胆奔放许多,想
清楚了个中关窍,又了解了项吴征所爱,立刻依样画葫芦,艳舌长吐,舌面下压,
舌尖上勾,挑出个比祝雅瞳还要更弯的舌弧。她也不与祝雅瞳争抢,而是以尖端
一段盖在马眼上,同样颤若蝶翼地快速舔舐起来。

  吴征立刻身体一僵,腹部的块块肌肉全部崩了出来,这样的快感不是一人含
吮可以比拟的。熟练如玉笼烟可以以一人之力尽根包裹,但是比起包裹又怎么比
得上四只豪乳齐上?以小嘴将肉棒全数包裹时,香舌也绝不能再舔舐敏感的龟菇
沟壑与马眼洞口,更何况此时温热与冰凉两种触感交错袭来?

  栾采晴见吴征难耐,心下大乐。朝吴征挑了个媚眼,将娇躯向前一推。两位
美妇乳量甚豪,都不需用手推挤就能把肉棒夹住。栾采晴一移身,豪乳便和祝雅
瞳的加力挤压。挤压感与摩挲感本就让人难以支撑,那豪乳一挤,乳肉又到哪里
安放?吴征双目猛瞪,只见抵在一处的豪乳吹气一样鼓了起来,直鼓到了极限才
猛然弹开交错而过。乳肉水弹着颤回原状,嫣粉的凸点才从满目雪白里又弹了出
来。

  吴征闷吼一声,肉棒狠狠地跳了几跳,快意与艳色就算是他也难以抵挡,全
身所有的感与观都向着胯下凝聚。祝雅瞳见状,朱唇轻吐含住半颗龟菇,两排贝
齿中央红舌艳艳,依然在龟菇上舔扫。栾采晴心领神会,同样含住另半颗龟菇,
但香舌吐出在马眼上扫动。吴征吼若兽咆,满面通红,猿臂轻舒直向豪乳抓去。

  肉棒夹舔得爽快,艳色迷住了目光,手感也不可错过。大手抓住两只豪乳,
拇指插入交贴的豪乳中,分别碾磨着两颗挺立的红珠,随即肉棒一阵痉挛般的悸
动,阳精爆射而出。

  「哼嗯……」祝雅瞳与栾采晴知道激情的一刻不远,但仍然猝不及防。喷射
的阳精可比绝顶高手的暗器还要难防!她们齐声哼出惊呼,舌尖却一齐向马眼覆
盖而去。

  阳精有力地喷射,遇香舌阻碍变作飞珠碎玉溅在她们的红唇,又顺着下颌低
落到豪乳上,好像将她们的绝色容貌与曼妙娇躯都污秽了一般。但是这样的污秽
更加刺激感官,吴征的喷射一注又是一注,祝雅瞳香舌急卷又急吐,大口大口地
将阳精吞吃,栾采晴则面露笑意,不管不顾地刺激马眼,催命一样要把吴征榨干!

  「呃……」憋了许久的吴征终于抒放完最后一股,力气也由此耗尽,长长吐
了口闷气,双目惺忪地看着身上沾着斑斑阳精的绝色美人。

  祝雅瞳伸舌舔了舔半弧香唇,调皮地向吴征一笑,凑近栾采晴道:「吃干净,
大补呢。」说着便含住了栾采晴的下颌吃去阳精,再香舌逡巡向上与她吻在一起,
互相勾舔着红唇上残留。

  「你的宝贝儿子,你自己多吃点。」栾采晴舔进嘴里的阳精却有大半不曾吞
下,囤积了小半口之后香舌一推,送进祝雅瞳嘴里道:「发骚那么久累了你了,
多补点。」

  二女拥吻,豪乳自然而然挤压在一起,揉动间阳精也自然而然地在她们身体
上涂抹开来,四只美乳油光灿灿。吴征刚泄了一滩欲火,却仍然看得双目发直,
知道她们故意挑逗自己,露出个阴笑恶狠狠地道:「待我休息片刻,非得好好整
治你们!」

  「来啊,怕你不成?」栾采晴朝吴征鼻翼一皱,豪乳上的腥浓气味难以消散,
遂起身道:「臭死了!嘻嘻,洗白白了一会儿喂你吃!」

  二女联袂而去,吴征终于从艳色大网中解脱出来,一时神游方外,入定了般
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能想,直到一眨眼。也不知道自己瞪目了多久,
眼睛已觉得发干。方才的欢好滋味依然值得留恋,栾采晴的转变一天比一天更能
感受得到,或许一家人长久地和乐生活下去,从前的阴霾总有散去的一天。两人
都是自己的至亲,可是自己好像从未以至亲对待她们,正是这份怪异的心态和经
历,才会有这样的荒唐吧?

  等了好一阵,祝雅瞳与栾采晴各披缎衣翩然而回。沐浴的时候她们应该并未
吵闹,拌嘴却是少不了的。看她们的脸颊上都有些尚未退去的红潮,看向吴征时
又多少有些羞意,多半是这个说你骚,那个说你浪。

  吴征展颜一笑,张开怀抱,佳人娇躯一左一右投入怀中。柔软的玉体,温热
与冰凉的触感,总让人无比地踏实,那种脉动生命力带来实实在在的生存感,不
是别的事宜能够比拟的,让你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在世上。

  再好的绸缎也比不得她们的肌肤,但是隔着缎衣抚摸着娇躯又有别样的味道。
吴征闭目不言,大手上上下下地从藕臂摸到腰肢,再抚回藕臂,偶尔逗逗她们的
耳珠。祝雅瞳看着吴征的面庞,看他闭着眼睛带着微笑。栾采晴则猫在吴征宽厚
的胸膛上,安安静静像已经睡着。谁都不说话,只怕吐出一个字就破坏了此刻的
安宁。只剩下大手摩挲在缎衣上的沙沙声,与砰砰的心跳声。

  祝雅瞳看吴征忽然睁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吴征咧嘴笑了笑,道:「忽然
想起三月之前……」

  三月之前,正是袭杀丘元焕,栾采晴被抓,祝雅瞳受伤,吴征杀回龙潭虎穴
英雄救美,又一路亡命奔逃到山洞的那段时光。栾采晴闻言睁开妙目,环着吴征
腰杆的藕臂紧了紧。只听吴征接着道:「人哪,若有什么事情会让自己后悔,那
就一定要去做。」

  「如果……当时你没有去救我,我死了,现在会怎么样?」

  「他会记得这件事很久很久,未必是一辈子,但一定很久。」祝雅瞳答道:
「会让他不得安生,时时刻刻都可能想起你,就算在欢好的时候也会……」

  三人又陷入沉默,祝雅瞳所言不假,吴征从来不敢去细想,经祝雅瞳一提,
不由有些汗毛倒竖的寒意。人的良心一旦不安,什么事都会受影响,更是动摇了
吴府立足的根基。吴征只知要做却不敢去想,或者说从没想过,但是祝雅瞳从栾
采晴被抓的那一刻就想得无比透彻,才会下了让他回去救人的决断。

  「还好我做到了,幸好,我做到了。」良久后吴征喘了口气,话中自豪又萧
索。——从前有太多的遗憾,都是他没能赶上,没能做到。

  「没有。三月之前你还答应了我一件事,还没有做到。」栾采晴爬起身盯着
吴征,无比认真道:「你答应我,今年府上的春联我来贴!还有,新年初一那天,
我要当一天的内府之主,就一天,你得和陆菲嫣说清楚!」

  「当然记得,只是日子还没到嘛。」吴征笑道:「当一天内府之主有何难?
菲菲保管答应,放心。」

  栾采晴喜笑颜开,转瞬间沉下脸凶巴巴道:「你歇好了没有?扯东扯西的,
是不是不成了?」偏头看吴征胯下的物事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再绷不住凶相,媚
笑道:「你爽了,我们可都还不够。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你还没有好好地射给人
家。」

  「还有自己讨打的?」后怕终究只是后怕,并没有发生,眼下的其乐融融足
以扫除一切阴霾。吴征振奋而起,挺着狰狞昂扬的肉棒,一副准备大杀四方的姿
态。

  「等一下等一下。」忆及往昔,栾采晴心里全是柔情蜜意,恨不得立时献身
一纾胸中情意。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耐久战,凭自己一人决计无法应付吴征。想要
让吴征射到自己体内,只能先忍一忍。眼珠子不动,鬼主意计上心头,一副哀求
的模样道:「昨天被你插得还有点疼,先找你娘亲去。我再歇一歇!」

  吴征莞尔一笑,不动声色。这点伎俩同样瞒不过祝雅瞳,但她心痒难搔,双
目滴水似的,咬着唇瓣吃吃而笑,显然万分期待。看她侧身而卧,衣襟半漏,雍
容典雅中更增勾引之意。吴征忍着笑扑了上去将祝雅瞳一把抱住,在她耳边轻声
道:「瞳瞳请转身!」

  「唔……」祝雅瞳娇羞不已,面泛红霞道:「这样好羞人。」

  可是娇躯却任由转了过来,热辣辣的嘴唇吻在光洁的背脊上,祝雅瞳气息立
时开始时而急促,时而悠长,转变不定。栾采晴看她腴腰伏塌,圆若满月的隆臀
挺翘而起,弧线之优美让人提心在口,夺神飘魄,一时心思旖旎,贴在吴征背后
咬着耳朵道:「从后面进去,我想看。」

  祝雅瞳回首瞪了她一眼,这人不知道怎地了,总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总喜欢
看祝雅瞳以极羞耻的姿势欢好。

  「瞪我也要看!」栾采晴回瞪一眼,怂恿道:「快,我就要看看你端庄的娘
亲从后被插弄是什么样子。」

  不等吴征说话,祝雅瞳将长发拨在香肩一侧,自行趴跪而起,将圆臀翘高着
摇摆道:「看就看,你自己不想好的,可莫要怪我。」

  风中扶柳般的腰肢,圆若满月的翘臀,见之让人窒息。栾采晴看她双腿先屈
跪而起,再左右分开支起,形似一面玉扇般张开。深深的臀沟吞没了后庭羞处,
乌绒之下的娇美却繁花似锦。柔嫩的阴唇中央一丝缝隙绽裂,肥满的花肉吐出几
点血艳艳的媚肉来。艳光照耀之下,不由和吴征一起看得呆了。

  「你是真的骚……」栾采晴叹了口气,不愧千娇之体,卖弄风姿起来也是难
以比较。就算她用狗儿一样的姿势交媾,美感上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只能说她现
下放荡了。

  「征哥哥,快些插进来……」祝雅瞳腰肢款摆,根本不理栾采晴羞她的话语,
反而变本加厉!

  吴征哪里抵受得住?一腔热血轰上脑门,什么也不再想,双掌分抓两片臀瓣,
肉棒在裂隙间一挑,龟菇饱蘸花汁,也让露出的花肉敏感地一缩。旋即龟菇挑开
裂隙,顶开小肉圈,劈波斩浪而入!

  后入的姿势可以插得最深,也接触得更加紧密。花径里大颗大颗的媚肉哆嗦
着向着入侵者咬去,但借着腻滑的花汁,肉棒长驱直入,一枪直透重围。

  随着小腹撞上臀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祝雅瞳娇躯一颤,花径里的痉挛收
缩一路连带得隆臀鼓浪,臀沟都缩了起来。吴征大喝一声,身心俱畅,栾采晴亦
好像这一下正中自家花心,抓着吴征胸膛的柔荑一紧,在肌肉上抓出几道红痕。

  一枪命中花心,吴征顿了顿,开始深深的轻插缓送。祝雅瞳被第一下撞击插
得心头乱跳,气息顿止,可吴征接下来的动作深称她心。肉棒慢慢退出到洞口,
再慢慢地全数塞回。每一颗媚肉都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好像这些隐秘的敏感点就
在自己的眼前被一颗颗地排排推倒,再一颗颗地被刨刮而出,激情不退,甜蜜也
生。神魂飘荡而不散,娇躯也暂时属于自己,祝雅瞳也随着吴征的节奏前后摇移。

  母子俩配合无间,栾采晴也是第一次清晰地见到这等奇景。尤其祝雅瞳主动
前后迎送,让阴唇好像小嘴在吞吃肉棒一样。轻摇款送的腰肢颇有温馨之意,花
肉粘腻着吸在肉棒上被轻抽着带出,又被缓插着送回又淫靡无比。至于圆若满月
的翘臀在一撞一撞间颤起微风拂过湖面一样的波纹,弹性绝佳地震颤不已,又为
这幅春宫图加了几分秀色可餐。

  「嗯……嗯……」祝雅瞳好像对现下的抽送极为受用,没有那种激情澎湃而
至时欲死般的难耐,只有甜美,连呻吟之声也如仙乐鸣奏,舒缓之意直可荡涤心
灵。栾采晴看得不住伸舌舔着红唇,吴征动作虽不激烈,可祝雅瞳的花径里却盈
满了花汁。肉棒每一次插入,都有一汩被挤了出来,抽出时更要带出一大汩,好
像用勺子舀出一大勺的蜂蜜,黏黏地糯出,缓缓润过肉蒂儿滴落床面。美妇不禁
有些后悔,彼时的美色固然好看,但是娇躯的空虚感却是更加难受。

  吴征缓插了几十抽,仿佛帮着祝雅瞳热身完毕,见她摇移着迎送圆臀越发快
了起来,显然这样的轻抽缓送已不够满足她对快意的追求。当下深吸了口气,先
重重地一插到底,顿了顿,开始耸起腰杆猛烈挺送!

  舒缓的琴音一瞬间变得激昂!祝雅瞳娇躯一塌,皓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全趴
在了床面,若不是体内强有力的肉棒支撑着,连隆臀也支挺不住。栾采晴看得气
息急促,手心里都是汗珠,只见粗黑的肉龙在臀间隐没后又迅速地近乎通体展露,
好像一条恶龙正肆意蹂躏着不堪征伐的嫩肉。这样还嫌不够,吴征在插入时还变
换着角度,刺激着花径里的每一分敏感。每一次插入蹂躏的地方都不同,每一次
插入都有不同的滋味。栾采晴一时忽然冒出个荒诞的想法:这杆坚硬的肉枪左冲
右突,比起夷丘城之战时吴征使开长枪还要招式莫测,神威凛凛……

  不知不觉间,祝雅瞳呼唤的娇声之外,耳边的呼吸也甜媚如丝。栾采晴将一
对豪乳抵在吴征背脊上磨盘般厮磨,稍以纾解胸中饥渴。吴征忽然想起先前将她
们交贴而卧,并蒂双花任由他品尝时的滋味,忙急急重插了几下!

  祝雅瞳本就快意十足,这几下重插更是次次都抵在花心之上,登时脑中一混,
娇躯一轻,颤抖着泄出一大汩花汁来。还没等她稍缓一口气,娇躯已被吴征抱起,
压在栾采晴身上。

  「啊……我不要!」栾采晴大急,她虽然欲火熊熊,但是也知道吴征又把她
们摆成这样的姿势,一定还要使坏,嗔道:「这样要害死个人……」

  「我偏要。」吴征管不得这么多,花汁映得肉棒好似一杆黑玉,撑开小小肉
圈直冲入栾采晴体内。

  龟菇撞击到花心之后退出,沟壑将花径里的每一处嫩肉都刮了个遍,一时奇
痒入骨,万蚁噬心。栾采晴难受得娇喘连连,而情郎的抽送快速有力,让她的娇
躯无力地颠簸着,死去活来一样地不可自持。

  美味却又截然不同的肉穴,插入时的冰凉让吴征也打了个寒噤。火烫的肉棒
好像也化不开栾采晴体内的霜雪,吴征咬牙切齿地抽送,恨不得摩擦出火来才能
驱离那股寒意。

  剧烈的充实快感,让渴求许久的栾采晴快意极升,缓过一口气的祝雅瞳捧起
她的双乳对在一处,正小口小口地吸嘬助兴。美妇目中狡黠之色闪过,将双乳推
高,道:「叫那么大声都让人听去啦。快堵起来……」

  栾采晴压根不知祝雅瞳在说些什么。只是之前花径充实,双乳酥麻的感觉极
为让人不舍,此刻乳尖上的酥麻感褪去,但花径里的冲击却一刻不停,快意不断,
只双目迷茫地看着祝雅瞳。

  祝雅瞳一愕,料想爱子此刻正奋力冲击,久旷的栾采晴抵受不得,全无反应。
她双目一眯,俯首吸住栾采晴的红唇,小舌一勾,将她的香舌勾了出来。栾采晴
正目眩神迷,只求纾解欲火,哪里想得那么多,不知不觉间乳尖上一阵酥麻,这
才发现祝雅瞳将她的一对豪乳捧在嘴边,二女正一同对着两颗小嫩珠又吸又舔。

  此刻只要滋味绝佳,什么都顾不上了。栾采晴只觉暖意在小腹中汇聚,每增
一分快感,暖意就增一分,迫切需要更多的快感。且两根小舌一齐甜在乳珠上的
滋味的确甜美舒适,于是无师自通地一同舔弄着。

  正是攀上巅峰的时刻,下体却忽然一空,身上的佳人一声哀啼。

  「坏人,你这个坏人……」栾采晴带着哭腔挺着玉胯,可肉棒离体而去,正
在祝雅瞳体内穿梭,又能怎么办?

  「不许……不许这样玩……」祝雅瞳也是吓得面色发白。若吴征专心抽插一
人,总得满足,要是他玩心大起,一人插得几下,可真要磨死个人。

  她们所惧,吴征之乐。两朵截然不同,滋味却都十分美妙的肉花,来回着抽
插起来乐不可言,吴征上瘾了一般,这里杵几下,那里插几回。这可苦了两位美
妇,栾采晴被吊在半空,虽然吴征照料她更多,在她的花径里抽插更久,但总要
离去。祝雅瞳刚泄了一回,娇躯又被吴征激得发软,快意时有时缺,空虚难耐。

  来回抽插多时,吴征得以在两具娇躯上予取予求,他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看
祝雅瞳欲火炽热难以忍耐时,揽起栾采晴的腰肢向下一拉。

  肉棒顺势到底,软嫩的花心已被挤扁,栾采晴却仍觉得身体被吴征一路拽了
下去,龟菇碾磨得花心几乎散了。她气息奄奄地无力呻吟,幽怨无比,直到看见
祝雅瞳茸茸纤草之间的肉花正在眼前。

  「府上规矩,大家都得互相照料。我现在照料你,你也得照料好瞳瞳。」

  吴征双臂按压着栾采晴的腿弯,将她的隆臀临空抬起,做好了冲锋的姿势。
美妇也知到了最后时刻,牙关一颤。妙目前的肉花肥嫩鲜润,诱人无比,黏糯的
花汁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女子亦为之所迷。栾采晴张开春葱般的玉指剥开阴唇,
香舌一伸便向肉花舔去!

  吴征看得目光一赤,肉棒急冲到底。

  「啊……」栾采晴娇躯一缩,小嘴上的舔舐之力也骤然加强。祝雅瞳原本双
膝与小腿曲折着床支着身体,这一舔之下麻痒难忍,娇躯一软,双臂也一同撑下
才堪堪没有软倒。可这一来,圆臀更加挺耸,胯间春光再也遮挡不住。

  嫩红的香舌挑拨艳红的花肉,炸裂脑海般的艳色在吴征眼里无疑是最烈的春
药。腰杆一沉,肉棒直上直下的撞入花径,悬空的隆臀抖出涛涛臀浪。

  「唔唔唔……」栾采晴觉得身体都被这一下下的沉撞给撞进了深渊,强烈到
极致的快感每一下都让花心荡漾。缩紧的肉壁再也不能舒缓,始终紧紧地收缩在
一起,连花心也缩了起来,每当龟菇撞来将它揉散,便黏在龟菇上再也不忍松开。
若不是嘴里还含着朵肥满的肉花,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叫声会如何不可自抑。

  吴征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香舌与肉花的交融。胯下美妇的春情正与
花汁一同倾泻,眼前的美景也让他全然把持不住,只知大力的抽插!

  「呃……」兽咆一样的低声嘶吼,吴征腰眼一麻,肉棒深深钻入,死死抵着
正包裹着龟菇吸吮的花心,阳精喷洒。快乐到极点的栾采晴双手乱抓,抱着祝雅
瞳的圆臀,像渴了三天一样小嘴紧紧吸着阴唇,大口大口地吮嘬,不肯漏出一滴
来。祝雅瞳脚趾蜷曲,手指死死抓着床面,娇躯剧颤着抖动,那圆隆的臀儿波涛
翻滚,久久不停……

           第十三章独退雄兵念不宜多

  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晖。

  作为中原重镇的徐州,当然有着不错的山河风景,但是纵观岁月长河,有如
诗如画心境的时刻并不多。这些天的徐州不仅不太平,还可说是火烧眉毛,紧张
万分。

  葬天江一线战火纷飞,前线所需的各类补给,粮草有近半要汇聚于徐州再经
由泗水河运输往南。陷阵营的抵达驻扎,不啻于断了燕国最重要的粮道之一。燕
国追击的兵马在各路野战中被陷阵营打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靠近。当陷阵营神
兵天降一样出现在徐州,追击的兵马还远在天边。

  徐州粮道已经被连番骚扰了许久,运输不畅,陷阵营的到来彻底将粮道断绝。
寻常护卫粮道的两三千军出了城就是陷阵营嘴里的肉,那些武功高手们结成阵势,
不需一个时辰就能杀散护粮军。要调动一两万的大军出去护送粮道,陷阵营立刻
做鸟兽散,连影子都抓不着。但是大军一走,运粮船队立刻遭殃,大半被烧,小
半被抢……总不能动用如此庞大的军伍一路将粮草送到葬天江边去。徐州城总共
才多少兵马,能分别护送得几批?就算你再添二十万大军护送粮草,一路人吃马
嚼,还没行到半途粮草都得吃光,还送什么粮?

  两日之前,陷阵营在泗水河边发难,徐州就连一颗粮米都没能送出去,一州
官吏个个愁得眉头紧锁,战战兢兢。有些要职官员更是日夜祈祝,什么升官发财
此刻都不用想了,能保住一条性命都已知足。

  燕皇的圣旨就像一柄时刻悬在徐州官吏头上的铡刀,随时都会落在每个人头
上。——陷阵营在大燕腹地两月,追剿不力的将领丢了将印的都有多少,斩首的
都有。徐州这里若影响了前线的战事,又有多少人头会落地。徐州的统兵将领更
是时刻芒刺在背,陷阵营实非他们所能奈何得了的。但这伙瘟神既然到了这里,
就几乎注定他们要遭殃的命运。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围剿陷阵营的大军赶紧到
来,也不需要真正围剿了这帮瘟神出一口恶气,只消将他们赶跑,赶得越远越好
就万事大吉。

  可是这一相当朴实的希望在第三日清晨有了苗头。吴安邦官封平虏将军,左
中郎将,领着三千骑军,七千步军,整整一万人马。这只威名赫赫,极善野战的
悍军最早来到徐州地界增援。但是悍勇非常的吴安邦在进入徐州地界之后就放慢
了脚步,慢吞吞地挪了一整日,然后在离徐州城二百里之外安营扎寨,再也没有
靠近一步的想法。

  徐州派去的使者回来后破口大骂!他原本是去商议请这只大军与徐州军配合,
一同驱除陷阵营,保护粮道的。可吴安邦只一句话,本将来这里只为围剿陷阵营,
粮道之事与本将无关。使者急了,这不是置徐州死活于不顾么?好吧,粮道你不
管,那什么时候围剿陷阵营?吴安邦的回答把使者给气笑了:「待其余五路围剿
大军来后,自有定夺!」

  使者离开时,见这座大军营寨正在搭设密密麻麻的鹿角,整座大营死气沉沉,
军士们一个个紧张万分,只能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来追剿敌军的?分明是自身难
保,时刻都在加紧防备,士气低迷得连散兵游勇都快说不上了。

  此后又过了两日,徐州日日运送粮草,还是一颗粮米都没能送出去,运送的
粮草成了敌军的补给……平虏军的骑兵极具象征意义地出动了三回,都是远远地
不敢靠近,一旦陷阵营退军,他们也会火速撤回大营,别说交锋,连领军的将领
互相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挨到第三日清晨,平虏军倒是派了使者来到徐州城。州牧谭安德异常重视,
立刻亲自接见,然后直接把使者给轰了出去,火冒三丈的谭安德怒骂声吼得州牧
府上下人人听得一清二楚。——平虏军使者不是来商议对付陷阵营的,而是粮草
告急,来找徐州要粮的。

  希望梦幻泡影般破碎,谭安德再也坐不住,先派了两只万人队出城,携带五
天的口粮护送一批船只出城。嘱咐无论如何要护住这批粮草,至于他们的口粮,
五日之内自然会另由后军送来。两队的将军们大喜过望,州牧大人这是毫无办法,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送一次算一次。好事落到了自己头上,这批粮草能送到葬
天江边,罪责能减轻多少?若是后续再也不能运送出粮草,自己这一趟还是大功
一件!

  两支万人队兴冲冲地出了城,运送粮草去了。人多胆气就壮,一路上陷阵营
也的确不敢来与这只大军正面交锋。或许这帮匪徒想的是等大军回城之后再动手,
可惜啊,州牧大人神机妙算,大军不会回城!

  次日一早,又有两只万人大军先后出城,显然是给前面运送粮草的大军送给
养去的。两万人的大军,要运送给另外两万人马的给养,加上自己要吃要喝的,
队伍如长龙,足足走了半日才出了城,迤逦一路向南而去。

  以巨大损耗的代价,徐州终于送出去一船队的粮草。但徐州官员们依然忧心
忡忡,转眼去了四万大军,徐州剩下的三万军马只够守护四处郡城之用,甚至徐
州城里都只有一万军。如此一来,在护粮大军回来之前,接下来的日子是一颗粮
食都不用想运送了。然而时值夜半,还是出了事!

  一小队十余人的小军星夜赶回徐州城在城外叫门,守城军认得是今晨派出去
的兵丁,赶紧放下吊桥。那队小军入了城就开始大哭祸事了祸事了,要立刻面见
州牧。谭安德一问,登时面如死灰。原来今日出城给护粮队运送粮草的大军刚刚
扎营不久,统兵将领召集诸将在大帐里商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十几名细作居然
混在大营里,见面三下五除二就剁翻了几名将领,把尖刀架在大将的脖子上。

  领头的是一名女子,风姿之美令人不敢逼视,也不知道她在大帐里说了些什
么,诸将就此投降,大军拐道,押着粮草补给向陷阵营驻地去了。他们这队小军
趁着夜色逃脱,星夜赶回报信……

  谭安德一副大限已到的样子软倒在椅子上,好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去召
集上下官吏,本官有事要商议。」

  长史,治中,别驾,功曹,还有一众将军得了信,火速赶到州牧府。只见谭
安德在窗前怔怔望天,谁也不理,边上除了个面生的小厮手里捧着圣旨,再无他
人。一州官吏将军挤得厅堂满满当当,人都到齐之后,谭安德才回过神来,从小
厮手中接过圣旨展开,又怔怔地看了半天,随手递给长史道:「事情都知道了,
你们看,怎么办吧……」

  厅堂里静得只余丁点呼吸声,仿佛一众官员的呼吸都快停止,圣旨从头传到
尾,人人头顶冒汗,没有人说一个字。

  「大人,不若……山穷水尽,为今之计,不若……不若……」

  「不若什么?」谭安德目中寒光一闪,好像抓住救命稻草大声逼问。

  「下官以为……不若……降了吧……或有一线生机……」

  「降?」谭安德大吃一惊,向后连退两步,砰地一声撞在桌案上,道:「为
何要降?」

  说话的长史把心一横,转身对官员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你说!」谭安德咬牙切齿,他一发话,此刻暂时无人敢跳出来反对。其实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人人自危,但有一线生机,谁又不想听一听?

  「陛下,陛下……」长史的牙齿咯咯噔噔,艰难道:「陛下在长安连吴征都
擒不住,当真是……当真是……我知道吴征神通广大,但是让他逃了出来无论如
何说不过去。陛下不仅不自思其过,还将罪责全数抛给他人,非明主也!泗水受
阻,朝中没有反制之方就逼迫我们,事还未办,旨意先到!近日来,诸位谁不是
殚精竭虑?力所不能及,又有何法?谁能心服?我第一个不服!主不能善待臣属,
臣属又何须忠于主?陛下自己无能,放吴征龙归大海,事后怪罪下来,责任全是
在座诸位,我们成了国家罪人,一辈子翻不了身!凭什么?」

  「反了……徐州孤城一座,届时大军围剿,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治中听
得胆战心惊,颤抖着道。

  「可以守城,守得住……」别驾也豁出去似的站起,大声道:「陷阵营于野
战中尚能杀得各路大军肝胆俱裂,看看平虏军!他们同样无路可走,就以徐州坚
城为依托,怕得谁来?」

  「你且详细说说!」谭安德眯了眯眼,似乎已被说动。

  「竟敢大逆不道!大人,切莫听这帮逆贼妖言惑众,就算陛下责罚,也绝无
……」

  一名将军抽出腰刀,就要斩下长史的人头,却忽然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喉
间鲜血狂喷,身体抽了两抽就不再动了。谭安德身边的小厮抹了抹带血的尖刀,
道:「大人没让你说话。」说罢又返回谭安德身边,低头一言不发。

  「详细说说。」谭安德就像没看见这名将领的尸体,冷冰冰道。

  别驾见了如此血腥之景,面色发白,咬着牙将通盘所想竹筒倒豆子地说了出
来。他口齿清晰,而且似乎思量已久,方方面面十分周到成熟,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谭安德对将军的死视若无睹,已然表明了态度,至少是倾向,
就算有些官员并不赞同,此刻也不敢说出一句话。

  事情就这样顺利地计议下去,从夜半直说到天光放亮,一切计较已定,谭安
德大声道:「诸位,此事就此定下,我们歃血为盟!但有二心者,死于非命!来
人!」

  一名面纱遮脸的女子捧着一大盆清水,一把尖刀,一张盟书开门入堂。虽看
不清面容,但行步间的绰约风姿就让人移不开眼睛。她身后拖着根绳索,将传旨
之后留在徐州监察,以及朝中派驻在徐州的几名监军,御史,巡案。这几人痴痴
呆呆,进了厅堂就软倒在地。谭安德拿起尖刀,一刀一个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那女子就像没看见,将清水放下,谭安德带头歃血滴入清水,又在盟书印上
指印。不少官员一一跟上,另有些带着犹豫之色,推脱着好像能躲一时是一时。

  见大多数心甘情愿者立了盟誓,还有些躲躲藏藏,那女子道:「歃血为盟,
老天爷都盯着呢,有二心者,一定会死于非命。呀,天都亮了,可以熄烛了……」

  女子一亮掌心,只见抓了一大把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她轻笑一声,柔荑一握,
拇指一弹。石子嗤嗤作响,如劲弩发射!厅堂上点着三十余烛火,拇指一弹,一
处烛火就此熄灭,石子只灭烛火,蜡烛毫发无伤。打灭烛火后,石子余势不绝,
直嵌入后头的墙壁里去。将烛火尽数打灭,女子抛着手中剩余的三五枚石子,螓
首左右一扫道:「天涯海角,盟誓不悔!」

  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目光,但人人都感到一股冷电扫过自己。这样的高手,
要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谁还敢有异心?就算这一次逃得大难,她要天涯海角地
追杀,终究要死在她手下。

  这么一来,犹豫的官吏也不敢再有杂念,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下去。定
好了誓约,那小厮开了厅门,朝官员拱手似在礼貌送客。官员们鱼贯而出,行经
府门前的一座大鼎,那是朝中有旨时,焚香接应圣旨与天使之用。

  小厮笑着道:「挡着各位大人的路了。」说罢随手一挥,砰地一声巨响,千
钧大鼎横飞而起,直飞出四五丈去摔在地上,将青石路面砸的坑坑洼洼。小厮又
朝官员们拱手道:「诸位大人慢走。」

  官员们见了面色丕变,相比起石子灭烛火,击飞大鼎更加让人震撼。且看着
原本象征着朝堂天威的大鼎倒在地上,人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待官员们走光,
女子揭下面纱,正是祝雅瞳。小厮也挺直腰板,朝祝雅瞳伸了伸大拇指轻声道:
「娘的暗器功夫真是出神入化。」又向谭安德道:「谭先生好谋略,佩服佩服。」

  陷阵营与谭安德里应外合,先是白送了粮草补给到陷阵营,顺道让徐州城人
人惊惧。之后将全然不可控,可能成为重大变数的两万军派遣去运粮,消除隐患。
至于那队给运粮队送补给的两万军,则都是谭安德心腹,事先安排陆菲嫣领着十
余名高手混在军中,半途发难,顺理成章地将他们并入陷阵营,顺道还截留了大
批补给物资。最后在吴征与祝雅瞳的威压之下,一切水到渠成。果然是在徐州经
略多年,时时刻刻四两拨千斤,事半功倍。

  「都是托主人与少主洪福。」谭安德弯腰拱手,道:「属下立刻着手准备接
少夫人领军入城。」

  「我说过了,今后在我这不必多礼。」吴征拍拍谭安德的肩膀,道:「事不
宜迟,安排好了我自去趟陷阵营,带她们入城。」

  「是!」

  夜半时吴征返回陷阵营,一切都准备妥当,此前归降的两万军分出三千人带
上车架,随着五百陷阵营高手前去僖宗遗藏搬运军械。其余的开路先进徐州城,
陷阵营押后进入。黎明时城门大开,待天光放亮,徐州城已改弦易辙,外人还都
蒙在鼓里。

  待满城百姓醒来,街道上已全是兵丁,整座徐州城戒严。其实戒严的士兵大
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各级军校的强力弹压之下,兵丁也只能依令而行。
到了午间,各种流言已在军营,街上的兵丁之间流传开来,很自然的,也传到了
徐州城的百姓耳朵里。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很快就成燎原之势。

  韩归雁在州牧府里心神不定,这是徐州城最危险的时刻。这里的百姓历代都
是燕国人,忽然州牧反叛投降,徐州又是四战之地,深陷重围,至少在现下还是
朝不保夕,民心军心俱都不稳,一旦兵变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几次向吴征询问,吴征都不太着急,道:「等谭先生来了再说,万一真压不
住,大不了我们再出城打游击去,怕得什么。」

  一直到时近傍晚,谭安德来到州牧府。陷阵营入城之后,他有大量的事宜需
要协调,一直忙到这时候才第一次与吴府诸女见面。一一见过之后,谭安德向吴
征道:「小主人,少夫人,属下看此时正是时机,请二位定夺。」

  「徐州的民情你最清楚,便宜行事即可,不需多问我们。」吴征取出一张纸
页,交由韩归雁与诸女传阅,道:「先定民心,军心自然可定。」

  「是,属下这就去办。」

  「约法三章?……杀人者偿命,伤人者抵罪,盗窃抢劫欺凌百姓者,依以下
律法裁判…………王师为仁义之师,勇猛之师,承诺与民秋毫无犯。百姓愿相助
者,依以下条例结算工钱……不愿相助者,只需安分守己,绝不强求……作乱者
依以下条例裁判……」韩归雁一边看一边念,越念越是心定,念完后又看了一遍,
道:「谭先生拿这个遍告百姓们去了?」

  「是啊。」吴征笑道:「军伍那边,他把府库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取三成犒
赏三军,剩余的五成也发了条例,守城时重赏有功者。军伍这边剩下的,就看我
们在激战时能做多少事,问题不大。再用这约法三章安抚民心,军心民心安定,
徐州可以支持到粮草彻底耗尽为止。还有两成的钱财到时候高价收购徐州城百姓
的粮食,再不够,就将地主富户的粮仓开了,一半留作军资,一半分给百姓。呵
呵,等我们耗干了整座徐州的粮草,韩铁衣要还没办法击败江边燕军,救我们出
去,那只好做鬼也不放过他了……」

  「不做鬼也不放过他!」韩归雁至今对二哥恨得牙痒痒,闭目细思一遍,道
:「谭先生的手段能耐没得说,他一定能做好。就是这赏赐……你不让兵丁抢劫,
事后要花多少钱去补偿?」

  吴征两手一拍,哈哈大笑道:「关我什么事!反正等这支军回了紫陵城,自
然有陛下去善后,平白得了一支军,他不会小气这点钱吧?」

  一切如吴征所料,在谭安德妙手施政之下徐州城安然度过,次日午间还接收
了青州兖州来的一批粮草。待二州发现情况不对,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二州
州牧一边飞报朝堂,一边调集兵马,与平虏军汇合一处,远远地将徐州给围了起
来。徐州四战之地,但是城高壕深的坚城,燕军不敢过分逼近。

  州牧升帐点兵,吴府诸人,陷阵营与徐州的将领齐聚一堂。谭安德将周边态
势详述一遍,点着地图道:「徐州北面地势开阔,又有微山湖便于运输兵粮物资,
燕兵必然大量集结在此。这里最是要紧,需得大将镇守。所幸的是,燕国暂时无
增援可派,凭城内五万大军,足可坚守!」

  吴征举起了手道:「我去。」他看了看祝雅瞳与陆菲嫣,此前几月陷阵营连
番作战,她们俩也累得够呛,吴征当仁不让扛下这份重责。至于徐州的将领知道
这位就是吴征之后,此前在骊山一战名震天下,又亲眼见过他一掌拍飞千钧大鼎,
不由都吃了颗定心丸。——以这位身份之尊贵,居然二话不说身先士卒,着实也
出人意料之外。

  「吴公子可需要帮手?」谭安德还不能当众表明祝家人的身份,但北城事关
紧要,恐吴征一人力有未逮。

  吴征想了想,道:「韩将军怎么看?」

  韩归雁早就成竹在胸,身在徐州,与谭安德商量着道:「谭大人,北城固然
重要,东南西三面也轻慢不得。吴征为守北城主将,祝雅瞳与陆菲嫣再各为南与
西面主将,东面压力最轻由柔惜雪为主将,倪妙筠,冷月玦,瞿羽湘,林锦儿,
顾盼为辅。栾公主,玉笼烟与我协助谭大人居中策应,任何一面吃紧,栾公主与
我可随时带兵接应协助。北城至关重要,我调七百陷阵营将士驻守,多派高手,
另外三面各派四百陷阵营将士,剩余的将士留作预备,随时做接应,轮替之用。
陷阵营将士各个身怀绝技,可为守城第一线,徐州军拾遗补缺,您看如何?」

  分拨的策略其实韩归雁与谭安德早就讨论过,这番话是说给徐州旧将们听的。
果然这一席话出口,徐州旧将俱都心服口服。徐州军虽被重赏安抚,但是一旦战
事不利,军心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让他们一上来就与旧日同袍拼个生死,士
气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只有陷阵营先行出手,展示自己的战力,才更能激发徐
州军的士气。

  「韩将军所言极是,我看就这么办。」

  韩归雁欣然一笑,环顾四周,见不少徐州将领依然忧心忡忡,道:「近日我
们营中制作了不少军械,诸位请随我来,即日起就布置于四面城墙,有了这些东
西,徐州固若金汤!」

  吴征落在最后,一手一个搭着玉笼烟与瞿羽湘的香肩。制作机关正是瞿羽湘
的拿手好戏,玉笼烟精擅使毒,守城之战这些东西最为好用,陷阵营的军械当然
出自她们之手。

  营地里正在熬制毒汁,僖宗遗藏里运回的箭枝将箭头在毒汁里泡一泡,便取
出小心翼翼地摆好。韩归雁拿起一支箭往囚在笼子中的老鼠身上轻轻一戳,戳破
了层油皮,只几个眨眼间,老鼠便全身发黑僵直而死。玉笼烟扁了扁唇,道:「
这些毒药入血即发,手上若无伤口,用手直接握持无妨。可惜就是全城合用的药
材都已取来,只能熬制这么些,总计算起来大约能有七八万只毒箭,要省着些用。」

  离得不远则是徐州全城的工匠正忙得热火朝天,已制成的器械井然有序地成
堆置放。火油笼,发石器,檑木机,林林总总。瞿羽湘在每种器械旁讲解特性和
使用方法,看她神采飞扬地一一解说完毕,又一一分发图纸,嘱咐道:「你们可
吩咐兵丁来领取,具体如何摆放我已做好图纸,照做即可!」

  准备已足,接下来就看燕军什么时候敢攻城。陷阵营将士们接了军令,取了
行囊被褥直接睡在城楼上,徐州军则负责值夜。在野外奔波了好几月,每一仗都
是死里求生,如今有坚城为依托,外头虽被层层包围,一个个睡得格外踏实。徐
州军跟陷阵营也交手了好几回,知道这支悍兵强大的战斗力。如今得以近距离看
这支全由武功高手组成的军伍,一个个举手投足间都身怀绝技,只能咋舌不已,
暗道好在不必与这支悍军生死相搏。相反的,两千余高手忽然之间成了战友,徐
州军十分期待看一看这些高手们守城时展露神技。——强者人人称羡,任何人都
是一样的。

  徐州城外大军集结十余日,终于有了攻城的迹象。韩归雁稳坐城楼,见状微
微一笑。

  青州兖州紧挨着徐州,都在燕国境内,泗水四通八达,攻城物资的调用根本
不用花那么长时间。迟迟没有动手,唯一的原因就是惧怕有了坚城徐州为依托之
后陷阵营恐怖的战斗力。而现在不得不动手,也绝对不是远在长安的旨意一到就
必须动的,而是葬天江一线已经分外地吃紧。陷阵营入驻徐州之后未再出城,但
两州之地集结大军于此,粮草本就吃紧,还能匀得出多少送往葬天江前线?再不
拔掉徐州这颗钉子,恢复粮道畅通,就算蒯博延再怎么神机妙算,也免不了全线
崩溃的结果。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徐州城外大军涌动,燕国军马摆成攻城的阵势,推出攻
城器械,鼓角齐鸣,大军向徐州城进逼而来。

  韩归雁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身雪亮的银甲临风玉立,四面一看,唤过「穿
云蝙蝠」齐雪峰道:「速去面见吴博士,燕军今日攻城主攻北面,其余三面或见
机佯攻,让他务必小心在意。」

  齐雪峰轻功高明,几个起落纵到北城门,向吴征转告韩归雁之言。吴征看北
城下燕军如蚁聚,密密麻麻地逼近,在清晨的薄雾中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摆
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韩将军放心。」

  「是。大人,小心在意。」齐雪峰还是郑重道,也不嫌啰嗦。

  「放心,放心。快去吧,韩将军那边也是用人之际。」吴征拍了拍他的肩膀,
双足一点轻飘飘地站上女墙。他连盔甲都不披,一身劲装,见燕军缓步逼近,在
一射之地外号声一响,大军停止。

  一员大将,一员文官骑马越众而出。于右峥看得真切,向吴征道:「大人,
武将是燕国平虏将军尚文武,之前交手过几回。文官不认得。」

  「是兖州牧刘弘亮。」徐州长史温德聪在一旁道:「吴公子,燕军一共有五
路兵马,兖州军与平虏军在此。刚刚传来的消息,青州牧范星海领青州军在西门,
约有近二万之数。另有征虏将军汤乘风领兵万余在东门,讨逆将军夏炎威兵万余
在南门,约有一万余。当时围堵陷阵营弟兄的燕军一共五路,此地有三路,另有
两路不见踪影。今日只北面这一路大军压境,其余三面按兵不动。」

  吴征眉头一挑,道:「七万余众?那也没多少兵马啊……青兖二州还能调多
少兵马来?」

  「再有三四万,也就顶了天。」温德聪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谭大人交代
过,大军围困徐州,凭借青兖二州一颗粮米也剩不下来,咱们多支撑一日,葬天
江边就多一分胜算。」

  「嗯。十余万……十余万……」吴征喃喃自语,道:「这点兵马就想要攻下
徐州坚城?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取张强弓给我!」

  毕竟是叛军,现在被压住了,但不会每个人都心服。燕军攻城之前,必然要
挑动徐州兵的军心。吴征见尚文武与刘弘亮站定,就知他们行将喊话,接过长弓
搭箭拉弦,只听砰地一声脆响,一张上好的牛角长弓被他拉得从中断裂!吴征皱
了皱眉,取两张强弓并拢,双弦扣一箭,不待尚文武喊话,长箭发出惊人的啸叫
声劲射而出。

  尚文武久历沙场,算准了两军的一射之地,但吴征以双弓灌注内力发箭,威
力无穷。弦响如雷鸣,箭飞若电闪!尚文武与刘弘亮大吃一惊,哪里想得到吴征
手中的长弓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只眨了眨眼,羽箭携着劲风已飞到眼前,两人
俱感到被一股死亡的气息所笼罩。

  噗地一声闷响,羽箭在离两人丈余之地插入地面,只露了半截白羽在外。陷
阵营将士立刻彩声大作,马屁连天……吴征抽了抽嘴角,吹武功盖世的也就算了,
也差得不是太多。居然还有喊什么大人神技,弓马无双的……吴征尴尬地挥挥手,
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平常不练这些,本来就不太行,两弓齐拉更是摸不清门道,
射出去准头太差,急忙又取过一根羽箭。

  吴征骊山一战名动天下,但对大多数世人而言,十二品绝顶高手的能耐都是
雾里看花,不明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尚文武与刘弘亮也是一样。吴征前一箭视
军中强弓手的一箭之地如无物,劲射末柄在此刻的燕军眼中看来也是他刻意炫技
震慑,此刻吴征再搭一箭,尚文武与刘弘亮哪还敢留在原地,忙拨马回头,直退
入盾阵中去。

  吴征见状抛下弓箭,大喝一声:「贼子休走!」抄起身后一杆长枪,径直从
女墙上跳了下去。

  城墙上的徐州军惊呼声中,陷阵营将士又是一连串的大人威武欢呼声,忘年
僧看得热血上涌,当即就飞身而起想跟着吴征一起出城大杀四方。幸好齐寒山在
他身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低声骂道:「你不要命啦?有那能耐么?还是要去
给大人添麻烦?」

  「呃……呵呵……呵呵……一时上头了……」

  忘年僧被骂得悻悻赔笑,吴征大鹏般跃下城墙,临落地前一招「鹰扬蛇窜」,
在城墙上一蹬足斜飞而出。单人一枪,迎着千军万马便冲了上去。

  城楼上韩归雁见了气得咬牙切齿,低声斥道:「这人出什么风头!」

  「安心,安心。」栾采晴拍了拍小脸吓得煞白的玉笼烟,道:「稳定军心,
震慑敌军,还能乱敌军阵脚,让他们喊不出劝降的话来,这个方法正正好。等他
抖完威风回来,再劝降也来不及了。关键是,他有那个本事。」

  徐州城头擂起战鼓助威,吴征迈开大步,足不沾地般飞奔势如奔马。他跃下
城墙时燕军相顾骇然,有些新入伍的兵丁见了这等神技与胆色,吓得后退了半步。
幸好平虏军多是沙场老兵,及时稳住阵型。吴征虽有威名,也是个移动的大功勋,
拿了他至少封个万户侯。平虏军应变也快,前线盾阵立稳,阵侧的两只轻骑立刻
轻蹄快马包抄而出。

  吴征见状足下一缓,大踏步迎着轻骑的先锋而上。两军的鼓点声一齐大响,
一方是千余的轻骑,撼天动地;另一方则只有一人一枪!轻骑丛中冲在最前的骑
士见吴征气定神闲,内心悚惧,他本就是轻骑的矛尖,职责所在,两军阵前更不
敢后退,只是惧怕之下,鬼使神差地就放慢了骏马。就这犹豫的片刻,吴征苍鹰
般飞起向他扑去。

  骑士大叫一声,一个「镫里藏身」,单臂举起斩马大刀凌空劈向吴征。这已
是他所能想到和做到的最佳应对之方,借战马护身,斩马大刀肉身也绝不可抵挡!
可是吴征的身手远超他想象,飞在空中长枪一戳,枪出如龙,连人带马戳个通透。

  人仰马翻,骏马悲惨嘶鸣声中,吴征在斩马刀上一踩,借势飞身又起,一连
三脚将两名扑来的骑士又踢下马去。那两名骑士破布一样落在地上,眼看已没了
生气。吴征抢得骏马,踩蹬一磕,骏马飞驰,燕骑紧追不舍,远远看去好像是这
支轻骑军的主骑,正领兵冲杀。

  追兵甚急,吴征忽然拨转马头,骏马转向一冲,吴征又飞离坐鞍,刺斜里杀
出,将一名骑士刺个透明窟窿。后队的骑士见有良机,纷纷张弓搭箭,一波箭雨
飞来,吴征长枪一旋密不透风,将羽箭尽数拨打在地。燕骑见他如此神勇,一时
放缓骏马,收束阵型自保。

  若是八面迂回拉扯,吴征凭一人之力,迟早就能将这伙骑军杀个大半,但是
骑军结阵不再冒进,吴征的办法也不太多。想要杀透这支千人骑军的战阵,就算
是他也难保不失。吴征呵呵冷笑,一扯马头,一蹬马腹,挺着长枪再度向轻骑阵
冲锋。

  领阵的将军大喜,长刀一摆,骏马落位,只等吴征一头冲上来便将他重重包
围。吴征迎着如林的长枪,不住催促骏马提速,眼看枪尖就要扎上身体,吴征向
后一倒翻下马去!所乘骏马收势不及,被枪林撕成碎片,吴征却从马后现身,借
着冲击之力撞开的缝隙,一枪自下上挑,从马腹扎入,马上骑士的肩头穿出。这
一枪力量好大,直挑得骏马与骑士喷洒着鲜血在阵前飞起,人与马的惨状与哀嚎
之声令人不寒而栗。

  吴征哈哈大笑,朝尚文武与刘弘亮喊道:「暂且留你们狗命!」燕骑马蹄刚
动,他已回身若一道青烟,其速竟把骏马都拉得越来越远。卷着尘沙滚滚返回徐
州城下,燕骑怕城上放箭不敢再追。吴征施展「青云纵」,比游墙的壁虎,悬崖
的猿猴还要灵动迅速,一溜烟便回到女墙之上,依旧迎风而立。若不是劲装上血
污片片,好像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过。

  「公子威武!公子威武!」

  徐州城上欢声雷动,将两军战鼓之声都压了下去。陷阵营将士马屁连天,徐
州军亲眼见到惊心动魄的一幕,个个瞠目结舌,看吴征战神一般屹立城头,谁还
敢有二心?

  「阿弥陀佛!依老衲看,吴大人的修为离祝夫人与陆仙子不远了,更或许已
不在两位之下。」

  待彩声渐歇,忘年僧长吟佛号,庄重无比地合十一礼,简直像个悟道的举止。
于右峥被他气得笑了,就你那点本事能耐,能看得出个屁!刚想怒骂出口,转念
一想,这句话声音沉厚,声量又大,徐州军都听在耳里,这憨货虽是脑回路有点
问题,常说些莫名其妙的昏话,但是也提醒了徐州军:陷阵营不仅有吴征,还有
武功更高的祝雅瞳与陆菲嫣。平日说出来恐怕没人信,这时候只有震撼人心的效
果,就微微一笑,不搭理他疯言疯语。

  北城交战,其余三面城墙暂无战事,主将们也都登高向北观望。吴征大发神
威,看得顾盼目眩神驰,自言自语道:「掌门师兄都这么厉害了……祝夫人和我
娘比他还厉害些……」

  「她们二位不行。」柔惜雪俏面含春道:「男子力大,祝师妹和你娘亲要杀
这些骑军当然也做得到,但是她们是女子,做不到像吴公子一样,灌注内力之后
连人带马一同挑起,就不能这样摄人心魄,惊碎敌胆。」

  韩归雁站在高高的层楼,面露微笑向谭安德道:「我若是尚文武,现在就立
刻退军!」

  「他会的。这个……属下先前在主人面前放肆,还请主母饶恕……」谭安德
初见吴征神技,这人不仅宽待下属,为人之大气,武功之高强,还肯身先士卒,
以己为表率,哪里还有半点犹豫与不服?

  「哦?不叫我少夫人了?」韩归雁打趣一句,宽慰道:「放心吧,他不会和
你计较这些。」

  燕军正如韩归雁所料果断退却。第一阵筹备多日,结果被吴征一人打退,燕
军士气大挫。晚间燕军军营里奏响燕国各处的小调,山歌,似在呼唤背叛的军士
回归。徐州军的将官也夜不能寐,孜孜不倦地向徐州军阐述燕皇如何昏聩无能,
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徐州陷入困境时他束手无策,只知责怪官吏与军士,绝不
能替这种人卖命。而反观吴征在长安两人的正面交锋中远胜于燕皇,如今有他在
城头,徐州城坚不可摧。吴征白日这一战的威风在前,将官们疏导起军士来也简
单许多。这一夜徐州城内军民稳定,燕军的乐声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几日里,围城的燕军偃旗息鼓,只是八面围困。从徐州城头看下去,
燕军每日都在添兵,不时有新的燕军开来,或一两千,或三四千,汇入围城的大
军里。徐州北城门原本集结的燕军最多,十日之后,西门的兵力越来越多,南门
的燕军数量也急剧膨胀,北面的兵锋反而弱了下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韩归雁的容颜越来越冷,锋眉也锁得越来越紧。徐州附近
的地势图被她写写画画,废去几十张。城外的燕军越来越多,这一点她并不太担
心,城池就这么大,能投入战斗的的兵就那么多。反正徐州军不可能放弃这座坚
城突围而出,那是自寻死路。从一开始,韩归雁的打算就是等着葬天江边大局已
定。到时候两面夹攻也好,或是等盛国大军一路杀到这里也好,溃败的燕军只会
望风而逃。在她看来,徐州反叛之后,泗上之地到葬天江的局面对燕国而言已经
糜烂得不可收拾。

  徐州就像一枚致命的钉子,牢牢钉在燕国的命门上。燕国怎么能不紧不慢,
任由这枚钉子钉在体内放血,好像比自己还不着急的样子?扑天雕已经放出了两
批,第一批是燕军初次攻城被吴征独退雄师之后,第二批则是今日凌晨。第一批
是告知韩铁衣自己的整个战略规划,第二批则是将种种怪现状飞报韩铁衣。韩归
雁现在暗暗后悔这个决断下得过于犹豫,两批相隔了十余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变化。

  「葬天江边若不可收拾,我会怎么做?我会怎么做?」韩归雁无数次地自问,
溃退是谁都想得到的方法,也是庸将的选择。蒯博延不是庸将,就算要败也不会
轻易地溃败。女将看了看吴征,又看了看地图,终于提起笔来在地图上画了一个
圈,将徐州城圈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哥,你还记不记得爹爹说过的话?可千
万莫要忘了。」

  韩克军在世时,始终将吴征视为战场上的变数,哪里最艰难,哪里最紧要,
就把他放到那里去。吴征总会有些奇思妙想去改变关键的战场态势,从而影响到
整个战局。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征不再是孤身一人,数次改变战局也不仅靠他灵
光一闪的奇思妙想。韩克军想到的东西,敌人也会想得到,这一刻韩归雁无比确
信,从吴征入住徐州开始,此战最终决定性的战役,已不会发生在葬天江边,而
是徐州城。

  「雁儿,我算是明白了。」栾采晴看见地图上的那处圈圈,一根纤指在太阳
穴旁轻轻敲了敲,问道:「你说,若把决战的地方从这里,移到这里,会发生什
么?」

  「是了,定然是了。」韩归雁终于想通,冒了缕冷汗。

  顺着栾采晴划过的路线,燕军舍弃葬天江至徐州的十余座城池,囤重兵于徐
州,将吴征等人团团围困。这和长安的态势已然不同!

  在长安,吴征等人都是绝顶高手,易于藏身,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在徐州,
这里还有陷阵营的几千弟兄。吴征固然还可以天高任鸟飞,但剩下的人怎么办?
吴征不会抛下他们独自逃生,也只能依托徐州坚城而守。这样一来,韩铁衣就不
能像吴征在长安那样,逼着他自行保命。——吴征可以扔在危险的地方,让他想
办法绝境求生,但吴征决不能死!

  近年来燕盛两国频频交锋,盛国占了上风除了出其不意,以及吴府加入让盛
国实力大增之外,还有一点极为重要——两国数次交锋都在葬天江沿线,盛国水
战远比燕国擅长。蒯博延若把这场战役的决战移到徐州一带,盛国的优势不复存
在,野战的劣势更会无限放大。其余什么盛国补给线拉长,凭空加重了负担,燕
国补给问题不再受到徐州的钳制得到极大解决等等等等,优劣变换,战局再难以
预料。盛国前期占据的优势,到了那一刻甚至都会变成劣势。

  本来燕军若退到徐州一带,盛国大可以笑纳了沿线的城池,然后囤兵据守,
把到嘴的肥肉先吃下去即可。但韩铁衣敢不救吴征吗?他不敢,灾难性的后果是
盛国绝无法承受的。

  「燕军从这一路退到这里,还得做几件事。」韩归雁丈量着地图,测算着种
种数字,道:「首先,蒯博延要渐次撤退,但是江边防线不可突然放空,否则我
哥穷追猛打,他的损失承受不得。那就只有一边退军往徐州,一边用少量兵力死
守江岸,这些守军就是拿命来换取时间的,都要送在江岸。」

  「不必想了,这人是个疯子,他一定做得出来。」栾采晴摇摇头,在地图上
又画了五条线,道:「舍弃江岸一线之后,还得在这几处布置兵力,阻击追兵,
掩护大军撤退。一直要到这里之后,沿途一马平川,韩铁衣才能全军提速赶来。
这些阻击的兵马,也是拿来送命换时间的。这些事情,旁人未必做得出来,蒯博
延平日敢做,不要说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有什么不敢?你可千万别把善良,什
么爱兵如子这类的词汇往他身上想!」

  「在这里决战,也没有什么不好。」吴征旁听了许久,道:「这一战我们不
需要硬拼,若有什么不顺我们有序撤军,再徐图进取也没什么影响,我们有的是
时间和机会。燕国就不一样,只要有丁点闪失把大军葬送在这里,从此葬天江边
就再无战事。蒯博延这条战略看起来天衣无缝,处处机关算尽,其实也是无奈之
举。他一路退来徐州,沿途损兵折将,军心士气跟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倒
觉得,进退有据对哀兵孤注一掷,有得打。」

  「那就战!」韩归雁砰地一掌拍在桌上,激昂道:「想安安稳稳在这里囤军?
做梦!我要他大军未到,先损三成!传本将军令:即日起徐州军守城,陷阵营将
士子时在城门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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